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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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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秋疏桐沒想到他會問這句,看著眼前的男人睫毛不自覺抖了兩下,她低下頭道:“我忘了。”

這話實在讓人難以信服,特別是對於一個自小在英國長大的人而言,溫硯嶺顯然也不信,眉頭皺得愈發深了:“你說英文的時間比中文還長,這也能忘?”

秋疏桐試圖解釋,只是嘴唇張了張,半天也沒發出聲音。

舊時,她的哥哥秋景予曾敦促過她,讓她好好學習英文,稱英文是世界語言,以後總能用得著。當時身邊的富家子弟全都在學習英文,好似學習這門洋文是順應時代潮流,新時代的人本該如此。

可她那時並不覺得,也不喜歡,一點兒都不喜歡。

明明當年連更為覆雜的法語都學會了,偏偏是英語,她一竅不通,完全無法跟人溝通。

但這話不能同溫硯嶺講,因為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釋得通,他也必然不會相信。

秋疏桐頓時感到喉嚨發緊,但是面上仍舊保持該有的平靜,努力裝作自然的樣子——

“我失憶了。”萬不得已,她又使出了這道殺手鐧,“溫先生,你也知道,記憶是無從選擇的,我無法選擇記得什麽,也無法選擇記得誰。就像你,我也是記不得的。”

這樣的解釋顯然也無法讓面前的人信服,只是使他神色變得更加冷漠。溫硯嶺看著她,沒有說信與不信,只是感到一陣荒唐。他還想說些什麽,厲詞安推著車走了出來,他很快地控制住了想要繼續問下去的念頭。

距離很近,厲詞安很快就走到了超市門口。秋疏桐這才發現跟隨他一道出來的,還有好幾張陌生的亞洲面孔,她陡然想起楚恬先前的囑咐,下意識地推著車往旁邊走了幾步。

溫硯嶺註意到了,看了她一眼,匆匆移開視線。

厲詞安走過來:“你怎麽這麽快?我們剛找了你一圈呢。”

“沒什麽想買的。”溫硯嶺說,聲音裏透著點沈悶的情緒,他停頓了一下,對厲詞安說,“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回去。”

厲詞安和身後的同事一塊兒看著他,他註意到溫硯嶺身後的池零露,輕聲問他:“又吵架啦?哎,你也真是的,人都跑來非洲找你了,什麽事不能好好溝通?別總是使用冷暴力,當心人家休了你。”

溫硯嶺冷眼看他,他壓根就沒跟人家吵架,連人啥時候跑來的非洲都不曉得好嗎?

但不曉得歸不曉得,驀地在這兒撞見她,還是讓他感到意外,甚至於荒唐。特別是看到她一個人在超市裏推著購物車,還忘了英語的情況下。

誰知厲詞安竟然以為他在對對方使用冷暴力,簡直是無語至極。

厲詞安見他沒說話,但自己了解他的性格,想他應該是聽進去了,就沒再說什麽。招呼身後一直往池零露那個方向瞧的同事:“看什麽呢?可以回去了。”

“溫醫生不回去嗎?”

“他還有點兒事。”

“什麽事啊?要不著急,我們等等他吧。”

“不用,他應該還有東西沒買,得一會兒呢,我們先回吧。”

待人走遠,溫硯嶺才回過頭來找池零露,神色淡淡地對她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秋疏桐的第一反應便是溫硯嶺工作很忙,讓他送自己,會不會很麻煩。

“我住的地方離這兒比較遠,跟你應該不順路,讓你送會給你添麻煩。”

溫硯嶺:“你來這兒才會給我添麻煩,可你不是照樣來了?”

秋疏桐站在原地,楞了一下下。

溫硯嶺又問了句:“住在哪兒?”問完便推著車往外頭走去,像是料到她會跟上來般,他把東西放到後備箱,才回頭找她,但是池零露仍站在那兒沒有動。

今天池零露沒有戴口罩,她身為演員的自覺總是時有時無的,大概以為這兒天高皇帝遠,沒人認識她吧,索性放棄了。

溫硯嶺喊了她一聲,讓她趕緊過來,她才慢慢朝這邊走來,只是走路的姿勢有點兒奇怪。察覺到他的目光,又強自恢覆了正常。

秋疏桐坐到副駕駛座,好像為了掩飾什麽,後背挺直,姿態有幾分端莊。

溫硯嶺坐進駕駛座,扣上安全帶,扭頭看她:“你腳也受傷了?”

秋疏桐:“沒有,怎麽了?”

“沒怎麽。”溫硯嶺轉過頭,不再說話。

他看了眼前面的路況,把車倒出來,目視前方地問她:“住在哪條街?”

秋疏桐告訴他哪條街,然後道:“55號別墅。”

聽到具體位置,溫硯嶺幾乎有些難以置信,聲音冷冷的:“你故意的嗎?”

秋疏桐朝他看過去:“故意什麽?”

但溫硯嶺沒再說話。

她猜他應該誤會了什麽,具體誤會什麽她也不知道 ,但她仍耐著心同他解釋:“房子是我媽媽買的,買得十分倉促。”

至於倉促到什麽地步呢?大概就是聽到陳渺說要把她安排去非洲,痛罵對方一頓後,著急忙慌買的。

挑房子並沒有那麽仔細,只是碰巧看到有一套房子正在出售,臨時選的。對方大概急需用錢,著急出手,手續進行得十分順利。

陳焱原本打算跟她一塊兒過來的,因為實在放心不下這個臭丫頭,但她最近在忙一個並購案,忙得暈頭轉向的,屬實抽不出時間。給她買了房,又聽陳渺保證新招的助理極為靠譜,便讓她自己過去了。

房子較她國內的那套而言,簡直天差地別。沒那麽富麗堂皇,但也算是有格調,加之秋疏桐本身也不挑剔,又是從戰時過來的人,適應得了各種環境。所以於她而言,並無任何區別。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秋疏桐的時差還沒有倒過來,略感困倦。溫硯嶺把車開到別墅區,停在了她家隔壁的一棟別墅前,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秋疏桐以為他認錯了,因為兩棟房子緊挨著,認錯也是自然。剛想出聲喊他,便見溫硯嶺在門禁前輸入密碼,徑直走入了那棟別墅,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竟然就住在她家隔壁,難怪他會認為她是故意的。故意跑來溫得和克,故意住在他家隔壁,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秋疏桐忽然感到百口莫辯,種種偶然組成了必然,叫她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

秋疏桐靜靜地看著窗外,整棟房子燈火通明,似乎住滿了人,每個房間都亮著燈。時不時能聽到裏頭傳出的說話聲,還有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響。

這兒也有一棵藍花楹,枝幹粗壯,看起來年份比她家那棵還要久遠一些。

舊時的家裏有一棵老梧桐,是她名字的由來,也是她心靈的寄托。

以前每年盛夏,她都愛躲在下面庇蔭。梧桐樹粗壯、高大,葉片濃密,躲在下面很涼快。母親說那棵梧桐樹枝繁葉茂的,就像是一個健壯的人,象征著勃勃生機,讓她也該長成那樣。

她努力地做到了。

只是母親已經不在了。

思緒一下子就跑遠了,秋疏桐猛然回過神來,忽然想起溫硯嶺已經進去很久了。

她想溫硯嶺應該覺得已經將她送到家,不會再出來了。但當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準備下車時,又看到溫硯嶺走了出來,手裏拖著個行李箱,行李箱上還放著一個醫藥箱。

半小時後,56號別墅。

醫療組人員紛紛下樓,準備吃晚飯。

餐廳裏人來人往,異常忙碌,端湯的,拿碗、拿筷子的,一下子擠滿了人。

待所有人忙前忙後,忙完愉快地坐於餐桌前時,不知是誰發現了不對勁,問厲詞安:“溫醫生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怎麽還沒回來?”

“哦,他剛剛去外邊接電話了,應該有急事吧。”厲詞安隨口道。

“那就行,我還以為他沒回來呢。”

“不用管他。”

此時的55號別墅,溫硯嶺正一臉嚴肅地看著池零露,讓她坐到沙發上。

秋疏桐“嗯?”了一聲,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溫硯嶺指了指沙發:“你腳也受傷了。”

秋疏桐頓了頓,以為不會被他發現的,仍在做垂死掙紮:“就是腳踝扭了一下,不是什麽大問題。”

但溫硯嶺沒理她,直接將她按坐在了沙發上。

“真的沒什麽大問題,不疼。”秋疏桐道。

溫硯嶺盯著她的腳踝:“當然不疼,你就快失去知覺了。”

“沒有那麽誇張。”

“嗯,跟之前完全失去知覺地躺在病床上相比,這的確算不上誇張。”溫硯嶺開始冷言冷語。

秋疏桐索性不再說話。

她前幾天在做消防演練,撤離時,消防服不知道被什麽硬物給刮著了,手臂一下子就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傷口大概有五公分長,頓時流了不少血。那會兒情況緊急,秋疏桐沒來得及管,匆忙往前跑時又不小心扭到了腳踝。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副身子骨在醫院躺了一個多禮拜,到底是缺乏鍛煉,所以一運動就處處遭殃。

溫硯嶺把她的腳墊高,看著腫得十分明顯的腳踝,眉頭擰得很緊。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拿出彈力繃帶繞著她的腳踝進行“8”字包紮,包完捏住她的腳趾甲,觀察趾甲的顏色。

秋疏桐稍稍往後躲了躲。

“別動。”

他捏住她的腳趾沒松開,觀察到顏色沒問題,才慢慢松手。

直到他離去很久,秋疏桐仍坐在沙發上,盯著那塊被繃帶纏住的地方,臉頰通紅一片。

食物的香味從廚房裏傳來,溫硯嶺關掉火,將餐盤端上桌,又走過來喊她:“可以吃晚飯了。”

秋疏桐慢慢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接過他遞過來的小半碗米飯,同他一塊用餐。

到這時,方才羞窘的情緒才算褪去,秋疏桐終於感到饑腸轆轆。她這幾天都在倒時差,一天就只吃一兩頓,還吃得很不及時,現如今看到一桌子熱菜,頓覺胃口大好,低頭靜靜地吃飯,吃得安靜又認真。

半晌,她才道:“能在這麽陌生的地方和你相遇,看樣子我們還挺有緣分的。”

溫硯嶺停下手中的筷子:“我並不覺得人為制造的巧遇算是緣分。”

“不是人為制造的,真的是偶遇。”

溫硯嶺斜她一眼。

“反正不管怎麽說,我都該對你說聲謝謝。”

“客氣。”

吃完晚飯,二人便一塊兒回了屋。他們好像已經習慣了同床共枕,二人靜靜地躺在床的兩邊,睡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七點,溫硯嶺吃完早餐,問池零露什麽時候開始錄綜藝,需不需要他接送,秋疏桐搖頭拒絕,稱過兩天才開始錄,並且會有節目組的車過來接,他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將近午飯時,厲詞安忽然走到他跟前,說有事要告訴他。

溫硯嶺見他一臉神神叨叨的,沒理他。

厲詞安急忙將他拉到一邊:“聽說沒?剛領隊接到國內領導的電話,說後天會有電視臺過來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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