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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玉衡島搜探線索 眾掌門齊聚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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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玉衡島, 倚谷苑主廂房內。

郝瑟看著床上朝金仙的屍體, 抓了抓頭發。

床帳之內, 朝金仙四肢平開,發髻整齊,面容蒼白,胸口處殷紅一片,血水被繁覆道袍吸收,將道袍染上了詭異粉紅色。

南燭站在床邊, 手戴蠶絲手套, 翻開朝金仙道袍, 慢吞吞驗屍, 宛蓮心提著醫箱立在一旁, 時不時遞上工具。

四周, 伍予知、席隱、許花姑面色青黑,屍天清、舒珞、眉頭緊蹙, 文京墨、熾陌和流曦慢慢在屋內踱步尋找線索,舞江嵐和昊申等人側立一旁,沈默不語。

門外, 五十多名萬仙派弟子聚成一堆, 有的竊竊私語,有的面色驚懼, 有的抹淚哭泣,更多的則是不知所措。

良久,南燭驗屍完畢。

“如何?”屍天清問道。

“死於子時與醜時之間, 一劍穿心,幹凈利落,朝金仙並無反抗。” 南燭一邊脫下手套用藥粉洗手,一邊道。

“能看出劍法嗎?”舒珞問道。

“太過幹凈,若是多幾劍,或許能推斷出,但現在——” 南燭搖頭。

“天下居然有能一劍殺了朝掌門的高手?!”伍予知震驚。

“是誰最先發現的屍體?”文京墨問道。

“是我。”舞江嵐舉手,“清晨萬仙弟子前來請安,半晌不見開門,舞某覺得不對,與幾名弟子破門而入,便見到了朝掌門的屍身。”

“破門的時候,門可是鎖著的?”

“門落了栓。”舞江嵐一指門口斷成兩截的門栓。

文京墨拾起門栓,放在門上比對了一下,瞇起雙眼,問道:“發現屍體之後呢?”

“當時萬仙派弟子亂做一團,舞某強令弟子不得入內,後又令人去請伍盟主、文先生和舒公子等人過來。”舞江嵐道。

“舞鏢頭一直未曾離開過?”文京墨又問。

“一直不曾離開。”

“餵,這老頭的掌門令還在不在?”熾陌突然冒出一聲。

眾人一驚,舒珞迅速蹲下身,在朝金仙身上翻了一遍,最後在朝金仙的脖頸處,勾出一根紅繩。

紅繩的末端被利刃斬斷,顯然原本是掛了東西的。

文京墨眸光一閃,提聲朝門外弟子大喊:“找個能管事的人出來!”

眾弟子慌亂散開,讓了一人出來,正是武林大會上與熾陌比武的溫垂雲。

“弟子見過諸位前輩,見過伍盟主,見過舒樓主。”溫垂雲進屋,抱拳施禮。

“朝掌門脖中掛著的是何物?”舒珞提起紅繩問道。

“是掌門令,派裏的弟子都知道。”溫垂雲道。

“難道是那個洞微先生殺人越貨?”郝瑟問道。

“洞微先生從不殺人。”伍予知道,“自出道以來,甚至甚少傷人。”

“或許突然改了性子呢?”南燭道,“僅憑江湖傳聞推斷,未免太過兒戲。”

伍予知語塞。

眾人對視一眼,沈眉不語,屋內陷入沈默。

郝瑟摸著下巴,繞著整間廂房慢慢踱步,凝神探查:

朝金仙的居所,是一所兩進套間,內室中只有三件家具,一張木床,上面躺著朝金仙的屍身,一面衣櫃,裏面擺著一個包袱,僅有幾件道袍,應該是朝金仙隨身換洗衣物,還有一個木案,空無一物。

屋子打掃的很幹凈,光可鑒人,甚至——

郝瑟撩袍蹲身,用手指抹了抹床下的地磚,幹凈的一塵不染。

額,這種似曾相識的不祥預感……

郝瑟抓了抓腦袋,繞過橫在兩室間的蓮花屏風,來到外間。

兩窗一門,大門正對北墻,上掛長天盟標配畫飾“秋湖百蓮圖”,左右各有一張太師椅,中夾紅木方桌,桌上放著一個茶盤,內有茶壺、茶盞各一,茶盞是空的,茶壺中還剩半壺茶水,郝瑟用手背探了探壺壁,茶水早已冰涼。

“這壺茶是誰送來的?” 郝瑟提聲問道。

溫垂雲走到外室看了一眼道:“掌門這幾年夜間常常口渴,多會喚守夜弟子送茶,應是昨晚守夜弟子送來的。”

“昨天是誰守夜?”郝瑟又問。

溫垂雲一怔,回頭看向諸位弟子。

眾弟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昨天誰負責值夜?”

“不是我!”

“我是前天!”

“我是大前天!”

“我記得好像是宋——”

“是、是我……”

一道哆裏哆嗦的聲音響起,萬仙弟子最外圍豎起一只手掌。

萬仙弟子呼啦讓開,顯出一個人。

一襲道袍,眉眼清雋,面色卻是慘白如鬼,全身發抖猶如深秋落葉,一副三魂丟了七魄的驚恐表情,居然還是個熟人,丹霄道長——宋頌。

“膽小道長?!”郝瑟驚呼,“你怎麽——啊、對哦,你也是萬仙派的弟子。”

“郝少俠、屍大俠、文公子、舒公子,熾陌公子,多日不見,貧道稽首了——”宋頌白著臉走到眾人面前,顫顫巍巍勉強算施了個禮。

“宋師弟,你認識幾位大俠?”溫垂雲略顯驚詫。

“一面之緣……”宋頌苦笑。

“昨夜朝掌門的確有喚茶,” 舞江嵐雙眉緊蹙,細細看了宋頌一眼,點頭,“就是這位弟子來送的茶,舞某記得應該是子時前後。”

“子時……”文京墨道,“宋兄,你且將昨夜之事細細道來。”

“昨、昨夜我負責值夜,本來是在隔壁耳房裏打盹,迷迷糊糊間聽到掌門喚茶,我、我就端著茶送進了屋,然後就、就回去了……”

“你送茶之時,可發現有何不妥之處?”舒珞問道。

“沒、沒有啊——”宋頌連連搖頭,“屋子裏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我還撞到了桌角,差點把茶水摔了——”

“黑乎乎的——等一下,宋頌,你見到朝掌門了嗎?”郝瑟提聲。

“見、見到了啊,掌門就在內室啊。”宋頌楞楞道。

“我是問,你見到朝掌門的臉了嗎?”

宋頌一楞:“臉?沒有,掌門站在屏風後面,讓我放下茶就走……我沒看到掌門的臉。”

“那聲音可是朝掌門?!”

“應該是吧,聽起來很像——當時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可是,掌門的房裏當然就只有掌門啊……”

郝瑟面色一沈,掖袍彎腰,戴上手套,開始翻查朝掌門的屍身。

“阿瑟你是懷疑,昨夜喚茶之人並非朝掌門?”屍天清問道。

“不,還真是朝掌門。”郝瑟從朝金仙胡須中捏起一小片茶葉渣,“看來是喝過茶,然後又自己掛上門栓,然後被人殺了。”

“可是,掌門夜中常會多次喚茶,從不掛栓啊。”溫垂雲道。

“對對對,我送茶的時候,門也是開著的。”宋頌也道。

“那定是發生了什麽——朝掌門必須要栓門的事……”文京墨看了一眼舞江嵐。

舞江嵐蹙眉搖頭:“舞某未聽到任何聲音。”

文京墨沈默。

伍予知轉身看向席隱和許花姑:“請臨清、九青、蓬萊、龍行、四派掌門去總舵。”

“是、盟主!”二人抱拳離開。

萬仙派門外弟子一片竊竊私語,眾人神色沈凝,再次陷入沈思。

唯有郝瑟,依舊在細細觀察朝金仙的屍體。

突然,郝瑟眸光一閃,抓起了朝金仙的右手。

那是一只蒼老的手,手背布滿皺紋,虎口長著老繭,唯有指甲修得圓潤精致,呈朱紅之色,光澤瑩瑩,可偏偏就在這精美的小指甲上,出現了一個針尖大小的黑點,猛一看去,就如同一點小小的汙漬。

“南燭,有針嗎?”郝瑟問道。

南燭一臉狐疑遞給郝瑟一根銀針。

郝瑟手持銀針在朝金仙的指甲上小心刮擦數下,刮掉了一層又薄又細的浮漆,顯出朝金仙原本的指甲顏色,竟然是——

青黑色!

長天盟總舵魚龍廳,第二次掌門會晤。

眾人圍坐桌前,面色沈凝。

九青掌門宣木峰品茶,蓬萊掌門懷夢仙子斂目,龍行掌門徐泓唉聲嘆氣,梅山掌門宋艾面色蒼白,臨清掌門杭玥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事情諸位掌門都知道了,萬仙派掌門朝金仙今日被發現死在房內,而且——”伍予知頓了頓,“萬仙派的掌門令也不翼而飛。”

“肯定是那個洞微先生殺了人,偷走了掌門令!”徐泓拍桌,“別跟我說什麽洞微先生不殺人的屁話,除了他,誰還有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

“徐掌門此言差矣,洞微先生雖然輕功卓絕,但若論起真才實學,怕是遠不如在座幾位吧?”黛凝芷繞著頭發絲兒道。

“黛莊主是懷疑,殺人的兇手是我們幾派的掌門?”杭玥似笑非笑看了黛凝芷一眼。

“朝金仙是什麽人,那可是萬法妙仙訣第四層的人物,即便是在熟睡之中,尋常人也無法近身,就這麽被一劍穿心死了,那說明殺他之人,武功極為高明,而天下有這般功夫的人,屈指可數。”黛凝芷意有所指瞄了一圈眾人。

“黛莊主莫不是忘了,昨夜你和蕭大小姐待在在下屋頂喝了一晚上的酒,在下煩不其擾。”懷夢仙子冷聲道。

“昊莊主和在下整晚對弈,也算是給在下做了人證。”宣木峰道。

“流曦和龍少莊主也能給我作證啊,我一晚上睡得的死死的,哪兒都沒去。”徐泓道。

“這麽說來,倒是杭某嫌疑最大了,畢竟屍少俠和郝少俠並未守在杭某的屋頂。”杭玥道,“不過似乎宋掌門的島上,也無人值守。”

“杭掌門,我前夜才被人盜走了掌門令!”宋艾拍桌。

“或許只是障眼法罷了。”杭玥道。

“你!”

“憑宋掌門的功夫,莫說一招,就算一百招,也殺不了朝金仙。”懷夢仙子冷聲道。

“懷夢仙子說的是公道話,這小子想殺朝金仙還沒這個本事。”徐泓殷勤朝懷夢仙子賠笑,可惜蓬萊掌門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給。

龍行掌門討了個沒趣,宋艾額跳青筋,一臉“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的憋屈表情。

“諸位,”舒珞起身,微微提聲,“如今,梅山、萬仙兩派掌門令丟失,萬仙掌門更是身遭不幸,兇手線索皆無,難保在座諸位誰不會是下一個目標,此時我等還在互相猜忌、分崩離析,怕是正好中了兇手的圈套。”

此言一出,廳內一陣沈默。

“舒樓主所言甚是。”良久,杭玥頷首道。

宣木峰、懷夢仙子、宋艾也正色點了點頭。

“那依舒樓主所見,該如何應對?”徐泓問道。

“根據兩案線索,目前能推斷出兇手的目標有兩個,其一,掌門令,其二,諸位掌門的性命。而且兇手武功高深,輕功精絕,行兇時間又選防備最低的子時左右。此種境況之下,分頭行事自是大忌,所以——” 舒珞啪一聲展開無字玉扇,凝聲道,“今夜,就請諸位掌門移步南星島,同吃同住,同進同出。”

作者有話要說:  來猜猜朝金仙是怎麽死的吧

是個非常非常非常簡單的密室

真的超級簡單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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