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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轉世來】神婆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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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轉世來】神婆小李

範無咎梟住鐵棍,手臂上很快留下一片烏紫的燒痕,他疼而不嘶,同謝必安一樣,腰板直挺挺,雙膝跪在受罰臺上。

閻王爺和崔判官聞聲而出。

見來者是範無咎,閻王爺鼻腔裏呼出來的氣又急了幾分,看向鬼差,問:“還剩幾個背花?”

兩名鬼差四目相對,而後把手中鐵棍夾在脅下,扳著手指頭數了好一會,支吾回:“回閻王爺,還剩六個。”

其實還有七個,但被範無咎梟住的那個背花,兩個鬼差也算了進去。

頭一回在閻王爺面前撒了謊,鬼差心虛把頭沁。

罰了三十個背花,方才打了八個,聽見鬼差的回語,謝必安明白閻王爺手下已留了情,但昨日刮刮匝匝之聲恍然在耳,這個情他不能領。

謝必安蒼白汗然的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連忙搖頭, 殊不畏懼,道:“不,還有二十二個背花。”

閻王爺氣得不能成語,範無咎默然良久才道:“黑白無常自幼相識結義,親如同胞兄弟,到陽間裏勾魂形影不離,謝必安數次單獨行動,範無咎知而未阻亦有錯。今回謝必安犯錯受罰,我範無咎哪能作壁上觀。剩下幾個背花,範無咎願代謝必安受之。”

“不必。”謝必安深吸一口陰氣,顏色始覆,“三十個背花,謝必安一人能受之。”

謝必安不領情,但閻王爺硬不起心腸來,還是把情給到了他身上。

剩下六個背花亂下如雨,一口氣打完,謝必安稽顙謝閻王爺,這件事就翻了篇。

皮翻肉突,神昏形瘠,謝必安難動履,但勾魂之責在身,只有一位無常不能勾魂,他吃了藥後舁傷勾魂,不輟一日。

阿籮的記憶裏沒有了謝必安這個人物。受罰以後,謝必安也不來扶州,即使來,也只在遠處看一眼。

阿籮又變成少言少語之人,閑時就翻筋鬥與蟋蟀蜻蜓玩鬧,動作輕脫如群燕。

扶州人嘴碎,見了阿籮就使低嘴:

“她就是一個邪祟。”

“比邪祟還可怕。”

周氏不忍心幼小的阿籮遭人詆毀,卷懷值錢之物,襆被夜行,帶著她去了松州。

到了松州,母女二人在破設設又窄小的壞屋裏平靜過了三年。

三年後,昊天不仁,周氏也因病而去,此時阿籮庚齒還未到十歲。

起初身子感到不恣時,周氏以為得的是唧,不多在意,去生藥局買了些藥吃,以為能一飲而瘳,誰知吃了半個月,一病沈屙,她又不會調攝,最後落得個藥無效的地步。

周氏眼光將落地的前一晚,十分難入眠,好不容易睡著,迷迷糊糊得一奇夢。夢兆阿籮一生坎坷,但出幼後有高人默默遮護,要她放心離去。

一夢做訖,周氏慢慢醒來。

寒時時務,月光皎潔,窗外的冰雪下得惡躁。

想到那個夢,周氏的心還是放不下,她喚來阿籮,掩面而哭嗚嗚,淒楚不勝,手掌僵平,輕一下,重一下地敲著榻板:“乖乖,阿娘留了一些底本兒,就在榻底下。乖乖,若明日天明時,阿娘眼未睜開,且把阿娘隨手葬了,或鄰山,或近水,不需花銀買棺材。”

言之淒然,臉上淚暗滴,各有涕。

阿籮歷過爹爹的喪葬事兒,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不敢去細想,淚兒一刻也不在在眼中打轉,一眨眼,龐兒便濕。

周氏力氣轉怯,擦幹阿籮臉上的熱淚,又用手指孜孜地描著阿籮嫩氣的眉眼輪廓,一面描,一面記在心裏:“乖乖,你離乳之後不曾開口說語,阿娘和爹爹擔憂得兩鬢生星,但轉念一想,不說語又如何,只要阿娘和爹爹在,乖乖做咄咄怪事亦可愛。但爹爹造化低,揪撇我們母女倆先去,阿娘壽短亦要離開。乖乖一人寓世,阿娘畢罷不了牽掛,但又無能為力留下來。乖乖要乖,沒有爺羹娘飯的長生運,見不長時吃了委屈心兒裏先自忍,能退則退,賊所為、偷所為,再窮也不可以有,不求富貴,無疾而終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話到後頭,周氏氣絲絲,吐一個字,要喘好大一口氣。阿籮悲難以自攝,嘿記周氏言語,扯把椅兒,打橫來相陪。

周氏斷斷續續說了好一些話,阿籮靜靜聽著,忽然頓開喉嚨,結結巴巴回:“阿娘,阿鑼會、會乖乖的。”

許久未聽見阿籮說話了,一聲阿娘沖淡了此時傷感和悲痛,周氏花顏帶笑,蝦腰猛咳三聲,掙出數語,道:“阿娘不求你去玼吝,阿娘只要你健康快樂。”

“阿鑼知道。”阿籮乖乖地把頭點三下。

周氏剔開重有千斤的眼皮,把阿籮看了又看,記住了她的面容,才心滿意足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這一昏睡,血氣在睡時衰,精力也在睡時枯耗,之後再也沒有睜開眼。

周氏去後,阿籮連笑也少有,在松州裏踽踽涼涼又幾年。

十四歲葵水初至,阿籮生了一場大病,病時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夢,病後又把自己關鎖在屋中大半個月,見光後言語常涉邪,常把鬼怪之事掛嘴邊。

比如路過一片荒地時,阿籮停步凝望腳尖,幽幽道:“三尺下有骸骨二具,一男一女,魂尚未入土地廟。”

風木悲鳴時,她會揚著臉,輕閉雙目,道:“松州有一劉姓婦人將去也。”

這話說完,半個時辰後,一名劉姓婦人因失足落水而死。

這些事很快就傳開來。

有人聽了,不信邪,拿來鏟子挖,挖至三尺,果有骸骨二具。

有的人嚇得不輕,避而遠之,有人卻道阿籮是被選中的小神婆,拿著銀子來尋她算命,還親切地呼阿籮為神婆小李:“神婆小李,給我算個命可好?”

葵水至,阿籮身子長得極快,出落得水靈可愛,雖說行為奇怪,但色心十足的浪子兩只油花眼就愛膠在阿籮身上。

松州一個吳姓浪子惦記阿籮許久,一日行為不軌,捉其粉臂,強納袖中摸:“小娘子呀別悶著,不如隨哥哥去榻裏玩一玩。”

阿籮並不掙紮,靜靜地盯看吳浪子發黑的眉心,道:“汝家中有邪祟兩只,與你交歡多日,交時一刻,必遺精濡席。精有陽氣,再不驅逐之,汝必因脫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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