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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短暫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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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短暫的休息

雲黛交替使用出了追影步和雷遁靴, 眨眼間就從天際消失、徹底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她自然察覺到了圖秋冶和南宮明洋正緊跟在她身後追著她,追影步只能連續使用三次,而雷遁靴也只能使用兩次, 也就是說, 她總共只有五次瞬移的機會,卻需要在兩名聖尊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出去。

在靈賜秘境中, 雲黛就曾嘗試過一次從聖尊境的魔皇面前逃脫, 但結果並不好,她失敗了,好在她早總結出了失敗的原因, 也從中吸取了教訓。

雖說滄曜所修煉的潛麟功真的很詭異, 但聖尊的實力也的確不容小覷。

所以這一次, 雲黛更加謹慎,她並未將五次瞬移的機會全部用出來,而是在使用完兩次雷遁靴後, 便直接用追影步藏身在了一顆巨樹的影子中,又往自己身上拍了張隱匿符。

緊接著她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紙,飛快疊出了一只小紙人, 紙人在她的操控下化為了一團靈光向著另一個方向擊射而去,那靈光團遠遠看去竟和真人沒有太大區別。

片刻之後,圖秋冶和南宮明洋便出現了, 他們果然沒察覺出異常, 沖著那來自小紙人的光團便徑直追逐而去,由他們帶領而來的神都侍衛們自也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 完全沒有人註意到, 他們真正的目標其實正是藏身於巨樹的影子中,就在他們附近。

待到神都的人全部離開後, 雲黛也不敢在原地逗留,她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禦起劍光迅速逃離。

圖秋冶和南宮明洋會被這種伎倆欺騙,倒不是說他們有多蠢,只是此處地域廣闊,不似靈賜秘境那般是完全封閉的空間,追捕的難度顯然更高了。

在靈賜秘境時,雲黛也不可能用這種聲東擊西的方法混淆滄曜的感知的。

而且圖秋冶和南宮明洋作為聖尊也絕對想不到只是第五境的雲黛竟能使出如此高明的隱匿術和替身術,他們很明顯的輕敵了,甚至於在他們看來,他們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將雲黛捉拿回神都,那就絕對不可能出任何差錯。

她一個第五境的小輩,要如何從他們的掌心逃出去呢?

雲黛並未在附近做任何停留,她連夜離開了蜀洲,直至抵達臨近蜀洲的楚洲時才在楚洲主城落腳。

楚洲是天授城的領地,想到天授城,雲黛就不免想起了鐘妙商。

雲黛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下後,就從懷中掏出了傳音蟲,準備向鐘妙商好好打聽一下近況,順便也可以通過她向其他人報個平安。

雲黛手上雖有一枚葉兮顏買來的聆風玉符,但這東西需要持有聆風玉符的雙方交換了聆風印後才能使用,所以她只是空有一塊聆風玉符罷了,這塊符並不足以讓她立即聯系上其他人。

傳音蟲很快就產生了反應,那頭聽到雲黛的聲音後,明顯長舒了口氣:“雲道友,你失聯整整七個月了,我們可是只能從魔域那邊聽到你的消息,聽聞你與那魔皇滄曜的婚禮即將舉行時,我真是要嚇死了,沒想到你竟然在現在聯系我了!雲道友可是遇上了什麽麻煩事?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我沒事,”雲黛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現在已經離開魔域了,我在楚洲。”

她的話又讓鐘妙商驚了:“你居然在楚洲,可是我不在天授城,我在萬仞閣呢。”

雲黛也明顯有些意外,她就聽鐘妙商道:“我是想著雲道友只能用傳音蟲聯系上我,我便幹脆跟著芳道友和殷道友一同來萬仞閣了,若是有什麽急事也能立即通知她們,她們到時也好去向雲道友的師門長輩求助……我是聽聞雲道友的師父已經前往魔域救人了……”

鐘妙商顯然並不知曉雲黛和靜隱尊者之間的恩怨,但她的舉動還是讓雲黛心中一暖,雲黛不禁道:“多謝你了,鐘道友。”

“不必如此客氣,”鐘妙商說著,便好似又想起了什麽,對雲黛道,“你那兩位侍從沒有跟著一同回萬仞閣,而是留在了鏡花島,鏡花島的花島主收留了他們。”

“我知道了。”雲黛應了一聲,並未多說什麽。

花予和花墨需要定時與她修煉才能壓制來自於陰陽合歡玉的毒素,她被擄去了魔域,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花予和花墨便只能待在鏡花島,在花重影的幫助下抵禦毒素。

鐘妙商接著道:“芳道友如今也不在門中,今日剛離開的,你若再早些聯系我,還能和芳道友說上話,今日一早萬仞閣的二長老雁落前輩便領著一眾萬仞閣弟子前往劍冢拔劍去了。”

他們居然已經去劍冢了,雲黛細想了一下,又覺得並不意外,算算日子,劍冢正好會在這幾日開啟。

劍冢原本就和萬仞閣一樣,同處於雲洲,劍冢開啟對每一名尚未擁有本命劍的劍修而言可都是大事,萬仞閣自會萬分重視。

鐘妙商想了想,又很熱心地主動道:“雲道友,我如今正好沒別的事,你若想聯系殷道友,我現在就能幫你去找她。”

雲黛卻道:“你能去靈竹墟一趟嗎?我想聯系六長老。”

進入魔宮之前,她便強硬地搬出了劍主的身份,阻止沈長玉前來魔域尋她,她現在既然已經脫離險境了,也該給他報個平安才對。

鐘妙商只楞了一下,就爽快地應下了。

雲黛安靜地托著傳音蟲,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傳音蟲中傳了出來。

“雲黛?”是小心翼翼的語氣,懷揣著無限的擔憂和緊張。

雲黛已經許久沒聽到沈長玉的聲音了,她能想象得出沈長玉有多擔心她。

她緩和語氣道:“師叔,我沒事的。”

沈長玉聽到她的聲音後,明顯松了口氣,他好半天才醞釀好情緒,很認真地對她道:“沒事就好,這些日子我一直留守在宗門內,又與其餘幾位長老加強了門內的陣法與防護,倘若魔域真要來偷襲,我們也能應對自如。”

“好,”雲黛點頭,她思索片刻,才道,“我離開魔域時,遇上我師父了,葉兮顏正和他一起,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宗門。”

沈長玉很快就從她的話中捕捉到了不對之處,他連忙問道:“你沒和他們一起嗎?”

雲黛冷笑了一聲,將自己被神都女官和南宮家族長同時追捕,但靜隱尊者卻放任不管一事告訴了沈長玉。

沈長玉聽後勃然大怒:“你是他的徒弟,又是萬仞閣劍主,他竟敢這般對你!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接你!我帶上大長老一起,這就去給你討個公道回來!”

沈長玉顯得很激動,雲黛卻嘆了口氣:“師叔,忘記我跟你說的了嗎,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留守萬仞閣,保護好我們的宗門,這種時候,大長老更不能離開,若魔域真來犯,大長老資歷最深,他留在宗門才能更好地指揮弟子們對敵。”

“更何況祀靈女官和南宮明洋都是聖尊,師叔你就算是和大長老一同來了,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的,甚至於就連我師父,他也只是一個人,對上兩名聖尊,他同樣很難討到什麽好處。”

雲黛冷靜地分析著現在的情況:“師叔不必太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都能從魔域逃出來,圖秋冶和南宮明洋自然是捉不到我的。”▓

“可是……你只有第五境。”沈長玉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暴露出了他的焦急,他不僅只是焦急,他甚至是憤怒的。

不僅僅是對靜隱尊者的憤怒,更是對自己的。他如今人在萬仞閣,雲黛又不讓他前去接她,他難道要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雲黛身陷險境?

可就如雲黛所說,倘若他也跟著離開了,魔域又趁此時機來犯,掌門也不在門中,萬仞閣會在瞬間淪陷。

沈長玉第一次面臨如此兩難的困境,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抉擇,不論是哪種可能,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雲黛道:“師叔,你真的不必太擔心,你就照我說的留在萬仞閣,我雖不是圖秋冶和南宮明洋的對手,但從他們手中逃脫卻不成問題,不久之後魔域必定會對雲中八洲發起攻擊,到時七宗和神都不得不迎戰,神都也無暇再顧及我了。”

“可是……”沈長玉仍覺得不妥。

雲黛深深吸了口氣,她突然很鄭重地喚道:“沈長玉……”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我會拔出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我會變得很強,我真的可以做到,你要相信我。”

或許是因為她的口氣太堅定了,又或許是透露出的信念感太強了,沈長玉備受煎熬的心竟真的在這一刻平靜了下來。

他突然就想起,自他與雲黛接觸以來,這個看似年紀不大的小師侄便總能抵達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她說她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她從不會食言。

終於,沈長玉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他的語氣也變得輕松了許多:“雲黛,我會守好萬仞閣,然後……等你回來。”

於是雲黛的眼底便出現了些許笑意,她低聲說了個“好”:“我會盡快回來的。”

結束和沈長玉的通話後,雲黛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有沈長玉在,前世背棄師門的叛徒也已經被她斬殺了,她不需要再擔心萬仞閣會失守,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前往劍冢拔劍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雲黛打了桶熱水。

褪去身上沾滿了血汙和塵土的衣衫後,她就鉆入了水中。

微燙的水令痛覺也變得異常敏銳,雲黛身上有兩處最為嚴重的傷,一處是被滄曜一掌擊中的左肩,她的左臂雖然已經能夠活動了,但卻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動作,連劍都拿不起來;另一處則是被滄曜的那個替身的鐮刀砍在胸口的傷,雖落到她身上時只剩下三分力了,但那好歹也是來自聖尊境的一擊,並不是那麽容易恢覆的。

她身上其餘的小傷倒也不少,但和這兩處比起來就實在有些不足稱道了。

雲黛完全浸在水中後,甚至能隱隱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濃重血腥氣,這樣的傷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恐怕那人早已因疼痛難忍而臥床不起了,可雲黛的眉宇間甚至瞧不出一絲一毫的痛楚。

自前世被生生剔出靈骨、又被廢去修為和經脈後,雲黛的耐痛能力就一直很強,大部分疼痛在她面前都不是什麽大事,並不會令她難以忍受,只是她已有許久沒受過如此重的傷了,這種在生死的邊緣游走的感覺,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

她吸了一口氣,將頭也完全浸入了水中,她看到了水下浮動的世界,有印在皮膚上的混亂光影,有隨著輕輕晃動的水而緩緩飄

浮的黑發……

自進入靈賜秘境後,她所經歷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先是來自世家的惡意,再是受到汙染而變得異常危險的秘境,還有搶奪龍脈石時她所經歷的那場極為逼真的幻境,再之後便是魔域的逃亡、神都的追捕……

雲黛隱隱覺得自己在經歷這些時,心境似有了不小的提升,只是她始終沒找到時間來內化自省。

她的無情道如今仍處在第一層入情境,所以許多時候,她依舊無法完全克制那些濃烈的情感與心緒。

她能感覺到,想要到第二層達破情境,她的心境顯然差得還有些遠,但她卻並不著急,甚至於,這種穩紮穩打、一步步遞進的修煉方式令她更加心安。

不是為了在生死線上掙紮而完全自我磨滅,不是拋棄一切、孤註一擲地一夜將無情道修練至大成,而是在各色濃郁的情感中逐漸成長,在一次次地危險中有驚無險地逃脫,她的心也隨之變得堅如磐石。

她會感到失落,也能體會喜悅,雲黛喜歡這種感覺,那些拉扯著她的情緒讓她能感覺到一種極旺盛的生命力,那是一種真實地、活著的感覺。

想要到達無情道的第二層破情境,她就需要去好好感受這些情緒,她所經歷的一些,無論是令她悲傷的,還是讓她快樂的,都將成為推動著她前行的基石。

於是往後再歷經磨難時,她也將用更加從容的姿態去面對。

終於,伴隨著“嘩啦”一聲水響,雲黛從水中站了起來,被水打濕的頭發仿佛格外漆黑,水珠順著發尾滴下,又沿著脊背緩緩滾落。

在熱水的浸泡下,疲憊與傷痛仿佛都減輕了,雲黛扭頭看去,恰透過濃濃的霧氣,看到了銅鏡中倒影的自己。

鏡中映出的少女,有著一雙極明亮的眼眸,白皙臉龐因熱水的暖意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於是原本清冷鋒利的氣質似是在這一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讓她看起來格外鮮活。

雲黛一時覺得鏡中的少女是那樣熟悉,一時又覺得她非常陌生。

銅鏡倒影出的臉,與前世的自己相比青澀了許多,卻又比前世的自己更加明艷,像是黑白的畫卷終於染上了鮮亮的色彩。

雲黛沖著鏡中的自己擡起了左臂,鈍痛感很快傳來,她卻完全忽視了這份疼痛,對著銅鏡做出了一個握劍的動作。

快了,很快她就能再見到那把屬於她的劍了。

她總信誓旦旦地對別人說,她一定會拔出醉流鳶,但她卻很清楚,拔劍並不會是一個輕松的過程。

要知道,神劍醉流鳶……可是一把很難馴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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