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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十九回 帥氣上線惹桃花 黑林默刃顯身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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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爛漫, 早景如屏,秋高氣爽振精神。

清晨, 郝瑟打著哈欠走進大堂,卻震驚地發現, 早飯居然不是屍天清準備的小籠包和稀飯,而是幾個幹巴巴的隔夜饅頭和白開水。

“這、這是咋回事?!早飯呢?”郝瑟一臉蒙圈。

“舒某一早上都未見到微霜。”舒珞搖頭。

“公子好像昨天後半夜就沒在屋裏。”流曦道。

“莫不是病了?”文京墨推測。

“我去找找。”郝瑟一臉不放心站起身。

“不用找了, ”熾陌晃晃悠悠行入大堂,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飯,皺了皺眉, “天清美人天未亮就出門練功了。”

“練功?”眾人更覺詭異, 對視一眼。

“郝大俠, ”夥計小樂提著掃帚走到郝瑟身邊,將一個包袱遞給郝瑟,“這兩件衣服您先幫屍大俠收著吧。”

“屍兄的衣裳?”郝瑟接過定眼一看,“誒?這不是屍兄的褲子嗎?”

“這是屍大俠昨天半夜洗幹凈晾在院子裏的,小的瞅著已經晾幹了,就替屍大俠收起來了。”小樂道。

“屍兄幹嘛半夜三更褲子啊?”郝瑟一頭霧水。

“噗!”

“咳!”

“……”

“喲~”

旁座四人同時發出形態各異的怪聲。

郝瑟掃了四人一眼, 本在純潔無瑕波段的腦細胞頓時被激活至有□□域,塵封多年的生/理/衛/生課程迅速回歸腦海, 恍然大悟道:“這是喜事啊, 中午應該吃紅豆飯慶祝啊。”

“咳咳咳——”舒珞劇咳。

流曦噴血, 熾陌噴茶。

“郝瑟,你給我閉嘴!”文京墨一記算盤掃到了郝瑟的腮幫子上。

“阿瑟!”

一道青影攜著驚呼飛身而入,屍天清額頭冒汗, 死死盯著郝瑟手裏的兩條褲子,面色青紅相間。

“屍兄!”郝瑟站起身,拍了拍屍天清的肩膀,“吾家有兒初長成,吾心甚慰!”

屍天清後退一步,滿面通紅瞪著旁側四人。

四人紛紛扭頭。

屍天清又瞪向小樂。

“我什麽都沒說!”小樂一溜煙跑了。

屍天清眼角隱隱抽搐,一把搶過褲子,頂著一雙紅耳朵,唰一下消失在原地。

“唉,屍兄啥都好,就是面皮太薄了……”郝瑟搖頭。

文京墨扶額,流曦表情崩潰。

“哈哈哈哈哈——”熾陌拍桌狂笑。

“咳,那個——舒某去看看微霜兄……”

舒珞抖著肩膀站起身,可還未走到門口,卻見孟三石氣喘籲籲沖了進來,大喊:

“不好了,宛蓮心不見了。”

“什麽?!”郝瑟噌一下就沖了出去。

眾人隨後一路追到宛蓮心廂房,果然,屋內空無一人,宛蓮心不知所蹤,甚至連原本放在床邊的九羽琴也不見了。

“人呢?早上不還在呢嗎?”郝瑟抓狂。

文京墨在屋裏走了一圈,手指啪啪啪撥動珠盤:“地天泰,地臨澤,東北向,應是在望舒閣。”

“我擦,跑那兒去幹嘛啊?!”郝瑟急火火奔了出去。

如今的望舒閣,早已不覆往日之景。

樓內空空蕩蕩,門上貼滿封條,寂靜無聲,在這喧鬧的秦淮河畔,就如同一座鬼樓,十分格格不入。

待郝瑟等人匆匆趕至望舒閣後園之時,宛蓮心正坐在蓮池邊。

日光灼烈,蓮池頹敗,枯黃的殘荷鋪滿池面,泛出刺目的光芒。

宛蓮心一身素色長裙,席地而坐,雙膝之上,平放斷弦九羽琴,披發淩亂,面容慘白,雙目空洞,呆望滿池殘荷,仿若一尊木偶。

眾人同時停住腳步,對視一眼,皆是有些犯難,最後,不禁都將目光移向了曾經誇下海口的某人。

郝瑟眉峰緊蹙,嘆了口氣,繞過池塘,撩袍半蹲在宛蓮心身側,良久不出聲。

二人就這般同時望著蓮池,一言不發,直直看了一炷香的時間。

陰雲浮空,涼風掠水,吹皺宛蓮心蒼白衣裙。

郝瑟輕嘆:“蓮心姑娘,起風了,回去吧——”

宛蓮心神情未動,手指輕輕撫過九羽斷弦,櫻唇輕啟,輕聲道:“義父心裏一直住著一個人,那個人,用盡了義父一生的仇恨,占盡了義父全部的思戀,未留給旁人一分一毫——”

郝瑟神色一動,但見宛蓮心雙眸沈若死水,可瞳光最深處,卻是泛起瑩光,癡癡又纏綿。

原來——唉……

郝瑟垂眼,嘆息:“蓮心姑娘,往者已矣,節哀順變。”

可是,宛蓮心卻好似根本沒聽到郝瑟的聲音,依舊在自言自語:

“二十年前,那個人以秘藥助義父假死,幫義父避過大劫,救了義父的性命——”

郝瑟雙眼繃圓。

“可是,那個人,也是黎家滅門的兇手之一……”

郝瑟沈默。

“是恩、是仇、是愛、是恨,恐怕連義父自己都分不清……”

“那人死了之後,義父守著他屍體整整七天,不食不語,不眠不休,直到那人的屍體開始腐爛,才將他的屍體送入了莫愁湖,我知道,義父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郝瑟長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宛蓮心的肩膀。

“每年中秋月圓之時,義父都會在這蓮池邊,沐月奏曲,輕吟挽歌,那般絕代風華,那般幹凈無瑕——”

郝瑟眉峰一動,只見那宛蓮心眼神宛若死水,神情更是猶如枯井,猛一看去,就如同一尊屍體,不禁心中一沈,一把捏住了宛蓮心的手腕,沈聲道:

“黎鈺為你起名宛蓮心,就是希望你宛若蓮花之心,出淤泥而不染……”

“出淤泥而不染——”宛蓮心眉眼凝固,“我身為黎家後代,卻只能躲在義父身後,眼睜睜看著義父為了覆仇一步一步墮入泥潭,無能為力——”

“你不是黎飛闕的女兒。”郝瑟驟然提聲。

宛蓮心聲音毫無波動:“是嗎?”

“黎鈺臨死告訴我,說你只是一個孤女,和黎家並無半點幹系。”郝瑟提聲,“黎鈺還說,你不必為黎家報仇!”

宛蓮心睫毛一顫,嘴角勾起飄渺笑意:“原來,連覆仇也不需要我了——” 慢慢闔眼,“如此,也好。”

說完這四個字,宛蓮心竟如整個人都入定了一般,連呼吸都弱不可聞。

“蓮心姑娘?蓮心姑娘!”郝瑟疾呼。

宛蓮心身如鐘鼎,面若石面,沒有半分回應。

先人板板!這莫不是傳說中的“哀莫大於心死”?!

郝瑟捧頰,一臉驚悚,忙向池塘對面發射求救電波。

屍兄、舒公子、文書生,流曦,孟三爺、還有那個熾陌,趕緊過來幫忙勸勸啊!

可對面五人,卻是齊齊嘆了口氣,孟三石更是頻頻搖頭。

唯有屍天清向著郝瑟做了個“天清相信阿瑟”的口型。

相信個錘子啊!

老子黔驢技窮了啊!

郝瑟團團亂轉,又蹲下身仔細瞅了瞅宛蓮心的死灰臉,捧頰無聲哀嚎。

怎麽辦,怎麽辦,老子之前可是誇下海口說能救人的!

老子當初可是拍著胸脯答應黎鈺要照顧宛蓮心的!

好容易遇到一個同性的美人,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死在眼前?!

不要啊啊啊啊!

老子舍不得啊啊啊!

郝瑟雙手狂抓頭發,嘴裏開始胡謅八扯:

“蓮心姑娘,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蓮心姑娘,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

“蓮心姑娘,所謂、所謂那個——”

眼看宛蓮心呼吸減弱,面色趨向死灰,郝瑟只覺心頭壓了一塊大石,心悸氣短,雙眼通紅,幾乎要哭出來:“蓮心姑娘……要不,我們再聊十兩銀子的……”

“你——哭什麽……”突然,宛蓮心出聲。

郝瑟睜大雙眼,仔細一瞅,宛蓮心的呼吸居然恢覆了幾分。

難道這美人心軟,見不得別人哭?!

不管了,拼一把!

郝瑟一吸氣,死命掐了一把大腿,淚水立時噴湧而出:

“因、因為蓮心姑娘你不願意哭,所以只能我替你哭了,嚶嚶嚶嗚嗚嗚哇哇哇——”

宛蓮心睫毛一顫,慢慢睜眼。

眼前郝瑟的臉已經哭得變形,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起來很是淒慘。

宛蓮心眼眶漸漸泛紅,眼底凝出水光:“傻瓜……”

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郝瑟一抹鼻涕,趁勢一個猛子紮到宛蓮心懷中,拼命抱住宛蓮心的腰,嚎啕大哭:“啊啊啊啊——”

宛蓮心雙手輕顫,猶豫幾次,最終還是擡起手臂,輕輕環住郝瑟,仰首望天,眼中水色,聚凝為一滴淚珠,順著眼角滑下。

義父——原來這世上,還有人願意為蓮心流淚……

真好……

秋風起,落葉漫天飄舞,二人相擁身形,映著風亭楓葉,美不勝收——

才怪!

蓮池對面,圍觀六人,神色各異。

孟三石瞠目結舌,文京墨臉皮抽動,流曦額角亂跳。

舒珞死攥扇柄,屍天清面色鐵青。

熾陌掃望一圈,挑眉:“嘖,好酸吶——”

清早一睜眼,郝瑟就覺得有些不對。

桌面椅子窗欞都閃閃發亮,屋內還飄著沁人心扉的香氣。

“啥子味道——”郝瑟抓起衣服往身上套,這才發現,原來那香氣來源就是自己的衣衫。

什麽鬼,難道自己進化出了身懷異香的功能?

郝瑟美滋滋暢想。

“小郝,可起身了?”門外宛蓮心敲門。

“起了、起了!”郝瑟忙跳下床。

宛蓮心端著臉盆梳洗物件推門而入,朝著郝瑟嫣然一笑:“昨夜睡得如何?”

郝瑟有點傻眼:“還、還行——”

“我清早將小郝的衣衫熨了一遍,去了潮氣,熏了香,穿上可還舒坦?”宛蓮心放下臉盆,轉身從衣架上取下郝瑟外衫,服侍郝瑟穿上。

“挺、挺好的——”郝瑟呆呆點頭。

宛蓮心含笑遞給郝瑟一個杯子:“漱口。”

“哦哦。”郝瑟乖乖漱口,宛蓮心又送上小壇,待郝瑟吐完水,又遞給郝瑟手巾,“洗把臉。”

迷迷糊糊擦完臉,郝瑟又被宛蓮心壓著坐在桌前。

“今日給小郝束什麽發髻好呢?”宛蓮心捏著梳子,摸著郝瑟頭頂翹起的呆毛,思索道。

“隨、隨便……”郝瑟舌頭發硬,“和平常一樣就行。”

“小郝這般玉樹臨風,自然束什麽發髻都好看。”宛蓮心幹凈利落給郝瑟梳好發髻,插上榴石簪,“如何?”

“挺好挺好。”

郝瑟看著銅鏡中模糊一片的面孔,第一次慶幸不用在鏡子裏看到自己懵逼的表情。

“阿瑟,早飯——”

屍天清一只腳剛踏進門檻,就看見給郝瑟束發的宛蓮心,整個人僵住。

“屍公子,早。”宛蓮心向屍天清一福身。

“早……”屍天清道,目光卻是望向郝瑟。

郝瑟噌一下跳起身,奪門而出:“好餓啊,吃早飯!”

留屍天清和宛蓮心面面相覷半晌,同時撇開目光,一個收拾東西,一個迅速離開。

飯桌上,安靜詭異。

流曦捧著飯碗,文京墨端著茶杯,熾陌咬著筷子,孟三石半張著嘴,定定看著對面四人。

屍天清剛夾起一個包子要遞給郝瑟,橫裏突然插/來一雙筷子,夾起一個包子送到了郝瑟碗裏。

“小郝,吃包子。”宛蓮心站在郝瑟身後,巧笑嫣然。

“多謝、多謝。”郝瑟一臉受寵若驚。

屍天清薄唇緊抿,慢慢將筷子收了回來。

舒珞正欲幫郝瑟盛粥,可手還沒碰到碗邊,一雙玉手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了碗,迅速給郝瑟盛滿粥,頷首輕笑:

“小郝,喝粥,暖胃。”

“咳,好好好——”郝瑟幹笑。

舒珞收手,臉上的笑意消去了三分。

“那個,蓮心姑娘,你也坐下吃吧。”郝瑟企圖化解尷尬。

“不急,我稍後再吃,屍公子,舒公子,喝茶。”宛蓮心為屍天清和舒珞斟滿茶水。

“不必。”屍天清硬邦邦道。

“不勞蓮心姑娘。”舒珞笑得疏遠而有禮。

郝瑟默默捧起飯碗,遮住了自己的臉。

“餵餵,你們覺不覺得對面火藥味十足啊?”孟三石一臉心驚肉跳。

“何止,根本就是白刃相接,槍林彈雨。”流曦吞口水。

“血雨腥風。”文京墨搖頭。

“慘不忍睹。”熾陌嘖嘖有聲。

那邊,戰鬥還在持續。

“小郝,喝點水,別噎著。”

“小郝,這是我今早新買的果子。”

“小郝,這塊果子最甜,張嘴——啊——”

“砰!”

“啪!”

屍天清拍案而起,舒珞豁然合扇,雙雙冷瞪宛蓮心。

孟三石嚇得一個哆嗦,流曦捧著碗僵住,文京墨默默扶額,熾陌吃得滿面紅光。

“二位公子,你們這是——”宛蓮心瞪大雙眼。

屍天清、舒珞眼皮跳了幾下,同時看向郝瑟。

“咳咳——”郝瑟放下飯碗,從座位上溜下,幹笑:“那個——我吃飽了,出去溜溜彎,你們慢慢吃、慢慢吃啊,哈哈哈……”

說著,足尖一踏,整個人宛若一只蚱蜢,落荒而逃。

留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小郝真是急性子。”宛蓮心搖頭,寵溺一笑,福身施禮,“蓮心先行告退。”

言罷,翩然離去。

屍天清、舒珞沈默良久,拂袖而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熾陌揣了兩個包子,晃悠離開。

孟三石抹了一把冷汗,朝著文京墨一抱拳:“那個文公子啊,孟某突然想起前幾日九青山來信說派中有要事,我就先撤了啊!”

說完,就沖回廂房背著包袱一溜煙奔出了客棧。

流曦捧著粥,默默看向旁邊的文京墨。

文京墨瞇眼:“家宅不寧啊……”

“唉,都是太帥惹得禍啊——”

承受巨大心裏壓力的郝瑟在大街上溜溜達達轉了好幾圈,只覺自己腿酸口幹,身心俱疲,四下一瞄,正好看見旁邊有一間茶舍,便走了進去。

此刻時辰尚早,茶舍剛開,幾乎沒什麽客人,唯有在窗邊,坐有一人,垂頭自斟自飲。

郝瑟定眼一看,居然還是個熟人,竟是那個畫小黃本的鬼大師,王梁。

“哎呦,這不是王兄嘛,真是巧啊!”郝瑟一屁股坐到了王梁對面。

“原來是郝大俠——”王梁面色灰敗朝郝瑟一抱拳。

“王兄這是有心事?”郝瑟端茶問道。

王梁嘆氣點頭。

“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咳,我是說,讓在下幫王兄參詳參詳。”郝瑟樂呵呵道。

王梁擡眼:“郝兄,今日已經十月十六。”

“所以?”

“王某上次出書,乃是七月初。”

“然後?”

“王某和萬香齋定下的規矩,是一月出一本落芳集……”

“所以,你拖稿了三個月!”郝瑟一拍桌子,“王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挖坑不填天打雷劈啊!”

“王某也不想啊——”王梁哭喪著臉,“只是……王某,畫不出來了啊——”

“哈?”

“腦中空白一片,一筆也畫不出來。”

“這個——”郝瑟摸著下巴,“王兄,你這是遇到創作瓶頸了啊。”

“瓶頸?”王梁點頭,“這詞倒是貼切,王某如今只覺腦中如有栓塞,思緒不通,眼前漆黑,毫無頭緒。”

“是不是王兄最近沒驗屍,所以沒了靈感?”

王梁搖頭。

“萬象齋給的銀子太少?”

王梁二次搖頭。

“那是——”郝瑟觀察著王梁的面色,突然靈光一現,“有黑粉黑你?”

“何為黑粉?”王梁疑惑。

“就是各種看你不順眼,天天抓你小辮子,時時刻刻恨你罵你折磨你的家夥。”郝瑟解釋。

王梁面色漸漸暗下。

真讓老子蒙對了啊!

郝瑟瞇起三白眼:“莫不是那些黑粉說了什麽?”

王梁沈默半晌,從懷中掏出了一大疊信,遞給郝瑟。

郝瑟隨便翻開一封,就見信上寫了一大堆字,密密麻麻,看上去起碼有上千字,看得人很是眼暈。

“那啥,王兄,你總結一下中心思想吧。”郝瑟抓頭。

“就是說……王某的畫,汙/穢/不/堪,堪比黃臭之物……”王梁越說越小聲。

“屎啊?”郝瑟小心翼翼問道。

王梁癟嘴,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放他的狗屁!”郝瑟頓時大怒,怕案而起,“他們懂個屁!王兄的畫,明明就是藝術!”

“藝——術?”王梁驟然擡頭。

“是對美的向往,是的世界的探索,是對崇尚理想的追求!”郝瑟振臂高呼。

“郝兄……”王梁一臉哭笑不得,“你莫要給王某臉上貼金了……”

“老子是說真的!”郝瑟正色,“你這落芳圖的內容——咳——雖然略顯前衛,但的確展現了大美之道……”

“大美之道?”

“對啊,王兄自己不也說過,那些屍體——咳,挺美的嗎?”

“那、那是我異於常人……”

“非也!非也!”郝瑟搖手,“王兄,這世間萬物,山川花草、飛禽走獸,甚至是人,皆有其獨特之美,王兄的畫筆,畫的就是這種超越種族超越性別的美麗。”

王梁漸漸瞪大雙眼:“超越性別——”

“沒錯!”郝瑟正色,“寫這些信的人,他心存汙穢,眼中所見,自然也只有汙穢,但真正懂王兄畫作之人,自是能發現其中的大美之道!”

說到這,郝瑟不由仰起頭:“比如我。”

王梁定定看著郝瑟,眸光漸漸發亮,突然站起身,朝著郝瑟長揖到地:“郝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王某感激涕零!”

“小意思,不必謝。”郝瑟擺手。

“郝兄,王某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請。”

王梁又朝郝瑟重重抱拳,疾步離開。

郝瑟看著王梁的背影,給自己斟了一壺茶,一臉得意:“超越性別、超越物種,大美之道,老子的口才真是越來越牛了,喔哢哢哢哢……”

郝瑟喝了兩個時辰的茶,在街上轉了大半日,最後又到楊柳瘦湖酒樓掛了舒珞的賬吃了晚飯,晃悠到月上柳梢,才慢吞吞轉回了岐風客棧。

客棧之中,一片寂靜,除了風掌櫃在櫃臺後打盹,大堂、院中皆無人聲,想必是眾人早已歇息。

郝瑟這才松了口氣,躡手躡腳回到自己屋裏,點亮油燈,脫了鞋子做到桌前,一邊喝茶一邊給自己捏腳。

“哎呦呦,這一天可累死我了——”

“那不若讓蓮心給小郝捏捏腿吧。”

突然,屋內床帳之內傳來一道柔弱嗓音。

郝瑟一口水噎在嘴裏,兩個腮幫子鼓得像個松鼠,一格一格僵硬回頭。

一只纖纖玉手撩起床帳,赤足落地,蓮步輕移,慢慢走到了燈光之下。

青絲如瀑,面若桃花,雙眸含情,櫻唇吐芳,一襲薄如蟬翼的紗衣,披在凝脂肌膚之上,腰肢輕軟,肚/兜高聳,澎/湃/欲/出,青蔥玉指擡起,輕輕一挑郝瑟下巴。

“蓮心今夜為小郝暖床可好?”

“噗——!”

郝瑟一口狂噴而出。

宛蓮心瞠目結舌,全身全臉滴水,僵硬如石。

“咳咳咳!”郝瑟咳得撕心裂肺。

“阿瑟/小瑟/郝瑟/郝公子,出了什麽事?”

“砰!”門板被人一腳踹開,四道人影沖入,然後,沈默了。

郝瑟僵硬轉頭:“我發誓,我什麽都沒幹——”

可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覺眼前勁風一閃,屍天清已然擋在了自己身前,身側舒珞還不知道從哪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額?

流曦站在宛蓮心身後,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文京墨站在宛蓮心身前,臉拉得猶如長白山:“蓮心姑娘,請自重。”

宛蓮心手指輕顫攏了攏那幾乎沒什麽作用的薄衫,目光灼灼掃過眾人,艱難扯起嘴角:“幾位公子,我不過是為小郝暖床……”

“嗖——”屍天清周身驟然旋起劍意,呼嘯掃蕩。

宛蓮心面色一白,瘦弱身姿微微發抖,目光卻是分毫不讓:“郝瑟對宛蓮心有大恩,蓮心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呼啦啦,屋內溫度驟然下降好幾度。

郝瑟似乎感覺到了流曦的殺氣,舒珞澎湃的內力,還有屍天清淩厲的劍意。

“郝瑟!”文京墨回頭,黑著臉大喝,“你自己捅出的簍子,自己想辦法解決!”

郝瑟抹汗:“諸位,讓我和蓮心姑娘單獨談談。”

四人沈著臉對視一眼,走出,合上屋門。

“咳,蓮心姑娘,坐。”

郝瑟示意宛蓮心落座,自己端坐對面,將剛剛舒珞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宛蓮心身上。

“小郝——”宛蓮心眸光瑩瑩,握住了郝瑟的手。

一道劍意瞬時而至,郝瑟一個激靈,忙抽回了手指,正色道:“蓮心姑娘,你誤會了,我答應黎鈺照顧你,並不是那個意思。”

宛蓮心眸光如水:“放心,蓮心不要名分,只是想一生一世侍奉你,為你添茶暖床,為你——”

“宛蓮心!”郝瑟神色一肅,“你若是如此想,那現在就走!”

宛蓮心怔住。

“你不是卑躬屈膝的丫鬟,也不是以色侍人的侍妾,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郝瑟定定望著宛蓮心的雙眼道。

“做我——自己?” 宛蓮心一臉不解。

郝瑟重重點頭。

“如何——做我自己?”

“我不知道!”郝瑟斬釘截鐵。

宛蓮心臉皮一抽。

“我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郝瑟沈眉。

“我?”宛蓮心茫然。

郝瑟眼睛生生看入宛蓮心眼瞳深處:“蓮心姑娘,你可曾見過波濤澎湃的大海、萬馬奔騰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荒漠、九曲回腸的河川?”

宛蓮心楞楞搖頭。

“想去看看嗎?”

宛蓮心呆住,眼眸中卻是漸漸升起芒光。

“天下之大,永遠超乎你的想象,睜開你的眼睛,去看看這個世界,終有一日,你會在這錦繡河山之中,看到真正的自己!”郝瑟揚起陽光笑顏,“或許到那一日,蓮心姑娘根本就看不上我了呢!”

宛蓮心慢慢眨了一下眼,眸光閃動,晶瑩如露珠,露出溫柔笑意:“不會的——”

“啥子?”

“我是說——” 宛蓮心吸了口氣,“我聽小郝的!”

郝瑟呲牙一笑:“以後,不許給我餵飯!”

“嗯。”

“不許給我暖床!”

“好。”

“漱口洗臉穿衣服我自己來。”

“行。”

“早點回去休息!”

宛蓮心搖頭笑出聲,起身:“好好好,我去歇息了,要不然,門外的幾位怕是又要沖進來喊打喊殺了。”

“沒錯沒錯,我壓力很大啊!”郝瑟抹汗。

宛蓮心掩口輕笑,聘婷走到門口,拉開門板,朝著門外眾人一福身,轉身離開。

“咳、那個,沒事了——”郝瑟抓頭幹笑。

文京墨和流曦看了郝瑟一眼,齊齊搖頭,轉身回房。

舒珞目光灼灼看著郝瑟,抱拳離開。

屍天清凝望郝瑟良久,擡手撣了撣郝瑟頭頂。

“阿瑟,早些歇息。”

“哦——”郝瑟摸著腦袋楞楞點頭。

待眾人都離開,郝瑟探出腦袋在院中四下張望一圈,抓了抓臉:“奇怪,那個愛看熱鬧的家夥居然不在——”

郊外,密林,冷月,風高。

黑色密林,葉影幹音,如泣如訴。

一道黑影從林間走出,黑衣,黑靴,黑冠,一張臉,帶著笑意,白如石板,光滑如面具,竟是那名西廠默刃的首領。

只見此人,靜靜立在林中,垂首弓腰,一副恭敬模樣。

夜風無聲,吹過墨空陰雲,遮住了蒼冷月色。

天地為之一暗,黑色林葉間,出現了一道人影,跨坐在樹杈之上,樹影卓卓,根本看不清衣著容顏。

“屬下叩見特使。”默刃跪地。

“嗯。”

“特使交代的任務已經完成,不知特使可還有其它的命令?”

“暫時沒有。”

默刃沈默一瞬:“那……天人之事,特使可有眉目?”

“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默刃一個哆嗦:“屬下不敢,這是都督的意思。”

“哦?”

“都督說,特使以黎鈺這枚廢棋,引那幾人入網,替我們搜尋天人,這一招借刀殺人實在是高明至極。”

“呵呵呵——高明?人家早就看穿了。”

默刃猝然擡頭,略顯驚詫:“看穿?”

“是我小覷了他們,那個姓文的,的確麻煩。”

默刃頓了頓:“屬下倒是以為,那位意游公子才是最難對付的。”

“意游公子?連區區一個斂風樓都未能全權掌控,何足為患?”

“還有往生盟的那名殺手——”

“不值一提。”

“……那個郝瑟呢?”

“不過是個只會耍嘴皮的蠢貨。”

“還有——那位屍天清,武功高深莫測,恐怕——”

樹上之人沈默半晌,冷笑一聲:“武功高有何用,腦子一根筋。”

“看來特使已經將這幫人盡數掌控手中了。”

“你不用拍馬屁,本特使聽著惡心。”

默刃靜了靜:“都督還問,廬笙那一隊錦衣衛,特使為何要趕盡殺絕?”

樹上人沈默一瞬,突然笑出了聲,那笑聲陰森,飄蕩在死寂的樹林之中,十分恐怖。

“特、特使?”

“自然是……看那個人不順眼——”

默刃無表情的臉上,隱隱抽動了一下。

“特使大人——屬下有一事尚存疑慮。”

“說。”

“那位屍天清的相貌,似乎和傳說中的天人很是相似——屬下以為,此事必要稟告都督,畢竟——”

“唰——”

突然,一道璀璨流光在黑色樹影中蕩過一道光弧,然後,又回到了樹上人的腰間。

默刃保持著張嘴說話的姿勢,四肢身軀五官頭顱慢慢錯位、裂開、變成整整齊齊的方塊形狀,散落林間。

濃重的血腥氣瞬間充斥整座樹林,令人作嘔。

“五十九。”樹上人提聲。

又一道黑影出現在林中,跪地:“特使有何吩咐。”

“從此時起,你晉升為默刃五十八號。”

“是。”

“你知道他為什麽死嗎?”

“話多。”

“很好。”

“屬下告退。”

黑影消失。

雲散,月出,銀色皎光灑滿林間,映出樹頂之人緩緩飄動的衣袂,艷紅如罌粟。

夜靜,風動,黃金耳環輕輕搖動,叮當作響,猶如鬼語輕吟。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回寫太長了

只能分開修成兩回了

又不幸感冒了

生無可戀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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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不開花扔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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