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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廿六回 萬仙激戰得線索 破除禁錮救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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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墮仙的那一瞬, 樂安鎮被慘虐的回憶立刻在腦海裏飛速閃回, 最後定格在墮仙血盆大口咬住自己脖頸的一幕。

郝瑟脖筋劇痛, 呼吸猝然急促了起來。

眼前的墮仙, 距離自己不到半丈,身形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仿若無魂的幽靈。

郝瑟深吸一口氣, 慢慢後退,豈料就在此時,那墮仙驟然扭頭,狠狠盯向了郝瑟的方向。

無瞳雙眸,宛若墜魔。

“十步殺一人, 千裏不留行!”

郝瑟當機立斷, 飛速按下千機重暉, 無數黑色蜂針在濃霧中刺出千萬道墨色風痕。

墮仙紅發舞亂一閃, 消失了。

郝瑟弓腰蹲身,凝目豎耳。

眼前, 是重重濃霧,耳畔, 是死寂無聲, 仿若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呼——呼——呼——”

郝瑟緩緩呼氣, 瞇眼轉目, 按住千機重暉的掌心隱隱冒汗。

深呼吸, 郝瑟, 深呼吸。

如今你有千機重暉在手, 區區一個墮仙,分分鐘搞定!

猝然,身後厲風驟響,郝瑟只覺一道殺意直割脖頸,腦中嗡的一聲,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順勢一躺一滾,翻手拍下千機重暉:“黃河之水天上來!”

“轟——”黑色煙霧仰射噴出,就聽墮仙哀嚎一聲,身形猝退隱入濃霧。

郝瑟鯉魚打挺翻起身,單膝跪地,眉壓雙瞳,豎耳細聽。

低低的□□聲在濃霧中四處游動,忽遠忽近,忽左忽右,走位十分風騷。

郝瑟耳尖一動,左腳狠踏地面,身體以膝為軸如陀螺飛旋而起,膝上千機重暉絢麗回旋,黑色蜂針合著墨色煙霧七百二十度狂噴飛飆,在郝瑟周身蕩起層層水墨螺旋,猶如濃墨融入牛奶,染向四面八方。

“啊——”就聽一聲慘叫,墮仙沖出濃霧撲向郝瑟,卻在距離郝瑟六尺之處,重重摔在了地上。

此時墮仙的全身全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蜂針,露出的脖頸和手指也變成了黑色。

郝瑟起身一撩劉海,一腳踏上墮仙後背,高舉手臂擺出帥氣的結束動作,:“必殺!全方位立體掃射攻擊!”

可話音未落,就聽四方厲風驟響,又有四只墮仙沖破濃霧殺了過來。

“臥槽,怎麽還有!”郝瑟足掌踏地,整個人竄天而起,仿若跳蚤一般狂奔逃命。

身後四只墮仙緊追不舍。

“千樹萬樹梨花開!”郝瑟懸空反手彈壓千機重暉,一名墮仙應聲落地,另三只墮仙拋出渺月塵,三縷銀絲猶如長了眼一般,倏然卷住了郝瑟的雙腿。

“臥草草草!”郝瑟頓時大頭朝下掉了下去,眼看就要摔成肉餅,忽然,旁裏掠來一縷青影,將郝瑟一把攬入懷中,緊緊箍住。

“唰——”清明劍光在空中幻化出無數月色碎片狂刺而出,三只墮仙哀嚎一聲,血漿噴灑,落地無聲。

青影旋落地面,焦急嗓音從郝瑟頭頂響起:“阿瑟,你可還好?”

“咳咳咳——”郝瑟奮力從屍天清懷中拔出腦袋,劇烈幹咳。

“阿瑟!”屍天清面色微變,雙手飛速從郝瑟的頭頂順摸而下,不過眨眼間,就將郝瑟的頭骨、脖頸、雙臂、脊椎、肋骨和雙腿摸了一個遍,“可是受傷了?”

被屍天清摸過的地方猶如被火燒了一般,火辣辣的燙,郝瑟半晌只能擠出兩個字:“沒事。”

屍天清又將郝瑟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長籲一口氣:“幸好……”

“咳,那個——”郝瑟描了一眼屍天清放在自己腰間的雙手。

屍天清倏然回神,松手後退半步:“天、天清一時情急……”

縱使在這重重濃霧中,屍天清的一對紅耳朵依然頗為顯眼。

“咳,那個,其他人呢?”郝瑟尷尬轉移話題。

屍天清神色一沈:“被這濃霧逼散了——”

“仙人板板……”郝瑟撓頭。

“阿瑟,小心些,莫要再走散了——”屍天清拉過郝瑟,手掌包裹住郝瑟的手腕,單手持劍,邁步前行。

剛剛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沿著手腕直擊心臟,熱得郝瑟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只能亦步亦趨跟著屍天清。

二人一路前行,濃霧在眼前變幻莫測,可是,卻是再沒有遇到墮仙襲擊,不知不覺,濃霧漸漸變淡,前方隱隱約約顯出一棟高大的建築。

“丹房——”郝瑟從牌匾上勉強辨別出兩個字。

“裏面有打鬥聲!”

屍天清拉著郝瑟沖進了大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二人四目轉望,不由一驚。

這是一間數丈寬的丹房,爐碳灑落滿地,火光零星,一片狼藉,丹房尾部,是一座巨大的石門,門開半扇,裏面傳出刀劍廝殺之音。

屍天清、郝瑟對視一眼,沖入石門,眼前豁然一暗。

石門之內,竟是一個巨大石洞,光線昏暗,石柱嶙峋,數道人影在石柱間飛速閃鬥,正是舒珞、游八極、孟羲、背著南燭的流曦四人,而和他們對戰的,竟是十幾只墮仙。

“阿瑟,呆在這。”屍天清囑咐一聲,騰空沖入戰圈。

但見那渺月塵銀絲膨脹,亂舞纏繞,五色身形游戰其中。屍天清寒劍割空,舒珞扇風嘯暴,游八極劍氣破天,孟羲袍袖漫掃,流曦黑衣獨行,五人竭力大戰,卻僅能和這十幾只墮仙打成平手。

“臥槽,這墮仙也太多了吧!”郝瑟驚呼。

“啊啊啊!救命啊!” 宋頌滿臉飆淚連滾帶爬從旁邊石洞奔了出來,身後還追著一只墮仙。

郝瑟大驚,千機重暉淩空變形:“十步殺人一人!”

“嗖——”蜂針噴出,渺月塵卷塵,兩相對持,不相上下。

“救我!”宋頌雙腿被渺月塵卷住,瞬時被拉了回去。

“躲開!”上方游八極大吼一聲,從激鬥中掃出一道劍光斬斷墮仙手臂,緊接著,一道綠影鬼魅飄來,甩出玄鐵算盤狠狠將墮仙砸倒在地。

“好險——”文京墨抹了一把冷汗,拽起宋頌。

宋頌鼻涕眼淚糊成一團,足下又是濕淋淋一片。

“流曦,去保護阿瑟和千竹!”屍天清大喝,流曦背著南燭瞬時脫離戰圈,落到了郝瑟身側,呼吸急促。

“這不對——”文京墨擡眼看著淩空激鬥的眾人,眉頭緊蹙。

“的確不對,這些墮仙好似永遠不會累一般。”南燭道。

“你們看!”郝瑟指著上方大叫,眾人定眼看去,但見一只墮仙手臂被屍天清斬開一道血痕,下一瞬,那傷口竟然消失了——或者說——以可目測的速度愈合了。

“臥槽,這是玄幻這不是武俠這是科幻這不科學!”郝瑟捧頰驚呼。

“你們看,這些墮仙的腳踝!”文京墨大叫。

“腳踝?”郝瑟瞇眼看去,可一片混戰之中,人影閃動,銀絲亂舞,連個屁都看不到。

“有絲,有銀絲!”宋頌指著半空大吼。

“什麽?”郝瑟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定眼再看,這次總算發現了端倪,和舒珞對戰的一只墮仙腳踝之上,微弱銀光一閃而逝,儼然是一根細細的銀絲。

“看不清,需要光!”文京墨大叫,“出去取丹爐!”

三人狂奔沖出外間丹房,捧了數個丹爐回到石洞,宋頌扯下衣服狂扇燃起火光,照亮了整座石洞。

眾人這才看清,在所有墮仙腳踝之處,都蕩著一根長長的銀絲,隱藏在漫天渺月塵之中,甚難發覺。

“屍兄,斬斷墮仙腳踝!”文京墨大吼。

屍天清劍意合著舒珞旋風飛旋而出,斬斷了一只墮仙小腿,游八極反手補出一劍,將墮仙重重擊落。

墮仙癱在地上,脖頸斷裂,全身抽搐,口中仍在嘶聲低吼。

“怎、怎怎怎麽還沒死?!”宋頌躲在文京墨身後驚叫。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這個墮仙肯定有問題!”郝瑟一邊低呼,一邊和文京墨快速在這半死的墮仙身上尋找線索。

“郝公子、文公子!快!”流曦看了一眼高處激鬥的眾人,皆已力竭不繼,立時大急催促。

“有了!”文京墨從墮仙斷腿血肉中勾出了一縷透明的絲狀物,就好似從這墮仙的身體裏長出了一根銀發,而且仿若活的一般,微微扭動。

“這是什麽?!”宋頌驚呼。

文京墨雙眼長瞇,手指順著銀絲一寸一寸向前捋,竟發現銀絲另一端竟是藏在地洞土壤之下,順著地面長長延伸,最後穿入一堵墻壁之後。

“流曦!”文京墨大叫。

流曦閃身上前砸壁數拳,石壁轟然塌下,顯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穴。

流曦一馬當先跳入洞中,可下一秒,突然爆出了嘶聲大吼:“啊啊啊啊!”

郝瑟、文京墨大驚,也顧不得其它就沖進了洞穴,可洞內黑漆漆一片,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火來了!”宋頌舉著一個火把沖了進來,火光一耀,頓時照亮了半邊洞穴。

“流曦!”郝瑟一眼就看見倒地昏迷流曦,奔過去一看,流曦唇色發青,全身發抖,不禁大叫,“文書生,流曦好像是走火入魔——”

“郝瑟!”

“郝、郝郝郝少俠!”

文京墨、南燭和宋頌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郝瑟豁然擡頭,雙眼崩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瓷壇,黃符封口,銅鈴高掛,旁邊,好似破鍋亂碗般堆著無數的遷神缽,內裏血肉腥臭,早已黑腐。瓷壇四周,竟全是密密麻麻的巨大蠶蛹,其上銀絲隨著火光搖曳變幻光影,隱隱能看到藏在蠶蛹下的一張張人臉。

“啊啊啊啊!”宋頌一屁股坐地,火把掉在了地上。

就聽“嗖”一聲,火光順著文京墨手中的銀絲燃起了一條飛線,最後延伸到一個人形蠶蛹處,倏得滅了。

文京墨豁然明白過來,抓起火把沖入蠶蛹堆中,火光一耀,映出千萬縷細長銀絲順著地面延綿向了洞外。

“這些銀絲連著外面的墮仙!他們在吸取蠶蛹中人的精血!”文京墨大吼。

“臥槽!”郝瑟一個猛子跳起身沖出石洞,擡眼一看,屍天清等人已經處於下風,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把那些銀絲燒斷!”郝瑟大叫,抓起一根火把沖回洞穴,將洞口匯集的銀絲點燃,銀絲轟得一下騰起三丈火光,刺目濃煙滾滾而起,銀絲蜷縮扭曲,盡數斷裂。

“嗷嗷嗷——”洞外半空墮仙發出嘶吼,發瘋一般沖向屍天清等人。

屍天清、舒珞、孟羲、游八極四人狂下殺招,霎時間,劍氣旋風連成一片,血光四射,紅發斷飛,十餘只墮仙幾乎同時墜地,血流滿地,再無聲息。

屍天清、舒珞、游八極、孟羲飛身落地,面色皆是有些發白,看向郝瑟和文京墨,一臉疑惑。

郝瑟和文京墨面色沈凝,不發一言,示意四人入穴一觀。

“這、這是!”屍天清和舒珞駭然。

“這些瓷壇子是什麽東西?”游八極好奇打碎了一個,一坨血紅的心臟滾了出來。

“我的媽呀!”游八極向後一跳。

“人心、遷神缽……”孟羲掃望四周,面色沈凝,“墮仙的人蛹——”

“嘶啦——”郝瑟燃起火把,燒開一個人蛹拔開,從裏面扯出一個人來。

白發、皺紋、蒼老、幹癟,已無半點氣息,竟是比之前的屍體更為可怖。

“看他的衣服……”舒珞掃了一圈屍體上的衣服花紋,沈聲,“是聚義門的人。”

“難、難道這些都是聚義門的人,難、難道都死、死了?!”宋頌坐在地上大叫。

郝瑟眉峰一蹙,猛一擡眼,迅速沖入人蛹堆,挨個燒蛹救人。

屍天清、舒珞、文京墨對視一眼,也隨之沖入。

游八極開始查探白瓷壇,孟羲繞著洞穴轉悠,南燭迅速為流曦施針,宋頌抹了兩把鼻涕,也加入救人大軍。

五人分工協作,手下雖然飛快,但也足足費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將所有的人蛹拔開,但無一人生還,只救出了遍地的蒼老屍身。

郝瑟站在原地,靜靜看著滿地的屍體,眸光淬火泛紅。

屍天清闔目不忍,舒珞攥扇移開目光,文京墨嘆息無言,宋頌呆坐在地,仿若傻了一般。

南燭施針完畢起身,嘆了口氣:“流曦暫時穩住了,先把他擡出去——”

“那還有一個人蛹!”郝瑟突然大叫一聲,飛速奔到了洞穴角落,從一堆狼藉之中刨出了最後一個人蛹。

“阿瑟——”

“小瑟……”

屍天清和舒珞皆顯出不忍之色。

“火把!”郝瑟搶過屍天清的火把人蛹燒開一條長縫,手腳並用拔開了粘稠銀絲。

蛹中的人一點點露了出來,紅衣、紅靴、咖色卷發、高鼻深眼、薄唇泛青——

“熾陌!”眾人大驚失色。

“南燭!快!”郝瑟疾呼。

南燭閃身上前,定眼一掃,拔出銀針紮入熾陌幾處大穴。

洞內一片死寂,眾人齊齊瞪著眼前的紅衣青年,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良久,就見熾陌長睫一顫,慢慢睜眼,冰藍眸光虛無失神,卻在看到屍天清之時,泛出了點點星華。

“屍……天清……”

最後一個字尚未說清,兩眼一閉,又陷入了昏迷。

星掛霜林,秋寒欲墜。

夜色已深,萬仙山山頂之上,濃霧已散,滿派寂靜,淒厲夜風吹動枯敗樹枝,哢哢作響。

孟羲立於主殿之前,寬大袍袖隨著夜風飄蕩飛舞,在空中劃過震震風痕。

身後響起輕靈腳步聲,一抹碧綠身影款款行至孟羲半步之後,抱拳:

“師父。”

“嗯。”

“師父在此是——夜觀星象?”

“雲黑漫布,遮星藏月,哪裏還看的到什麽星象。”孟羲嘆息。

文京墨瞇眼,雙手插袖,和孟羲一般動作,直身而立。

二人四目靜望陰沈夜空良久,文京墨終於出聲問道:“師父,你在聚義門總舵之時曾說,夜觀星象有異,方才與游八極前輩出山,不知師父口中的異象指的是什麽?”

孟羲眼皮一動,慢慢轉眸,看向文京墨:“紫微星漸明,天星漸弱——”

“紫微星?難道是太子,天星——難道是——郝瑟?!”

孟羲斂目,輕嘆一口氣,再次望向夜空。

“不、不會的……”文京墨瞳中芒光亂閃,“郝瑟乃是天人,怎、怎會……”

“天人也罷,凡人也罷,終究逃不出天命二字。”孟羲低聲道,“郝瑟來到此處,行逆天改命之事,終會引天道反噬,一人之力,又怎能與天道抗衡……”

文京墨足下一個踉蹌,整張臉倏然變得刷白,靜了良久,躬身抱拳長揖到地:“請師父賜徒兒破解之法!”

孟羲搖頭:“為師無法……”

“什……”

“不過……”孟羲轉頭看向文京墨,“千竹你和屍天清或許有法可解。”

“我和屍兄?!”文京墨猝然擡頭。

“逆天改命,逆得誰的天,改得誰的命,有因方有果,有果才尋因,因果循環,輪回不斷,生生不息……”孟羲口中喃喃,雙手插袖,飄然離去。

留文京墨一人孤身站在大殿之前,仰頭獨望夜空,無盡惆悵。

同一時間,還不知自己已被天下第一神算判了絕命書的郝瑟,正坐盯著床上的兩只病號,一腦門子官司。

左邊床鋪,熾陌面色蒼白,呼吸微弱,似乎隨時都能斷氣撒手人寰。

右邊地鋪,流曦平身而躺,全身肌肉扭曲抽搐,貌似立刻就會癲狂暴走。

南燭坐在二人中間,一手把住一人脈門,眉頭緊鎖,屍天清,舒珞兩側駐守,滿面擔憂。

良久,南燭收手,長長呼出一口氣。

“如何?”三人急聲問道。

“熾陌只是多日不進米水,又被封入人蛹,所以有些脫水缺氧,好好調養幾日,再加上我的凝心換氣丸,當無大憂。”南燭道。

三人松了一口氣。

“但是流曦……很是麻煩。”南燭此言一出,三人的心噌一下又吊了起來。

“此言何解?”屍天清忙問道。

“屍大哥,郝瑟,我問你們,流曦這般走火入魔的癥狀出現過幾次?”南燭問道。

“這個……奉澤莊有一次……”郝瑟回憶道,“雲隱山有一次,還有就是這次,一共三次……臥槽,不會是痼疾吧?”

“每次流曦都是因為看到遷神缽方才發作……”屍天清蹙眉。

“流曦是不是沒有以前的記憶?”南燭又問。

“對,奉澤莊之前的記憶,他都記不清了……”郝瑟點頭。

“舒某記得,流曦在奉澤莊中曾經說過,他見過天人,但是印象卻十分模糊……”舒珞道。

“這便是了,”南燭點頭,“流曦數次走火入魔,正是因為記憶被封。”

“記憶被封,誰封的?”郝瑟問道。

“他自己。”

“啥子?!”

“祖師曾在一本《心腦癥理》的醫書中提過,一個人如果因為記憶太過痛苦,為了保護自己,便會自行封住那一段記憶,謂之自我保護機制。”南燭道,“流曦失去的記憶,定是與遷神缽和天人有關,定是——令他痛不欲生之事。”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沈默了下來。

“流曦,還能好嗎?”郝瑟輕聲問道。

“過幾日氣息理順了便好,但那只不過是表象,”南燭搖頭,“流曦這三次走火入魔,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深,恐怕是因為他封住的記憶,因為接二連三的刺激,已經快破除封印要恢覆了。”

“若是記憶恢覆,會如何?”屍天清蹙眉問道。

“那個封印就如同高高砌起的水壩,封住暴水巨浪,如今水壩之上已是裂痕累累,只需再一道小小的裂紋,滔天洪水便會破閘而出,摧毀所有的東西。”

“也就是說,流曦記憶恢覆的時候,他——會死?!”郝瑟顫聲道。

南燭沈默半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如果他的意志力夠強,能撐過去,自然能活,但——”

“若是他能撐過去,就不會自我封印記憶。”舒珞低聲道。

屍天清上前一步,靜靜看著昏睡的流曦,字字沈音:“流曦能闖過往生盟的千刀萬剮陣,定能扛過去!”

郝瑟、舒珞輕輕嘆氣,同時扶住了屍天清的肩膀。

“流曦到底經歷過什麽……”南燭站在一旁,喃喃道。

“因為流曦是往生盟的六西,他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突然,眾人身後傳出一道虛弱聲線。

四人一驚,同時轉頭,竟看到熾陌撐床慢慢坐了起來。

“熾兄!/熾陌!”

三人忙奔了過去,七手八腳扶住了熾陌。

“我沒事……”熾陌幹咳兩聲,“我有東西要給你們看。”

說著,就掙紮坐穩身形,從懷裏掏出了一枚手掌大小的白玉卷軸,遞給了屍天清。

“這是我從朝金仙房中的暗格發現的——”

屍天清迅速拉開卷軸,但見卷軸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可那些字,明明看著很熟悉,但細細看去,卻是一個字都不認識。

“這是啥子鬼?火星文?”郝瑟驚呼。

熾陌擡眸看向眾人,眸光隱隱閃動:“應該是一種特別的密文……或許,這才是朝金仙真正的死因——又或許,是一段最匪夷所思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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