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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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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宋眠一抖, 就要回過頭去,但是背後貼上來的東西柔軟,卻又堅硬。

那東西軟趴趴的貼在她的皮膚上, 像是扯不斷繞不開的蛛絲,黏著的絲織成薄膜一樣的網,層層疊疊, 一塊一塊附著在她的身上, 令她身體僵硬, 動彈不得。

背後冒出股股陰涼,宋眠的心跳不停地加速, 她咽了咽口水, 半晌不確定的輕聲叫道:“宗宗?”

身後慢慢傳來了撲簌簌的聲音, 像是衣服隨著身體的動作刮在身上的聲音,身後的東西在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宋眠知道,這間屋子裏面沒有別人。

背後的呼吸聲越來越近, 也越來越沈重,宋眠站在那裏,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骨頭的聲音。

房中昏暗,只有遠遠那一盞快要熄滅的琉璃燈, 搖晃的燈影投射在門上, 宋眠借著那微弱的光努力斜著眼睛朝門上看去。

她的影子被燈拉長,愈發的纖細脆弱,身後,一個看不清人狀的畸狀物體緩緩朝她的方向挪動, 慢慢伸出了頎長的雙臂,從後面將她籠罩在了懷裏。

宋眠的身體開始抖, 因為身後的涼,因為身後的黏,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黏膩的絲將他們兩個人聯結在一起,慢慢包緊。

“眠眠……”

身後的男人終於將那個被他在黑暗之中反覆咀嚼的名字叫出了口,黑暗中那雙眼睛幽亮,專註的盯著女孩纖細白皙的側頸。

祁宗忽然感覺到一陣要命的饑餓。

隨著那種饑餓,面前的細白頸子忽然散發出一陣誘人的致命異香。

他的感官敏銳得要命,反覆能感覺到那張脆弱皮肉下青色血管中的熱血流動,祁宗的牙根發癢,他像是捕獵的獸一般,但是依舊忍受著要命的饑餓,壓著聲音問她:“為什麽要闖進來?”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為什麽要找上他。

從宮宴上第一次看見宋眠開始,祁宗的心中就詭異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她是來找他的。

他明明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從小活在宮裏,沒見過外面的人,他們不認識。

可他就是有一種強烈的知覺。

她是來找他的,是為他來的。

所以他把她從雲雨殿那個叫人惡心的地方帶了出來,可是祁宗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他也沒問過宋眠。

皇宮裏面的人死期將至,在他的規劃之中,這裏不會再有任何活物。

可是,這個姑娘偏偏闖了進來,還不知所謂的在他荒蕪的院子裏面種滿了鮮花。.

她說期盼看見花開。

快要成為廢墟的土地怎麽可能有花。

可是祁宗就像是撞了邪一樣,一看見那雙眼睛,就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主意。

在此之前,明明他才是那個邪祟。

可這並不是一個美人會拯救落魄皇子的美好故事,他是一個怪物,是一個要拉著所有人都下地獄的怪物,誰也救不了他。

祁宗盯著那截脆弱的頸子,想要一口咬下去。

只要牙齒咬破那層皮肉,毒水浸透她的脈絡,懷中的人就會馬上死去,她會死在最美的時候,死在他們都相安無事的時候。

她看不見湮滅,也看不見他破繭之後,徹底變成怪物的模樣。

祁宗從不自負,但是目前,他這幅人類的皮相,大概算是能討得女孩子的喜歡的。

就讓一切都停留在這一天,停留在剛剛好的時候,這很好。

可是祁宗就是下不去手。

.

他想起了那雙明亮的眼睛,看他的時候總是有迷人的亮光,像是天空上永遠不會熄滅的太陽。

宋眠低下眼睛,看見一雙手繞在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都抱進了身體裏面,現在,門上的兩只影子重疊,他們看上去,變成了一個更大的怪物。

宋眠的語氣很輕,她說:“我想找你看星星。”

今天晚上,外面的星星很亮。

這個答案讓祁宗愈發的困惑。

宋眠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她覺得身上附著的絲好像越來越多的,層層疊疊,仿佛要將她包裹在一個繭裏。

宋眠問他:“為什麽要躲起來?”

她的耳尖傳過一陣癢意,仿佛有一條毒蛇在她身後吐信,那聲音說:“既然知道我在躲,你為什麽還要找過來?”

帶著涼氣的話語一字一字從口中吐出,宋眠能清晰感覺到攏在她上半身的一只手臂在慢慢往上移動。

這人的指甲有些長,不輕不重的落在身上,能清晰讓人感覺到那只手移動的軌跡。

他沿著她的身體曲線慢慢向上滑動,劃過胸口,劃過脖頸,劃過柔軟的唇,挺俏的鼻,最終,蒙上了她的眼睛。

宋眠眨眨眼睛,眼前變成了一片昏暗,什麽也看不見了,只有她的睫毛掃在對方手心上那一小塊的聲音,在喘息之間穿梭。

宋眠說:“為什麽要過來?祁宗,我是不是一直沒告訴你。”

一開始,她有點生氣,生氣祁宗把她給忘了。

但是後來,得知了那些事情,她就想,或許他也不是故意的。

哪怕已經不記得她,但是他還是在縱容她,所以宋眠的氣就慢慢消了。

她說:“我是專門為你來的。”

說完這句話,宋眠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能動了,因為附著在她身後的絲變軟了。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她抓住了這個機會,轉過了身去。

可是她的眼前依舊是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那只手沒有放下。

宋眠早就已經對祁宗一切了然於心,根本不可能因為被遮住眼睛就拿他沒有辦法。

她很清楚,她才是那個知曉一切的人,可以改變一切的人,她來這裏就是要有所作為的。

古曼王國撲朔迷離的消亡史中,並沒有說到底有沒有人活下來,宋眠想,它的消亡肯定與神胎脫不開關系。

她不確定看見棺中人睜眼是不是幻覺,但既然來到了這裏,她就要努力將其變成現實。

她要他活著。

她在黑暗中捧起了祁宗的臉,然後踮起腳尖,親吻了那雙冷唇。

宋眠突然的舉動讓黑暗中的怪物感到錯愕,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親吻。

那種柔軟的力量仿佛化作一道軟鞭,一下子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皮肉上都留下了傷痕,將痛意橫沖直撞的送進心口。

那種強烈而莽撞的感覺讓祁宗的身體都在戰栗。

可是慢慢的,他卻發現,那好像並不是痛意。

那是比痛意還叫人難受的感覺,那種難受叫人上癮,叫人幾欲發狂,叫人忍不住的想要繼續貪婪攫取。

祁宗的一雙眸子都瞇了起來,他很快就學會了宋眠的動作,反客為主的咬住了她的唇瓣。

宋眠只搶得了那一下的先機,隨後,就在這個深夜的吻中迷失得天昏地暗。

她的眼睛上依然覆著一只手,那只手固執得不肯放下來,卻無意中放大了她的感官,調動起了她敏感的神經。

宋眠強忍遍及全身的電流,將手攀在他的肩膀,慢慢往下。

她摸到了他肩胛骨處的凸起,被她觸碰的時候,懷中的身軀在顫抖。

她的耳邊響起了殘獸一般破碎的低吼,像是痛苦至極,又像是別的什麽難耐的東西,宋眠摸到了他肩胛骨下正在躁動的東西,下一秒,仿佛就要有東西破開血肉,野蠻生長。

她加深了這個吻,手慢慢沿著那條被畸變的骨骼拉長的手臂,手肘處崎嶇的骨刺,道蓋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

宋眠在碎吻中斷斷續續的說:“宗宗,放手。”

她在命令祁宗,可是已經興奮起來的怪物卻只聽見了縱容。

他擡起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猩紅的眼睛,真的放下了手,可是宋眠依然看不見。

她茫然的摸著自己的眼睛,只摸到了一層被毒絲絞成一片的白膜,那層膜覆在她的眼睛上,她只能透過模糊的縫隙看見對方的輪廓。

因為前所未有的興奮燥意,那久久蟄伏在身體中的東西終於抽芽般的生長而出,一雙長而尖的骨翅,骨翅上沾染著毒液,掛著稀疏但堅硬的灰白色羽毛。

那雙骨翅在黑夜的物種揚起,又小心翼翼的落下,將屋中唯一面頰滾燙的姑娘嚴絲合縫的包裹。

絲越纏越緊。

宋眠摸到了奇怪的骨,她柔軟的手插在翅膀緊密的骨縫之中,終於讓快要失去理智的怪物卸甲投降,發出了脆弱的低口今。

他長手一掀,宋眠的外衫就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裂響,就在空氣中被不斷壓縮的緊密情緒即將爆開的一剎那——

宋眠雙手用力,猛地推開了纏在她身上意欲所求的怪物。

她睜著眼睛,那層朦朧的白恰到好處的遮去了她被點燃而起的情素,她紅著臉,喘著氣,可是她無情的跟同樣難以自抑的男人說:“祁宗,我不會跟一個怪物發生這樣的事。”

空氣驟然冷了下去。

宋眠幾乎可以感覺到,那道視線快要凝成實質。

但是她驕矜的揚了揚頭,唇角的笑像是帶了小鉤子。

“除非你能一直活著。”

.

她說:“我不屬於這裏,我早晚要離開。”

“哪怕你毀了這裏,我也不會與這座皇宮和這個王國一起長眠在廢墟裏。”

“如果你要帶走這裏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那麽我就只能丟下你,回到我自己的家去,把我的花給別人,把我的吻也給別人。”

說完,轉身,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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