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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十七回 夜中談案梳脈絡 千年大俠驚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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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鏡懸, 雲絲銀, 燈流螢,疏酒星。

東樓客棧二層牡丹閣中, 燈如白晝, 杯盞流光, 眾人齊聚一堂, 歡聲笑語。

“祝賀屍兄奪得重華會武試榜首, 幹杯!”郝瑟舉杯歡呼。

屍天清、舒珞、文京墨、熾陌、流曦, 宛蓮心喜色碰杯。

“微霜,恭喜。”

“屍兄,小生敬你。”

“天清美人這是實至名歸。”

“祝賀公子。”

“恭喜屍公子。”

屍天清含笑一一碰杯, 一飲而盡。

“屍兄, 我再敬你一杯!”郝瑟樂呵呵二次舉杯。

屍天清輕笑按下郝瑟酒盅:“阿瑟,醉酒傷身。”

“老子可是千杯不醉!”郝瑟一拍胸脯。

“小瑟明日要參加奇試,還是少飲幾杯的好。”舒珞笑吟吟將郝瑟的酒盅換成了茶杯。

“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麽一唱一和夫唱婦隨啊……”郝瑟鼓起腮幫子嘀嘀咕咕。

“咳咳……”

“阿瑟……”

“郝兄, 吃飯!”文京墨笑得人畜無害甩出算盤將郝瑟懟在了座位上。

眾人憋笑,落座入席, 品嘗佳肴,一片歡騰景象。

突然, 風壹匆匆奔入牡丹閣, 俯在舒珞耳邊低語幾句。

舒珞神色一動,斂目一瞬,示意風壹離開。

“啥子情況?”郝瑟問道。

舒珞蹙眉:“方七衫死了。”

“啥?!”郝瑟騰一下跳起身。

“何時、何地,怎麽死的?”文京墨問道。

“半盞茶前, 客棧小二送飯時發現死在客房內,全身血液幹涸,”舒珞凝聲道,“四周散落數十枚米粒狀的白色空殼。”

“莫不是——”流曦蹙眉。

“被銀絲蛭吸了幹了血?!”宛蓮心掩口驚呼。

“還坐著幹嘛,咱們趕緊去現場瞅瞅啊!”郝瑟大叫。

“小瑟稍安勿躁。”舒珞按住郝瑟肩頭,“舒某已命風壹通知風長老鐘颯處理善後。”

郝瑟眨了眨眼皮,慢慢坐下身:“舒公子,難道你認為鐘長老是內奸?”

舒珞面色沈靜,仿若一張完美無缺的精致面具,慢慢點了點頭。

眾人面不禁色一變。

“舒公子,你可是查到了什麽線索?”文京墨問道。

舒珞沈眉:“日前,舒某令七位長老追查豢養銀絲蛭兇手的線索,今日清晨,舒某得到消息,又查出三十七名冒名之人,僅鐘長老一隊就查得三十人。”

“這不是更說明鐘長老盡職盡責嗎?”郝瑟納悶。

“恰恰相反,”文京墨瞇眼,“此乃棄卒保帥之舉。”

“千竹此言何解?”屍天清問道。

“小生昨夜去探了齊光海和幾個冒名之人,發現他們只是購買身份以助自己洗白,其餘□□一無所知,想必今日查出的這些人,也是如此。”

“齊光海——就是之前抓文書生當人質那個家夥?”郝瑟瞪圓三白眼,“文書生你去探望——他?”

文京墨擡眼:“和流曦一起去的。”

“那個——齊光海還健在嗎?” 郝瑟倒吸涼氣。

流曦:“活著。”

文京墨:“死不了。”

郝瑟抹汗。

“也就說,目前被識破身份的這些人,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用來混淆視聽,以助內奸脫離嫌疑?”宛蓮心道。

“宛姑娘聰慧。”文京墨點頭。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斷定鐘長老就是內奸啊。”郝瑟撓頭。

“之前,舒某命人全天監視七位長老,發現鐘長老行為有異。”舒珞道,“鐘颯長老有一個習慣,每日午睡一炷香時間。可自從重華會後,就變為午睡半個時辰,這兩日又增至一個時辰。而且在午睡這段時間中,只有鐘長老一人待在書房內,嚴禁他人侍候,甚是怪異。”

“鐘長老那麽大年紀了,多睡個把時辰也不奇怪吧。”郝瑟道。

“小瑟你有所不知,鐘長老平日為人行事十分嚴謹,起床洗漱用飯入睡的時辰皆是數十年如一日固定不變,如此突然改變作息時間的行為,對於他人或許是無關緊要,但放在鐘長老身上卻是匪夷所思。”

“這些都是推斷,不足為憑。風樓長老在斂風樓的地位超然,僅次於樓主,若無實證,怕是不好辦啊——”熾陌斜眼瞅著舒珞道。

“小生以為鐘長老的書房甚是可疑,值得一探。”文京墨建議。

舒珞皺眉:“舒某也有此意,只是——”

“琭若是不便,天清願意代勞。”屍天清毛遂自薦。

“若有機關,流曦願意一試。”流曦道。

舒珞苦笑:“的確有機關,但是,卻無人可破此機關。”

“啥子意思?”郝瑟頓時來了興致。

舒珞頓了頓,神色凝重道:“鐘颯書房墻壁地板皆以特殊材質制成,只要有人進入,便會發出一種特別的聲音,這種聲音,天下唯有鐘長老一人能聽到,而且這種聲音,可覆蓋整座泰初鎮。所以,只要鐘長老身在泰初鎮內,若想探其書房而不被他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倒是有趣……”文京墨瞇眼。

“莫不是那位鐘長老耳力超強,能聽到特殊頻段的聲波……”郝瑟摸著下巴暗自推測。

而其餘幾人則紛紛開始出謀劃策。

流曦:“套麻袋將此人打暈——”

屍天清:“點穴制住此人拖出泰初鎮。”

宛蓮心:“用迷藥如何?”

熾陌:“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他弄聾了!”

舒珞:“……”

文京墨扶額。

“潛入鐘長老書房調查需要多長時間?”郝瑟突然冒出一聲。

“一盞茶——不,只需半盞茶時間。”舒珞道。

郝瑟摸著下巴想了想,燦然一笑。“我有辦法!”

眾人目光唰一下射了過去。

“小瑟此言當真?”舒珞雙目一亮。

“當然!”郝瑟一拍胸脯,“舒公子,明日你只管安排好人手候著,待奇試老子上場之時,便是行動良機!”

“小子,明日奇試你到底打算做什麽?”熾陌一臉不信任。

“千載難逢百年不遇獨一無二的天下絕技!”郝瑟踏椅高呼。

“阿瑟果然厲害。”屍天清捧場高讚。

眾人:“……”

文京墨扭頭、壓低聲音:“舒公子,明日你且備好人手,但莫要輕舉妄動,待看清形勢再行動。”

“咳、好……”

“哈哈哈,老娘倒是真想看一看這獨一無二的天下絕技。”

門板打開,黛凝芷搖著腰肢走入,其後隨著昊申、蕭晨月、龍秋梧和龍雨桐等人。

“昊莊主、黛莊主、蕭大小姐、龍少莊主、龍姑娘。”

屋內眾人忙起身施禮。

昊申等人回禮。

龍雨桐邁步上前,朝眾人一抱拳,提聲道:“此次我龍雨桐承蒙諸位英雄出手相救,龍雨桐銘記於心,以後諸位若有難處,我龍泉山莊定然義不容辭鼎力相助!”

一副老氣橫秋的小大人模樣,頓把眾人都逗樂了。

“桐兒所言即是龍某心中之意,以後諸位便是龍泉山莊的座上貴賓!” 龍秋梧摸了摸龍雨桐的腦袋,又將目光投向屍天清和郝瑟二人,正色抱拳,“屍大俠、郝大俠,二位救命之恩,我兄妹二人沒齒難忘。”

“小事、小事,不必如此。”郝瑟連連抱拳。

“龍少莊主太客氣了。”屍天清垂眼。

龍雨桐定望屍天清,吸了口氣,邁步上前,清了清嗓子:“屍天清……嗯、屍哥哥……那個……我龍雨桐……承認你是——天下第一美人!”

一瞬詭異沈寂。

屍天清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多謝龍姑娘。”

這一笑,如月露墜泉,清美不可方物。

龍雨桐霎時楞住,肉呼呼的小臉漸漸染上緋紅,突然,扭頭望了舒珞一眼,捧著臉蛋淚奔逃走:“舒哥哥,桐兒對不起你啊啊啊——”

屍天清:“……”

舒珞:“……”

眾人“……”

郝瑟搖頭、嘆氣:“藍顏禍水……作孽啊……”

“咳咳咳——”

“阿瑟!”

翌日,雲高氣爽,陽光明媚,正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四海榜前裝飾一新,高臺四周高掛赤紅彩帶,臺面鋪著紅毯,喜氣洋洋,臺下正前,四雅席陽棚整齊,舒珞、七長老、昊申、黛凝芷、蕭晨月、龍氏兄妹,郝瑟、屍天清等人齊齊落座。

雅座後四大觀禮方陣中,武林眾英雄齊聚一堂,喜笑顏開,斂風樓小童端著茶水瓜子點心穿梭其中,一派其樂融融。

高臺東側英雄榜名牌四列,一列八人,正是今日要登臺參加奇試的三十二位英雄,舞江嵐處在倒數第二位置,郝瑟則是仰仗舒珞的後門排在了最後。

“哼哼,老子和舞鏢頭果然是壓軸。”郝瑟得意掃望一圈,卻未見舞江嵐的人影,不由奇道,“舞鏢頭呢?”

“自昨日舞鏢頭說要回客棧準備奇試後,便一直未得見。”文京墨回道。

郝瑟眨了眨眼,湊近文京墨:“文書生,你沒去探探舞鏢頭奇試項目的底細?”

文京墨瞥了郝瑟一眼:“自然沒有。”

“哎呦~文書生,這種時候你應該施展美人計把舞鏢頭攻下才對啊!”郝瑟擠眉弄眼。

文京墨反手一記算盤,把郝瑟懟回屍天清身側。

屍天清正一臉好奇盯著座位下的巨大木箱:“阿瑟,這其中是何物?”

“天下之絕!”郝瑟一臉神秘。

屍天清正色點頭,拍開熾陌蹭到箱蓋上的爪子。

“切,不看就不看。”熾陌呲牙坐到了一邊。

“咚咚咚!”

一雙大漢錘動鼓聲隆隆作響,舒珞飛身上臺,抱拳環顧:“諸位英雄,今日乃是重華會最後一場奇試,比的乃是天下之奇、天下之絕、天下之怪,相信諸位與舒某一般,早已翹首以盼。”

“少樓主,咱們廢話少說,速速開始比試吧!”

“對對對,俺等了好幾天,就等這一場了!”

“沒錯、沒錯,趕緊的!”

“好!”舒珞神色一肅,提聲,“重華會奇試,啟!”

“咚咚咚!”鼓聲二次響起。

胖墩墩的玉樓樓主玎瑯慢吞吞走上高臺,恭請舒珞下臺後,開始說明比賽規則:

“本次奇試,參賽人根據簽排序出場,每場展示時間不可超過一炷香。” 玎瑯一指英雄榜上的名牌,又道,“斂風樓已為諸位英雄準備了兩面折扇,就放在座位下方,一面為紅底牡丹,一面為白底素扇,諸位觀賞絕技之後,若是覺得好,就舉牡丹紅扇,若是覺得不好,就舉白底素扇。最終,獲得紅扇票數最多之人即為奇試首名。”

“哎呦我去,居然是高端的大眾投票!”郝瑟從座位下翻出兩柄扇子,扇風扇得不亦樂乎。

眾人手持折扇,也是興致勃勃。

“下面,有請重華會奇試首位英雄——倪大崗登臺!”

“來了!”

一道黑影狂奔而至,砸上高臺,震得整座臺面抖了三抖。

但見此人,身高九尺,袒胸露背,絡腮胡子半斤,茂密胸毛一斤,膀大腰圓,皮膚黝黑,猛一看去,就如一座黑塔,襯得旁側的玉樓樓主玎瑯仿若袖珍的年畫娃娃。

“倪大崗見過諸位英雄!”倪大崗抱拳高呼,嗓音渾厚有力,頗有英雄氣概。

“倪大俠,不知你展示的絕技是——”玎瑯笑問道。

“九九八十一天雷震!”倪大崗一拍胸毛。

“請!”玎瑯退下臺。

“呔,諸位,請了!”

倪大崗高喝一聲,紮馬下蹲,雙手運功高舉,口中大喝:“呔、呔、呔呔呔呔!”

隨著喊聲,面色由紅變紫,腦門冒煙,全身青筋暴突。

眾人不禁屏息凝視,呼吸緊張。

“噗~~~biubiu~~”

突然,一聲怪響從倪大崗身後溜了出來。

那響聲,前強後弱,最後還拉出一道曲折妖嬈的哨音,頗有韻味……

一片死寂。

“剛剛、那是啥?”

“——屁嗎?”

“不、不是吧——”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倪大崗豁然大喝一聲,二次用力下蹲,腰肢一扭,臀/部隨之左搖右擺起來。

“噗~~砰砰砰~~噗噗噗~~~biubiu~~”

隆隆怪聲接連成串,猶如鞭炮鳴響狂炸噴射、驚雷震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濃重惡臭,瞬間覆蓋了整座四海榜。

臺下頓時人仰馬翻。

“嘔!”

“所謂的九九八十天雷震,不會就是八十一個屁吧!”

“天哪!這都什麽玩意兒啊!”

“臥槽,這放屁能放出freestyle啊!”郝瑟捂鼻大吼。

屍天清面色漆黑,流雲衣袂翻舞而起,一道寒凜旋風狂舞而出,瞬間將那惡臭給吹散了。

再看其餘幾位高手,皆是面色鐵青,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舒珞和七位長老更是面色青黑一片。

倪大崗一拍褲子,叉腰大笑:“剛剛就是俺的秘技,九九八十一天雷震,哈哈哈哈哈!”

“唰!”

滿場素白扇高舉,伴隨著淩遲目光。

“誒?”倪大崗一楞。

“倪大崗,出局!”玎瑯上臺一腳將倪大崗踹飛,化作天邊流星,“有請下一位參賽者,劉吉集。”

“來嘍!”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翻騰躍上高臺,抱拳一笑:“諸位請了,在下劉吉集,展示的是白鳥朝鳳絕技。”

玎瑯一臉謹慎將此人打量一圈,才道:“請。”

“請了!”劉吉集站直身形,嘴唇嘬起,口齒中傳出百靈鳥的鳴叫之聲。

那叫聲清脆悅耳,娓娓如樂,先是單只鳥鳴,接著變成了兩只、三只、四只……十只——最後竟如置身百鳥林中,嚶嚶成韻,千囀不窮。

“好厲害的口技!”郝瑟驚呼。

眾人也是驚嘆不已。

臺上劉吉集口中鳥鳴連綿不絕,足下慢慢踱步,鳥鳴隨之忽大忽小,忽遠忽近,漸漸得,竟有羽翅震動之音匯入。眾人擡眼望去,但見天邊黑壓壓一片,展翅飛來,鳴音震天,竟是百只雲雀循聲而至,繞著高臺飛旋,真鳥鳴啼與劉吉集的口技合在一處,宛若天籟。

突然,劉吉集一躍而起,口中鳥鳴猝然拔高變調,變作一聲鳳鳴,直沖九霄。

雲雀羽翅騰翔,合著鳳鳴旋飛而上,漸漸四散飛離,猶如雲霞飄散半空,僅留鳥音彌散空中,韻味流長。

眾人皆沈浸在這難得一見的盛景之中,久久未能回神。

“百鳥朝鳳,諸位可還滿意?”劉吉集抱拳笑問。

“好好好!”

“真是好口技!”

“絕技、這才是絕技!”

眾人鼓掌歡呼。

“劉兄弟好技藝。”玎瑯上臺躬身一禮,轉頭又道,“諸位,請亮扇!”

“人才啊,妥妥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郝瑟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滿面激動舉起了紅扇。

而身側眾人,卻皆舉起了素扇。

“牡丹扇三百一拾面,素白扇一百八十六面,還有四人人未亮扇,視為棄權。”玎瑯只掃一眼,便報出了票數。

“多謝、多謝!”劉吉集喜笑顏開離場。

“這般厲害的口技,你們咋亮了白扇?”郝瑟不解。

熾陌:“雕蟲小技。”

流曦:“太吵。”

文京墨:“沒用。”

宛蓮心:“蓮心不喜歡。”

“屍兄你呢?”郝瑟抓起瓜子。

屍天清緩緩合起素扇,將紅扇放在旁側,一碰不碰,望了郝瑟一眼,斂目一笑。

不知為何,郝瑟突然覺得有點口幹舌燥,忙端茶灌了兩口:“哈哈,繼續看比賽、看比賽。”

臺上,第三位參賽者已然登臺,乃是一個十五六歲身著黃裙的小姑娘,而在她的身前,竟然擺了、擺了十個三尺高的木桶,裏面全是熱騰騰的包子。

“在下黃兩兩,絕技是——吃!”

黃兩兩脆生生一笑,噌一下蹦上木桶,抓起包子就往嘴裏塞,一口一個,狼吞虎咽,速度驚人。

眾人無不震驚變色。

在接下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裏,十桶包子就這般被黃兩兩一掃而空。

“這這這……包子的體積,和這個小姑娘的體積…………”郝瑟雙手抓頭,三白眼圓瞪,“這忒不科學了!”

“姑、姑娘,您可還好?”玎瑯震驚問道。

“吃了八成飽,還行。”黃兩兩打了個一個長長的飽嗝。

眾人絕倒。

“亮、亮扇吧諸位。”玎瑯抹汗道。

眾人面面相覷良久,才猶豫舉起了扇子。

“兩百三十面紅扇,兩百七十面白扇。”玎瑯宣布。

“多謝、多謝!”黃兩兩蹦蹦跳跳奔了下去。

“我勒個去,今天我可是大開眼界了。”郝瑟滿面激動,狂磕瓜子。

“小子,你的那個什麽天下之絕,到底行不行啊?”熾陌瞅著郝瑟,一臉狐疑。

“妥妥的!沒問題!”郝瑟信心滿滿。

“嘖嘖——”熾陌連連翻眼皮。

之後,諸位奇試高人接連上臺,施展渾身解數,各展所長,表演內容更是千奇百怪,從鼻孔吃大蔥到軟骨縮骨功、從舌頭拉大車到絕活變臉,當真應有盡有,聞所未聞,令人大開眼界,高呼過癮。

可一直到了倒數第三人展示結束,最高票仍是百鳥朝鳳的劉吉集。

“下一位英雄,四方鏢局舞江嵐!”玎瑯提聲高呼。

話音未落,就見空中一暗,一棵環抱粗的大樹從天而降,轟一聲落地,激起一大股煙塵。

眾人仰首、愕然。

一身勁裝的舞江嵐從樹頂翻躍而下,抱拳一笑:“舞江嵐見過諸位英雄。”

“舞鏢頭,您這是——”玎瑯面色發白。

“玎瑯樓主,請移步臺下,小心受傷。”舞江嵐笑道。

玎瑯一溜煙奔下擂臺。

舞江嵐退後半步,從背後抽出玄鐵三節棍,啪一聲抖開,足尖一點,騰空而起,銀棍密舞如風,猶如夏日風暴席卷樹冠。

霎時間,臺上鐵棍風聲赫赫,樹枝狂扭、綠葉搖震。

眾人數目圓瞪,眼睜睜看著那顆茂密樹冠被掃得一片狼藉,斷枝殘葉淩亂懸掛,愈發看不出端倪。

突然,就見舞江嵐身形一旋,玄鐵三節棍狂舞而出,啪一聲重重擊在樹幹之上。

樹幹劇烈一抖,其上斷枝殘葉紛然落下,似葉雨繽紛,斑駁光影錯落,煞是好看。

落葉散盡,眾人定眼再望,這才發現,那蒼郁樹冠居然變了形狀,曲線幹凈利落,造型清晰明了,點、橫、撇、捺四道筆畫蒼勁有力——竟是一個“文”字。

舞江嵐立在樹下抱拳一笑,眉明目朗,腰肢筆直,當真是英姿颯爽,令人目眩。

“臥槽,舞鏢頭這是功夫園藝啊!”郝瑟捧頰,兩眼亂冒星星。

“只是這個字……”屍天清喃喃。

眾人齊刷刷看向文京墨。

文京墨鹿眼微瞠,整個人好似呆住了。

眾人同時收回目光,低頭喝茶。

“舞鏢頭這、這絕技還真是奇特——”玎瑯上臺讚道。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舞江嵐搖頭。

“諸位英雄,請亮扇。”

臺下眾人議論良久,才舉起扇子。

“四百三十面紅扇,七十面白扇。”玎瑯神色一震,高聲道。

“舞鏢頭果然是勁敵!”郝瑟握拳。

“怕是都沖著四方鏢局總鏢頭的面子吧。”熾陌挑眉。

“多謝!”舞江嵐一笑,跳下高臺,徑直走到雅座內,坐在文京墨身側。

“文兄以為舞某這字雕的如何?”舞江嵐眸光閃閃。

文京墨轉目,職業笑容無懈可擊:“甚好。”

“文兄喜歡就好。”舞江嵐長籲一口氣,坐直身形。

“唔……”郝瑟摸著下巴瞅著二人表情,一臉意味深長。

“下一位英雄,郝瑟郝大俠,請登臺!” 玎瑯震聲高呼。

郝瑟猝然回神,高笑一聲:“好嘞!”

足下紫翎靴騰空而起,穩落高臺,抱拳環望:“在下郝瑟,請諸位多多關照。”

說到最後一個字,還不忘朝舒珞拋了一個飛眼。

舒珞朗目一圓,隨即反應過來,眸光一凝,看了一眼身側的風壹。

風壹迅速退下、消失。

“郝大俠,請。”玎瑯恭敬退下。

郝瑟站在高臺中央,兩眼一掃,驟擡左臂破念,就聽嗖嗖嗖四聲風響,四筆袖箭破空而出,直插高臺後方石壁之上,風吹箭震,一副對聯外加一寬橫幅迎風招展,上聯“神乎其技呦呦呦……”、下聯“巧奪天工耶耶耶……”、橫劈“天下第一絕……”。

臺下一片目瞪口呆。

“這玩意兒怎麽有點眼熟……”

“這狗屁不通的對聯風格,似曾相識啊……”

再看臺下文京墨等人,皆是扶額滿頭黑線,倒是屍天清和舒珞,一個淺笑如月,一個溫笑似風。

“哼哼,這才是配得上我郝大俠的場子!”郝瑟一笑,擡手擊掌,“送上來。”

陳冬生立刻帶著十名斂風樓小童擡著五張木桌外加一個木箱匆匆上臺,將五張木桌呈環狀置好,又匆匆退下。

郝瑟開箱取出物件,分別是五個直徑堪比臉盆的木環、五團精心編制的黑線,五只黑黝黝的雞蛋,以及一個頂端安裝了黑鐵網狀物銅棒——儼然就是一個簡易的話筒。

“這些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從來沒見過。”

“聽說這郝瑟是暗器高手,莫不是這些都是暗器?”

臺下眾人議論紛紛,屍天清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七位長老看向舒珞,以眼神詢問,舒珞卻也一頭霧水。

郝瑟將五個圓環依次高置桌面,推拉變形成五個巨大的喇叭,再捋出黑繩,依次將喇叭、黑雞蛋連接,最後將五根黑繩聚成一根,插*入話筒底端握緊,退至五個喇叭中央,振臂高呼:“諸位,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

“你小子別磨蹭了,趕緊開始吧!”

臺下舒珞定望郝瑟,輕輕點了一下頭。

郝瑟揚眉一笑,唰一下弓腰含胸,右手握話筒,左臂高揚,擺了一個帥氣舞臺開場姿勢,驟然開始引吭高歌: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變調的吼叫歌聲通過五個喇叭放大數倍,化作厲風鬼號立體式全包裹排山倒海般席卷了整個四海榜。

霎時間,全場鬼哭狼嚎、亂音狂震,眾人被音波颶風吹得衣袂狂舞,面部肌肉扭曲變形,耳鳴嘯叫,頭痛欲裂。

可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郝瑟的歌聲本就難聽至極,此時被放大數倍,簡直就是魔音穿耳,餓狼嚎命,堪比全方位無死角精神攻擊,令人內息翻騰,幾乎走火入魔。

前排諸高手神色大變,迅速運功抵禦,可其餘觀眾哪裏有這等功力,頓被震的口吐鮮血,趴地一片,哀嚎連天。

“千年等一回~~~啦啦啦~~”

勾魂奪命的歌聲足足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於結束,郝瑟一甩手中的話筒,擺了個一個帥氣的ENDPOSE。

鬼一般的死寂。

六位長老驚魂未定,鐘颯長老滿嘴嘔血,舒珞呼吸急促,昊申、蕭晨月、黛凝芷面色青白,龍秋梧、龍雨桐雙手抱頭;另外一邊,熾陌嘴角溢血,流曦面皮抽動,宛蓮心雙唇發紫,舞江嵐眼爆紅絲,文京墨眼角狂抖,唯有屍天清面色如常,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觀眾席中,噴血的、撲街的、癲狂的、驚悚發抖的、橫七豎八癱倒一地,宛若地獄之景。

“郝、郝大俠,這、這就是你的絕技嗎?”玎瑯躲在高臺下,哆裏哆嗦問道。

“當然不是,這只是前菜!”郝瑟咧嘴一笑,抽出腰帶淩空一甩,金帶變形為金色石板,閃閃耀目。

就見郝瑟反手將插在話筒線拔下插*在千機重暉旁側,提聲大喝:“郝瑟大俠演唱會第二場,開始!”

“天啊!

“地啊!

“娘呀!”

“妹啊!

“救命啊啊啊!”

臺下眾人四下奔逃,混亂一片。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啊~”

悠揚歌聲冉冉飄散空中,女音清澈,沁懷入骨,猶如一卷潑墨山水,在耳邊徐徐展開,飄渺悠然,醉人心肺。

逃命眾人同時僵住,回頭。

高臺之上,郝瑟盤膝而坐,手指以一種特殊的節奏在千機重暉按鍵上點壓,口齒未張、喉結未動,顯然那歌聲並非出自郝瑟之口。

唯有連在喇叭中後的黑雞蛋隱隱顫動,仿若是這五個雞蛋在唱歌一般。

眾人不禁震驚萬分:

“那、那個黑雞蛋,莫不是傳說中的千機蛋?”

“可蘊天下萬音,納八荒千聲的——千機蛋?!”

“難道,這歌聲就是適才藏入千機蛋中郝大俠的歌聲?”

“怎麽可能,聲音完全不一樣,調子也不一樣!”

“可這歌詞和氣口完全相同啊!”

“難道——”

眾人目光齊齊投向了郝瑟膝上的千機重暉。

金石燦耀,郝瑟手指彈敲其中,猶如拂過萬縷陽光。

“原來如此,郝兄用千機重暉對藏入千機蛋中的聲音重新調整,變為新的音色和音調。”文京墨瞇眼,提聲道。

此言一出,眾人先是恍然大悟,接著便是驚詫萬分。

“這、這這簡直是神乎其技!”

“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這、這是神跡啊!

“啊~啊~千年等一回~啦啦啦~”

悠美歌聲零零散去,猶如最後一抹夕陽餘暉落下,令人讚嘆、令人心傷、令人惆悵,令人回味悠長。

郝瑟紫衣隨風飄蕩,嘴角勾起淡寞笑意,眸中水色流轉,遠眺遙遙天際流雲。

眾人的心突然都揪了起來,屍天清猝攥手指,舒珞眉峰一沈。

蒼穹碧藍,軟風斜照,郝瑟慢慢起身,甩千機重暉回鎖腰間,抱拳輕笑:“這是郝某家鄉的一首老歌,郝某不才,僅以此曲贈與諸位,願眾英雄一洗多日疲勞,振奮精神,傲笑江湖。”

眾人呆呆看著那紫衣青年的暖意笑容,只覺這一驚一喜之後,身心俱松,神骨俱清,竟如脫胎換骨一般。

玎瑯長籲一口氣,提聲高呼:“諸位英雄,請亮扇!”

眾人這才驚覺回神,紛紛抓起手中折扇,可到底該選哪一柄,卻皆是略顯猶豫。

“諸位英雄,若是對郝某的歌聲不滿意,郝某願意再獻唱一首。”郝瑟抓起話筒,突然冒了一句。

眾人唰一下看向郝瑟,滿面驚駭。

郝瑟挑眉一笑。

“噗!”宛蓮心噴笑。

屍天清含笑搖頭,將從未動過的牡丹紅扇啪一聲展開,高高舉起。

舒珞無奈淡笑,熾陌翻白眼,同時高舉紅扇。

接著,文京墨、流曦,宛蓮心、舞江嵐、昊申、黛凝芷、蕭晨月、龍雨桐、龍秋梧等人也紛紛舉起了紅扇。

這幾面紅扇就如一道信號,引導那些尚在猶豫之人做出了決定。

霎時間,五百朵緋色牡丹扇競相綻放,曜日畫虹。

玎瑯雙眼暴突,望向舒珞。

舒珞溫笑如春,飛身上臺立於郝瑟身側,提聲宣呼:

“本屆重華會奇試榜首為——郝瑟!”

作者有話要說:  搬了一天辦公室,各種浪費時間

終於加班加點修完啦

那麽,萬眾期待的小瑟瑟耍帥場景

是不是萌萌噠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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