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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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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屋內瞬間死寂。

易淮望著本來只是鬧著玩一下,結果現在瞳孔地震的年然,無聲地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而因為燕奕歌也是易淮,此時的心境完全一致,所以年然收獲了兩個大拇指。

生平第一次易淮給了他兩個大拇指。

年然在震撼與毛骨悚然之餘,還無端有點莫名的驕傲。

他這隨便一試,真的試出些東西了。

反正依照《青雲上》的設置,就算是伊砂禮的性格使然會讓她直白地這麽說,也是不會說的。

而且這事兒到底如何也沒必要糾結太多,叫年然下線再試一下就好。

年然試了,他下線後游戲賬號和伊砂禮的游戲賬號做出了一樣的反應。

——所有的玩家在下線後游戲賬號都會出現這一瞬的不自然和眼神明顯的黯淡,再在一次眨眼後變成托管。

這一點易淮和年然在內測時就試過確認。

望著面前眼睛裏重新恢覆神采的“年然”,燕奕歌開口:“你不是下線了麽?”

“年然”的神色也和之前沒有區別,語氣也是易淮熟悉的他,根本辨不出不同,但易淮就是能夠敏銳地感知到一絲說不出的怪異,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令人意外又不那麽超出預料的回答,還是旁的什麽,總之易淮就是有點不舒服。

“年然”的回答和伊砂禮也幾乎如出一轍:“我不是已經下線了嗎?”

兩個易淮在此時都有點沈默。

如若說伊砂禮出現這個問題,易淮的腦子裏是萬千思緒,又展開了一大篇陰謀論與各種猜測,可當年然也是如此時,易淮就希望自己覺得最有可能的那個猜測不是真的。

他們同時覺察到另一個自己的情緒,微微動手,十指默契地在袖袍的遮掩下觸碰又交握在一塊兒。

易淮閉了閉眼,燕奕歌再問了句:“年然?”

“……?”

被點名的“年然”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反應都沒有什麽差錯:“你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旁邊也還在的伊砂禮還順著他的話說了句:“是啊,易先生,到底怎麽了?”

她看著易淮,原本易淮覺得她挺平和普通,看上去好相處的面容在這一刻透露著無盡的詭異感,以至於每句話的每一個字都顯得意味深長、別有深意:“你們到底在試驗什麽?”

易淮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伊砂禮”和“年然”,把兩人看得更加摸不著頭腦。

他不知道要怎麽說,伊砂禮他不熟,所以感觸不深,但他和年然從小一塊兒長大,他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籠罩在他身上的異樣感。

內測版時,易淮也不是沒有面對過托管的年然的游戲賬號,那時也不知是確實沒有這份怪異,還是因為不多又或者他就沒懷疑過這游戲有什麽不對,也沒覺得這游戲有問題,所以從未多想。

可現在,無論是什麽原因加註,易淮都能肯定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面前的“年然”,像是年然,但又似乎缺少了點什麽。

明明展露出來的一切都無可挑剔,可易淮就是有種宛若木偶關節生銹的滯澀感。

易淮和燕奕歌相握的手扣得更緊,卻又在緊了的那一刻瞬間松開。

易淮也直接出手。

他沒使全力,就借著內力讓自己能夠正常出招,朝“伊砂禮”拍去。

年然再度上線的剎那間,就看見他沖“伊砂禮”動手。

“伊砂禮”反應也快,畢竟哪怕她是托管狀態,也繼承了所有的記憶和身體素質。

她出招顯然是個典型的現代人,而且以躲為主。

躲了幾招後,“伊砂禮”就在空隙中問:“易先生?”

易淮停下,面色如常:“沒事,試一下你的身手。”

“伊砂禮”放松了下來,輕呼出口氣,有點無奈:“易先生下次提前說一聲吧…我還以為你真要跟我動手,實在是有點嚇到我。”

她說:“要是你想殺了我的游戲賬號,那可就麻煩了。”

年然已經在瞬息間接收完剛才的記憶,暫時處於發懵的狀態,並未言語。

易淮依舊平靜對待“伊砂禮”,燕奕歌道:“要殺你動手就不會這麽簡單了。”

他狀似隨意地問:“殺了你的游戲賬號有什麽麻煩的?”

“伊砂禮”苦笑:“易先生,你們有錢,我們沒錢。弄這一個賬號報銷申請我就交了好多次,再說你不也是知道了游戲賬號死亡後,玩家會在現實世界出現精神上的問題嗎?”

燕奕歌微微頷首,易淮看著她,到底還是停了繼續的試探。

反正已經大概有個結果了。

年然望著撩袍重新坐下的易淮,終於反應過來,但第一句話卻是驚喜的,而不是驚嚇:“你身體好了?!”

易淮稍頓,看了“伊砂禮”一眼。

“伊砂禮”也很有眼力見,笑了下,沒再坐下:“那我去幹自己的事了,你們聊。”

因為這裏是易淮在昌衛的住處,所以他們再把“伊砂禮”送出了門,才回來繼續和年然說話。

易淮有點好笑地:“你的重點在這兒?”

年然:“那當然!”

他有些按捺不住地圍著易淮繞了半圈——只有半圈是因為易淮身邊還站著燕奕歌——他喃喃:“你只說了你知道你的身體這麽差是因為中了毒,還是那樣詭異的毒,沒說你已經好了。”

他激動完,也明白易淮多半是故意等他上線才出手,故意用原本的身體跟伊砂禮動手,就是在側面告訴他不需要擔心他的身體。

……他從小就不太習慣別人的關心,所以年然有一陣覺得易淮就是個別扭麻花精。

年然心知肚明,便也沒再說什麽,把後續那些矯情的話都咽了下去。

易淮笑笑,燕奕歌也沒說還沒好全,只道:“在游戲裏找到了法子,有功法能夠化解這種毒。”

“那就好。”

年然是真高興:“說明這游戲還是有點好的。”

其實已經不需要多說,年然也大概從自己身上明白了“伊砂禮”裏是怎麽回事。

但他還是想向學霸求證一下答案:“所以…那些游戲賬號死亡後出現異常的人,並不是中了什麽查不出的‘神經毒’,而是有一部分靈魂被殺死了。”

易淮打了個響指,聊到正事,他們的神態就變了。

易淮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漠然淩厲,燕奕歌在自己打過響指後開口:“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個世界上真有靈魂。”

易淮:“而我傾向於確實有。”

在基於莫報秋沒有騙他的情況下,“靈魂”的存在是不需要質疑的。

再說就算莫報秋騙了他,易淮也並不懷疑是否有“靈魂”。

主要是看他自己就知道。

剛穿進這個游戲的時候,他和自己面對面,除卻相貌和記憶以及性格脾氣本質上是一樣的外,還總有點說不出的別扭以及令人不太舒服的一點怪異陌生。

而在他發現他們可以用心聲通話時,那點不適就徹底消失,更別說慢慢隨著時間推移,易淮想大概是因為自己這具身體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了,他和另一個自己之間就有更多類似因為靈魂相同所以才會出現的“串頻”。

他們能夠感知到彼此的情緒,再到甚至是念頭意識的相同,就再也沒了自己和自己割裂、劃分的那種感覺。

燕奕歌也沒再糾結過哪怕一次偽劣仿冒的問題。

他們很清楚,他們就是一個人。

無論多少人來質疑,正確答案是不會因為懷疑而改變的。

年然低嘆了口氣:“那這事兒就大了。”

更加不能讓旁人知道了,甚至可能暫時得控制到只有他們三個——易淮(燕奕歌)、年然和伊砂禮知道。

這要是洩露出去,讓某些人知道了,用在游戲裏雇兇殺游戲賬號的方式打一場商戰又或是爭奪繼承人、別的什麽利益……直接亂套。

燕奕歌頷首:“是。”

易淮道:“所以你的當務之急是趕緊下線聯系伊砂禮,告訴她這件事。”

年然點點頭:“那我下線了。”

他還貼心地說:“我出去下。”

他們此時就在廊下講話,年然的游戲賬號是會內力輕功的,可以直接飛出去。

易淮嗯了聲,還補了句:“而且我感覺你們的主意識下線後,剩下在這邊的‘你們’好像會有意回避涉及他們存在的問題。所以他們可能能意識到,卻又不能完全意識到。處於一種似是而非的狀態,就好似將要開智的孩童。”

年然能夠理解發小在說什麽:“懂了,我會提醒伊隊的。”

無需多言,年然再沖他示意了下,便飛身離開。

兩個易淮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又同時看向彼此。

眉眼間凝結的陰翳與深思默契消融,易淮輕哼:“又吃醋。”

燕奕歌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擡起,將方才他與“伊砂禮”過招時弄得微微有些淩亂,壓在了肩頭的發絲勾在指間,往他的身後去帶:“確實,講幾句話就吃醋了。”

易淮睖他:“點誰呢?”

燕奕歌莞爾:“點自己。”

易淮呵笑了聲。

點自己不就是點他嗎。

燕奕歌完全不怕:“你不也是嗎?”

無論是吃醋,還是說他,不也都是在說自己嗎?

易淮輕嘖了聲:“遲早自己跟自己折磨死。”

既不爽另一個自己對自己以外的人展現出關心,不喜歡自己在意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偏偏自己又到底做不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燕奕歌還沒說什麽,易淮就搶先了句:“等一切結束後我得找個地方把你關起來。”

燕奕歌輕笑,微挑了眉梢:“搶我臺詞。”

易淮老神在在:“沒搶。”

反正都是“我”。

燕奕歌也不再說什麽,就勾著唇微微彎腰低下頭,在易淮唇上落了個輕吻。

他才吻上去,耳尖就微動了下,隨後又是類似踩在瓦片上的一聲腳滑的聲音響起。

兩個易淮同時看去,就見不知道怎麽又飛回來的年然剛好撞見這一幕,被驚得從墻上滑了下來,狼狽著地。

易淮倒不尷尬,只望著微微瞪大了眼睛的年然,沒好氣道:“你還有什麽事?”

他倒要看看到底還有什麽破事能打斷他跟自己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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