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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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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溫硯嶺早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昏沈。他這兩天始終睡不好,確切地說,是一直處於失眠狀態。

一直以來,他的睡眠質量都還算不錯,很少失眠。一年至少有350天是作息混亂的,每天都忙忙碌碌、疲憊不堪,所以基本上沾上枕頭就能立馬睡著,也不存在認床的情況。更何況這張床他都已經睡了一個多禮拜了,沒道理這會兒還認床。

可如今他閉眼躺在55號別墅的床上,平心靜氣的,卻是一直清醒到了淩晨兩點。

溫硯嶺側過腦袋,看著窗外左右搖晃的藍花楹,孤零零地立在那兒,玻璃上倒映著床上人的影子也是孤零零的。腦海中的某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問自己,是否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同床共枕,驀地一個人躺在這兒,才會如此不習慣?

溫硯嶺閉上眼睛,開始否定這個答案,因為他覺得這實在是太過可笑了。明明池零露沒來溫得和克之前,他一個人住在56號別墅裏,也睡得好好的啊。

然而這種自我否定實在太過徒勞,因為他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等到淩晨三點時,他實在是不耐煩了,幹脆起床進了書房,著手寫起論文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兩天,期間他還收到了池零露到家的消息。那會兒他正專註於查閱各類醫學資料,將手機設置成了靜音,並且倒扣於桌面。

等溫硯嶺註意到那條消息時,距離消息發送過來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他給她回了一個“好好休息”,希望她在家好好倒時差,然而自己卻是怎麽都休息不好。

周一早晨,溫硯嶺起床吃了早餐,便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所有醫院的周一早晨似乎都是人滿為患的,他停好車,揉了揉太陽穴,往樓上的診室走。在樓梯轉角即將拐彎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溫硯嶺。”

溫硯嶺回頭看他,厲詞安連忙快走幾步走到他身旁:“你今天怎麽這麽晚?”

他手裏捧著咖啡,腳步輕快,臉上的笑容洋溢著一股朝氣蓬勃的味道,註意到溫硯嶺眼底的疲態,打趣道:“怎麽,思鄉情切還是思妻情切啊?”

聞言,溫硯嶺迅速移開目光,淡淡回覆:“沒有。”

走到診室門前,厲詞安隨他一塊進入,四處打量了一眼,問他:“要不,我忍痛割愛,把這杯咖啡給你好了?”

溫硯嶺坐到電腦前:“不必,回你自己的診室去吧。”

厲詞安立馬走了。

不過沒過多久,他又捧著自己的手機過來了:“看不看直播?一起啊。”

溫硯嶺一臉冷漠地拒絕了。

然而拒絕無效,厲詞安是一定會同他分享的,不管他願不願意。

他用一種幼兒園小朋友分享秘密的激動心情同溫硯嶺播報直播情況,溫硯嶺只恨當時沒帶隔音耳塞,只能被迫聽他實時播報。

他被迫地知道了池零露會吹嗩吶,但是家裏沒有嗩吶;被迫地知道了池零露家裏有很多醫學書籍,是普通朋友落在她家的;被迫地知道了她在看劇本,準備試鏡......

溫硯嶺作為一個沈默的傾聽者,一言不發地聽了半場直播。他始終正對著電腦,自顧自地敲擊鍵盤,然後在腦袋不知道是因為睡眠太少暈眩,還是被厲詞安氣暈的情況下,非常好脾氣地請他下樓去撿垃圾。

厲詞安頗為不滿,走到門邊還不忘問他一句:“幹嘛呢?一點兒都不關心你老婆的直播。”

溫硯嶺:“我在忙正事。”

厲詞安:“難道你老婆的事不是正事嗎?”

溫硯嶺看他一眼,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同他說:“當然是,但是與你無關。”

這話有一種“你真的很煩,你屬大馬路的嗎,管得這麽寬”的味道,充分地表達了說話者的情緒。厲詞安輕笑了聲,默默退了出去。

送走厲詞安這尊大佛後,溫硯嶺才感覺頭暈的癥狀減緩不少。他揉了揉太陽穴,拿過一旁的手機查看,微信界面還停留在他的那句“好好休息”,之後再無交流。

說來也是奇怪,曾經的池零露巴不得天天出現在他面前,時時刻刻與他保持聯系。失憶後的池零露卻懂得與他保持距離,譬如他不主動聯系,她也不會過多叨擾。

可溫硯嶺總覺得不對勁,就好像一個人在看電視,卻不開聲音般,總覺得哪裏出了點兒問題。

下播後,秋疏桐走到了客廳,她感覺有點兒口渴,喝了一大杯水後才重新回到臥室,翻開劇本看了起來。秋疏桐一邊看,一邊做筆記,看著看著,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她放下筆和劇本接起電話。

是陳渺打來的,非常愉快地通知她:“明早出發去安城,抓緊時間看劇本。”

秋疏桐問:“明早幾點?”

陳渺:“給你訂了十二點的機票,提前兩小時到機場。”

“我一個人去嗎?”秋疏桐問道。

“那當然不可能,就是你有這個膽兒,我也不敢放這個心。”陳渺說,“我跟你一塊兒去。”

秋疏桐站起來,走到衣櫃前:“好,那我一會兒收拾收拾行李。”

陳渺提醒她:“也不用多收拾,不管試鏡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在安城待太久,最多一兩天。”

“好。”

是在VIP候機室等飛機起飛時,秋疏桐看到急急忙忙趕過來的陳焱的。

她看起來是剛下飛機,拖著一個登機箱、拽著一張新的登機牌便跑過來了。看到她,秋疏桐與坐在她身側的陳渺俱是一驚。

陳渺率先問她:“姐,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陳焱看著陳渺,話卻是對池零露說的:“來送送她。”

“媽媽最近太忙了,剛看到消息。你怎麽剛回國,又要去別的地方了啊?”陳焱走到秋疏桐身旁坐下。

“要去安城試鏡,很快就會回來。”秋疏桐答。

“聽說你在溫得和克差點出車禍,是真的嗎?”陳焱看著她,“要不就別演戲了,媽媽實在不放心。就在家待著吧,在家隨你做什麽都行。”

秋疏桐搖搖頭:“那我會很無聊的,我想,我還是喜歡拍戲。”

“行吧,我知道我無論如何都勸不了你。但你要保證註意安全,知道嗎?別讓媽媽再擔驚受怕的了,再經歷一次那樣的事,我會受不了的。”

秋疏桐點點頭。

可陳焱看起來仍舊緊張,她的眼裏有濃濃的不安和不舍,但即使這樣,她也不會再勸池零露留下。

VIP候機室的光線明媚,秋疏桐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眼底的憂愁和無奈,一瞬間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曾經她要遠渡重洋,同哥哥一塊兒奔赴遙遠的瑞士。那會兒母親也同陳焱一般,一邊交代他倆註意安全,一邊不舍他們離去。

當時離船開不過半個時辰,一堆人聚在碼頭上告別,有人淚濕滿襟,有人滿懷希望,場面混亂而悲傷。都是為夢想奔赴遠方的游子,還有一群默默支持他們的父母。

秋疏桐始終記得那天,母親的眼裏也是布滿愁緒的。

縱使她曾經嚴格要求自己的一雙兒女,總是嫌棄他們。真到了兒女遠離自己身旁之時,做母親的,還是舍不得的,可她不會勸他們留下。

這一別,就是許多年。

想到舊時記憶,秋疏桐難免陷入過往情狀。不想被人瞧出異樣,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那股濃濃的憂傷,從包中取出劇本細細翻看。

陳焱安靜地坐在她身旁,一直不停地查看手機消息。她似乎也很忙,只是想要等秋疏桐走了,再離開這個地方。

秋疏桐看劇本的時候,陳焱的手機響了好幾聲,她皺著眉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應該是她的下屬打來的,同她講工作方面的問題。這個電話陳焱打了許久,貌似因為來送池零露,耽誤了許多事。

等她掛斷電話時,秋疏桐告訴她:“媽媽,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和小姨在這兒,沒關系的。”

陳焱卻搖搖頭:“媽媽不忙,我再陪你待會兒,等你上了飛機,我再走。”

只是沒過多久,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秋疏桐註意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池於禮”。

陳焱不想搭理他,非常果斷地摁了拒接。

但是對方比她還執拗,掛斷一次,接著又打了過來。

陳焱沒辦法,輕嘆了聲,還是接通了電話:“什麽事?”

秋疏桐聽到對方的聲音頗為緊張,陳焱卻異常淡定:“她沒事,有事也與你無關,不要假惺惺的了。”

看樣子是在聊池零露。

秋疏桐只知道陳焱和池於禮離了婚,池於禮這人愛人卻不忠,為父卻不慈。她以為他們是為此離的婚。畢竟,周苡潔都跟池零露差不多年紀了,陳焱定然眼裏容不得沙子,所以不願同他往來,不願讓他跟池零露接觸,她恨透了他們。

然而池於禮卻不這麽想,聽到這話,他還有幾分生氣:“說什麽假惺惺?我可是她爸爸!”

“是嗎?”陳焱輕嗤一聲,滿臉的嘲諷,“可你不止是她的爸爸。”

“你!”池於禮氣結,頓了頓,才問陳焱,“她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這麽關心不應該自己去問她嗎?問我有什麽用?”

見對方不配合,池於禮也不願多說,匆匆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秋疏桐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掏出來,看了眼手機屏幕,登時陷入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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