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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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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屏嬌一夜好夢,沒有再夢到那個叫詹雪燭的少年,她神清氣爽的換上弟子服,在銅鏡前轉了一圈,非常完美,一看就是能大獲全勝的富貴相。

李屏嬌笑著推開房門,臉上的笑立馬僵住,只見周時驚還是那身奪目的紅衣,半張臉依舊用面具遮擋住。

其實李屏嬌也很好奇,自見到周時驚的第一面起,他便是帶著這張金色的面罩,她好像還從未見過周時驚完整的面容。

周時驚見她出來了,直接一把扯住李屏嬌的手腕,然後兩人瞬間飛了出去,腳下的劍破空斬雲,速度極快。

李屏嬌嚇了一跳,死死攥著周時驚腰間的衣帶,今日他換了一條腰帶,上面的玄鐵膈的她手生疼。

“師兄,下次禦劍能提前給我點心理準備嗎?”

李屏嬌露出標註假笑,剛站穩周時驚就一個沖刺,嚇得她又死命扯住他的腰帶。

周時驚懶散的聲音傳來,他略帶嫌棄的提醒李屏嬌。

“就你那禦劍速度,等到了主峰,大比都結束了,還有,臟手從我身上拿開。”

李屏嬌聞言反而更加用力的拉扯周時驚的腰帶,這雙臟手還就要碰,就要碰怎麽了呢。

李屏嬌一身反骨,正準備松開時,就聽見哢嚓一聲,腰帶直接斷開。

“!”

李屏嬌大驚,搖頭表示無辜,她瞪眼看向周時驚,就望進一雙慍怒的眼眸中,周時驚不想聽她解釋,直接大手一揮,李屏嬌被他猛地掀飛出去。

“周時驚!!!”

李屏嬌手裏還抓著他的腰帶,她的身體急速往下墜落,周時驚站在劍上冷眼看著,沒有腰帶的衣衫淩亂散開,露出裏面白色的裏衣。

周時驚認真欣賞了會兒李屏嬌狼狽的模樣,隨即禦劍離去,再也不管她。

李屏嬌心中悲憤,終於從淩亂的腦子中擠出一個法決,下一秒,她的身體停在半空中,沒有繼續再往下墜。

她喚出自己的長劍,站在劍上氣憤的跺了跺腳,“周時驚,我跟你勢不兩立!”

李屏嬌說完就要扔掉周時驚的腰帶,剛要松開的手又頓住,最後還是沒敢扔下去。

等到李屏嬌抵達主峰時,周時驚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條嶄新的腰帶帶在身上,衣冠楚楚的站在人群中。

李屏嬌攥緊手裏的腰帶,長吸一口氣後,悶頭走向周時驚。

“還給你。”

她把腰帶塞進周時驚手裏後就跑了,周時驚嫌棄的拎起腰帶,指尖迸射出幽藍色的火焰,很快就將腰帶燃燒殆盡。

周圍的弟子偷瞄著他,都自覺地離他更遠些,而冬闕的弟子們都自覺遵守一個保命準則,那便是整個而冬闕有三個人不能招惹,第一的就是闕主獲鳶。

而冬闕這位闕主,尊名獲鳶,雖說這名字略微有些女氣,但獲鳶此人,卻是位實打實的鐵面閻羅,號稱此代三千尊者第一寒冰。因此三十一峰的弟子給他起了一個諢名:太上無情。

凡是被太上無情盯上的弟子,無不經歷非人的折磨,而冬闕的禁閉室便是獲鳶設計的。

昏暗的禁閉室裏,用劍壓打造出一個狹小的空間,僅能容一人剛好盤坐,劍壓帶著罡風,罡風不會留下傷口,但會壓迫每一寸經脈,常人在禁閉室半日便會受不住,所以而冬闕的弟子,都對禁閉室避之不及。

另一位是司空長鶴,而冬闕的鍛器宗師,乃四方仙洲第一鑄器師,不過司空長鶴的脾氣十分古怪,座下沒有弟子,也鮮少見人,總是待在雲鶴堂鑄器。

而最後這一位便是滄溟尊者座下首徒周時驚,周時驚常年不見蹤影,但他的威名卻是遠揚三十一峰。

之前有個小弟子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角,他便冷著臉將人一掌掀飛,小弟子撞到石壁上,當場吐了好大幾口血。

而周時驚,他淡定的一擡手,藍色的火焰直接燒盡腳上的鞋,他就只穿著白襪禦劍離開,留下小弟子被人擡去醫治,足足養了半月才好。

至此以後,闕中弟子無一人再敢靠近周時驚,生怕不小心碰到他,就被他一掌打飛。

李屏嬌穿過熙攘的人群,名榜上圍著一大群人,她身手敏捷的擠了進去,名榜上第一個名字便是牧餘觀,她往後數了幾排,才找到自己的名字。

“雪一……”

好奇怪的名字,李屏嬌皺眉,與她對戰的是玄清觀的弟子,以前還從未聽過這個人。

不過沒聽過也好,若是從李屏嬌聽過的名號中選出一人,她就只有挨打的份。

李屏嬌將名榜大致掃了一遍,最後在末尾看到周時驚的名字,她定眼一瞧,差點沒笑出聲來。

“噗——哈哈哈,孤霜?浮千峰的大師姐孤霜?哈哈哈——”

李屏嬌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真是蒼天有眼,終於有人來教訓周時驚了。

浮千峰常年與而冬闕爭奪仙門第一大派的名號,爭來爭去幾百年也沒分出個結果,不過浮千峰素來揮金如雨,行事格外高調,所以在外總能壓而冬闕一頭。

浮千峰掌門座下徒弟不多,首徒便是孤霜,孤霜此人正人如其名,冷若冰霜又極其孤傲,一心只有問道,以至於十九歲便入了破光天,如今已是上三絕的修為。

李屏嬌與孤霜有過幾面之緣,一身白衣仙姿飄然,名劍拂霜從不離身側,孤孀生得一副美人臉,只是常年不笑,像是凍結了千年的冰琉璃,終年不化。

李屏嬌不知道周時驚究竟是何修為,滄溟師尊自從收自己為徒,已經在外雲游數年,偌大的般盡峰,只有竹蜚與她相依為命。

李屏嬌很難不懷疑,周時驚總是玩失蹤就是跟滄溟學的,師徒二人當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小阿嬌,快過來。”

有人在喚李屏嬌的名字,李屏嬌一聽這便知道是浮塵小師叔,整個而冬闕只有浮塵這樣喚她。

李屏嬌越過人群沖浮塵招招手,然後擠出人群往他那邊跑去,有些扭捏道:“小師叔,可不可以不再喊我……小……小阿嬌了。”

李屏嬌難為情的說出這句話,小阿嬌什麽的,真的很讓人喊出口啊。

浮塵露出他那副標志性的笑眼,他微笑著揉揉李屏嬌的腦袋,道:“不可以哦,小阿嬌。”

意料之中的回答,李屏嬌哀怨一嘆,雖然每次浮塵都表示拒絕,但她下一次還是會繼續問,萬一哪一次浮塵就妥協了呢。

“小阿嬌,給你找了份輕松的差事,這可是小師叔特意為你爭取的哦。”

浮塵握住李屏嬌的手,寬大的手掌包住她的手,李屏嬌想掙脫開,下一秒就被更用力的攥緊。

浮塵偏頭對她瞇眼笑,聲音卻帶著些許警告。

“小阿嬌長大了就不喜歡師叔牽你了嗎?不知是誰幼時總是跟在師叔身後,如今有了師尊,就開始與師叔生分了。”

李屏嬌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她是被浮塵養大的。

她連忙表示冤枉,“沒有生分,師叔永遠是我最敬愛的師叔。”

李屏嬌無父無母,據浮塵說,二十年前人間遭逢大旱,數年間,土地顆粒無收,人們流離失所,四處逃荒。

連年的幹旱導致土地幹裂成塊,人們沒有農收,就只能啃樹皮,食野草,那場大旱不知餓死了多少人。

李屏嬌生於那場大旱,也被棄於那場大旱。

或許是家中難以養活幼童,便只能將她放入竹籃中,順著河流一路漂流至弱河,任其自生自滅,浮塵便是在弱河邊撿到李屏嬌的。

浮塵帶她上而冬闕,養在自己身邊十餘年,後來李屏嬌拜入滄溟尊者門下,便很少再與浮塵相處了。

李屏嬌靜靜的看著浮塵,他好似從未變過,一身素衣遮不住他的姿容,順著李屏嬌的角度,能看見浮塵半是笑意的眸子微斂。

“小師叔,你不會變老嗎?”

聽師尊提起過,浮塵似乎已有百歲,只是他生了一副俊秀少年郎的面容,很難讓人相信他已是百歲之人。

浮塵臉上還是那副終年不變的笑眼,他微微思索了片刻,回道:“小阿嬌是嫌棄師叔如今風姿不在,年老色衰了麽?”

李屏嬌聞言連忙搖頭,“絕無此言,師叔還是一如既往的貌美。”

浮塵淡笑,轉過頭不再看她,只是牽著她慢慢走,半晌,李屏嬌聽見他聲音飄遠,模糊的話語快要吹散進風中。

“怎麽不會變老,殼子不會腐,但總會有東西會。”

浮塵的聲音很低,低的李屏嬌只模糊聽見了半句,但她只是安靜的跟在浮塵身邊,沒有說話。

“小阿嬌,今日的大比甚是精彩,師叔可是特意為你選了一個最佳的位置。”

浮塵停了下來,他帶著李屏嬌站到青武臺旁,旁邊擺著一個長桌,浮塵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李屏嬌瞪眼瞧著桌上的旗子,掙紮著想要離開這燙屁股的椅子,“師叔,我不要這……”

“當真不要?”

浮塵打斷了她的話,說話的聲音尾音上揚,略帶威脅的意味。

李屏嬌立馬乖巧的坐了回來,她越坐便越覺得這個椅子發燙,只能認命的順從浮塵。

浮塵給她安排的這個位置,正是這次仙門大比最不可或缺的職位——舉旗員。

桌上的紅藍兩色旗子各代表對戰的兩方,哪一方勝了就舉哪一面旗子,會有其他弟子記下勝方。

不是說這個有多麽困難,而是它必須要全程坐在原位,根本不能離開一秒。

這是什麽概念,意思就是她偷不了懶了,要在這個位置坐上整整三日!直至比試結束。

李屏嬌洩氣的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吹起落在眼角的碎發,浮塵見狀眼裏的笑意更深,識趣的離開。

“比試正式開始!第一場而冬闕牧餘觀對陣浮千峰傅覆。”

李屏嬌一個挺身坐直了身,大師兄要上場了,浮千峰那個傅覆和牧餘觀是老對頭了,兩人打的你來我往,總是難以分出勝負,今日這一場,怕是有的看了。

李屏嬌一掃陰郁,她忽然轉頭四周看,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隨即她鎖定了一個方向,視線與唐齊風對上,兩人久久凝望,最後是李屏嬌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和她一樣的倒黴鬼,是唐齊風,她還在想會是哪個小可憐記分,沒想到竟然是二師兄。

唐齊風一臉哀怨的看著李屏嬌,他坐在不遠處,看見是李屏嬌就搬起桌子走過來。

唐齊風將自己的東西都挪到李屏嬌旁邊,他將椅子用力往地上一放,冷冷哼了一聲。

“該死的卻箏,偷摸著給我報了這個,讓我逮到她,不扒她一層皮,我唐齊風就不是人。”

“是師姐給你……”

李屏嬌捂著嘴偷笑,卻師姐真好,幸好讓二師兄來陪她了,也不算太傷心。

唐齊風見她還在偷笑,轉過頭瞪她一眼,“有什麽可笑的,轉過去,認真做事!不許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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