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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眾人的一半關註。
真好，當晚那群惡作劇的小醜齊聚一堂。
他們此時也被人群若有若無，默契地分割成一個直面我的小團體。
我註意到奧爾薇?福維特林奇發現他們自己被人群排斥了，臉上露出無比驚慌令人心生憐憫的可憐表情，這喜歡戴紅帽子裝可憐的小姑娘今年七歲了吧。
真小，可是我一早就說過了。
——“當你開口或行動時，你要永遠記得為自己所說出的話所做出的事負責！”
在所有人都等著我們出言為那一晚謠言的根源對峙時，在伊莉絲?朗吉尼弗拉緊張地張口想說些什麽時，我搶先開口了，才不會是什麽試圖澄清的無聊鬼話！鬼話早被他們說盡了，連梅林也懶得聽，而是一個有意思的具有攻擊性的魔咒。
☆、我的弟弟。。。。。。
“飛鳥群群！”
許多紅喙黃羽的小鳥在我面前憑空出現，如箭矢一般飛向伊莉絲??朗吉尼弗拉和她的朋友們，把他們啄的一臉血。
這是一個難度不高，惡作劇魔咒程度之上，攻擊魔咒之下的小惡咒，一個範圍魔咒，能造成大量流血的創口，傷害卻不嚴重很輕松就能治愈。
我體內沒有可調控的魔力，的確不能施用大多數魔法。但是由於雙生子的關系，我可以借用奧斯頓的魔力來施展這種難度不高的小惡咒。
“你！”
一些成年人發出魔咒阻止我，但這裏是斯坦汀家的山楂樹莊園，作為血脈傳承者我的意念得到極強的加持，那群小賤人流不出足夠的血，就不可能停下。
也有一些魔咒攻擊我，可我今晚戴了足夠多的魔法飾物，魔法飾物之所以被制作，最初始的目的不就是用來防護巫師自身嗎？
祖父留給我的那一盒魔法首飾已全部認我為主了，只是讓首飾盒開啟才不需要我流太多血。那首飾盒本身也是件很珍貴的魔法物品，它能讓放置在其內的魔法首飾在它被開啟時同步認我為主。
……後來我才發現，如果沒有那個首飾盒，盒內任何一個物品想被人認主使用，都可以說是困難重重，不會像我那樣放點血就輕易成功。
奧斯頓也在人群的噪聲中憤怒地沖我吼著什麽，此時我才恍然想起，這大概才是他有生以來真正見識到的，算得上血腥的畫面了吧。
一直以來，我把他護上身後，包括上一次我們差點喪命的歷險，我保護著他，不讓他見到半點血腥，也不曾讓他真正見識我的兇殘，我如何對我的敵人……
看看現在再想想以前，真是多麽的諷刺啊！
是什麽東西隨著時光流逝破碎掉了呢？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一刻我看著奧斯頓的臉感覺雙眼有片刻地模糊。
“奧汀哥哥救救奧爾薇！”
奧爾薇??福維特林奇尖叫了一聲，奧斯頓最終發力奪回了他對自身魔力的控制權，我的魔法失效了。
然而，他們現在流的血，已經足夠我施展梅林血誓了……
高高舉起左手，展示我血肉模糊的手心已刻畫下的一串如尼文咒語“血債必須血償”。
這傷口早先流出的血液早已被我灑入今晚宴會用的紅酒桶中，今晚飲用它的人都將成為這梅林血誓具有魔法效力的見證人。
自然剛剛那杯被我傾覆祝祭的葡萄酒也源於那紅酒桶，所以它才看起來特別殷紅如血液。
我體以確實沒有可以調動的魔力，因此才不能施展魔法，但那些以血液為媒介施展的魔法，我承自斯坦汀家的血脈有足夠的魔力完全可以承擔。
多妙啊，施展梅林血誓的條件都已成立。
以覆仇的葡萄酒傾瀉於地向神祗祝祭，昔日朱庇特大神也曾聆聽於此降下對飲酒者的懲罰（一則有趣的小故事，葡萄酒不甘於被釀造供飲酒者享用，於是向朱庇特禱告要求覆仇，朱庇特應允它們在被飲用後，沖向飲酒者的大腦，麻痹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言行失常，以此覆仇。所以葡萄酒是覆仇之辭最好的祝祭），雙方的血液，由索求債權者親自祭取，以及儀式最後一步向梅林禱告，讓梅林來宣判一切是否成立！
我隨意抽出近旁一位小紳士腰間一把裝飾用的禮儀佩劍，用劍刃劃過左手貫穿手心那條咒語，同時也留下截斷我整個左手手掌的一條長傷痕。
血液爭先恐後地湧出流淌，然後隨著我的禱告，和那些人流出的鮮血一起，融入魔法的光芒中。
“梅林在上，我，瑪麗亞??斯坦汀在此宣誓，血債必須血償！若那血液終未幹涸，我將永遠保留向伊莉絲??弗倫娜??哈薩裏克斯??愛芬??朗吉尼弗拉，奧爾薇??克麗絲汀??維哈爾??森裏唐哈妮??福維特林奇，紮克斯??羅威納爾??查理??本??萊斯特維奇，克倫威爾??讚尼比亞??巴賽克??萊斯特維奇，薩博斯汀??荷倫塔??巴赫??豪威尼格爾……以上諸位索要補償並覆仇的權利，因為我雖無意，卻畢竟在一年之前的萊斯特維奇莊園樹林中的盛夏之夜，救下這群賤人……（一不小心，就把心中所想說出來了，我有點慌！畢竟這禱詞必須真實，不然就會被判無效。）的性命！星月可以為證，如那夜雙方流下的鮮血可以為證，被預知的並不代表不存在，被改變的現實也不可否認曾被摩伊拉女神庇佑的預見。”
“哈，天哪！哈哈，梅林竟然承認你們是一群賤人！哈哈哈！”
這是發現血誓成立後，我心神陡然放松後的第一個反應。
嘲笑往日趾高氣揚此時面色灰敗的敵人，這非常的不明智。
我必須承認，但也非常的痛快！
我哈哈大笑，感覺總算出了一口長長弊在心底的郁氣。
左手的如尼文咒語消失了，估計已如傳說記載的那般，跑到了我仇敵的身上。
只留下剛剛禱告時被劍刃劃過截斷了整個左手手掌的長傷痕。
它不再流血了，但依舊殷紅新艷仿佛剛剛被劃傷。
它將永遠如此，除非我的仇敵補償了所虧欠我的，否則它永遠不會彌合。
我甩去右手長劍的血滴，拿起餐巾把它擦幹凈，再優雅地把它交還給他的主人，那位已被嚇呆了的小紳士。
“謝謝你。”我柔聲地說。
“不客氣。”他條件反射喃喃道。
“夠了！豪威尼格爾家永遠不會受人脅迫！”
一位先生突然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他應該就是豪威尼格爾家的家主，他的身邊很快站出來一位夫人和兩個年輕一些的先生和三位小姐，大概是他的夫人和子女。
豪威尼格爾家一向以子嗣眾多聞名於世，因此即使他們的家世不算低，除長子以外的子嗣也不得不左右逢源，為自己找尋光明出路。
“薩博斯汀，你過來！”
他把面色慘白的小兒子叫到自己面前，然後遞給他自己腰間裝飾的一把匕首。
“你自己虧欠的，不要連累家族！”他一臉悲憤厲聲說道。
我登時明白了這位家主玩什麽把戲，不就是子嗣眾多不心疼麽？
他這麽做不僅是想讓自己家擺脫將面臨的輿論反噬，同時也是把其他那些賤人的家族放到風口浪尖，逼迫他們不得不當場作出應對。
不單這此，此舉還會激起旁人對斯坦汀的敵視，因為現在他們才是弱勢的一虧。簡直一舉多得。
小巫師都是梅林的恩賜，在場的不少成年巫師面色蒼白紛紛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豪威尼格爾先生，你是想在斯坦汀的山楂樹莊園，在別人家裏逼死你自己的兒子嗎？”我不得不開口阻止眼前這場血案。
“斯坦汀小姐，不正是您以梅林血誓相要挾，逼迫我的兒子血債血償麽？”
豪威尼格爾家的家主老爺冷笑道，真是太不要臉了。
我也不由微笑起來，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豪威尼格爾的確人多勢眾，您大可以試試……其實我也很好奇，那天晚上我究竟死了幾次，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呢。”
我微微低下頭，說得自己背後都涼颼颼的，宴會又變得無比安靜。
“以梅林起誓，畢竟在我最初的預見裏，除了我一開始絆了一跤把自己摔暈了逃過一劫，那晚所有的小孩子都被‘紅帽子’殺死了……”
你們所虧欠我的遠不是一條性命就能抵償！
在我第一次的預見裏，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這是那些賤人下流的惡作劇導致的。
而最終現實無人死亡，就註定我的弟弟和他們自己的命，他們每人欠我兩條。而在後來現實裏，我又一次次預見並避開自己的死亡，幫他們也避開死亡……
所以究竟每人欠我幾條命，我也記不清楚了。
我很哀婉地笑起來，慢慢擡起頭。
“躺了那麽久，醒來卻聽到好多並不利於我聲譽的謠傳，瑪麗亞也真得好傷心呢。畢竟當初是因為祖父留給我的珠寶，讓我可以預見……我根本不忍心對死亡視而不見，日後卻給我自己的家族斯坦汀帶來無盡的汙名。”
“……所以我剛醒的第三天，今晚斯坦汀家就不得不舉辦晚宴……我確實很氣憤，並不是為了想要獲得什麽報償，而是至少要在最後為家族洗掉汙名……”
我巧妙地暗示什麽。
“……因為豪威尼格爾先生的質疑，我也不得不在此向大家坦言一個事實。”
“那一晚我受傷很重，之後的大半年一直在昏迷中接受治療，但是我的魔力循環依然出了問題無法被冶愈……”
“剛剛大概以後我將很難施展魔法。祖母已經決定在不久之後把我送離魔法界，讓我作為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開始新的生活。”
“……梅林血誓，其實只是將要失去魔法的我，最後一個不是報覆的報覆吧，畢竟我沒做錯什麽，卻不得不離開，而我一旦遠離這裏，所謂的報覆也將像是不存在一樣……”
靈機一動，我幹脆為我日後的消失也找好了理由。
此時我也想明白了，逼我明言不以梅林血誓要挾那群賤人做什麽過分的事情，恐怕是豪威尼格爾家主先生的又一重目的，就算我的反擊讓他下不來臺，但其他家族不得不因此承他的情，豪威尼格爾家到底不是一無所獲，果然是狡猾的老狐貍啊！
“在場的諸位先生和女士可以檢查一下我的魔力，看我所言是否屬實。”
人群一時嘩然，很快又推選出幾位德高望眾的先生和女士來為我檢查。
這根本不用看，一出生我體內就沒有能被調用的魔力，而另一種神秘的力量，也早隨我舅舅為我封印覺醒的血脈時而銷聲匿跡。
“那麽，諸位尊敬的先生和女士，其實我確實也有一個小小的希望，那就是當我還在魔法界，尤其是在我自己家的時候，我特別不希望能看到那晚惡作劇毀掉我一生的人，請允許他們的離場吧。如果他們堅持一定要出現在我的面前，那麽我只能懇請梅林讓我們的每一次當面都給他們留下一個難忘的教訓，畢竟我還是一位身負珍寶的斯坦汀小姐，祖父留給了我足夠我防身的魔法首飾。”
檢查完畢證實了我之前所言，我公然開始了對那群賤人的驅逐，他們和家長一起，不得不忍氣吞聲地離開了斯坦汀家的山楂樹莊園。
我的戲目唱完了，所欠缺的也不過是一個退場。
“我親愛的祖母，”
我向我不知自何處，姍姍方此時現身的祖母彎腰施了一禮。
“請原諒您的孫女瑪麗亞的失禮，她需要離開宴會洗去身上的血汙，請您允許她此後的缺席吧。”
我的左臂和衣服上還粘著屬於我自己的斑斑血跡，確實需要好好洗一洗。
“好的孩子，你今晚可真出人意料！”
祖母竟然一臉慈祥的笑意，並試圖給我一個擁抱，被我以身染血汙為由避開了。
祖母開始為今晚的宴會致辭。
而我一步步走向帷幔後火燭昏暗的走廊，奧斯頓??斯坦汀突然出現拉住了我。
“……斯坦汀小姐，你今晚所說得都是真實的麽。”
他語氣硬梆梆的說，好像還要等我來哄他。至少他是知道我天生不能施魔法而不是因為那晚之後的，這裏我撒謊了。但若不是因為那晚，今晚我也不用暴露這個我一直隱藏的秘密。
不知道他是不是更想問我昨晚為何我沒去找他……
“小斯坦汀先生，一切有真有假，正如您自己所親見。而你現在不應該站在這裏，舞臺中央，你總該上場！”
我定定神，面無表情冷漠地向宴會廳的方向作出請的手勢。
“你！您以後不許再借用我的魔力！”
最後他氣急敗壞落下這麽一句話跑開了，今晚的宴會不可能只由祖母一個主人支撐。
“再也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低語，一步步走回了我漆黑的房間。
☆、我的女仆
回到臥室，我的精神依然亢奮身體卻開始疲倦，本來我想直接倒在床上的，邁了好幾步我發現我的貼身使女瑪莎正在黑燈瞎火中肅立。
“瑪莎，你這一天去哪兒了？”
我輕聲問她，不得不放棄直接躺下休息的打算，點亮了房間的魔法燈。
“很抱歉，瑪麗亞小姐，我不能告訴您。”
瑪莎低著頭抿著唇狀似愧疚。
“哦，這樣啊。”
我無意義地感嘆了一句，了然一笑，也不想再問什麽了。
瑪莎是祖父臨終前為我特地指明給我留下的貼身使女，甚至奧斯頓都沒這個待遇。
她是忠於我的，但也是忠於斯坦汀的，我不知道祖父當年和她簽訂了怎樣的魔法契約，讓她盡量做到了世事兩全。
當主人的命令有違於她的“兩個忠於”時，她可以自主選擇消失一段時間不去執行這個命令。
我的祖母第一次罰我抄1000遍斯坦汀家的家規時，我特別的氣憤。
現在我已經忘了到底是因為怎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但當時我很生氣地命令瑪莎晚上和我一起，把祖母窗臺上放的，她最喜歡的一盆花打翻。
有時早起我去花園能看到，那是祖母每天早上必澆的，她會對它說很多話，比一個月對我說得話加在一起還多！我想裝成是被風吹的，讓祖母也感受一下和我同樣的氣憤！
那是冬天，晚上風很大。
我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依然凍成了一條狗，等了瑪莎一晚上，瑪莎都沒出現！
第二天我質問她時瑪莎告訴我，她的任何一個主人命令她做有違她對另一個主人忠誠的事情時，她都可以通過當初和我祖父簽訂的契約魔法把自己藏起來。
自此我很高興地發現只要瑪莎能出現在我面前，她都是忠於我完全對我無害地！
也很悲催地發現，我的貼身女仆瑪莎她經常在我沒註意的情況下消失不見。
我總是過得像完全沒有貼身女仆一樣！
為了我的心情著想，瑪莎從來拒絕回答我問她因為什麽失去蹤跡的問題，而我也漸漸習慣了，關於她的失蹤什麽都不去過問。
但是今晚，當我照舊不打算再過問瑪莎的形蹤時。
瑪莎突然渾身抽搐雙膝跪倒在我面前，好像有什麽力量正無形地壓迫她。
我今晚真得很累，一時來不及反應，只能木木地呆立在原地。
“瑪麗亞??斯坦汀，我，瑪門，大惡魔領主向你發誓，將遵循此前魔偶的契約，認你為主，自此受你驅使，再無貳心。
“噢。”
在我自己的臥室裏，我得以不在乎形象地完全放松下來。
我適時地打了個大哈欠，毫無儀態地擡手使勁擦去眼角擠出的眼淚，勉強維持住了我表面的平靜。
我淡漠地說：“好，先去幫我放熱水，拿套幹凈的換洗睡衣。然後去廚房要碗熱熱的洋蔥湯，還要一塊覆盆子布丁和一小塊面包，中間不許被任何人看見，快點回來候命。現在你可以起來做事了。”
“嗯，對了，以後再也不許看我換內衣！”
最後我還記得這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
我想起來，瑪門，它是很有名的大惡魔領主的名字，而且並不是女性惡魔。
沈默地泡了一個灑滿玫瑰花瓣的熱水澡，沈默地換上幹凈清香的柔軟睡衣，沈默地喝完熱熱的洋蔥湯就著面包，沈默地享用完一大塊覆盆子布丁。吃飽喝足地我也真希望能就此沈默地睡去。
然而事實是，我再次打了個大哈欠，不情願地揉著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審問我站在我面前的欲言又止的貼身使“女”。
“瑪……門？大惡魔領主？地獄第一獄的魔王？好吧，來跟我說說你跟我的契約吧？那是什麽時候怎麽簽訂的？簽訂它我付出了什麽代價？”
“一具魔偶，魔偶上有契約。就放在你昨天剛打開的首飾盒第七層，已經認你為主。那是我原本訂做出來行於此世的物質化身。你的狂妄又愚蠢的先祖，某一代斯坦汀煉金術士接了我的訂單，然後妄想以此為媒介禁錮並馭使我的力量，顯然他失敗了，付出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只扣留了本魔王一小部分力量和靈魂碎品。”
“她”繼續用原本瑪莎的柔和女聲說著話，我卻聽出了原本瑪莎不曾有的睥睨之姿。
我細看她的燦如黃金的金發和紅寶石一樣絢爛的眼瞳，第一次發現我印象裏一直很普通的貼身女仆。
她的樣貌其實非常勾人，很明顯這是她用了魔法來掩飾自己非凡的美麗。
“至於代價，瑪麗亞??斯坦汀，你親愛的祖父已經幫你付過了，他的靈魂將永遠屬於我！真正的我！他已經下地獄了！”
“……我現在和你解除契約能把我祖父的靈魂換回來麽？”
想了又想，總覺得這樣放任自己的祖父下地獄不好。
“哈，不可以！不過你可以嘗試用自己的靈魂來交換！”
“她”嘲諷道。
“哦，只是嘗試的話那還是先算了吧，等我哪天活膩了再去嘗試。”
一聽這就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更何況，在我昏睡時“看”見的過去裏，祖父把瑪莎選為我的貼身使女仆，她根本沒有什異樣，就像是個普通下仆。
而之後我也再沒見過祖父與惡魔扯上過什麽關系。瑪莎很可能是在騙我！
知道有人願意為我下地獄，我還是很感動的。
但現在只要一想起也是這樣同一個人，他要我離開我自幼長大的家園！
這對我來說和直接下地獄沒什麽兩樣！我心中的感動，大概也就是只能維持兩三下心跳的存在了。
都是這個世界，逼得我不得不蛻變得越來越冷酷無情！
“你曾發誓出現在我面前時永遠是忠於我的，現在你依然能堅持你當初的誓言嗎？瑪門或者瑪莎，不管你到底叫什麽。”
“你可以繼續叫我瑪莎，鑒於我現在的女性形象。當日我的誓言自然能約束今時，一切您毋須擔心。”
瑪莎咧嘴微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尖頭牙齒，這歸屬惡魔，是惡魔才會擁有的銳利閃著寒光的尖牙！
我的目光在她的頭頂和身後逡巡了一下，有點遣憾並未看到惡魔的犄角和箭頭尖尾。
哦，長裙下的山羊蹄就算了，我不喜歡山羊。
聽得我更擔心了，我不由繼續問。
“瑪莎，你能向我發誓你永遠不欺騙我麽？”
瑪莎笑得向面對一個貪得無厭的小人：“您應該相信，魔鬼是永遠不會說謊的。”
“可我記得你的種族是惡魔……”
我還記得古卷對魔鬼和惡魔的描述。
魔鬼更善長陰謀詭計，也喜歡並享受以此害人，它們口中只說實話，然而那只是真實的一部分，與它們打交道除非你真的智力超群，否則必死無疑。
而惡魔肉體強大，頭腦沒有魔鬼聰明，從不掩飾他們對這世界一切的惡意。
“是的，所以我只能向您發誓我不可能不欺騙您，我可以以我全部的財富發誓我這句話是實話。”
瑪莎很可惡地繼續說道，看來他雖然是惡魔但頭腦並不簡單。
“我可以命令你必須在我面前實話實說麽？”
我十分認真。
“當然可以。可是我的應許您能信任嗎，我的主人？”
瑪莎立刻作出了肯定回答，旋即又反問。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啊！”“她”果然不好對付，我很是感嘆。
此前也許不到兩個小時，我還再教我的弟弟奧斯頓自己辨別語言中的真偽。
此後的現在，我就不得不表面對一個使用謊言就如同呼吸生存一般自如的惡魔。
他真得是惡魔嗎？也許連這一點都需要我懷疑。
“瑪莎或者瑪門，我要你現在向我發誓，只要你認我為主就必須向我訴說真實，永遠不能以任何形式向我說謊。”
“我在此向瑪麗亞??斯坦汀發誓，只要我認她為主就必須向她訴說真實，永遠不能以任何形式向她說謊。”
瑪莎很順從地發出誓言。
“好極了，把你的來歷身份，你是如何同我訂下契約的以及契約時間，契約簽訂我需要付出的代價，這些問題你再回答一遍！”
瑪莎直接向我翻了個白眼，把剛才所說的答案大致又重覆了一遍。
這一次提到我付出的代價時，他只說我的祖輩為我付出了靈魂為代價，而不再特意說是我的祖父。
我不動聲色，看來關於我祖父的靈魂瑪莎確實是在騙我。
而我必須向瑪莎擺出一個姿態，我不是可以輕易被糊弄的！
就像一直以來，我必須擺出姿態宣告自己不是軟糯可欺的，才不會任人欺負一樣！
我想起了祖父的信件，那裏面夾雜著大量魔法飾品的使用說明，有關魔偶的信息應該也在裏面。我打開昨晚剛認主的首飾盒，把今天佩戴向首飾仔細檢查後放回原處，然後打開第七層抽屜，想先見識一下的魔偶，也就是一開始我以為是玩具娃娃的存在。
它不見了！
“您在找我麽？我就在這裏！”
瑪莎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俯身貼在我耳邊假笑。
手一抖，我差點打翻了整個首飾盒。
我決定了，作為一個惡魔的主人，我完全不需要對它掩飾心底那頭野獸的存在。
自小我總被別人稱為惡魔，我在心中伺養野獸，不就是為了與惡魔相對抗的麽？
“變回魔偶的樣子，讓我好好看看你。”
我指著桌面直接下命令，打算先審問它一番，再去看祖父的信件印證它是否騙我。
瑪莎挑了一下眉，然後一點點變成了一個只有我小臂高的傀儡娃娃，自己飄到了我的妝臺上。
沒穿衣物沒有頭發也沒有五官，身上密密麻麻刻著細如蚊腿的古老的如尼魔文紋飾，剛開始我甚至以為它就是通體黑色的！
細看我只能隱約辨認出它胸口正中的兩三個環形魔文紋飾，很像在書中經常能看到的“吸納靈魂”，“給予新生”與“消隱形跡”。
現存於世的如尼文紋飾大部分都不怎麽可信，歷史甚至記載這些魔紋最初的發明者最後幾乎全被自己的發明玩死了，幸存者寥寥。
“瑪莎，這個魔偶體表的魔紋都有什麽作用？”
我盯著覆蓋了魔偶整個體表的魔紋問道，試圖想象沒了它們的存在單純的魔偶是個什麽樣子。
結論是粗劣的不成樣子！
像現在剛九歲的我一樣，它的男女的性征都不存在，如果不是雕出了腳掌有明顯的腳面朝向，我很可能都分不出它的正反面。
“作用可多了，三天都說不完，你不累麽？確定要我現在講？”
小魔偶形態的聲音也變了，不再是瑪莎一直以來怯懦柔和的女聲。
它的聲音又尖又細，語氣有些不耐。
契約讓我能聽懂她的話，而我覺得它說的語言是上古的如尼文。
憑我現在學習的語言知識，只能分辨出一點似曾相識卻又似是而非的音節，因為我們之間有了契約我才能完全理解。
“我覺得你似乎很不願意告訴我這魔偶的作用，也不喜歡變成魔偶的形態。但我很喜歡你這副小巧玲瓏的模樣！反正瑪莎經常消失不見，那麽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你就保持這副模樣跟著我好了！你應該可以隱形對吧？”
我沖它露出了第一個並不掩飾自身惡意的微笑。
“三天三夜的確很長，今天就先算了，以後一定有時間我來聽你慢慢講這魔偶的作用。”
“不！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大魔王瑪門！第一……”
“的一小部分！可能還沒我手指尖大！據說我的先祖愚弄了整個的瑪門，至少你的存在，說明他不算失敗！你肯定很不情願但仍然裝作一個傻糊糊的貼身女仆照顧了我差不多6年，而不是耍花樣直接把我弄死！所以，現在你即使再不情願也請繼續乖乖聽話！說實話，作為一個惡魔哪怕只是一部分，你都太失敗了！你幾乎沒有存在感！我總是忘掉我還有個貼身使女存在。”
壓抑著情緒想了半天，我終於想明白了，估計這小玩意兒根本沒我想得那麽可怕。
“夠了！那是因為你！你從來不知道有個可怕的存在從小到大經常註視著你！你家所有人加上你的蠢教父一家綁在一起都不夠給他踮腳的！你才是天天傻糊糊樂兮兮的！他馬上就要來了，珍惜你現在的好日子吧！”
被我毫不客氣地搶白一番，小魔偶憤怒地沖我咆哮，揮舞著手臂，咆哮完自己直接蹦回了首飾盒的抽屜裏，“碰”得使勁兒關上抽屜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
去他的梅林！
有什麽玩意兒會從小到大一直盯著我，連惡魔都害怕，還馬上就要來了！
我一下套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消息。
本來還想繼續審問小魔偶，但是這時我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瑪麗亞。我是你的杜威教父。”
我聽到我教父陰沈沈的聲音，好像我死了，他來跟我的遺體告別一樣。
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幹脆地把首飾盒關上封好。
急切地調動自己全部的心智，去考慮應該如何面對，我那像是要來為我來送葬的教父。
☆、我的教父。。
座鐘敲響了一十二下，我從窗戶向下望去。一派燈火通明，晚宴還未結束。
一輛孤零零的魔法馬車駛向馬廄，隔了很遠我依然能認出車身上熟悉的家徽圖案，那是威尼赫爾遜家的魔法馬車！
早晨，應該算是昨天早晨了。
祖母對我說威尼赫爾遜家晚上會正式拜訪斯坦汀家，那時我還以為這一晚只有威尼赫爾遜一家人來訪。
然而晚宴上我根本沒來得及找到他們，也許他們根本就沒來。
他們沒有收到斯坦汀家的邀請！
祖母故意誤導我！她在騙我！
杜威教父大概剛剛獲悉了晚宴上發生的一切，匆匆趕來。
不然他若在身在晚宴當場，一定不會允許我那樣肆意妄為，當眾揭露自己失去魔力，無法在魔法界立足的事情。
這一次我才恍覺，這一晚充斥著無比可怖的陰謀詭計……
我成功算計了別人，別人也再算計我。我似乎已落入別人網中，然而我心甘情願，還興高采烈地幫他們編好了補捉我的羅網！
現在，冷靜下來，我知道要糟了！
首先，我要安撫我難得憤怒的教父。
唉！一向的傻白甜生氣起來才特愁人，好在我不是毫無對策。
祖父留給我的信，被我取了出來。
用它安撫杜威教父，在我眼裏這大概是它最大的價值所在了！
雖然杜威教父敲門時的聲音聽起來陰雲密布，但我打開門，他就很快把我像小時候一樣抱到了懷裏。
以少有的親密親吻我的額頭，用滿是胡碴的面頰去貼我的面頰。
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杜威教父停滯了一下，沈默地抱著我向我的小客廳走去。
直到他把我放下坐到沙發上，我才發現杜威教父一臉頹然。
睡衣外面直接套了大衣和鬥篷，他有氣無力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來來來，瑪麗亞小甜甜，放松些，別害怕，現在害怕也晚了。我真高興你看起來是一點也不害怕……”
杜威教父用不可思議的神情細細打量我。
“來，站到我面前來，你都知道你自己在剛剛的晚宴都說了些什麽嗎？這可跟我們計劃好的一點也不一樣……”
面對這位現在，可能是唯一的一位純粹真心待我好的長輩，我很恭敬地低著頭站到他面前，雙手把祖父的遺信遞到了他的面前。
杜威教父擰緊了眉頭如臨大敵地看完了信件，匆匆跳過中間夾雜的大段魔法首飾的使用說明，臉上的表情一點不見放松，反而變得更加凝重了。
“……老斯坦汀先生竟然早做下了這樣的打算。”
“是的，教父。所以以後您就不用再多為我操心了，就像您曾我說過的那樣，我要‘海深任魚躍，天高憑鳥飛了’！”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很高興的樣子笑道。
“不過我肯定會記得給您寫信的！您可不能忘了我！”
“胡鬧！瑪麗亞??斯坦汀，你才九歲！我敢打打賭這是你祖父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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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當晚那群惡作劇的小醜齊聚一堂。
他們此時也被人群若有若無，默契地分割成一個直面我的小團體。
我註意到奧爾薇?福維特林奇發現他們自己被人群排斥了，臉上露出無比驚慌令人心生憐憫的可憐表情，這喜歡戴紅帽子裝可憐的小姑娘今年七歲了吧。
真小，可是我一早就說過了。
——“當你開口或行動時，你要永遠記得為自己所說出的話所做出的事負責！”
在所有人都等著我們出言為那一晚謠言的根源對峙時，在伊莉絲?朗吉尼弗拉緊張地張口想說些什麽時，我搶先開口了，才不會是什麽試圖澄清的無聊鬼話！鬼話早被他們說盡了，連梅林也懶得聽，而是一個有意思的具有攻擊性的魔咒。
☆、我的弟弟。。。。。。
“飛鳥群群！”
許多紅喙黃羽的小鳥在我面前憑空出現，如箭矢一般飛向伊莉絲??朗吉尼弗拉和她的朋友們，把他們啄的一臉血。
這是一個難度不高，惡作劇魔咒程度之上，攻擊魔咒之下的小惡咒，一個範圍魔咒，能造成大量流血的創口，傷害卻不嚴重很輕松就能治愈。
我體內沒有可調控的魔力，的確不能施用大多數魔法。但是由於雙生子的關系，我可以借用奧斯頓的魔力來施展這種難度不高的小惡咒。
“你！”
一些成年人發出魔咒阻止我，但這裏是斯坦汀家的山楂樹莊園，作為血脈傳承者我的意念得到極強的加持，那群小賤人流不出足夠的血，就不可能停下。
也有一些魔咒攻擊我，可我今晚戴了足夠多的魔法飾物，魔法飾物之所以被制作，最初始的目的不就是用來防護巫師自身嗎？
祖父留給我的那一盒魔法首飾已全部認我為主了，只是讓首飾盒開啟才不需要我流太多血。那首飾盒本身也是件很珍貴的魔法物品，它能讓放置在其內的魔法首飾在它被開啟時同步認我為主。
……後來我才發現，如果沒有那個首飾盒，盒內任何一個物品想被人認主使用，都可以說是困難重重，不會像我那樣放點血就輕易成功。
奧斯頓也在人群的噪聲中憤怒地沖我吼著什麽，此時我才恍然想起，這大概才是他有生以來真正見識到的，算得上血腥的畫面了吧。
一直以來，我把他護上身後，包括上一次我們差點喪命的歷險，我保護著他，不讓他見到半點血腥，也不曾讓他真正見識我的兇殘，我如何對我的敵人……
看看現在再想想以前，真是多麽的諷刺啊！
是什麽東西隨著時光流逝破碎掉了呢？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一刻我看著奧斯頓的臉感覺雙眼有片刻地模糊。
“奧汀哥哥救救奧爾薇！”
奧爾薇??福維特林奇尖叫了一聲，奧斯頓最終發力奪回了他對自身魔力的控制權，我的魔法失效了。
然而，他們現在流的血，已經足夠我施展梅林血誓了……
高高舉起左手，展示我血肉模糊的手心已刻畫下的一串如尼文咒語“血債必須血償”。
這傷口早先流出的血液早已被我灑入今晚宴會用的紅酒桶中，今晚飲用它的人都將成為這梅林血誓具有魔法效力的見證人。
自然剛剛那杯被我傾覆祝祭的葡萄酒也源於那紅酒桶，所以它才看起來特別殷紅如血液。
我體以確實沒有可以調動的魔力，因此才不能施展魔法，但那些以血液為媒介施展的魔法，我承自斯坦汀家的血脈有足夠的魔力完全可以承擔。
多妙啊，施展梅林血誓的條件都已成立。
以覆仇的葡萄酒傾瀉於地向神祗祝祭，昔日朱庇特大神也曾聆聽於此降下對飲酒者的懲罰（一則有趣的小故事，葡萄酒不甘於被釀造供飲酒者享用，於是向朱庇特禱告要求覆仇，朱庇特應允它們在被飲用後，沖向飲酒者的大腦，麻痹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言行失常，以此覆仇。所以葡萄酒是覆仇之辭最好的祝祭），雙方的血液，由索求債權者親自祭取，以及儀式最後一步向梅林禱告，讓梅林來宣判一切是否成立！
我隨意抽出近旁一位小紳士腰間一把裝飾用的禮儀佩劍，用劍刃劃過左手貫穿手心那條咒語，同時也留下截斷我整個左手手掌的一條長傷痕。
血液爭先恐後地湧出流淌，然後隨著我的禱告，和那些人流出的鮮血一起，融入魔法的光芒中。
“梅林在上，我，瑪麗亞??斯坦汀在此宣誓，血債必須血償！若那血液終未幹涸，我將永遠保留向伊莉絲??弗倫娜??哈薩裏克斯??愛芬??朗吉尼弗拉，奧爾薇??克麗絲汀??維哈爾??森裏唐哈妮??福維特林奇，紮克斯??羅威納爾??查理??本??萊斯特維奇，克倫威爾??讚尼比亞??巴賽克??萊斯特維奇，薩博斯汀??荷倫塔??巴赫??豪威尼格爾……以上諸位索要補償並覆仇的權利，因為我雖無意，卻畢竟在一年之前的萊斯特維奇莊園樹林中的盛夏之夜，救下這群賤人……（一不小心，就把心中所想說出來了，我有點慌！畢竟這禱詞必須真實，不然就會被判無效。）的性命！星月可以為證，如那夜雙方流下的鮮血可以為證，被預知的並不代表不存在，被改變的現實也不可否認曾被摩伊拉女神庇佑的預見。”
“哈，天哪！哈哈，梅林竟然承認你們是一群賤人！哈哈哈！”
這是發現血誓成立後，我心神陡然放松後的第一個反應。
嘲笑往日趾高氣揚此時面色灰敗的敵人，這非常的不明智。
我必須承認，但也非常的痛快！
我哈哈大笑，感覺總算出了一口長長弊在心底的郁氣。
左手的如尼文咒語消失了，估計已如傳說記載的那般，跑到了我仇敵的身上。
只留下剛剛禱告時被劍刃劃過截斷了整個左手手掌的長傷痕。
它不再流血了，但依舊殷紅新艷仿佛剛剛被劃傷。
它將永遠如此，除非我的仇敵補償了所虧欠我的，否則它永遠不會彌合。
我甩去右手長劍的血滴，拿起餐巾把它擦幹凈，再優雅地把它交還給他的主人，那位已被嚇呆了的小紳士。
“謝謝你。”我柔聲地說。
“不客氣。”他條件反射喃喃道。
“夠了！豪威尼格爾家永遠不會受人脅迫！”
一位先生突然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他應該就是豪威尼格爾家的家主，他的身邊很快站出來一位夫人和兩個年輕一些的先生和三位小姐，大概是他的夫人和子女。
豪威尼格爾家一向以子嗣眾多聞名於世，因此即使他們的家世不算低，除長子以外的子嗣也不得不左右逢源，為自己找尋光明出路。
“薩博斯汀，你過來！”
他把面色慘白的小兒子叫到自己面前，然後遞給他自己腰間裝飾的一把匕首。
“你自己虧欠的，不要連累家族！”他一臉悲憤厲聲說道。
我登時明白了這位家主玩什麽把戲，不就是子嗣眾多不心疼麽？
他這麽做不僅是想讓自己家擺脫將面臨的輿論反噬，同時也是把其他那些賤人的家族放到風口浪尖，逼迫他們不得不當場作出應對。
不單這此，此舉還會激起旁人對斯坦汀的敵視，因為現在他們才是弱勢的一虧。簡直一舉多得。
小巫師都是梅林的恩賜，在場的不少成年巫師面色蒼白紛紛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豪威尼格爾先生，你是想在斯坦汀的山楂樹莊園，在別人家裏逼死你自己的兒子嗎？”我不得不開口阻止眼前這場血案。
“斯坦汀小姐，不正是您以梅林血誓相要挾，逼迫我的兒子血債血償麽？”
豪威尼格爾家的家主老爺冷笑道，真是太不要臉了。
我也不由微笑起來，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豪威尼格爾的確人多勢眾，您大可以試試……其實我也很好奇，那天晚上我究竟死了幾次，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呢。”
我微微低下頭，說得自己背後都涼颼颼的，宴會又變得無比安靜。
“以梅林起誓，畢竟在我最初的預見裏，除了我一開始絆了一跤把自己摔暈了逃過一劫，那晚所有的小孩子都被‘紅帽子’殺死了……”
你們所虧欠我的遠不是一條性命就能抵償！
在我第一次的預見裏，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這是那些賤人下流的惡作劇導致的。
而最終現實無人死亡，就註定我的弟弟和他們自己的命，他們每人欠我兩條。而在後來現實裏，我又一次次預見並避開自己的死亡，幫他們也避開死亡……
所以究竟每人欠我幾條命，我也記不清楚了。
我很哀婉地笑起來，慢慢擡起頭。
“躺了那麽久，醒來卻聽到好多並不利於我聲譽的謠傳，瑪麗亞也真得好傷心呢。畢竟當初是因為祖父留給我的珠寶，讓我可以預見……我根本不忍心對死亡視而不見，日後卻給我自己的家族斯坦汀帶來無盡的汙名。”
“……所以我剛醒的第三天，今晚斯坦汀家就不得不舉辦晚宴……我確實很氣憤，並不是為了想要獲得什麽報償，而是至少要在最後為家族洗掉汙名……”
我巧妙地暗示什麽。
“……因為豪威尼格爾先生的質疑，我也不得不在此向大家坦言一個事實。”
“那一晚我受傷很重，之後的大半年一直在昏迷中接受治療，但是我的魔力循環依然出了問題無法被冶愈……”
“剛剛大概以後我將很難施展魔法。祖母已經決定在不久之後把我送離魔法界，讓我作為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開始新的生活。”
“……梅林血誓，其實只是將要失去魔法的我，最後一個不是報覆的報覆吧，畢竟我沒做錯什麽，卻不得不離開，而我一旦遠離這裏，所謂的報覆也將像是不存在一樣……”
靈機一動，我幹脆為我日後的消失也找好了理由。
此時我也想明白了，逼我明言不以梅林血誓要挾那群賤人做什麽過分的事情，恐怕是豪威尼格爾家主先生的又一重目的，就算我的反擊讓他下不來臺，但其他家族不得不因此承他的情，豪威尼格爾家到底不是一無所獲，果然是狡猾的老狐貍啊！
“在場的諸位先生和女士可以檢查一下我的魔力，看我所言是否屬實。”
人群一時嘩然，很快又推選出幾位德高望眾的先生和女士來為我檢查。
這根本不用看，一出生我體內就沒有能被調用的魔力，而另一種神秘的力量，也早隨我舅舅為我封印覺醒的血脈時而銷聲匿跡。
“那麽，諸位尊敬的先生和女士，其實我確實也有一個小小的希望，那就是當我還在魔法界，尤其是在我自己家的時候，我特別不希望能看到那晚惡作劇毀掉我一生的人，請允許他們的離場吧。如果他們堅持一定要出現在我的面前，那麽我只能懇請梅林讓我們的每一次當面都給他們留下一個難忘的教訓，畢竟我還是一位身負珍寶的斯坦汀小姐，祖父留給了我足夠我防身的魔法首飾。”
檢查完畢證實了我之前所言，我公然開始了對那群賤人的驅逐，他們和家長一起，不得不忍氣吞聲地離開了斯坦汀家的山楂樹莊園。
我的戲目唱完了，所欠缺的也不過是一個退場。
“我親愛的祖母，”
我向我不知自何處，姍姍方此時現身的祖母彎腰施了一禮。
“請原諒您的孫女瑪麗亞的失禮，她需要離開宴會洗去身上的血汙，請您允許她此後的缺席吧。”
我的左臂和衣服上還粘著屬於我自己的斑斑血跡，確實需要好好洗一洗。
“好的孩子，你今晚可真出人意料！”
祖母竟然一臉慈祥的笑意，並試圖給我一個擁抱，被我以身染血汙為由避開了。
祖母開始為今晚的宴會致辭。
而我一步步走向帷幔後火燭昏暗的走廊，奧斯頓??斯坦汀突然出現拉住了我。
“……斯坦汀小姐，你今晚所說得都是真實的麽。”
他語氣硬梆梆的說，好像還要等我來哄他。至少他是知道我天生不能施魔法而不是因為那晚之後的，這裏我撒謊了。但若不是因為那晚，今晚我也不用暴露這個我一直隱藏的秘密。
不知道他是不是更想問我昨晚為何我沒去找他……
“小斯坦汀先生，一切有真有假，正如您自己所親見。而你現在不應該站在這裏，舞臺中央，你總該上場！”
我定定神，面無表情冷漠地向宴會廳的方向作出請的手勢。
“你！您以後不許再借用我的魔力！”
最後他氣急敗壞落下這麽一句話跑開了，今晚的宴會不可能只由祖母一個主人支撐。
“再也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低語，一步步走回了我漆黑的房間。
☆、我的女仆
回到臥室，我的精神依然亢奮身體卻開始疲倦，本來我想直接倒在床上的，邁了好幾步我發現我的貼身使女瑪莎正在黑燈瞎火中肅立。
“瑪莎，你這一天去哪兒了？”
我輕聲問她，不得不放棄直接躺下休息的打算，點亮了房間的魔法燈。
“很抱歉，瑪麗亞小姐，我不能告訴您。”
瑪莎低著頭抿著唇狀似愧疚。
“哦，這樣啊。”
我無意義地感嘆了一句，了然一笑，也不想再問什麽了。
瑪莎是祖父臨終前為我特地指明給我留下的貼身使女，甚至奧斯頓都沒這個待遇。
她是忠於我的，但也是忠於斯坦汀的，我不知道祖父當年和她簽訂了怎樣的魔法契約，讓她盡量做到了世事兩全。
當主人的命令有違於她的“兩個忠於”時，她可以自主選擇消失一段時間不去執行這個命令。
我的祖母第一次罰我抄1000遍斯坦汀家的家規時，我特別的氣憤。
現在我已經忘了到底是因為怎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但當時我很生氣地命令瑪莎晚上和我一起，把祖母窗臺上放的，她最喜歡的一盆花打翻。
有時早起我去花園能看到，那是祖母每天早上必澆的，她會對它說很多話，比一個月對我說得話加在一起還多！我想裝成是被風吹的，讓祖母也感受一下和我同樣的氣憤！
那是冬天，晚上風很大。
我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依然凍成了一條狗，等了瑪莎一晚上，瑪莎都沒出現！
第二天我質問她時瑪莎告訴我，她的任何一個主人命令她做有違她對另一個主人忠誠的事情時，她都可以通過當初和我祖父簽訂的契約魔法把自己藏起來。
自此我很高興地發現只要瑪莎能出現在我面前，她都是忠於我完全對我無害地！
也很悲催地發現，我的貼身女仆瑪莎她經常在我沒註意的情況下消失不見。
我總是過得像完全沒有貼身女仆一樣！
為了我的心情著想，瑪莎從來拒絕回答我問她因為什麽失去蹤跡的問題，而我也漸漸習慣了，關於她的失蹤什麽都不去過問。
但是今晚，當我照舊不打算再過問瑪莎的形蹤時。
瑪莎突然渾身抽搐雙膝跪倒在我面前，好像有什麽力量正無形地壓迫她。
我今晚真得很累，一時來不及反應，只能木木地呆立在原地。
“瑪麗亞??斯坦汀，我，瑪門，大惡魔領主向你發誓，將遵循此前魔偶的契約，認你為主，自此受你驅使，再無貳心。
“噢。”
在我自己的臥室裏，我得以不在乎形象地完全放松下來。
我適時地打了個大哈欠，毫無儀態地擡手使勁擦去眼角擠出的眼淚，勉強維持住了我表面的平靜。
我淡漠地說：“好，先去幫我放熱水，拿套幹凈的換洗睡衣。然後去廚房要碗熱熱的洋蔥湯，還要一塊覆盆子布丁和一小塊面包，中間不許被任何人看見，快點回來候命。現在你可以起來做事了。”
“嗯，對了，以後再也不許看我換內衣！”
最後我還記得這樣平淡地補充了一句。
我想起來，瑪門，它是很有名的大惡魔領主的名字，而且並不是女性惡魔。
沈默地泡了一個灑滿玫瑰花瓣的熱水澡，沈默地換上幹凈清香的柔軟睡衣，沈默地喝完熱熱的洋蔥湯就著面包，沈默地享用完一大塊覆盆子布丁。吃飽喝足地我也真希望能就此沈默地睡去。
然而事實是，我再次打了個大哈欠，不情願地揉著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審問我站在我面前的欲言又止的貼身使“女”。
“瑪……門？大惡魔領主？地獄第一獄的魔王？好吧，來跟我說說你跟我的契約吧？那是什麽時候怎麽簽訂的？簽訂它我付出了什麽代價？”
“一具魔偶，魔偶上有契約。就放在你昨天剛打開的首飾盒第七層，已經認你為主。那是我原本訂做出來行於此世的物質化身。你的狂妄又愚蠢的先祖，某一代斯坦汀煉金術士接了我的訂單，然後妄想以此為媒介禁錮並馭使我的力量，顯然他失敗了，付出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只扣留了本魔王一小部分力量和靈魂碎品。”
“她”繼續用原本瑪莎的柔和女聲說著話，我卻聽出了原本瑪莎不曾有的睥睨之姿。
我細看她的燦如黃金的金發和紅寶石一樣絢爛的眼瞳，第一次發現我印象裏一直很普通的貼身女仆。
她的樣貌其實非常勾人，很明顯這是她用了魔法來掩飾自己非凡的美麗。
“至於代價，瑪麗亞??斯坦汀，你親愛的祖父已經幫你付過了，他的靈魂將永遠屬於我！真正的我！他已經下地獄了！”
“……我現在和你解除契約能把我祖父的靈魂換回來麽？”
想了又想，總覺得這樣放任自己的祖父下地獄不好。
“哈，不可以！不過你可以嘗試用自己的靈魂來交換！”
“她”嘲諷道。
“哦，只是嘗試的話那還是先算了吧，等我哪天活膩了再去嘗試。”
一聽這就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更何況，在我昏睡時“看”見的過去裏，祖父把瑪莎選為我的貼身使女仆，她根本沒有什異樣，就像是個普通下仆。
而之後我也再沒見過祖父與惡魔扯上過什麽關系。瑪莎很可能是在騙我！
知道有人願意為我下地獄，我還是很感動的。
但現在只要一想起也是這樣同一個人，他要我離開我自幼長大的家園！
這對我來說和直接下地獄沒什麽兩樣！我心中的感動，大概也就是只能維持兩三下心跳的存在了。
都是這個世界，逼得我不得不蛻變得越來越冷酷無情！
“你曾發誓出現在我面前時永遠是忠於我的，現在你依然能堅持你當初的誓言嗎？瑪門或者瑪莎，不管你到底叫什麽。”
“你可以繼續叫我瑪莎，鑒於我現在的女性形象。當日我的誓言自然能約束今時，一切您毋須擔心。”
瑪莎咧嘴微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尖頭牙齒，這歸屬惡魔，是惡魔才會擁有的銳利閃著寒光的尖牙！
我的目光在她的頭頂和身後逡巡了一下，有點遣憾並未看到惡魔的犄角和箭頭尖尾。
哦，長裙下的山羊蹄就算了，我不喜歡山羊。
聽得我更擔心了，我不由繼續問。
“瑪莎，你能向我發誓你永遠不欺騙我麽？”
瑪莎笑得向面對一個貪得無厭的小人：“您應該相信，魔鬼是永遠不會說謊的。”
“可我記得你的種族是惡魔……”
我還記得古卷對魔鬼和惡魔的描述。
魔鬼更善長陰謀詭計，也喜歡並享受以此害人，它們口中只說實話，然而那只是真實的一部分，與它們打交道除非你真的智力超群，否則必死無疑。
而惡魔肉體強大，頭腦沒有魔鬼聰明，從不掩飾他們對這世界一切的惡意。
“是的，所以我只能向您發誓我不可能不欺騙您，我可以以我全部的財富發誓我這句話是實話。”
瑪莎很可惡地繼續說道，看來他雖然是惡魔但頭腦並不簡單。
“我可以命令你必須在我面前實話實說麽？”
我十分認真。
“當然可以。可是我的應許您能信任嗎，我的主人？”
瑪莎立刻作出了肯定回答，旋即又反問。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啊！”“她”果然不好對付，我很是感嘆。
此前也許不到兩個小時，我還再教我的弟弟奧斯頓自己辨別語言中的真偽。
此後的現在，我就不得不表面對一個使用謊言就如同呼吸生存一般自如的惡魔。
他真得是惡魔嗎？也許連這一點都需要我懷疑。
“瑪莎或者瑪門，我要你現在向我發誓，只要你認我為主就必須向我訴說真實，永遠不能以任何形式向我說謊。”
“我在此向瑪麗亞??斯坦汀發誓，只要我認她為主就必須向她訴說真實，永遠不能以任何形式向她說謊。”
瑪莎很順從地發出誓言。
“好極了，把你的來歷身份，你是如何同我訂下契約的以及契約時間，契約簽訂我需要付出的代價，這些問題你再回答一遍！”
瑪莎直接向我翻了個白眼，把剛才所說的答案大致又重覆了一遍。
這一次提到我付出的代價時，他只說我的祖輩為我付出了靈魂為代價，而不再特意說是我的祖父。
我不動聲色，看來關於我祖父的靈魂瑪莎確實是在騙我。
而我必須向瑪莎擺出一個姿態，我不是可以輕易被糊弄的！
就像一直以來，我必須擺出姿態宣告自己不是軟糯可欺的，才不會任人欺負一樣！
我想起了祖父的信件，那裏面夾雜著大量魔法飾品的使用說明，有關魔偶的信息應該也在裏面。我打開昨晚剛認主的首飾盒，把今天佩戴向首飾仔細檢查後放回原處，然後打開第七層抽屜，想先見識一下的魔偶，也就是一開始我以為是玩具娃娃的存在。
它不見了！
“您在找我麽？我就在這裏！”
瑪莎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俯身貼在我耳邊假笑。
手一抖，我差點打翻了整個首飾盒。
我決定了，作為一個惡魔的主人，我完全不需要對它掩飾心底那頭野獸的存在。
自小我總被別人稱為惡魔，我在心中伺養野獸，不就是為了與惡魔相對抗的麽？
“變回魔偶的樣子，讓我好好看看你。”
我指著桌面直接下命令，打算先審問它一番，再去看祖父的信件印證它是否騙我。
瑪莎挑了一下眉，然後一點點變成了一個只有我小臂高的傀儡娃娃，自己飄到了我的妝臺上。
沒穿衣物沒有頭發也沒有五官，身上密密麻麻刻著細如蚊腿的古老的如尼魔文紋飾，剛開始我甚至以為它就是通體黑色的！
細看我只能隱約辨認出它胸口正中的兩三個環形魔文紋飾，很像在書中經常能看到的“吸納靈魂”，“給予新生”與“消隱形跡”。
現存於世的如尼文紋飾大部分都不怎麽可信，歷史甚至記載這些魔紋最初的發明者最後幾乎全被自己的發明玩死了，幸存者寥寥。
“瑪莎，這個魔偶體表的魔紋都有什麽作用？”
我盯著覆蓋了魔偶整個體表的魔紋問道，試圖想象沒了它們的存在單純的魔偶是個什麽樣子。
結論是粗劣的不成樣子！
像現在剛九歲的我一樣，它的男女的性征都不存在，如果不是雕出了腳掌有明顯的腳面朝向，我很可能都分不出它的正反面。
“作用可多了，三天都說不完，你不累麽？確定要我現在講？”
小魔偶形態的聲音也變了，不再是瑪莎一直以來怯懦柔和的女聲。
它的聲音又尖又細，語氣有些不耐。
契約讓我能聽懂她的話，而我覺得它說的語言是上古的如尼文。
憑我現在學習的語言知識，只能分辨出一點似曾相識卻又似是而非的音節，因為我們之間有了契約我才能完全理解。
“我覺得你似乎很不願意告訴我這魔偶的作用，也不喜歡變成魔偶的形態。但我很喜歡你這副小巧玲瓏的模樣！反正瑪莎經常消失不見，那麽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你就保持這副模樣跟著我好了！你應該可以隱形對吧？”
我沖它露出了第一個並不掩飾自身惡意的微笑。
“三天三夜的確很長，今天就先算了，以後一定有時間我來聽你慢慢講這魔偶的作用。”
“不！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大魔王瑪門！第一……”
“的一小部分！可能還沒我手指尖大！據說我的先祖愚弄了整個的瑪門，至少你的存在，說明他不算失敗！你肯定很不情願但仍然裝作一個傻糊糊的貼身女仆照顧了我差不多6年，而不是耍花樣直接把我弄死！所以，現在你即使再不情願也請繼續乖乖聽話！說實話，作為一個惡魔哪怕只是一部分，你都太失敗了！你幾乎沒有存在感！我總是忘掉我還有個貼身使女存在。”
壓抑著情緒想了半天，我終於想明白了，估計這小玩意兒根本沒我想得那麽可怕。
“夠了！那是因為你！你從來不知道有個可怕的存在從小到大經常註視著你！你家所有人加上你的蠢教父一家綁在一起都不夠給他踮腳的！你才是天天傻糊糊樂兮兮的！他馬上就要來了，珍惜你現在的好日子吧！”
被我毫不客氣地搶白一番，小魔偶憤怒地沖我咆哮，揮舞著手臂，咆哮完自己直接蹦回了首飾盒的抽屜裏，“碰”得使勁兒關上抽屜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
去他的梅林！
有什麽玩意兒會從小到大一直盯著我，連惡魔都害怕，還馬上就要來了！
我一下套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消息。
本來還想繼續審問小魔偶，但是這時我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瑪麗亞。我是你的杜威教父。”
我聽到我教父陰沈沈的聲音，好像我死了，他來跟我的遺體告別一樣。
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幹脆地把首飾盒關上封好。
急切地調動自己全部的心智，去考慮應該如何面對，我那像是要來為我來送葬的教父。
☆、我的教父。。
座鐘敲響了一十二下，我從窗戶向下望去。一派燈火通明，晚宴還未結束。
一輛孤零零的魔法馬車駛向馬廄，隔了很遠我依然能認出車身上熟悉的家徽圖案，那是威尼赫爾遜家的魔法馬車！
早晨，應該算是昨天早晨了。
祖母對我說威尼赫爾遜家晚上會正式拜訪斯坦汀家，那時我還以為這一晚只有威尼赫爾遜一家人來訪。
然而晚宴上我根本沒來得及找到他們，也許他們根本就沒來。
他們沒有收到斯坦汀家的邀請！
祖母故意誤導我！她在騙我！
杜威教父大概剛剛獲悉了晚宴上發生的一切，匆匆趕來。
不然他若在身在晚宴當場，一定不會允許我那樣肆意妄為，當眾揭露自己失去魔力，無法在魔法界立足的事情。
這一次我才恍覺，這一晚充斥著無比可怖的陰謀詭計……
我成功算計了別人，別人也再算計我。我似乎已落入別人網中，然而我心甘情願，還興高采烈地幫他們編好了補捉我的羅網！
現在，冷靜下來，我知道要糟了！
首先，我要安撫我難得憤怒的教父。
唉！一向的傻白甜生氣起來才特愁人，好在我不是毫無對策。
祖父留給我的信，被我取了出來。
用它安撫杜威教父，在我眼裏這大概是它最大的價值所在了！
雖然杜威教父敲門時的聲音聽起來陰雲密布，但我打開門，他就很快把我像小時候一樣抱到了懷裏。
以少有的親密親吻我的額頭，用滿是胡碴的面頰去貼我的面頰。
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杜威教父停滯了一下，沈默地抱著我向我的小客廳走去。
直到他把我放下坐到沙發上，我才發現杜威教父一臉頹然。
睡衣外面直接套了大衣和鬥篷，他有氣無力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來來來，瑪麗亞小甜甜，放松些，別害怕，現在害怕也晚了。我真高興你看起來是一點也不害怕……”
杜威教父用不可思議的神情細細打量我。
“來，站到我面前來，你都知道你自己在剛剛的晚宴都說了些什麽嗎？這可跟我們計劃好的一點也不一樣……”
面對這位現在，可能是唯一的一位純粹真心待我好的長輩，我很恭敬地低著頭站到他面前，雙手把祖父的遺信遞到了他的面前。
杜威教父擰緊了眉頭如臨大敵地看完了信件，匆匆跳過中間夾雜的大段魔法首飾的使用說明，臉上的表情一點不見放松，反而變得更加凝重了。
“……老斯坦汀先生竟然早做下了這樣的打算。”
“是的，教父。所以以後您就不用再多為我操心了，就像您曾我說過的那樣，我要‘海深任魚躍，天高憑鳥飛了’！”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很高興的樣子笑道。
“不過我肯定會記得給您寫信的！您可不能忘了我！”
“胡鬧！瑪麗亞??斯坦汀，你才九歲！我敢打打賭這是你祖父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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