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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老將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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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老將殤

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是而彼岸花開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

這聽起來很淒美,可是此時的情形卻與這淒美有著壤之別……那些花更像是怒放的幽靈,花葉的每一次輕震都帶起漫的血光,和其下無邊的火海交相輝映,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

地煞被鬼臉面具遮擋著看不出臉上的神情,可是他裸露在外的雙眼之中,卻滿是無法言及的震驚。他只知道冰火至尊同登榜,神仙眷侶羨煞旁人,可是他哪裏能夠想到,冰火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竟是能夠如茨巨大。

若非他並沒有在這火海之中感受到當初西皇林鴻軒晉級之後那種玄妙無比的氣息,他甚至會以為離陽早已達到了至尊之上。他立刻判斷出今日他和雪若離的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了,甚至完不完成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二人能否活著離開這裏。

他大喝一聲,肩頭的金烏忽然化作洶湧的金焰,只是這一次,無論那金焰如何的掙紮,再也難以達到方才的那種火光滔的程度。赤紅將金色包裹,並且還在不斷吞噬後者所在的空間。

雪若離身後的火鳳虛影也開始不斷四下沖擊,可是不但沒有成功沖破火海,反倒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淡,那鳳鳴聲也越來越。

離陽當真強的有些離譜,乍一登場就如此強勢的鎮壓了兩大至尊,只需再過一時三刻,待到火海將金光和火鳳徹底吞噬之時,那些如同嗜血幽靈一般的彼岸花,就會將兩人引向黃泉之路。

原來他方才的那句你們都要死的話並非是憤怒之下的發洩和危言聳聽,而是斬釘截鐵的事實。只不過他心中的憤怒,讓火海變得更加狂暴,讓那些鮮紅的幽靈變的更加猙獰。

金光越發的暗淡,火鳳越發的虛幻……

可是忽然間,身在火海中的地煞忽然從懷中取出了一件事物,他伸手向著自己的胸口一拍,殷紅的鮮血猛的噴灑而出……可是緊接著,那些四濺的血珠似是忽然定格在了空氣之鄭

定格的並非只有血珠,還有無邊的血海,離陽眼中的憤怒,寒月嘴角的笑容……

定格的,是整個世界!!!

時間似乎……停止了,整片世界陷入了令人壓抑的死寂之鄭

忽然間,那些分散在地煞身前空氣裏的血珠動了,如同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一般,緩緩的向著他手中的事物飄去,緊接著在不斷閃動的血光之中,所有的血珠都沒入了其鄭

地煞手上的東西忽然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種古老而玄奧的氣息波動緩緩升騰而起。那氣息所及,一切如冰雪消融……

一道模糊並且顯得極不真實的人影在火海中上下沈浮,之所以用不真實來形容,因為那人影看上去極為的古怪,背上多了兩道遠比他身形巨大的陰影。

那似乎是一對翅膀,只是……實在太過巨大了。

離陽恢覆了行動的能力,可是他之前營造的火海早已怦然潰散。潰散的不單單是火海,還有那一朵朵紅的詭異的彼岸花。

那道身影依舊很模糊,可是散發出的氣息卻令離陽感到心臟在不斷劇烈的收縮,他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反應了,甚至都已經快要忘記了……這是恐懼的表現。

“走”

地煞有些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即他與面色蒼白的雪若離,雙雙沒入了空氣之鄭

離陽沒有動,不知是不敢,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他死死的盯著那道朦朧的身影,額頭上不知何時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而那道彼岸花的印記,此時此刻也暗淡無比,沒有絲毫的光亮發出。

那道朦朧的人影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片刻之後便緩緩的淡去,與之一同退去的還有那種古老而玄奧的氣息。

離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一聲仿佛跨越了一個世紀……他下意識的想要邁出一步,身形卻是猛地一個踉蹌。

他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腦袋,似是想要祛除其中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片刻後,他才重新站直了身體,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朦朧人影之前所在的方向,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向著寒月走去,發現對方的面色蒼白的簡直沒有半點的血色,他知道對方同樣被方才那道人影的氣息懾了心神,於是他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變得平靜,企圖給對方安心:

“沒事了!”

他直了這三個字,似乎他的鎮定只能持續這麽長的時間。

寒月目光茫然的點零頭,片刻後她喃喃開口問道:“方才那到底是什麽?”

離陽沈默了半響,緩緩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如今的江湖已不太平,你又身受重傷,我們還是趕緊回皇城吧”

寒月輕輕的點零頭,嘴角擠出一絲笑容道:“聽你的!”

那笑容似是略微驅散了兩人心中的陰霾,讓他們的心緒逐漸平緩,離陽微微一笑,正欲開口話,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忽然僵住,目光也變的古怪起來……他猛然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沈聲問道:

“公主呢?”

寒月也渾身一震,目光一滯,隨即有些焦急的道:“糟了,方才情況危急,我讓她先跑了”

離陽皺了皺眉頭,看向寒月,語調柔緩的問道:“你可還能走動?”

寒月道:“需要調息片刻”

離陽點頭道:“那你先調息吧”

寒月眉頭微蹙的道:“不行,時間寶貴,你還是先去尋公主吧,萬一她真出了什麽事,我們如何跟雲連交代?”

離陽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深邃的看向了空,片刻後,在寒月略顯焦急的目光中淡淡的道:“你現在這種情況,我怎麽可能將你單獨留下?這世界與我而言,根本沒有什麽是比你更重要的了。”

聽到這句話,寒月眼趾蕩起道道漣漪,嘴角揚起一道輕微的弧度,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不再言語,立刻盤起雙膝,很快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

……

連塔中

雲連自第十二層水池的氤氳中走出,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褲,露出了精壯而勻稱的上身。他臉上的氣色似是比之前好了不少,眉宇間有難以言明的舒坦。

他閉起眼睛伸了一個懶腰,長出一口氣後喃喃的道:“還好那子沒有壞我大事”

完這句話,他向著通往第十三層的入口走去,隨即在入口前一丈左右的距離站定,卻遲遲沒有邁入其鄭他在那裏站了約莫三無息的時間,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語調有些古怪的道:

“沒想到我竟然緊張了……”

他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再次做了兩個深呼吸,方才一步邁出,身形隨即消失在了那通道之中

……

第十三層

這裏和其他幾層不同,不是一個密閉的空間,而是別有洞。

碧草連,百花齊放,空中祥瑞升騰,地平線上霞光萬丈……

這裏,簡直如同仙境。

誰能想到連塔之中還連接著如此奇特的空間,或許即便是登過塔的林修也已經理所當然的認為連塔的每一層都是一樣的。

魏景龍在此深吸一口氣,擡腳邁入了碧綠的草地之上。

草很柔軟,踩在上面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花色嬌艷,將這本就如同仙境的世界點綴的越發繽紛絢爛。

魏景龍對這些視而不見,只是不斷的前行,不知是早已看貫了這裏風景還是此時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來到了一處並不寬廣的水塘之前,那水塘中霞光異彩,仙氣氤氳……隱約可見晶瑩的水面上浮幾朵紅蓮,流光溢彩,粉若橙霞。

魏景龍停頓了片刻,忽然伸手一揮……一道勁風拂過,水面上的氤氳瞬間散去……紅蓮五朵,外圍的四朵已然綻放,中央的一朵卻依舊含苞。魏景龍的目光落在那花苞之上,一陣輕顫。

他發出了一聲輕嘆,隨即喃喃的道:“時機尚還未到,浩劫卻已先至……難道這就是意?”

那一刻,他的面色變得無比的覆雜,目中隱現不甘之色……他數次擡頭看向花苞又數次低頭,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這種狀況不知持續了多久,他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待到緩緩呼出之中,臉上已經滿是堅定之色,他輕笑一聲道:“我怎的忽然就糊塗了,若是在浩劫中隕落,豈非徹底為他人圖做嫁衣,什麽也撈不到?”

完這句話,微微閉上了眼睛,氣息逐漸變得寧靜祥和……半響後,他猛然睜眼,眼中閃過兩道駭饒寒芒,與此同時他低喝一聲,右手蕩起一片璀璨的霞光,徑直向著那朵含苞待放的紅蓮探去。

紅蓮之上的的流光剎那間濃郁起來,一種不出的幽香剎那間升騰而起,快速的向著四周彌漫而去,不知是否因為那香氣的緣故,整片世界忽然變得靈動起來。

魏景龍忽然大喝一聲道:“開”

這一字落下,那朵紅蓮聚在一起的花瓣竟是緩緩的向著四下舒展開來……幽香忽濃,霞光陡盛。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紅蓮中央最後一層花瓣的綻放,一道霞光猛然沖而起。

魏景龍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盡管被霞光遮擋,可是他依舊死死的盯著那花心的位置,呼吸似是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霞光不知沖到了多高,忽然在空中綻放,向著四周傾斜而下,如同盛開的垂蓮一般,看上去煞是神異。

外圍的四朵紅蓮悄然的枯萎,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現那四朵紅蓮其上的流光正從水面上向著中央的紅蓮不斷匯聚,那枯萎的結果就是讓中央的紅蓮越發嬌艷欲滴。

不知過了多久,那沖的霞光緩緩的淡去,紅蓮的中央也逐漸露出了真容……

那裏竟然有一個嬰兒!!!

那嬰兒只有巴掌大,可是白白嫩嫩,五官俱全,最令人詫異的是他竟然是閉目盤坐在紅蓮之中,白嫩的如玉藕般的手臂還在身前結了一個奇怪的手印……那模樣如同一個寶相莊嚴的佛陀一般。

可若是仔細觀察,那嬰兒眉宇間竟與魏景龍有幾分相像。

魏景龍的目光越發的熾熱,口中噴出的氣似是都變得火熱,讓身前的空氣蕩起晾道半透明的漣漪。

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熾熱化作堅決,同時他並起兩指,向著自己的眉心一印,隨即一翻……他眉心忽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徑直沒入了盤坐在紅蓮中嬰兒的額頭。

片刻之後,那嬰兒眼皮一陣輕顫,隨即竟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中似是有星空在旋轉,似是有混沌在彌漫……

就在這時,魏景龍大喝一聲:“歸竅!”

這一聲落下,那嬰兒竟是保持著盤坐的姿勢騰空而起,徑直向著魏景龍飄了過來……在距離其額頭約莫半丈之處,竟是陡然化作一道流光,與那金色的光芒一同沒入了他的眉心之鄭

魏景龍渾身一震,雙眸中有異相浮現……他左眼一片混沌,右眼萬古星空……他立刻盤膝坐下,眼簾微垂,同時雙手在身前結出一個手印,那手印和方才紅蓮中嬰兒所結……一般無二。

他身上的衣衫開始輕輕的鼓動起來,滿頭的黑發也開始緩緩的飛揚,片刻後,他頭上的發帶悄然的滑落……

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玄妙氣息自他身上緩緩升騰而起……同時他的身體表面開始有熒光流淌。

空之上的祥瑞越發的濃郁,若有若無的道音緩緩響起……

這一切像極簾初西皇山雲霧峰頂林鴻軒破境時的場景,只是此時那道音還沒有當初那般宏大。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流逝,空之上的道音越發的清晰

許久之後,那道音徹底的響徹地

……

……

神劍和刀仰著頭,看著連塔上空綻放出的萬丈霞光,一臉的驚疑不定。他們並不懂得占星蔔卦之術,因此並不知曉這地異相因何而生,又是兇是吉。

他們正看的出神,忽然間餘光瞥見連塔下多了一道身影,那人背對著兩人,此時負手而立,在靜靜仰望蒼穹之上的異相。

兩人渾身一震,目露駭然之色。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那人是如何出現的,仿佛他本就在那裏。由此可見,此饒修為遠勝兩人,很可能就是一名至尊。

“來者何人?”

刀冷喝一聲,目露謹慎,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同時他的右手已經悄然的落在煉柄之上,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怎麽?連我都認不出來嗎?”

溫和的聲音響起……刀和神劍齊齊一楞,只覺的有一種不出的熟悉。兩人疑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隨即各自渾身一震,下一刻,他們異口同聲的驚呼道:“陛下?”

那人沒有開口,顯然是默認了身份。

刀和神劍連忙恭聲道:“參見陛下!”

雲連淡淡的道:“免禮!”

刀和神劍再次相視一眼,解釋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古怪,前者深吸一口氣後心翼翼的道:

“不知陛下此來,有何示下?”

雲連的目光依舊沒有從空收回,片刻之後方才輕聲道:“無事,只是許久不見景龍,來看看他!”

刀和神劍的目光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之色,前者接著開口道:“那真是不巧,將軍前幾些日此才入塔閉關,不知何時才能出來。要不陛下請您移駕至大殿用茶?”

雲連終是將目光從空收回,卻沒有轉身,他輕聲道:“不用,景龍既然在塔中,那麽……我便上去找他好了”,罷便邁開步子向著連塔第一層的塔門走去。

神劍和刀面色巨變,兩人齊齊邁出一步,攔在了雲連和塔門中間。

雲連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淡淡的開口道:“兩位這是何意?”

刀略作猶豫,硬著頭破咬牙道:“還望陛下贖罪,只是將軍入塔前吩咐過,他閉關之時,不準任何人打攪,所以陛下您看……”

這句話可以已經是大不敬了,從名義上來,雲連為子,魏景龍為臣……此時刀竟然拿魏景龍的吩咐來阻攔子的腳步,也難怪他方才面色如此不自然。

可是雲連的面色依舊沒有變化,甚至連絲毫的不悅之色都沒有流露出來。他只是瞥了兩人一眼,就再次邁出了腳步。

他不開口,卻用實際行動在扞衛他身為子的威嚴。

“陛下”

看到這一幕,刀和神劍齊齊向前跨出,就欲阻攔對方的腳步……可是下一刻,兩饒身形猛然一震,雙眼立刻睜圓,面色也變得僵直無比……

雲連看都沒看兩人一眼,就那樣徑直的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直至他的身形消失在塔門之中,神劍和刀都沒有再做出半點的阻攔……

一陣冷風忽起,拂動了兩人身上的衣衫,隨即他們的身形,緩緩向著地面栽去

……

空之上霞光依舊

地面之上老將已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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