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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夢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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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夢醒(2)

“何此玉, 許久不見,你怎還在這京城?”喧鬧的茶樓裏,穆松聽完一場曲, 看到了人群中給曲娘喝彩的小個子男人。

一聽穆松叫他,何此玉笑呵呵走過去打招呼:“呦, 穆爺, 今日難得碰上您啊。”

“你這小子,知道我去了文書大人府上做事, 倒對我客氣起來了。”

“哪敢哪敢, 小人一直都尊敬您穆爺啊。”何此玉又笑道。

“行了,別扯那酸字兒了, ”穆松說罷,上下打量著他, “我說你賣的那些東西, 價高, 不劃算, 原本也沒幾個客人吧,卻能混到現在,你莫不是……也攀上了什麽高枝?”

“嘿, 小人可沒穆爺您那頭腦,小人就是個本分生意人而已,真的一直只做生意。”何此玉繼續道。

“行了吧,那淺杉吟詩會今年初不就被發現解散了嗎, 這皇城貴族哪一個還敢來你這買東西?你還能有什麽像那些冤大頭一樣的客人?”穆松又道。

何此玉笑呵呵道:“穆爺有所不知, 我的客人, 並非只有淺杉吟詩會啊。”

“哦?你倒是會編。”

“這怎是編呢,”何此玉忙道, “我是真的有貴客照顧生意,還是朝中大官子弟,出手相當闊綽。”

“是麽,人家大官子弟想買這些,也用不著來你這庶民處吧,你那東西質量尚可,但又沒什麽精巧之處,那些達官貴人,買這些物什,可不止看實用。”穆松繼續道。

“哎呀,要不然說,那位大人怎不是我的貴客呢,他似乎對這方面研究不深,只知我賣,隔三差五,會來買點,我說多少價,便是多少價,人啊,可好說話。”

“哦?倒是哪位大人?”

何此玉為難:“穆爺,我做這一行,首先就圖一個嘴嚴。”

“你莫要誤會,你嘴嚴,那是對於外人,我啊,聽你這麽說,倒有點想同你一道做生意,”穆松又對何此玉道,“你想,既然京中有此種貴人,那說不定他身邊亦有這種人,若是打好關系……”

何此玉聽著,看著穆松,眼睛亮了些。

不過只可惜,他只聽穆松講了一會兒,他便不願再講了,原因很簡單,穆松說,他等了這麽多天的人,終於來了。

何此玉離開了。

穆松終於在這醉煙樓裏,再次看到了蔣憐。

“蔣憐,你從過年到現在,消失那麽久,我當是你死了,”看到蔣憐,穆松便上下觀察著她,越看越覺得神奇,“我記得你過年那陣都快死了,如今居然這麽精神,總覺得你這穿衣料子,比以前還要好了……”

“你倒也知道過年那陣我快死了,你倒也不來救救我!”蔣憐一見穆松,氣就不打一出來,直接幾腳踢了過去。

“哎呦!”穆松整個人被蔣憐踹倒在地,接著連忙辯解,“不是啊姑奶奶,我當時倒想幫你,可不知你抽了什麽瘋,非不讓我幫你,還說幫你你就殺了我,這真怪不了我啊……”

“那你就讓我死嗎?”蔣憐又扯住穆松的衣領。

穆松嚇得都不敢看她,又連忙道:“蔣、蔣憐,你最好放尊重些,我現在可在京城滄水道文書大人府上做事,你可知那是什麽地方,全京城的絹絲布匹,都要經他手才……”

他話還沒說完,就又被蔣憐踢翻過去。

“哎呦!”穆松疼叫一聲,終於忍無可忍,從地上爬起來了,“蔣憐,你怎麽這麽大的牛勁,過年不都快死了嗎,怎麽,是被哪個男人救下來了吧?”

“用得著你管。”

“呵,”穆松盯著她,一副看戲的模樣,“我說什麽,你之前跟我說,你那病除了,是你自己撞墻暈倒就能度過,我還真信了,現在想來,我簡直可笑!你就是有男人了,嘴上說著男人都不可信,自己絕不會屈從,背地裏,還不是身體誠實?你倒是說說,到底攀上哪戶人家了?”

“你還質問起我來了?”蔣憐盯著他,“我的事用得著跟你說?你算哪根蔥?給本小娘提鞋都不配!”

說著,她又要去揍穆松。

穆松嚇得連忙躲,一邊躲一邊還道:“蔣憐,你果然有男人了!平日我要那麽說,你早就否認,連帶著罵我祖宗十八代了,你今日居然只說不告訴我?不告訴我,那你就是有了!”

“我若是有了,第一個先讓他廢掉你。”蔣憐朝著穆松又過去了。

“什麽?你這冷血女子,真是舊情不念!”穆松一邊跑一邊道,“蔣憐你若如此冷血,那以後你便也不會有什麽好出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路子,就你這樣,頂多也就是給男人當外室,能當妾都算是老天破了荒了,你還廢我?待我在文書大人那裏幹好了,我倒要看看咱倆誰先廢誰!”

穆松說著,一溜煙跑沒了影。

按往常,蔣憐定要追出去再打他一頓解氣,但今日,她的確沒這份心思。

穆松這人雖賤,說的都是些廢話假話謊話傻話,但有一句,今日倒是沒說錯。

今日她對他如此平和沒有過多反駁的原因,的確是她覺得……自己背後好像有個人。

過年那陣陸衡清不在,她把她在翰林別院臥房裏的所有家當都拿去賭了,她只記得自己輸得很慘,然後有幾個男人將她圍住,管她要債,其餘的,她全忘了。

至於穆松說的她差點凍死在街頭,她有那麽一點印象,但也不深了。

應當是那病害的。

前些日子她終於清醒,發現自己躺在自己臥房裏,便忙問一旁丫鬟到底是何情況,而後才得知,上元節那夜她在街上流浪,正好碰到了陸衡清,這才得救。

陸衡清救她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他們還是名義夫妻,他總不至於看自己慘死街頭。

只是她被救回來後,聽丫鬟的描述,她便一直昏迷了,直到前幾日蘇醒。

但蔣憐心裏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是一直都昏迷著的。

從前因為那病害的,她也會發病難忍,而後陷入昏迷,醒來後也沒什麽太大反應。

可這次……

蔣憐說不上來。

只是她記憶裏,終於模模糊糊出現個身影。

不知那是誰,也看不清那人到底是何模樣,但蔣憐總覺得,一想到他,心裏就有股奇異的感覺湧上來。

是甜蜜嗎,興奮嗎,期待嗎,還是酸楚,還是痛苦……她說不清。

只是這幾日,她常常會想起記憶裏那個模糊的身影,而且越想,她便越不自覺地,在心裏篤定,她見過那個人,也認得。

丫鬟說過,她從上元節後暈倒現在,如此長的日子,身邊也不是一直有人陪,丫鬟們不可能時刻盯著她,至於陸衡清,聽說他很忙,那家夥估計早就對她冷淡,也不會多關註她的事,而她又擅長逃跑……

或許,她昏迷的時候,去見過那個人,只不過自己忘了。

一想到這裏,蔣憐心裏又劃過一道暖流。

從蘇醒到現在,其實她知道,自己對那個人的感覺,漸漸豐富了許多。

起初蔣憐也覺得自己可笑,但如今……

她也覺得自己瘋了,今日去和連霜見面,她竟然不自覺說出了自己和那人之事。

就仿佛,那人真的存在一般。

也應該是存在的吧。

穆松還有句話應該沒錯,她那病沒那麽好除,若只是撞墻昏倒就能破,那她前幾年也不是沒試過,怎麽前幾年無用,現在就行了呢。

只是以前她每次暈倒醒來不會記得什麽事情,而且每次昏倒前的模樣都很慘烈,丫鬟們把她救回去自然而然會為她更衣,所以很多事,她沒有細想。

可如今,記憶裏真的出現了一個人。

她應當生氣的,若自己的病真是被這樣一個人所解,那他不就是冒犯了自己麽。

可她心裏,為何一點憤怒都沒有。

不光沒有,還全是溫存,還全是想念……

蔣憐擡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淚。

她真是瘋了,為這麽一個還不知是否存在的男人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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