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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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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

李屏嬌沒想到周時驚會突然回來,剛扯出去的謊還沒熱乎,就被人揭了個老底。李屏嬌此刻心裏五味雜陳,站在原地自我崩潰。

“周師弟?你何時回的闕門?還以為你這次又要雲游大半年。”

唐齊風從劍上跳了下來,意外的問到周時驚,殷捐跟在他的身後,幽深的眸光掃過面前的眾人。

周時驚對唐齊風側了側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百無聊賴的撥弄手臂上帶著的鐵甲,有一搭沒一搭的回他的話。

“啊……外面待膩了便回來了,正巧有些想師妹了,回來看看她——和竹蜚。”

周時驚說這話時格外吊人,他餘光瞥到身子跟著微抖的李屏嬌,眉眼彎了彎,面具之上的那半張臉,多半已是笑意妍妍。

唐齊風憨笑了兩聲,他也不知還能說什麽話,往前走了幾步指著地上幾十個寶箱。

“緋紅谷出手還真是大方哈,還貼心的送到般盡峰來……”

周圍的人都不說話,氣氛冷寂又夾雜著莫名的尷尬,唐齊風說著說著就噤了聲。

又是這種冷寂的氛圍,唐齊風一直都是能不來般盡峰便不來,果然每次來,都是這種讓他無法施展情商的沈悶氣氛。

殷捐一直淡眼瞧著他們,等到合適的時機突然出聲打破僵持的氛圍,他說:“趕了這麽久的路,口渴的很,不知李道友可否容殷捐喝一盞茶水。”

李屏嬌正愁脫不開身,殷捐這般上道,她可不能白費了他的心意。

“當然可以!你同我來,我這就帶你去解渴,必定為你奉上我珍藏多年的絕世好茶!”

李屏嬌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拉起殷捐就往院中走,路過周時驚時刻意壓低了腦袋,加快腳步與他擦肩而過。

李屏嬌走的很快,她只能模糊聽到周時驚並不清晰的聲音傳來,“將這些東西擡進來吧——”

殷捐被李屏嬌拽著進了她的房間,房門啪的一聲合上,李屏嬌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軟軟的佝僂著身子,一頭紮進床鋪。

“天吶,我再也在周時驚面前擡不起頭了,他現在肯定很得意,啊啊啊啊!”

李屏嬌煩躁的搓著自己的頭發,悶在被子裏哀嚎了一會兒後,忽然止了聲。

“李道友?”

殷捐疑惑的喊了聲,李屏嬌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殷捐遲疑地走上前準備查看,李屏嬌又猛地坐了起來。

“我這就給你沏茶,稍等。”

她一甩毛躁的頭發,從櫃子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寶石盒子,那裏面裝的是一堆黑乎乎的茶葉,她抓了一把塞進茶壺中,開始心不在焉的沏茶。

殷捐失笑,無奈的跟著她坐到茶桌前,安靜的等待著李屏嬌的好茶,好看的眸子平靜的看著李屏嬌的動作,神色專註而柔和。

李屏嬌一晃神差點將自己燙到,冰冷的觸感立即包裹住她的手掌,然後翻開她的掌心,仔細查看泛紅的手指。

“不算嚴重,冰敷一下應該能緩解疼痛。”

殷捐說完便將冰涼的手緊緊貼上李屏嬌燙痕上,他手指的溫度很低,像是散發寒氣的冰塊,纏上手指時像是肌膚落了雪。

李屏嬌迅速抽回手,雙手背在身後往後退了半步,“沒事,我自己可以。”

猶豫殷捐幾次對她使用媚術,李屏嬌不敢再信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著了他的道,她可不想被人煉成奴仆。

殷捐的手還頓在半空,聞言只是笑了笑,端正的坐回到原位,繼續李屏嬌未沏完的茶。

“這是赤水小姐送來的所有東西的名錄,李道友可以慢慢核對,若是缺了什麽,我好記下回去稟告。”

殷捐拿出一個冊子,兩指抵住將它移到李屏嬌的面前,他倒了兩杯熱茶,骨節分明的手拿起一杯抿了一口。

“這茶確實不錯,不愧是李道友珍藏許久的絕世好茶。”

李屏嬌謙虛的擺了擺手,“你解渴了就好。”

她不喜品茶,但滄溟很喜歡,這茶還是滄溟給她的,據說是什麽雪萃,千金難求。

李屏嬌拿起桌上的冊子,剛打開就掉出厚厚一摞名錄,她瞪大眼睛從第一行開始看,還沒掃過幾行,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冊子上寫的都是價值千金的寶貝,有些就連她也沒聽過名字,李屏嬌看了幾眼便合上冊子,“我定是相信你的,東西就不一一查看了吧,不用那麽麻煩。”

殷捐喝完手中的那杯熱茶,唇上染上一層水光,熱騰騰的茶氣將他的面容蒸的愈發濃艷,李屏嬌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赤水芊芊這次的品味怎麽這麽好了,她到底從哪裏抓來的人,竟生的如此妖艷,僅一眼便能勾人心魄。

“好吧,那我就如實回稟,東西都已送到,只是獲鳶闕主捏碎了一顆妖丹。”

殷捐刻意強調獲鳶捏碎了那顆千年妖丹,李屏嬌尷尬的扣了扣腦袋,不知該說些什麽。

殷捐思索片刻,隨即放下手中的茶杯,對李屏嬌展顏一笑,“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便不多叨擾道友。”

李屏嬌假裝客氣,“你不多再喝一杯熱茶嗎?”

殷捐站了起來,他展平因為坐著皺起的衣衫,將所有褶皺都撫平後才終於看向李屏嬌。

他搖搖頭,額角垂落的幾縷發絲沾到眼尾,李屏嬌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出房門,只是剛邁出門檻時,他忽然頓住。

“李道友可記住了我的名字?”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李屏嬌疑惑的啊了一聲,“什麽?”

殷捐轉身正對向她,他的身後是快過花期的青槐,顏色愈發濃郁的青槐花隨風搖動,散落的花瓣在房廊上落了一地。

殷捐認真的看著李屏嬌,一字一句說到:“我叫殷捐,李道友可要好好記著我的名字,不然我會很傷心的。”

李屏嬌一楞,奇怪的問他,“你會傷心什麽?”

他們不過只是僅有一面之緣,李屏嬌察覺出些許微妙的感覺,她幹笑著準備搪塞過去。

“哎呀,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喚我,我下去瞧瞧是誰。”

李屏嬌從殷捐身邊溜走,走遠了幾步後腳步加快,很快消失在房廊中。

殷捐眸光幽深的久久凝視著她消失的轉角,幾片深色的花瓣飛落在眼前,他自然的伸出手接住。

白皙如玉的掌心上,殷紅的花瓣微微卷邊,殷捐忽的嗤笑一聲,掌心合攏生生碾碎了它們。

李屏嬌摩挲著下巴走到院中,心裏止不住嘀咕,“不愧是合歡秘術,差點就又中計了。”

院子不小,但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滿了庭院,李屏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靈敏的移動身體穿過層層阻礙,總算是尋了個地方坐下。

周時驚霸占了她常用的躺椅,寬大華麗的暗紅色衣擺鋪洩散開,有些垂落到地面。

周時驚一只手壓在腦袋下,另一只手把玩著一個玉串,李屏嬌沒見過他帶過,多半是從旁邊打開的寶箱裏拿的。

李屏嬌此刻不想搭理他,坐在一旁的桌前,刻意偏過頭沈默不語。

“李道友,殷捐告辭,期待下一次見面。”

殷捐不知何時出現在院門前,朝李屏嬌勾唇一笑,然後就帶著緋紅谷的人,又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啊~期待下次再見呢~”

周時驚矯揉造作的學著殷捐的話,玉串被他單指勾出,有節奏的轉圈晃著。

李屏嬌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把玉串還給我,我是吝嗇鬼,一件寶貝也不分給你!”

周時驚嘁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停下,把玉串塞進了胸前的衣襟裏,還不往挑釁的看了眼李屏嬌。

竹蜚艱難的從一眾箱子中擠了出來,一進來便看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他輕咳了聲,“箱子我數過了,足足有二十三箱,你到底是做了何事?竟送來這麽多東西答謝你。”

竹蜚說完就從周時驚身旁打開的寶箱中,隨意拿出一個長木盒子,“三百年的靈參。”

他一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盒中是一株保存完好的靈參,竹蜚又掏了幾件東西出來。

他咋舌感嘆,“碧海鮫珠、珊瑚寶串、還有天階丹藥……哪一件都是價值千金。”

竹蜚把這些東西都放了回去,面色嚴肅的走到李屏嬌面前,他擰眉質問到,“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拿了誰的把柄,以此威脅得來這些東西?”

李屏嬌聞言立馬雙手舉起,使勁搖頭,“絕無此事!”

她還未繼續解釋下去,在一旁躺的愜意的周時驚開始煽風點火,“若是不拿人家把柄,誰會送你這麽多寶貝?能拿出這些東西的,整個仙洲也沒有幾人,難不成你是□□”

周時驚說著又搖了搖頭,“不過以師妹的姿容應該還用不了□□,我看方才那人對師妹很是特別,該不會是……”

李屏嬌猛地一拍桌子,她惱怒的站了起來,指著周時驚的手還有些顫抖。

“周時驚!你……你不要胡言亂語!”

她左右張望了幾眼,然後視線落到腰間的歸陵上,瞬間拔出佩劍,歸陵出鞘,冷冽的寒光一掃,頓時濺起一圈劍氣。

李屏嬌迅速欺身而上,歸陵直直的往周時驚而去,周時驚一臉鎮定的躺著不動,在歸陵就要刺中身體時,他擡手兩指抵住歸陵劍身。

李屏嬌被他壓制的難以動彈,她皺起的眉頭忽然舒展開,李屏嬌順著劍身看向周時驚,“新得的的法器,不知威力如何,就請師兄來試刃吧。”

話音剛落,手中的歸陵忽然變了氣勢,李屏嬌另一只手重重打向劍柄,歸陵從她手中松開,懸浮在空中快速轉動。

周時驚被迫松開手,見狀勾唇敷衍的假笑,他從躺椅上飛起,下一秒,李屏嬌重新握住歸陵,淩冽的劍氣瞬間劈碎躺椅。

“威力不錯”

周時驚站在離李屏嬌幾米遠的地方,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躺椅上,再次看向李屏嬌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淺薄的讚許。

竹蜚面色陰沈的站在一旁,似乎不準備出手阻攔兩人。

周時驚的表揚讓李屏嬌更加躍躍欲試,她壓制嘴角勾起的笑意,發出哼哼的得意聲,“還有更不錯的呢。”

只是一句話的剎那,李屏嬌又發起攻勢,歸陵在她手中甩出看不清的殘影,在靠近周時驚前,凝結出一個巨大的劍印。

砰的一聲巨響,周時驚用手上戴著的護甲抵住席卷而來的劍氣,劍印與鐵甲緊緊相抵,兩人的發絲被吹得肆意飛起。

一時之間,李屏嬌竟能與周時驚僵持不下,竹蜚不知為何忽然躲到累了兩層高的寶箱後,他探出一個腦袋觀察著面前的戰況,心裏默數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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