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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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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

天塹勾連,四周起伏的山峰遙遙相望,這是某片森林的最邊緣處,面前是看不見底的懸崖,身後是窮追不舍的妖獸。

李屏嬌慌了神,赤水芊芊抓著她的手低聲啜泣,之前的大小姐風範全失,精致的頭發散了,衣衫也淩亂發皺。

“我們是不是跑不掉了?你快給本小姐想辦法,只要本小姐能安全離開秘境,緋紅谷一定重重有賞,我阿爹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赤水芊芊故作鎮定的扶起發髻,淚水在眼眶不停的打轉,強撐了一會兒後,還是滑落下來。

李屏嬌也犯起了難,她耷拉著一張臉,目光幽幽的看向赤水芊芊,手指戳著她的胳膊。

“大小姐長記性了就好,下次看你還敢不敢。”

赤水芊芊有氣不能說,委屈的癟著嘴,李屏嬌是第一個敢跟她叫板的人,還是第一個對她的動手的平民。

哦不對,應該是貧民。

妖獸猛地從樹叢中躥出來,龐大的身軀佇立在她們身前,身上被火燒的斑駁一片,它用兩個鼻子出氣,從鼻子中冒出蒸騰的熱氣。

詹雪燭不知從何處閃現了出來,擋在李屏嬌的面前,護犢子似的將她擋住。

妖獸的喉頭發出嘶啞的低吼聲,像是一種威脅和警告,它的眼睛死死盯著赤水芊芊,恨不得能用眼神將她撕碎。

詹雪燭的火鏈傷它不輕,以命換命或許能殺了詹雪燭,但它的目標是赤水芊芊,所以此刻它並不敢妄動,只能摩挲著利爪小心試探。

赤水芊芊害怕的哆嗦著身子,躲到李屏嬌的身後,連看都不敢再看它。

“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希望這次荒雀能再愛她一次,還有金猊闕主,就看在她是而冬闕小弟子的份上,顯一次靈吧。

李屏嬌祭出荒雀,金色的劍身隱約有靈氣溢出,司空長鶴給的求劍訣只能勉強約束住荒雀,若想發揮出荒雀全部的力量,除非荒雀認主,便再無可能。

詹雪燭側眸看著她,李屏嬌臉頰邊粘著被汗濕的碎發,他伸手將其撥到耳後。

他的聲音很輕:“我能殺了它”

李屏嬌聞言瞪了他一眼,“怎麽殺了它?靠丟掉半條命麽?”

數十萬年前的妖獸本就難以對付,再加上它似乎得到了天瑯的神識餘力,如今這頭妖獸的修為能抵得上一位蜉蝣渡的修士。

也得虧是赤水芊芊運氣好,要是換做其他人,說不定還遇不上這種妖獸。

李屏嬌掃了詹雪燭一眼,說到:“站到我後邊去。”

詹雪燭沒說話,也沒有動,李屏嬌直接將他扒拉到身後,手心貼著劍身,她用力滑動,割破的手心流出鮮紅的血。

“你在做什麽!”

詹雪燭厲聲制止她,神色有些焦灼,他被鼻尖彌散開的血香氣勾動欲望,神智開始不受控制。

“詹雪燭,我在做我能做的事,赤水芊芊那上千塊珍品靈石我可舍不得就這樣丟掉,你放心,就一點點血,不礙事的。”

李屏嬌的血沾滿了荒雀的劍身,金色的劍身愈發耀眼,握在手中開始不停的顫動。

有一身神血的好處便是,在遇到危機時刻,能用血保命,李屏嬌的血遇上神兵利器便能如有神助,發揮出其最大的效果。

就是此刻!李屏嬌祭劍而出,荒雀發揮出了七成的劍意,再加上李屏嬌的血,這一劍威力巨大。

妖獸絲毫沒有示弱,堅硬的皮肉抵住荒雀,隱約間竟能與之抗衡。

李屏嬌的額角開始冒汗,她的手被磨出傷口,強大的劍氣波及開來,詹雪燭和赤水芊芊被震的晃了一下。

“不行,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血。”

李屏嬌一咬牙,手心的傷口用力撕扯開,她將手放在荒雀上,鮮血順著手掌滴落下來。

荒雀喝飽了血,威力愈來愈大,轟隆一聲響徹山峰,不是打敗了妖獸,而是山體斷裂的聲音。

他們站在懸崖邊上,底下是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李屏嬌似乎給荒雀餵血餵過了頭,一不小把自己拉到坑裏去了。

李屏嬌腳下裂開一條縫,一瞬之間,他們三人猛地往下墜落。

妖獸躲過一劫,它探出腦袋往下望去,幽沈的獸眸森冷的看著他們掉落,直至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詹雪燭最先反應過來,他迅速抓住李屏嬌的手,將人拉進懷中,另一只手緊緊抱住她的腰。

李屏嬌靠在詹雪燭的懷裏,她的身下是一具冷硬的身軀,無意間觸碰到他的心口,那裏沒有心跳的聲音。

死屍應該不會再摔死吧。

懸崖上的石頭還在往下掉落,有幾塊快要砸到他們身上,赤水芊芊掉崖的時候就嚇得失了神,她躲避不了巨石,一下子就被砸中了腦袋,昏了過去。

詹雪燭盡力避開頭頂的石塊,用自己的身體當做肉盾,李屏嬌掙紮著大喊。

“赤水芊芊你不準死!你要是死了,誰給我靈石啊!”

李屏嬌探出頭,看見了昏迷的赤水芊芊,她耗盡氣力給詹雪燭和赤水芊芊施了一個保護訣,因為剛才荒雀的劍氣威力太大,她也有些波及到,做完這些就直接暈了過去。

詹雪燭將她抱的更緊,給她輸送著靈力。

崖底生有一株靈樹,它似乎是察覺到什麽,樹冠開始急速膨脹生長,撐開的樹冠層層疊起,顏色恍如雲霞一般。

靈樹伸出的枝條接住赤水芊芊,將她穩穩托住。

詹雪燭的身下也出現樹冠,兩人陷進柔軟的葉叢中,像是墜入一片揉滿彩霞的天幕。

靈樹似乎有種奇特的魔力,饒是詹雪燭這般強悍的神智,都開始昏昏欲睡,最後昏死了過去。

巨大的葉冠開始包裹他們的身軀,像是野獸蠶食獵物一般,最終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葉叢中。

一切又歸於寧靜,秘境之大,誰也不知這裏發生了什麽,靈樹的枝葉還在不停的生長盛放,崖底雲煙繚繞,這方靈樹緩慢生長著,隱約有將整個山體都掩蓋的趨勢。

李屏嬌的意識昏沈,迷迷糊糊睜開眼,頭頂是素色的床簾,層層堆砌的幃帳遮住窗外照進來的日光,這是一個很陌生的地方。

他們不是掉下崖底了麽?這是什麽地方,她為何會在此處?

李屏嬌坐起身,滿床的青絲落到腿前,李屏嬌一楞,她的頭發沒有這般長。

心裏的疑惑此刻如同抽絲一般,密密麻麻堵在心口,叫李屏嬌不由得心慌起來。

她跌跌撞撞的跑下床,撲到窗邊的銅鏡前,銅鏡中出現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李屏嬌恍惚的撫摸著鏡中的那張臉,窗邊的日光透過庭中的樹影灑落在臉上,白凈的肌膚泛著淡淡的病態,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啊啊啊!”

忽然一聲略微低沈的驚叫聲響起,李屏嬌聽到這聲音叫的更大聲了,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房門被人扣響。

“尊者,您怎麽了,琴書就在門外候著。”

李屏嬌穩住心神,擠出一句話糊弄門外的人,“沒什麽,這裏不需要人來,你先走吧。”

房外的人還站著,聽到李屏嬌說話,猶豫了會兒,最後只好應聲退下。

李屏嬌仰天欲哭無淚,一睜眼醒來,她竟變成了一個男人!

鏡中的男人很是俊美,每一處輪廓都好似精心雕琢過一般,一頭青絲鋪散在肩頭,應是染了病氣,所以鏡中的人又顯出幾分病弱。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李屏嬌喃喃自語道,她伸手將日光接在手心,微暖的日光讓她寒冷的身體暖和了些,也有了一股荒誕後的真實感。

忽然想起什麽,李屏嬌四下搜尋了一圈,“詹雪燭和赤水芊芊呢?”

房中空無一人,沒有他們的身影,李屏嬌深呼了一口氣,走到門前推開房門。

清涼的微風迎面撲來,揚起了鬢邊的青絲,李屏嬌太著急跳下床,連鞋子也沒穿,她赤腳邁出房門,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茫然。

身前的樓閣殿宇富麗堂皇,高聳於天際與雲幕之間,屋檐下的風鈴被吹得叮鈴作響,庭中種滿了青槐樹,粉白色的花瓣散落一地,像是下了一場雨。

“尊者,您怎麽起身了,醫官讓您安心靜養,外面風大得很,您可別再染了風寒病氣。”

一個面貌清麗的女子向李屏嬌走來,李屏嬌無所適從的定在原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喉間黏黏糊糊吐出幾句話,讓人聽得不真切。

她問:“我腦子病的有些糊塗了,你告訴我,我叫什麽名字?”

李屏嬌裝作頭疼的厲害,痛苦的捂著額頭,琴書立馬扶住她,神色有些慌亂。

“尊者您可別嚇琴書,我這就去喚醫官來。”

琴書還沒邁出兩步,就被李屏嬌死死拉住,“別去!我疼一會兒就好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琴書擔憂的看著她,終於告訴了李屏嬌想要的答案。

“您是天瑯尊者,整個仙洲第一位飛身成神的仙尊。”

此話一出,李屏嬌兩眼一黑,頭是真的開始痛起來了,她的身子搖搖晃晃,還是琴書將她扶穩的。

她變成了天瑯尊者,這不是在做夢吧?天瑯尊者早就隕滅了數十萬年,可別告訴她,她是又傳到幾十萬年前去了。

“尊者,有位女子在殿外候著,說是您的故人,相見您一面。”

一個小弟子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李屏嬌一聽是位女子,連忙說到:“確實是我的故人,我這就去見她。”

這女子肯定是赤水芊芊,她一定是來尋她的,李屏嬌掙開琴書的手,就穿了件單薄的中衣開始狂奔起來。

琴書在她身後焦急的大喊,“尊者!您好歹也披件外袍呀,千萬別加重了您的傷勢。”

琴書跑進天瑯的房中取下一件外袍,小跑著跟在李屏嬌的身後,但李屏嬌實在是跑的太快了,琴書就抱著外袍跟在她身後,始終追不上人。

“尊者,大殿不在此處,您跑錯啦!”

琴書見她越跑越偏,連忙喊住她,李屏嬌立即剎車,回頭看向琴書,尷尬一笑道:“我的腦子壞了,記不住路了,你來給我帶路吧。”

李屏嬌還是很心虛的,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不知琴書看出來沒有,可千萬別將她視作什麽邪祟附體啊。

琴書替她系上外袍,神色如常,似乎沒發現這殼子裏已經不是她的天瑯尊者了。

“伯奇那個魔頭將您重傷,如今墮魔氣焰囂張,您可千萬要養好傷,等您傷好了,再將那群可恨的墮魔一網打盡。”

琴書一邊系著外袍,一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李屏嬌從這些只言片語中了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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