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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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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可回

算了。

夏佩佩覺得自己想得好多!

“所以說,你來這兒到底是要幹什麽的?”夏佩佩把問題拉回起初。

“我……”陳白晝眼底閃過淺淺的頹然,“我……我是剛好路過這邊,所以……”

“路過。”夏佩佩心涼了半截。

“嗯。”陳白晝點頭。

“那……那你接下來還要去做什麽?”

“你呢?”陳白晝看看她,“都是你一直在問我,可你沒告訴我,你有沒有空……”

夏佩佩擡起手腕,已經4點多了。

“我有空啊。”她幹脆地說。

“我也有哎。”陳白晝應和道。

“那……”夏佩佩用下巴指指食堂,“那我們去食堂吃飯吧?今天可樂有事兒,不能陪我了。”

陳白晝嗯了下,欣喜地說:“好啊,那我在這兒等你。”

“這兒多冷啊,”夏佩佩拽上他,“去我們樓裏面等吧……”

“嗯,聽你的。”陳白晝溫順地回答。

盡管他已經同意跟上,可是夏佩佩還是沒有放開他,反正兩個人都沒有提。

那……那就不如讓她拽一會兒。

夏佩佩,你好賊啊!

內心裏,她這麽埋怨自己。

但……但……

但是她不想!不想松開手指!如果他覺得不舒服,他可以抽走,她一定沒意見。

跟在她身後的陳白晝看不見她臉上浮現一陣又一陣的不安與羞澀,因為在她焦灼的時間裏,他也沒有閑著。

他在想,如果他擡起手指抓住她,會不會嚇她一跳?

一定會。

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會被嚇得水靈通透,楞楞地望著他,一眼就能望進他陰霾密布的心底去。

路途短暫,沒有給陳白晝大膽的機會,等進了人文樓,夏佩佩就松開了。

念頭得打消。

他知道自己總有這麽不講道理的想法,尤其是看見她的時候。

“我去收拾收拾,你等我一下。”

陳白晝點點頭,示意她盡管去。

她大可放心地走,這幾分鐘,他可以細細端詳脖子上這條毛茸茸的用粗毛線編織的圍巾。

很漂亮、很柔軟。

跟它的主人一樣。

陳白晝垂著頭,目光都凝聚在圍巾上。

似乎到了下課的點,地板上響起陣陣稀碎的腳步聲,在雜亂無章裏他聽見令身心都感到舒適的步調,於是他擡起頭。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一個什麽樣的表情,是開心,還是冷淡?

夏佩佩挽著何環,兩個人像一對母女一樣和諧。

“老師……這就是我的朋友,他叫陳白晝,嗯……剛念大一。”夏佩佩俏皮地跟何環介紹道。

可以想象麽?幾小時前這兩個人剛剛決定要做彼此的陌生人。

考驗來的如此快,看誰的演技可以更勝一籌。

“是麽?”何環清冷的口吻沒有破綻。

或者,是她早就把他當成一個陌路人了。

“嗯嗯!”夏佩佩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她看向陳白晝,把楞神的他扯上前,“陳白晝,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老師,何環教授。”

陳白晝很僵硬,夏佩佩猜他一定是沒想到會有這麽漂亮的教授。

“教授好。”陳白晝很快恢覆正常,他微微揚起嘴角,用平時跟老師問好的語氣跟她問好。

何環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她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最後把註意力放在他脖子上。

簡單的介紹完畢,夏佩佩就甜甜笑著跟何環說:“老師,我們說好要去吃晚飯,就先走咯?”

“就你們兩個?”何環頗有深意地問。

“啊……”夏佩佩緊張地解釋,“可樂她去不了嘛。”

“去吧,”何環應允,“我也要回家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家。

家。

陳白晝悄悄咽下一口氣,口腔裏滿是苦澀。

等何環走得差不多了,夏佩佩才說話:“我們也走吧……”

沒回答,也沒有動作。

狐疑的夏佩佩走到陳白晝面前,她認真地盯著他看,發現他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是,看得出來,想的東西應該不太好。

因為他的表情有些許的低迷和消沈,其實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就覺得他有點不對。

他的周身好像蘊繞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可如果想要更深入確切地抓,又什麽都沒有了。

“你怎麽了?”夏佩佩問。

陳白晝回神,搖頭:“啊……沒什麽……”

“那我們走啊……”

“嗯,好啊!”一句話的時間,陳白晝又變成平時開朗的樣子。

不適在夏佩佩心頭跳動了一下,她楞了幾秒,而陳白晝已經大步流星走出去了。

等夏佩佩出去的時候,陳白晝又站在門口發楞,現在是下課高峰期,路上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麽。

“陳白晝……”

夏佩佩試著叫他。

不知道是她聲音太小還是這兒太吵,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陳白晝剛剛看見何環開車離開了,她開得快,汽車一轉眼就沒影了。

她有家可回了。

心情覆雜。

“陳白晝?”幽幽的呼喚把他從失魂落魄的邊緣叫回來。

看見她臉上的擔憂,陳白晝歉意地說:“抱歉,我們走吧。”

“你好奇怪啊。”夏佩佩嘀咕道,這種樣子的陳白晝,她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了。

“有麽?”陳白晝故作疑慮問。

“不管你有沒有,我們快走了,不然一會兒食堂就沒有位置了!”夏佩佩推搡著他說。

吃過飯,天都黑了。

冬季,太陽直射點去往南回歸線,導致北半球的陽光和白日都被削弱。

路上行人不算多,夏佩佩跟陳白晝走在人行道上,正一步一步往人文院的女生宿舍走去。

他們步入一段人煙稀少的小路,暖黃的燈光微黯,只能勉強看見腳底的路。

陳白晝突然停下了,不是他自願的。

手掌被人拉住,是一團火將他捆住。

“陳白晝,我有問題想問你。”

“什……”陳白晝垂首,他看見自己的左手被她抓著,“什麽?”

他暫時還做不了什麽,但若是過得久一些……就說不定了。

感覺到他在掙紮,夏佩佩擰緊眉,右手死死地按住他,她知道光憑力氣,她肯定贏不過他。

但是,她必須賭一賭陳白晝會順從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又跟她見面了?”夏佩佩問。

她。

這應該是屬於她和陳白晝的默契吧?提到這個字,他們都不需要做任何解釋與說明。

陳白晝想回避,可從她手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火一下就把他的堅硬燒得無影無蹤。

“你怎麽知道?”他低聲說。

他最好脫離她的掌控,否則說不準會洩露更多的秘密,他的嘴巴其實很嚴密,但在她面前,什麽東西都會展露無遺。

這習慣是何時有的?

若要追溯,恐怕只能回到遙遠的文明。

他甘願把一切都捧在她眼前,假使她說要,會有那麽一點堅持,不過她只用略施小計就可以叫他聽話。

“夏佩佩,能不能先放開我?”他又祈求道。

“除非你回答我。”夏佩佩強勢地拒絕他的請求。

“你想知道什麽?”陳白晝妥協,他咬咬牙,把屈起的手指縮了回去。

“你如實告訴我,她又跟你說了什麽?”

陳白晝望望她,她就站在他面前,逆光而站,所以輪廓顯得有些不夠清晰。

答案就在他的嘴裏,夏佩佩所有註意力都放在那線條絕美的嘴唇上。

微紅。

她還記得他咬住筆帽的動作,畫面清晰得像是昨天剛見過一樣。

那簡直是朵妖艷惑人的玫瑰花。

事態的轉化總是很戲劇,就是那麽一剎那,夏佩佩看見他的嘴唇離得越來越近。

一股莫名火熱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她被一雙有力的手圈住。

果然,她的力氣是敵不過他的,只要他想掙脫,她也無可奈何。

肩頭沈重。

是陳白晝,他把腦袋靠在夏佩佩肩膀上。

那張嘴唇噙著熱風擦過她的耳畔,現在被圍巾壓著。

“我們,”聲音很小,但足以聽見,“斷絕關系了。”

幽怨和絕望在蔓延,從他剛剛吐出的字句裏,它們滲透進空氣,呼吸道濾不掉悲戚,最後來到兩個人的肺裏。

“她提的,對不對?”夏佩佩說,她的兩只手是下垂著的,她在探索,在尋求一個合適的機會抓住他。

“怎麽你好像在旁邊看似的。”陳白晝調侃著,她小小的一只,一只手就能完完全全把她抱住。

但他要用兩只手。

夏佩佩摸到了他的衣服,她輕輕地拉住,柔聲說:“我知道你不會跟她說這種話的。”

“這麽了解我?”陳白晝輕笑。

他穿得真夠夏天的,夏佩佩仿佛能觸碰到他後背的骨頭,她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答應她了?”

“她有自己的家了,我沒得選……”陳白晝說得很輕,嗓音裏只有認命。

夏佩佩輕輕拍了下他的背,不說話。

“對不起,我突然抱你很過分吧?但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是什麽表情。”

“那你會讓誰看呢?”夏佩佩脫口而出。

陳白晝睜大雙眼,渾身微怔。

他能感覺到她擱在後背的手掌在下落,他沒有力氣可以去抵抗這種變故。

她毫不費力拉出一條縫隙,並且將他推了起來。

他飛快眨了下眼睛,眼球澀澀的,有些痛。

第一次那麽近看她,瞳孔沒有一絲縫隙可以裝得下別樣東西。

震撼並未停止。

在他快要平靜時,她仰著頭,擡起一只手輕輕按在他的眼眶上。

那股飽滿的殷紅從眼睛裏流出,侵吞了四周的皮膚。

“我不會笑你的,如果你想哭一哭的話。”

夏佩佩悄聲說,聲音很小,只有他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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