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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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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楚生對符歌蘿態度非常恭敬,不僅親自出面,將整個春宵閣的姑娘們都召集,讓大家認識歌蘿。還當眾宣布,春宵閣往後要改制,除掌櫃外,另設一名百花女神,有權管理春宵閣所有姑娘們的衣食住行,其權力,僅在掌櫃之下。

符歌蘿面對大家各異的神色,只是笑了笑。

這名頭只是說出去好聽,實際上,就是想讓她當管家,衣食住行就要有個高低,這麽多人總要攀比,處理這麽多姑娘們的關系,就夠她累嗆了。加上,還要處理姑娘們與客人的事情,那更是耗時耗力又不討好的事情。

這些事符歌蘿不會做,也不想做。

她又不是個人,怎麽會有信譽這種東西。

尤其是泡在浴桶裏時,她拿手指從水底往上劃過,對花瓣中夾雜的另類香氣,忍不住嗤鼻。

低劣的迷幻散,魔界都不屑用的東西,倒是用在她身上了。

她在魔界早已嘗遍百毒,那飯菜的毒於她無礙,這小小迷藥,最多不過三個時辰,就會自行消散。

只不過在魔界時,進她身的都是要命的東西,這種迷惑身體和情。欲的,她幾乎沒有遇到過,內力自行消化時,或許會出現反應。

符歌蘿沒放在心上,那暗室實在臟,她需要及時洗漱。

半個時辰後,楚生說找她有要事相商,歌蘿眼裏閃過抹暗色,腳步虛浮地跟了過去。

一進門,楚生便客客氣氣地請符歌蘿喝茶。

歌蘿走過去,還沒接下茶杯,似有些站不住,差點倒在地上,幸好及時撐住了桌子。

楚生暗地裏觀察她,確認她藥效發作了,這才慢慢走過去將門關上,“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討論一下,你以後要做哪些事——”

楚生想到接下來的香艷場面,笑得臉都歪了,關門的手興奮地微微發抖。

符歌蘿手刃那薛公子的事,楚生還記憶猶新,可一把上好的武器,要想使用得趁手,那得先據為己有。

那迷幻散可是他花重金在大祭司那求來的,就算是法力高強的妖修,吸入一炷香後,便會渾身無力,再使不了任何術法。

然而就在他即將轉身時,後腰一涼,緊跟著刀刃沒入肉內的聲音,引起一陣徹骨的疼痛。他想說話,被人點了啞穴,全然發不出一個字。

楚生遲緩地轉身,看著符歌蘿神色虛弱,卻還能拿武器對付自己,瞠目欲裂,“……”

符歌蘿一腳踹上楚生膝蓋,讓他被迫跪下,慢慢走回桌子前,手裏匕首翻轉間,直直插在了窗簾邊的門框上。

“出來。”她聲音有些中氣不足,卻帶著一股冷冽的殺意。

深色的簾布緊跟著動了一下,卻遲遲沒有人走出來。

符歌蘿等了一會,拿眼掃過楚生,眼裏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我當你愚笨不堪,以為小小一盆藥水便能奈我何,原來你也曉得留後手。”

楚生看著她站起身,仍留著鮮血的後腰感到一陣寒意,他忍不住抖了一下,不停搖頭。

他想說自己確實留了一手,就是桌子上那杯酒,但屋內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人,他確實完全不知道!

符歌蘿向楚生走去,好心點開了他的穴道。

只不過他還未開口嚎叫,脖頸一疼,立刻失去了知覺。

她現下身體已經有了些反應,未避免被偷襲,還是一個個解決比較穩妥。

既然躲著的人不出來,那她便親自去見就好,哪怕是天狼王來了,她也並不懼怕。

一步步靠近時,符歌蘿似乎隔著簾布,看到那人後退了一步。

她將匕首慢慢從門框上取下,木屑和殘渣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裏,發出怪異又沙啞的聲音。

就在符歌蘿吹幹凈匕首上的灰塵時,空氣中響起少年遲疑又低緩的聲音,“符歌蘿,是我。”

唐憺齊的聲音。

他為什麽在這裏?

符歌蘿微微瞇著眼,用匕首將布簾掀開,果然看到了少年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也不知他從哪跑出來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額上被劃了幾道口子,身上衣衫破爛,有不少地方都被血染紅了。

就像是被好幾個人毒打後,勉強逃過一劫的樣子。

符歌蘿沒有開口,因為她感到體內的藥效,已經開始四散至全身了。

這個時候,她應當找個地方,獨自打坐修煉,才能化解這藥帶來的反應和作用。

唐憺齊這一次醒來,依舊是齊王,只不過這一世的齊王,還未獨立擁有自己的府邸。

他在王宮裏的一處偏殿住著,王上對他不聞不問,導致下人和侍衛苛待他,還經常辱罵,其境地可比那些冷宮裏的王妃好不了多少。

一個沒權沒勢,等同於被關禁閉的王子,想要私自出宮,就是藐視王法。

侍衛們壓根不需要同王上稟報,同往常一樣,在其他地方受的氣,就拿他撒了回來。

若是王上問起,只需如實稟報,大不了被責罵一頓便是。

畢竟這位醜陋不堪的王子想要逃出宮,也不是一次兩次。

唐憺齊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經受了多少折磨,才被魄楚發現,偷偷放自己出來的。

這王宮同他在人界相比,竟好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是,天狼族的王宮裏,有魄楚這樣一位尚有良心的哥哥,不僅私底下幫了唐憺齊,在自己掌權後不久,就想辦法讓齊王離開王宮,獨立擁有了自己的府邸。

齊王幼時在王宮裏的日子,實在不好過,這讓唐憺齊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人在一個未知的環境裏,再次體驗兒時的不堪和屈辱,猶如重溫了一場噩夢,虛脫和無力會在暗夜時,將整個人都席卷。

唐憺齊甚至在想,這一場幻境,或許不僅僅是如此,而是上天見他過得安逸了些,要時刻提醒他。

如果這樣的處境會隨時隨地,無可預知地來臨,那麽他做的一切,是否都是虛無縹緲的無用掙紮?

就在他差點溺死在幽深的海水裏時,聽到了符歌蘿的消息。

就像是鯨魚掠過海面,將海水撕裂出了一個口子,在海底投下了一束光。

如果是符歌蘿,她會怎樣?

她那樣驕傲的性格,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也不會自暴自棄。

他沒有見過她在戰場的模樣,可在審訊臺、祭司臺上的場面歷歷在目。她單單只是說話,便勝過千軍萬馬,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壓迫感。

而無論對錯邪惡,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種天經地義的事情。好似她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絕對不會輸。

可是,她曾經也是被拋棄被放棄的人啊。

在黑暗裏摸爬滾打後,究竟是怎樣的毅力和心力,才會讓自己在黑暗裏攀爬向上生長,成為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唐憺齊作為一個人族,飽受六界紛爭而被殃及的無辜人族,他天然對魔界帶著敵意,尤其是這位沖鋒陷陣在最前方的魔界第一戰士。

可他控制不住,竟然對這樣一個魔女,產生了欽慕和仰望。

這是不對的,可如果這樣一個人,能在小時候他最無依無靠時出現……他怎麽能拒絕向她靠近。

於是在王宮侍衛們閑聊時說,春宵閣最近新來了一位姑娘,長得傾國傾城,性格卻高傲得很。她只在前日露了一面,便再也沒有接客,而見過她一面的那些男人,都茶飯不思,每日過去就為了點她的牌。

然而這位姑娘不僅不見客,據說唯一被她接待過的薛公子,就被另一位追求她的神秘男子給殺害了。

這明顯是一則大兇的傳言,傳著傳著,倒真教不少男人心癢癢。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要真能嘗一嘗這美人的滋味,他們天狼族的男人,豈會貪生怕死?

這則消息在唐憺齊聽來,明明沒有任何人說那人是符歌蘿,可他就是想到了她。

在王宮裏不停想起那些不好記憶的唐憺齊,再也按耐不住,不管不顧出了王宮。

春宵閣在天狼族很好分辨,唐憺齊進入時,花不菲的價格弄了個雅間,所以即便他形象不堪,也無人敢說什麽。

倒是他想見的人,剛開口,就被一位名叫挽娘的人給擋了回去,“公子啊,我們百花女神業務繁忙,想要見她的人可多了,今日倒是不巧,我們掌櫃找她,有要事相談呢,要不然,我給您先放松放松?”

挽娘提及符歌蘿時,眼神覆雜,懼怕和不安同時閃過,又很快被笑意覆蓋。

唐憺齊卻從她語氣裏,預感到不好,找了個借口將挽娘打發,悄無聲息找了一會,才潛入春宵閣掌櫃的房。

在他進入之前,原本這裏是有兩名仆從的,大概是楚生嫌會打擾他的好事,加之還沒人能逃過那迷幻散,便放松警惕將人撤了。

唐憺齊打量一圈,剛註意到桌上的酒,還未細看,便聽到楚生帶人走來的聲音,連忙閃身躲在了屋內。

在符歌蘿進門的瞬間,他隔著布料看著那人影,幾乎一眼就確認了是她。很奇怪,看見她的瞬間,他這段時間內心所遭受的折磨、不安、焦躁,卻奇跡般地平緩了下來。

唐憺齊本想立刻出去,提醒她這兒有詐,可他甚至來不及往前邁一步,便隱約看見她將刀紮進了那人的身體上,又毫不留情地將人一腳踹在地上。

她的聲音雖然低,但依舊從容不迫,帶著一股讓人生畏的威嚴。

唐憺齊不知怎麽,第一時間想到那位被謀殺的薛公子。

雖然有人說是情殺,有人說是仇殺,可不知怎麽,他看到符歌蘿對掌櫃動手時,就生出了一個令他膽寒的念頭。

符歌蘿殺人……

作為一個魔界的女魔頭,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而他作為生長在殺人犯法的人界,即便不產生抵觸和厭惡,也該生出些懼怕來。

可是並沒有如此。

唐憺齊回過神想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她一如既往行事果決,果然無論她在什麽地方,都能準確將危險的人事扼殺在搖籃裏,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傷害到她。

他被符歌蘿發現時,原本應該出去見她,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一種膽怯和遲疑的心態。

直到再次見到她,門窗緊閉之下,只有少量光線投入屋內,那張冷艷的臉,在光影之間仍好看的像是幻像。

只不過她的神情明顯帶著一絲迷離,像是在用力抵抗著什麽,明明拿著匕首殺意畢現,他卻能感到她勉力支撐的四肢,並沒有那般強韌。

符歌蘿在看到唐憺齊後,放下警惕的同時,心口支撐的那股氣力也陡然間散了開。

她將匕首抵在木框上,不再與體內四散的那股邪氣做抗爭,因為這樣,只會讓那迷幻散越發強烈。

唐憺齊皺著眉邁前一步,“你……你可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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