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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周日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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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周日雙更

洛陽城外, 一處破廟後的清溪邊。

此處偏僻,平日裏少有人至,今日卻難得聚集起了不少人, 還個個都是身形高大的武人。

沈相身邊的護衛“送”徐季出城後便“請”他家的下人先行一步,回鄰城徐家傳信了。

那些人一步幾回頭地離開前, 領頭的護衛不忘提醒他先回去同徐家家主說,徐家這位公子太過思念亡妻, 以致於犯了失心瘋。沈相體恤晚輩, 特命相府護衛悉心送他歸家。

那些徐府的下人不敢多言, 只能陪著小心先走到了前面去。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沈府的護衛們轉頭就將徐季帶到了這個偏僻荒涼的地方,用那些折磨人身心卻不留外傷的法子好好“體恤”了一回這位癡心妄想的徐家公子,當真將他逼得失了神智, 有些瘋癲憨傻了。

一名年輕護衛方才也盡心盡力地想了點子折磨徐季,但見他真像是得了失心瘋的樣子,還是有些猶豫地問:“徐家會不會把事情鬧大?”

他們會不會下手太重了,給丞相招來什麽麻煩?

領頭的人淡淡地瞥了一眼不僅已全無富家公子模樣, 還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徐季,並不在意此事:“徐家若是立身正,有底氣因此而叫屈的,我們便也無需行此一事了。”

既然徐家先存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相爺又吩咐了不必手下留情, 他們自然也不會讓姑娘白白被這樣的潑皮無賴攀扯。

在沈府裏,從上到下, 無論是誰都盼著姑娘好。今日見這樣一個混賬東西張口便想逼婚, 他們恨不能直接拔刀將他殺了算了。

“那我們當真要將他送回鄰城徐家去?”又有人問道。

“他也配被相府的人護送?”另一人嘲諷道。

都知道相爺對這人的態度,此事也並非正經公務, 他們說話間便也隨意了些。

“依我看,就將他扔在這裏,任他自生自滅便是了。若能一路找回去,也算是他自己的本事。”

領頭的護衛已收回目光,不再理會眼神呆滯的徐季:“我們說了會替明府將他送回家,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他指了兩名年輕護衛,權當歷練了,命令道:“讓他留口氣回徐家便好。”

“遵命!”

他們也都已經知道這人逼死發妻,還常年仗著家中有錢行欺男霸女之事,都覺得這是個該死的混賬。但相爺是朝廷命官,還是不能以私刑要了誰的命。

聽說姑娘在洛陽組織了萬民請願一事,想推行夫妻律法的修改。徐季就算活著回去了,到時應也得不了什麽好下場。

但這些護衛們也沒想到的是,同樣不願讓這徐季好過的,除了他們以外,竟還有好幾波人。

兩名護衛押著已經瘋傻的徐季趕路的第一晚,便有人有意引開他們,將徐季痛打了一頓,讓他吐了不少的血。後半夜又有人給他們用了迷香,將徐季的四肢都打折了,留下了一定會殘疾的重傷。

第二日藥力過去,兩名護衛醒來時,就看見瘋瘋癲癲的徐季自己艱難地捧著一個不知哪兒來的茶杯,正在喝水。結果那杯水喝下去沒多久,一身是傷的徐季便被毒啞了。

他們不知道這幾波人都是誰,但無需他們動手便將徐季弄成了這副模樣,他們心裏也覺得很痛快。兩人只簡單為徐季處理了傷口,讓他留著一口氣回到了徐家。

早已準備著接自家公子的徐家人看見徐季這副模樣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吃了這悶虧。

那兩個護衛有心在鄰城多留了一日,想看看徐家是否會做些什麽。

他們卻很快便聽聞,那徐季回府的當晚,便被潛入徐家的賊人閹了。

民間傳言,稱是徐季平日裏害的人太多,一朝見他成了失心瘋,有仇有怨的便都找了過來。

確認徐家人不敢再拿此事去攀扯沈相或姑娘,兩人才回了洛陽。

而暗處,將先後幾波人所做的事都看在眼裏的斷雲實在有些……無言以對。

第一波趁夜痛打徐季的那幾人,從身手和招式看,應出自軍營。斷雲當即便猜測他們應與林遠暉林將軍有關。

廢了徐季四肢的人是斷雲。太子殿下聽聞徐季在明府門前說的那些話後便吩咐他來送這徐季一份好禮,讓他再也不能去攀扯太子妃。斷雲覺得自己分寸把握得還算不錯——輕了廢不了徐季,重了又會要了他的命,讓他輕易得了解脫。

斷雲辦完差事後沒有立即離開,他便也看見了明家公子身邊那個深藏武藝的小廝將裝著毒茶的茶杯送到徐季手上。

而徐季回府後的那一晚,斷雲發現有一名內侍潛入了徐家。斷雲覺得那應是皇後派來的人。

可他無比後悔自己當時暗中跟了進去,看見了那一幕讓人惡寒的場面。

恨不能找個地方洗洗眼睛。

斷雲將這些都寫了下來,以飛鴿傳信給了仍在洛陽的太子殿下。

將信鴿放飛後,斷雲覺得,自從出了長安城,自己記錄的事情是愈發奇怪了。

連內侍將誰閹了這種事都出現在他筆下了!

洛陽城中。

徐季去明府門前鬧事的當日,便有另一則消息在城裏不脛而走——太子即將徹查當初李家的家主向安府尹行賄一事。

安府尹被抄家的時候,人人都只知道他曾多年瀆職、向洛陽城中的富商們索賄,卻不知道竟是那李家的家主第一個主動向他行賄,還親自為他出主意,告訴他該如何向那些富商們索賄。

按律,被索賄者不會受到懲處,但行賄與受賄同罪。安府尹已被抄家、流放,若李家當真有行賄一事,也逃不過。

有這樣一個大消息傳遍了洛陽城,外面的人便也很快將徐季在明府門前揚言求娶沈晗霜一事拋在了腦後。

而聽聞太子要徹查李家後,心底最不安寧的便就是李府這些人了。

可如今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卻不見任何官兵來李府,也不見太子召任何人去審問,便正如一把鍘刀懸在脖頸之上,將落未落,讓人膽戰心驚,張皇失措。

李府內已經亂了。

不管是下人還是主子,都沒人有心思做什麽正事,正惶惶不安地等待著鍘刀落下。

若太子真要查李家,主子們脫不了幹系,下人們也都是家生子,無人敢提前逃了。可府內的人又多少都有些了解家主的行事,猜測外面傳的那則消息應並非作偽。

一旦罪名定下了,抄家流放便是逃不了的了。是以各房的人都在想方設法地暗中將自己手裏的值錢貨換成方便藏匿的銀票,想起碼留一點可以傍身的銀錢。

而唯獨有一人連藏匿銀錢一事都無心去做——李荷月。

在這個消息傳進李家前,李荷月正在另想辦法,想要重新算計,讓徐季娶了他想要的沈晗霜,她好保全自身。

可驟然聽聞太子要追究李家的事情,李荷月不僅當即便被嚇得失了神,還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她卻猜出來,太子此時忽然要追究她的父親行賄一事,應是因為她暗中設計,讓徐季去明府門前求娶沈晗霜一事。

這兩件事發生在同一日,李荷月實在不能不將它們聯系起來。

她曾以為當真如陳蘭霜所說的那樣,太子殿下與陳蘭霜青梅竹馬,見她如今已不再是他人婦,才會棄了他並不在意的沈晗霜。

可李荷月此時越想越心驚——太子竟不僅沒想要棄了沈晗霜,還願意因為她而以查案之名報覆李家。

若父親知道是她給家裏招來了禍事……

他一定會打死她的。

李荷月惴惴不安地在屋裏靜坐了許久。聽見外面亂糟糟的動靜,她終於還是坐不住了,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衫從李府後門溜了出去,徑直往明府而去。

她要見沈晗霜。

*

聽春葉說李荷月想見自己時,沈晗霜剛午睡醒來。

沈晗霜眉梢輕蹙:“她來做什麽?”

春葉隱約有個猜測,便同她說了今日外面瘋傳的消息。

“太子要查李家?”此事來得有些突然,沈晗霜有些意外。

可是李荷月為何會來找她?她又不查案。

思及徐季在明府門前胡言亂語的事,沈晗霜沒忘了這其中應有李荷月的手筆。

她本就打算送李荷月一份回禮,人都主動送上門來了,見一見也沒什麽。

“讓她在側門外的巷子裏等我。”沈晗霜起身換了一身裙衫。

既然祝隱洲傳出消息說要查,那李家主動向官員行賄一事應是事實。沈晗霜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她進明府的門。

“好。”春葉應下後便退了出去。

是李荷月找上門來想見她,沈晗霜並不是著急的那個。是以她緩步在府裏走著,一面細細思索著李荷月或許會對自己說什麽,一面賞一賞各處的秋時景致。

看見爺爺和外祖母在園子裏對弈時,沈晗霜還過去旁觀了兩局。

爺爺的棋藝太好,沈晗霜便沒做觀棋不語的真君子,又與外祖母聯手與爺爺對了一局。

沈晗霜從明府的側門走出去時,便看見李荷月正等在小巷內的一棵樹下。

她今日竟有耐心,等了這麽久都還沒走?

沈晗霜站在幾級臺階上,垂眸看向李荷月,一時沒有先開口。

李荷月甫一看見沈晗霜此時無一處不精致美麗的模樣便心生怨恨。

她家大禍臨頭,而這個禍水卻好好地站在這裏,俯視她如今的處境。

“如今你可滿意了?”李荷月沈聲問道。

見她話裏帶刺,沈晗霜也不客氣地輕嘲道:“自然是大快人心。”

李荷月來這一趟本不是為了與她起爭執,可一見著沈晗霜,她便忍不下自己的脾氣:“你竟有膽子攛掇太子殿下為你公報私仇!?”

沈晗霜風輕雲淡道:“太子殿下要查李家,是因為李家行賄在先,與我何幹?”

思及半日之內便搖搖欲墜的李家,李荷月厲聲道:“若不是你,太子怎會如此!”

安府尹被徹查時,李家不曾出事。李荷月不知那時祝隱洲是有意將李家多留了一陣,想在更合適的時候處置李家。她只知道,偏偏在今日,她剛讓徐季去明府門前鬧了那一場,太子便要來查李家了。

“我是曾讓徐季來明家提親,”事到如今,李荷月也不顧忌什麽,與沈晗霜直說了,“可那只是一樁婚事而已,你不想嫁,拒了便是,何須對李家下這樣重的手!”

見她執意要將李家被徹查一事的緣由安在自己身上,沈晗霜只反問她:“你不想嫁給那徐季,拒了便是,為何要攛掇他來擾我的清凈?”

李荷月被她問到了痛處:“你什麽都有!所以你什麽都不懂!”

“你想如何便能如何,怎知我……我……”

“我沒得選。”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忽而有些無力道。

“徐季若娶不到你,沒有更大的利益,他便會來李家提親。我一定會被他打死的……”

沈晗語氣平靜道:“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不能因為李荷月處境艱難,沈晗霜過得更好,便合該替她擋什麽禍。

“我本不必如此的。”李荷月唇邊泛起幾分嘲諷,“我曾選中了一人,比起徐季,父親會更看重他。但他說想求娶你。”

“為何又是你?”李荷月盯著沈晗霜,質問道。

“當初我對明……”李荷月欲言又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沈晗霜卻從她的半句話裏猜到了什麽。

李荷月一直看著沈晗霜,終於問出了口:“為何你總要與我搶?”

沈晗霜聲音平穩道:“我從不會與誰搶一個男人。”

李荷月頓了頓,忽然笑了,語氣悲涼道:“是啊,你哪裏需要搶什麽呢。旁人眼巴巴地把什麽都捧到你手裏來了,全看你想不想要罷了。”

她沈默了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低聲下氣地問沈晗霜:“能不能求你……讓太子殿下饒過李家?”

沈晗霜蹙了蹙眉。

她方才猜過李荷月來找自己的目的,卻沒想到李荷月今日竟是來求她的。

才給她設了陷阱,想逼她嫁給徐季那樣的混賬,轉頭卻來找她救李家嗎?

李荷月是太過天真,還是實在愚蠢?

“李家若無罪,沒人會去抄家。李家若有罪,誰去同太子殿下說什麽都不會管用。”

李荷月連忙道:“若是你去,一定會有用的!”

沈晗霜搖了搖頭,置身事外道:“無論我的話是否有用,我都不會去。你若是想救李家,找錯地方了。”

祝隱洲不是會因為誰而徇私枉法的人,沈晗霜也不會助紂為虐。

李荷月知道自己與沈晗霜之間不僅沒有情分,還曾多次結怨。她本不該來求沈晗霜。

但她不能不求。

李家雖有些銀錢,但在皇權面前,那些黃白之物什麽都不是。太子可以輕易便讓李家覆滅。

行賄雖不是死罪,但抄家之後的流放,也並非是人人都能活著熬過去的。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

按律,一家人會被流放至不同的地方,主罪者則會去最偏遠也最艱苦之處。

思及此,李荷月轉而道:“若李家上下都躲不過抄家和流放,能不能求你同太子說說,將我的父親流放至一個近些的地方。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他年紀大了……”

“我以為你是恨他的。”沈晗霜不願繼續聽,淡聲打斷她的話。

“若你父親被流放,便不會再有人不顧你的死活,將你嫁去給那樣的人做續弦,換取李家的利益。你也不必再因此而費盡心機地將禍事引去誰的身上。”

“流放之路會很艱辛,但若你能活著走到流放地,離他遠遠的,你便不會再是李家賬面上的一個籌碼。”

“李家和你父親的災禍,卻可能是你的轉機與幸事。”

聽了沈晗霜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李荷月怔在原地,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不由得提高了些聲音:“他是我的父親……”

“父慈子才孝。”沈晗霜一直這樣認為。

“他是你的父親,給了你優渥的生活。卻也是因為他的罪行,你會就此被流放。”

眼看著即將被抄家流放,李荷月更該做的是設法給自己留一筆可以傍身的銀子,好讓自己能活著走到流放地。而非為了那樣一個父親而找誰求情。

雖說沈晗霜並不需要李荷月對自己低頭,可沈晗霜也的確不曾想過,李荷月今日不僅在她面前低聲下氣,竟還是為了她的父親。

沈晗霜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與李荷月說這些,但她心裏這樣想了,便也這樣同她說了。

“若你執意想要為他求些什麽,盡可出去找路子。但我幫不到你,也不會幫你。”

頓了頓,沈晗霜看著她,最後問道:“你當真覺得,你走到如今的處境,是因為我嗎?”

話已至此,沈晗霜不再多待,轉身回到了明府中。

得知徐季來明府前胡言亂語時,沈晗霜本想“回報”李荷月的苦心安排。

但祝隱洲既然已經放出消息來要查李家行賄一事,李家人要被抄家、流放一事便已成定局,只是早晚的區別而已。

倒也無需她再特意對李荷月做些什麽了。

多年來,李荷月與沈晗霜見著時,她十回有九回都像是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沈晗霜沒想到,有那樣一個不值得被尊敬的父親,李荷月竟還會想著孝道。

沈晗霜不知這是否算得上是愚孝。但她已經把自己的話說完了。李荷月今後要如何,便與她無關了。

小巷中,李荷月怔怔地看著那扇已經重新關上的側門。

方才沈晗霜說的那些話仍縈繞在她心頭。

幾乎每一句都是一道驚雷。

沈晗霜說,李家和父親的禍事,或許是她的幸事。

若沒有這樁行賄案,若父親不會被流放,她還有什麽辦法讓自己不嫁去徐家,給那個爛到底的渣滓做續弦嗎?

徐季今日的計劃失敗後,李荷月便已經重新想了許久。她很清楚,其實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父親對她的婚事有完全的決定權。

除非她或者徐季中的誰死了,否則父親一定會為了兩家之間的利益關系而將她嫁過去。

她走到這一步,是沈晗霜害的嗎?

若不是父親輕視她這個女兒,只知利用,毫無溫情,他會在明知徐季並非良配的時候還執意要推她入火坑嗎?

她應該怨的,應該恨的人,當真是沈晗霜嗎?

還是說,只是因為不能恨那個罪魁禍首,她才會一次次遷怒於旁人。

沈晗霜方才說,父慈子才孝……

父慈子才孝。

李荷月在心裏又過了一遍這句話。

不知在明府的側門外站了多久,李荷月才定了定神,快步朝李家回去。

李家要遭禍了,她的確該早做安排。

但不是為旁人,而是為自己。

*

翌日,明府內。

許多人都在李家門外遠遠地看著太子親兵查抄李府,但明家的人沒有這個心思。

明府上下都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明老夫人的壽辰。

明面上,明老夫人是剛病了一場,風寒眼看著才開始轉好。明府自然正需要一樁喜事驅一驅病氣。

而即便沒有這樁事,明老夫人的壽辰也該大辦。難得不僅沈晗霜在洛陽,沈相今年也來了明府,明家上下自然都會好好準備。

與此同時,沈相正在自己住的院子裏為明老夫人準備生辰禮。

他從長安帶了幾份禮過來,但猶覺得不夠,便想再親自畫一幅畫添上。

此事還瞞著明老夫人,但沈晗霜知道爺爺要送外祖母一幅畫作,便特意來為他研墨。

“爺爺都許多年不曾作畫了,竟還是畫得這樣好。”看著桌面上已經完成了大半的畫作,沈晗霜不由得嘆道。

沈相笑了笑,回她:“你就沒有不誇我的時候。”

“這是要給你外祖母做生辰禮的。若有不好的,該為我指出來,我也好作得更完善一些。”

沈晗霜軟聲道:“爺爺怎能不信我?我覺得這畫不需要完善,已是十分完美了。”

“待爺爺畫完,外祖母收到了,肯定也覺得好。”

沈相眉目溫和道:“她恐怕也與你一樣,即便有哪裏不如意的,也都只會誇,不會批評。”

“爺爺是太謙虛了,竟聽不了真話。”

“好好好,說不過你。”沈相無奈道。

兩人正說著話,沈相身邊的一名護衛在屋外稟報道:“相爺,江首輔從長安送了信過來,還有給老夫人準備的壽禮。”

沈相:“拿進來吧。”

他忽而想到了什麽,看向自己身側的沈晗霜。

“江家命案的全部內情就快要對外公布了,你可想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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