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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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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六界第一女戰魔

提膽野行/文

天書有言:風雨如晦,生靈塗炭,上古四大神器合體之時,六界紛爭終止。其持上古神力之人,乃萬物之主,此後日清月朗,靈氣覆蘇,海晏河清。

“這句話,天帝曾與我說過幾次,又說我能力通天達地,是合上古神器天定之人,”

符歌蘿跪趴在地,渾身是血,身體已然變得透明,仍用盡最後的力氣,一字一句道:“我便以為,天帝對我有著最為厚重的期許,是父親之愛,也是愛才之心。沒想到,掃平叛亂是我,合並神器是我,卻再無其他呵呵……”

可笑她還執著地命人稱她為戰神。

然而戰神亦或戰魔又有何區別?

她不過是天帝一步步收羅六界的棋子。

符歌蘿臉上的悲憤逐漸平息,看著快速消失的雙手,那張天地為之黯然的臉龐,笑得燦爛如陽。

天帝別過臉去,好似不願在看她那張臉,仍舊是悲天憫人的口吻,“你手上沾染的血,可比淵河,合神器是你的使命,也是你最好的歸宿。至於日後的清朗,自是會記你一份。”

若不是符歌蘿的半張臉已經消失,她只怕會用最後一口力氣,來對天帝的大恩慈“感恩戴德”。

只是兩秒,符歌蘿最後一絲半透明的身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帝這時才轉過身,對著空無一人處,嘆道:“別怪孤,怪就怪‘渡’認了你為主。好在你不知束塵鏡與你母親的關系,否則……”

四大神器合並後的渡,是讓天地無所遁形的萬物終極。

作為天帝,不可能將萬物交予一位殺人如麻的魔女手中。

消失吧,此後這個世界,再無魔界戰神符歌蘿。

“如果你是個男兒,那待我退下來,有四大神器的助力,你或許會成為上古以來最大有可為的天帝吧,可惜你不是……”

天帝最後感嘆著攜渡離開。

天之涯上的空氣逐漸稀薄,一夕之間,所有生物消亡殆盡。

此後六界傳言,魔界好色喜戰的女魔頭,為搶奪神器而遭神力反噬,終與萬古同銷。

聽到這句話時,符歌蘿正躺在地上睡大覺。

她被一道低沈的聲音喚醒,那語氣不帶一絲厭惡和唾棄,仿佛回到了在花裘宮的日子。

那人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其實你一直都在,我且問你,何時願意離開?”

“那也得我能離開。”

“你是否還有什麽心願未了?”

“有許多,我想聽樂師每月中旬唱的禮,我想吃君逑宮中的核桃酥,我想去找束塵鏡和我娘,我想再試試能不能覆活師尊,我還想交幾個朋友……如果可以,我想像正常人一樣,再活一次。”

歌蘿知道,這人同以往那些人一樣,聽不見自己說話,更看不見自己。

過去幾十年裏,天之涯並不算太寂寥,有歷盡千辛來唾罵她的凡人,也有咬牙切齒來嘲笑她的仇人,當然也有偷偷懷念她的魔道中人。

據說她死後,天帝等不及各界歸順,想要以渡一統六界,不從之族皆遭受滅頂之災,整族皆從六界消失,不留一個活口。其中被滅的,包括天界之人。

天帝持渡將要坐擁六界時,渡不翼而飛,失去神器庇佑的天帝,遭遇六界討伐後,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鬥不轉星不移,四季再無交替,天界眾仙靈力消退不堪仙職重任,妖魔界無魔力後流行筆誅口伐,人間則是大小災禍不斷。

六界霍亂起,再無人有踏平戰場的能力。

歌蘿毫不在意,死都死了,這些人拿她當樹洞呢?

她原以為這位聲音頗好聽的男人,與追崇她的魔界之人一般,最多不過三日,便會離開這個萬物皆難存活的地方。

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他依然還在,只不過理所應當的,他的氣息變得逐漸微弱起來。

“雨師國有一處溫泉,長在白雪皚皚的塵斂山上,天晴時,雪水化進溫泉裏,溫度才正正好……可惜,現在沒有了。”

“曉得了,我的確喜歡泡溫泉,但這是你說的第四遍了,你這人分明話不多,倒也沒必要為了每天說話而硬說。”

“嗯,應當不用再說了,我怕是要離開了。”

“走就快走,哪這麽多廢話,我都聽累了。”

“我將你放在這裏,待你願意,你也能離開了。”

“沒什麽願不願意的,你能不能趕緊走,再不走,我女魔頭可是要替閻王索命了。”

整日不是說些廢話,就是在她耳邊誦經,煩人得緊。

歌蘿躺在地上冷笑,腦海裏想象自己一掌拍飛他的樣子,身子下意識動了動。

……動了?

歌蘿整個魄都楞住了。

她死後不知為何留有一魄,被禁錮於此數年,無法移動一絲一毫。

少頃,她試著爬起來,竟真從地上坐了起來,視野也不再是一片虛無。

輕微的晃動後,眼前出現一名身著松柏色袈裟的男子。

他臉色蒼白,眼瞳卻烏黑深邃,看不出具體年紀,但那張神似師尊的側臉,卻教歌蘿恍惚。

直到看見他耳邊那顆痣,才記起,這似乎是她宮中那位只見過一面,便被她打入冷宮裏的人族小皇子。

不知小皇子在她死後發生了什麽,竟遁入了空門,不過倒也符合當初他寧死不屈,不願服侍自己的行為。

小皇子的確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神情依舊平淡,身上的袈裟為他添了一絲冰冷的禁欲感。

他半跪在黑巖石一樣寸草不生的地上,將手裏一抔土,放入人為鑿出的巖石洞裏,再用旁邊的石塊,一塊塊壘好。

歌蘿看見,那土上有暗沈的紅色,還夾雜著鮮艷的綠色。

她不喜艷色,低下頭看她腳下,這是天之涯上僅存有雜草的一方土地,而最上有著她鮮血的土壤,此刻已被人挖走。

歌蘿十分詫異,她的血留存在此,已有二十餘年,風吹雨打未褪分毫。

都說她是不祥之人,期間無數人曾想將她的痕跡抹去,卻連觸碰都無果。

而區區一個人族皇子,竟然能挪動帶著她骨血的土地?

歌蘿心雖有疑惑,卻又感到解脫。

她感覺自己終於要隨風而逝,永別於世。

就在她閉眼前,一顆樹在寸草不生的地上拔地而起,頃刻間,獨木成林,其後有動物開始在林間奔跑。

暗無生機的天之涯,在眨眼之間,變回了原來那個靈力充沛的神聖之地。

俊朗無雙的小皇子在眼前消失,歌蘿隨之被無形的力量拽向高空。

四季在她眼前交替,星辰和日月在天幕交錯,漫天靈力從天之涯擴散至地之角。

時空交疊,天界眾仙回歸仙班,妖魔界重燃鬥志,人間秩序恢覆。

歌蘿自熟悉的榻上睜眼,萬物在她眼裏消退。

屋內擺放著一支麒麟角,立於榻邊的戰甲泛著森然的肅殺氣,隨她征戰六界的鳳鳴箭,懸掛在墻上,少了一根。

歌蘿想起來,這是與天狼族交戰凱旋的第二日。

她在服侍自己的侍女尋游眼裏,看到了與那日如出一轍的恭敬和害怕。

歌蘿將尋游不小心碰在地上的碎片撿起,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支白玉杯。

她腦海裏閃過上一世的畫面,尋游被她罰關禁閉三日,出來後在自己眼前一個勁落淚,便緩緩籲出一口氣,“這月俸祿沒了。”

尋游楞了一秒,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過了好一會,尋游才忙不疊點頭,恢覆平日的端莊,只抿著唇,目光忍不住追隨醒來後就四處轉悠的歌蘿。

歌蘿沒想過自己會回來,也不懂,為何其他人卻沒有了後面的一切記憶。

幾日後,她不再糾結於自己為什麽還能再活過來。

她只將之稱為——重生。



大殿響起清越婉轉的琴聲。

歌蘿緩慢睜開眼,見到一位極其文雅的男子。

男子撫琴沖她莞爾一笑,她不由去看尋游。

尋游楞了一下,連忙打起手語,指了指殿內男子,又指了指她,再指了指自己。

歌蘿挑眉,又轉向那名身著白衣的男子,清淡“哦”了一聲。

按照慣例,每月中旬,她都會在大殿招當下最為心儀的人侍奉。

大概被困在天之涯的每一秒都很漫長,若非尋游提醒,她重活一世,倒是忘了這回事。

尋游還說,白暄來自白鱘一族,溫柔賢良,性格極好,琴棋書畫皆很擅長,萬不會做出十六那樣的事。

歌蘿想起那位十六,嘴角泛了抹冷笑。

與狼族交戰前,她本想同十六放松放松。

大概是平日裏她太好說話,給了十六膽子,敢在緊要關頭要挾她說些什麽情愛之言。

她當即便冷下來,將人趕到了浮泠殿。

眾所周知,浮泠殿是魔界戰神符歌蘿關押不受寵或犯錯男寵的地方。

一曲畢,白暄觀歌蘿神色尚可,壯著膽子走近了些,“戰神,您可還喜歡?”

在來之前,便有人告訴過他,服侍符歌蘿的規矩,其中尊稱便一定要叫“戰神”。

沒曾想榻上那張令人不敢直視的容顏,忽然透出一絲鄙夷來,“戰神?呵。”

白暄臉色一僵,忐忑地看向符歌蘿身邊侍女,不敢再向前一步。

符歌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你穿白色,倒是很合適。”

世人皆知,大名鼎鼎的戰神符歌蘿,雖喜好男色,但也並非什麽人都能進入她的花裘宮。

即便入了宮,也並非就是戰神的人了,若是討不得她歡心,也遲早是要被拋棄的。

白暄聽到歌蘿的誇獎,十分開心。

他的聲音如琴聲般悅耳,還帶著一絲羞澀,“那今晚,我……”

“不好了,戰神,浮泠殿打起來了,魔尊送來的那個小皇子,要被打死了——”

宮中看守的侍衛急急忙忙沖進來,跪在地上稟報。

尋游迅速揮手,一股淡青色的煙霧沖侍衛席卷,下一秒,就要將他轟出去。

符歌蘿輕擡手,又將人拽回來大殿,“你說的,是人族的那個小皇子?”

侍衛看到殿中情景,這才後知後覺,差點打擾了符歌蘿的好事,連忙跪下稱是,“就是前些天,魔尊獎勵您打贏了天狼族,給您送來的那位人族皇子。”

符歌蘿這才記起,這位皇子被送來後,不願服侍自己,連夜出逃花裘宮,被尋游逮了個正著。

那時,她正在休息,聽說這事後,隨口打發道:“倒是有骨氣,他應當想跟浮泠殿的人交流心得,送過去吧。”



符歌蘿在浮泠殿外,便見空中劃過數道顏色不一的靈氣。

她踏入宮殿時,正見幾名少年蒙著眼在空中飛行,跟比賽似的,手裏蘊著靈力,一招接一招往地上砸。

歌蘿順著他們出招的方向,看見一名少年委困於地,勝雪的白衣早已血跡斑斑。

他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不求饒不哭喊,只痛到極處,於唇間洩出極短暫輕微的悶哼聲。

歌蘿看著那張神似師尊的臉,搖著頭往前走去。

果然是只有臉相似的人族,師尊絕對不會給別人一絲羞辱自己的機會。

空中不斷有招落下,有的打在地上,淩厲到立刻砸出一個深坑。

這些各界有名的美男,倒似玩得很盡興,不停有人高興道:“我打到了我打到了!”

直到地上不再有一絲聲音。

有人發現自己出招後,仿佛被無形的東西擋住,再也無法前進,“怎麽回事?”

其他人也停了手,將眼前的障礙物去除,待看見底下不止那名不識好歹的人族皇子後,紛紛落下,連腳都站不穩了。

有位玄衣少年最後收手,笑道:“不會死了吧。”

他落地揭開布條時,才聽見身旁那些人齊刷刷地喊:“——戰神!”

唐憺齊一度以為自己要死在這些妖魔鬼怪手裏。

他聽見那個名字時,甚至在想,為什麽死也不放過他。

當他的身體不再感受到被敲打、被刺穿時,他緩了一口氣,慢慢撐開沈重的眼皮,入目所見,是他此生難忘的景象。

有名緋衣女子立於前方,寬大的廣袖無風而動,月光勾勒出她流暢近乎完美的臉型,連帶著她看自己的目光,也變得冷艷而魅惑。

無須介紹,也能猜出,她就是這個花裘宮的主人,亦是赫赫有名的魔界戰神——符歌蘿。

她身後有一層銀白色的保護罩,將無數淩厲的、陰狠的、逗弄的招數,盡數抵擋在外。

那些五顏六色的靈光,在她背後構成一種絢爛的景象,本該叫人迷失,卻因她周身強大的氣場,以及常年征戰的殺伐,無端讓人感到有無數肅殺氣襲來。

適才還熱鬧非凡的場面,此刻安靜到近乎只能聽到呼吸聲。

只玄衣少年驚詫後,壓住忐忑的心情,欣喜不已,“歌蘿,你是來看我的麽?”

眾人都知,玄衣少年莫葉行,是花裘宮第十六位君子,也是符歌蘿上一任寵愛之人。

唐憺齊看了看對方的華服,又瞧了瞧自己的衣衫襤褸,也不知為何,生出些許狼狽來。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移向符歌蘿,她的確將註意力轉移到了十六身上,聲音卻比月色更清冷,“我的人,也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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