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兒亮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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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兒亮03
他們在二十天後見了面。
兩站之間遇上了航班取消，最後分了四批歸來。豆禦林和大塊頭一班，前後隔了半鐘頭，在機場見到了宋拂曉。
粉衫白褲，長發未挽，沒帶半點疲態，妝容都是那樣精致。擡起左手對他招招，他笑著小跑過去。
“宋姐姐——”剛攬到肩，就被不滿意的聲音打斷。
“我呢？”
如此熟悉，豆禦林難以置信地側過頭，那個仰起臉、氣鼓鼓的人怎麽會在這兒？他驚訝：“白雲棲，你怎麽來了？”
“呦，百靈鳥。”大塊頭也看見了，為眼下的狀況笑得不可自抑。
宋拂曉說：“她的簽證下不來，我們就去不了。”豆禦林在一旁瞇眼看她，恍若不聞，“今天學校請假，一定要來接機。”
有些心梗，不太說得出話。
大塊頭的笑意不帶譏諷，盛滿了幸災樂禍：“你們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宋拂曉只笑不語。
走的時候，百靈鳥自如地靠著宋姐姐，很憤恨地擺脫了自己的夢中情郎。她們走在前面，豆禦林還是懵：“我怎麽沒太懂呢。”是不是自己身邊所有的人都會跟著她跑掉？
沈睡比想象中來得快，再醒的時候是宋拂曉在推他的肩。豆禦林揉著眼，反問：“你不下車？”
她說晚上回學校。
“你再說一遍。”
宋拂曉道：“我明天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他嘟囔，到底沒能憋住，問，“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做她的簽證辦不下來，你們就沒去成？”
“你應該慶幸。我們要去，也是刷你的卡買機票。”
“那你給老子刷呀！”
發完狠，他閉目不言，徹底裝死。
宋拂曉這回包容度極高，簡直有些縱容的意思。笑著去勾他的下巴：“我過兩天有考試。”
真的是聽著就煩，借口，全都是借口：“你不是學的物理嗎，怎麽還在考翻譯？”
她糾正：“是數理。當然，物理、數學、哲學，都有些交匯——”慢慢止言，話鋒一轉，“你怎麽知道？”
豆禦林一楞，緩緩睜眼，而後自然道：“胡小攻，她告訴我的。”
宋拂曉不被糊弄，面色淡淡：“她不知道。”
無邊的死寂蔓延，他非常沈重地嘆了一口氣。自作孽，他推開車門，去後座拿行李：“走了”。
愛留不留。
周末在葡撻店打包，回到市區的時候已過十二點，但是豆禦林還沒起床。等到她內外收拾一圈，外賣送來，隔壁門響，頭發蓬松、睡眼惺忪的人慢慢晃出來。
年長一歲，但是樣子依舊糟糕，高瘦單薄，懶散隨意。
“我以為你會稍微早一點。”看看表，都已經兩點了。
他還未醒透，掐掐眉心，話裏含義十足：“孤枕難眠。”看著左手提著的兩個包裝袋，恍然，“你點的？”
她說過來吃飯。
鍋上剛好端出一碗茶樹菇老鴨湯，宋拂曉專心給他挑菜，盡是自己不愛吃的。再看著他，側臉輪廓分明，下頜尖瘦，最近過得不太好。
難為對方還能找話說：“考得怎麽樣？”
她無波無瀾：“一般般。”
那就是不怎麽樣。豆禦林哈地一聲諷笑，就被一巴掌抽在後背上。
話不投機，但好在還能說上幾句。宋拂曉說許西樓和胡一一出了國，七七小姐有人陪，最近不想她。
“這算什麽。”他問，“有事胡一一，無事白雲棲？”
宋拂曉比他還刻薄：“有事許西樓，無事豆禦林。”
豆禦林只低怨了一句“夠狠”。
根本不能端著，人家就真能絕情到一刀兩斷。想到什麽，捧著碗的手忽然有點冰：“胡一一，她之前為什麽給我發你的體檢報告？”
她沒講話，但意思明顯，他扁了扁嘴角：“我什麽都沒和她問。”
“我知道。”她說，“你可以直接問我。”
於是他問：“你真的被人拿針頭紮過？”
“是。”
“為什麽？”
因為——“我贏了。”對方輸不起。
宋拂曉輕描淡寫帶過前情，淡定得好像局外人，倒是他聽得眉頭緊促。豆禦林猜到了後面的發展：“你報警了？”
“我當然報警。”她了無笑意，一聲呵氣，“當時都在和我說，他很可憐，活不了多久的，你放過他吧——那又怎麽樣？可憐不是他可以作惡的資本。我沒有一念之仁，他確確實實傷害到了我。針管是他提前備好了，紮進我腿裏的時候沒見他任何猶豫。”
世界之大，原本就是善惡共存的，人性詭譎。
你完全不知道，善惡是隱藏在怎樣的皮囊之下，只有爆發出來的那一刻，才會知道多麽可怕。
豆禦林靠著花臺看她，可是她遠比他閑適。明明他才是聽故事的那一個。心頭有些憋悶，卻毫無宣洩的渠道。
看她再從屋裏出來，他對她一個彈舌，“嘚”地一聲響。宋拂曉回首，不解，他就對她展開雙臂，她就笑著走過來抱住他。
調笑道：“小可憐。”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天氣有些暖，風清雲淡，這樣地溫馨並沒有多久，她就蔫蔫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可是有人才睡醒。
但她說：“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驟然一僵。就像是進入了慢動作，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眼前一點，有些空洞。
宋拂曉貼的近，慢慢就感覺到越來越明顯地觸感，一點點地激蕩到心頭。
下巴抵在額頭蹭了蹭，他放開她盯著看。相比於平時的嬉笑和痞氣，他現在的表情平靜，甚至於顯得有些寡淡，疏朗地展在眼前。他說：“怎麽辦？”
所以，現在是在問她嗎？
宋拂曉不說話。
抿了抿唇，又好像有些壓抑，豆禦林切切道：“我就知道！”
她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忽然就被他略顯兇惡地給扯了過去，並在天旋地轉間帶到了肩上。
還是像從前一樣，回屋他把她裹到了被子裏，然後從外面擁住。他似乎很努力地在平覆呼吸，半晌緩緩道：“我挺喜歡你的，但是我總覺得你在玩我。”
她說：“沒說錯。”
話一說完，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豆禦林不客氣地卡住了她，溫熱的手掌緊罩，他當真用力，“說點我喜歡的。”
她笑了一下，輕而易舉地翻身，然後掀開被子一角。他會意，靠過去，聽到她說：“豆芽。”
他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嗯。”
“我們不鬧了吧。”
就像是在哄小孩，他聽得有些沈默。宋拂曉不著急，等得有些疲憊，就在她昏昏沈沈再打個哈欠的時候，他說：“宋曦，我們還是和好吧。”深吸一口氣，又補充道，“你要不答應，我現在就強Jian 你。”
後面半句聽得她笑起來，被他抓著肩膀搖，惡狠狠地威脅：“不許笑，說話！”
她就笑著回答：“好。”
但是得約法三章。
他也說好。
“第一，不許不聽話。”
毫不猶豫：“好。”
“第二，不許惹我生氣。”
有些困難，但是：“好。”
“第三，不許離開我。”
豆禦林看著她，一時沒有回答。
宋拂曉平淡至極：“你只能說好。”
他就“哦”了一聲：“好——為什麽？”
“誰都可以走，但是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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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二十天後見了面。
兩站之間遇上了航班取消，最後分了四批歸來。豆禦林和大塊頭一班，前後隔了半鐘頭，在機場見到了宋拂曉。
粉衫白褲，長發未挽，沒帶半點疲態，妝容都是那樣精致。擡起左手對他招招，他笑著小跑過去。
“宋姐姐——”剛攬到肩，就被不滿意的聲音打斷。
“我呢？”
如此熟悉，豆禦林難以置信地側過頭，那個仰起臉、氣鼓鼓的人怎麽會在這兒？他驚訝：“白雲棲，你怎麽來了？”
“呦，百靈鳥。”大塊頭也看見了，為眼下的狀況笑得不可自抑。
宋拂曉說：“她的簽證下不來，我們就去不了。”豆禦林在一旁瞇眼看她，恍若不聞，“今天學校請假，一定要來接機。”
有些心梗，不太說得出話。
大塊頭的笑意不帶譏諷，盛滿了幸災樂禍：“你們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宋拂曉只笑不語。
走的時候，百靈鳥自如地靠著宋姐姐，很憤恨地擺脫了自己的夢中情郎。她們走在前面，豆禦林還是懵：“我怎麽沒太懂呢。”是不是自己身邊所有的人都會跟著她跑掉？
沈睡比想象中來得快，再醒的時候是宋拂曉在推他的肩。豆禦林揉著眼，反問：“你不下車？”
她說晚上回學校。
“你再說一遍。”
宋拂曉道：“我明天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他嘟囔，到底沒能憋住，問，“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做她的簽證辦不下來，你們就沒去成？”
“你應該慶幸。我們要去，也是刷你的卡買機票。”
“那你給老子刷呀！”
發完狠，他閉目不言，徹底裝死。
宋拂曉這回包容度極高，簡直有些縱容的意思。笑著去勾他的下巴：“我過兩天有考試。”
真的是聽著就煩，借口，全都是借口：“你不是學的物理嗎，怎麽還在考翻譯？”
她糾正：“是數理。當然，物理、數學、哲學，都有些交匯——”慢慢止言，話鋒一轉，“你怎麽知道？”
豆禦林一楞，緩緩睜眼，而後自然道：“胡小攻，她告訴我的。”
宋拂曉不被糊弄，面色淡淡：“她不知道。”
無邊的死寂蔓延，他非常沈重地嘆了一口氣。自作孽，他推開車門，去後座拿行李：“走了”。
愛留不留。
周末在葡撻店打包，回到市區的時候已過十二點，但是豆禦林還沒起床。等到她內外收拾一圈，外賣送來，隔壁門響，頭發蓬松、睡眼惺忪的人慢慢晃出來。
年長一歲，但是樣子依舊糟糕，高瘦單薄，懶散隨意。
“我以為你會稍微早一點。”看看表，都已經兩點了。
他還未醒透，掐掐眉心，話裏含義十足：“孤枕難眠。”看著左手提著的兩個包裝袋，恍然，“你點的？”
她說過來吃飯。
鍋上剛好端出一碗茶樹菇老鴨湯，宋拂曉專心給他挑菜，盡是自己不愛吃的。再看著他，側臉輪廓分明，下頜尖瘦，最近過得不太好。
難為對方還能找話說：“考得怎麽樣？”
她無波無瀾：“一般般。”
那就是不怎麽樣。豆禦林哈地一聲諷笑，就被一巴掌抽在後背上。
話不投機，但好在還能說上幾句。宋拂曉說許西樓和胡一一出了國，七七小姐有人陪，最近不想她。
“這算什麽。”他問，“有事胡一一，無事白雲棲？”
宋拂曉比他還刻薄：“有事許西樓，無事豆禦林。”
豆禦林只低怨了一句“夠狠”。
根本不能端著，人家就真能絕情到一刀兩斷。想到什麽，捧著碗的手忽然有點冰：“胡一一，她之前為什麽給我發你的體檢報告？”
她沒講話，但意思明顯，他扁了扁嘴角：“我什麽都沒和她問。”
“我知道。”她說，“你可以直接問我。”
於是他問：“你真的被人拿針頭紮過？”
“是。”
“為什麽？”
因為——“我贏了。”對方輸不起。
宋拂曉輕描淡寫帶過前情，淡定得好像局外人，倒是他聽得眉頭緊促。豆禦林猜到了後面的發展：“你報警了？”
“我當然報警。”她了無笑意，一聲呵氣，“當時都在和我說，他很可憐，活不了多久的，你放過他吧——那又怎麽樣？可憐不是他可以作惡的資本。我沒有一念之仁，他確確實實傷害到了我。針管是他提前備好了，紮進我腿裏的時候沒見他任何猶豫。”
世界之大，原本就是善惡共存的，人性詭譎。
你完全不知道，善惡是隱藏在怎樣的皮囊之下，只有爆發出來的那一刻，才會知道多麽可怕。
豆禦林靠著花臺看她，可是她遠比他閑適。明明他才是聽故事的那一個。心頭有些憋悶，卻毫無宣洩的渠道。
看她再從屋裏出來，他對她一個彈舌，“嘚”地一聲響。宋拂曉回首，不解，他就對她展開雙臂，她就笑著走過來抱住他。
調笑道：“小可憐。”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天氣有些暖，風清雲淡，這樣地溫馨並沒有多久，她就蔫蔫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可是有人才睡醒。
但她說：“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驟然一僵。就像是進入了慢動作，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眼前一點，有些空洞。
宋拂曉貼的近，慢慢就感覺到越來越明顯地觸感，一點點地激蕩到心頭。
下巴抵在額頭蹭了蹭，他放開她盯著看。相比於平時的嬉笑和痞氣，他現在的表情平靜，甚至於顯得有些寡淡，疏朗地展在眼前。他說：“怎麽辦？”
所以，現在是在問她嗎？
宋拂曉不說話。
抿了抿唇，又好像有些壓抑，豆禦林切切道：“我就知道！”
她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忽然就被他略顯兇惡地給扯了過去，並在天旋地轉間帶到了肩上。
還是像從前一樣，回屋他把她裹到了被子裏，然後從外面擁住。他似乎很努力地在平覆呼吸，半晌緩緩道：“我挺喜歡你的，但是我總覺得你在玩我。”
她說：“沒說錯。”
話一說完，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豆禦林不客氣地卡住了她，溫熱的手掌緊罩，他當真用力，“說點我喜歡的。”
她笑了一下，輕而易舉地翻身，然後掀開被子一角。他會意，靠過去，聽到她說：“豆芽。”
他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嗯。”
“我們不鬧了吧。”
就像是在哄小孩，他聽得有些沈默。宋拂曉不著急，等得有些疲憊，就在她昏昏沈沈再打個哈欠的時候，他說：“宋曦，我們還是和好吧。”深吸一口氣，又補充道，“你要不答應，我現在就強Jian 你。”
後面半句聽得她笑起來，被他抓著肩膀搖，惡狠狠地威脅：“不許笑，說話！”
她就笑著回答：“好。”
但是得約法三章。
他也說好。
“第一，不許不聽話。”
毫不猶豫：“好。”
“第二，不許惹我生氣。”
有些困難，但是：“好。”
“第三，不許離開我。”
豆禦林看著她，一時沒有回答。
宋拂曉平淡至極：“你只能說好。”
他就“哦”了一聲：“好——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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