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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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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長老

萬仞閣三長老名為許之溪,醫劍雙修,其第七境的修為在萬仞閣一眾長老中雖算不上最高的,但因她掌握著高超的醫術,她在門中的地位頗高。

沈長玉遠遠看見許之溪禦劍而來後,總算是松了口氣。

沈長玉早把圍觀的弟子們趕去了一旁練習揮劍,但發生了這麽大的,大家怎麽可能還專心練劍,於是一個個都裝模做樣地邊做著揮劍的動作,邊偷偷向沈長玉這邊瞄著。

沈長玉將許之溪領進了竹屋,身受重傷的封離已經被他安置在了床上。

此時的封離面色慘白,眉頭緊鎖,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旁邊的桌子上還擺放了個小玉匣,許之溪定睛一看,才看清玉匣裏裝的東西,她的眼神也因此變得凝重了幾分,因為那裏面躺著的竟然是一截還沾著血的斷舌。

許之溪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抿唇給封離檢查了一番傷勢後,才扭頭看向沈長玉,沈聲道:“他傷得很重,雖不至於影響之後的修行,但舌頭是恢覆不了了。”

沈長玉“啊”了一聲,茫然問道:“為什麽啊?師姐,你不是醫術很厲害嗎?”

許之溪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們醫修所修行的能讓人斷肢重生的術法名為生息術,生息術的原理是肢斷而息不斷,普通的斷肢即使斷裂了,醫修仍可以通過連綿不斷的息,借助靈氣濃郁的千年靈藥,為其修補斷肢,但是……”

許之溪頓了一下才道:“這位師侄斷舌處的息被人斬斷了,而且斬的方式非常幹凈利落,不像是巧合,反倒像是故意為之……雖不能確定出手之人和我一樣同是醫修,但至少醫修最基礎的瞳術她是會的,只有用瞳術才能看到斷肢處的息。”

沈長玉臉上的茫然之色更重了,他看著許之溪,好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許之溪嘆了口氣,她道:“若我沒認錯,這位受傷的師侄應該是掌門師兄的徒弟,他在你這裏受了這麽重的傷,掌門師兄不可能不追究,你到時將傷他的元兇推出去便是了,下手之人如此狠戾,留在我萬仞閣說不得鬧出更多亂子來。”

沈長玉張了張嘴,才道:“可傷他的人也是掌門師兄的徒弟怎麽辦?”

許之溪眼底閃過了疑惑,掌門師兄那幾個徒弟她都是認得的,這些人的臉和名字在她腦海裏轉了一圈,她楞是沒想明白那幾個小輩裏有誰和這個行兇之人符合,但她還是道:“既然都是掌門師兄的徒弟,那你更不需要管了,掌門一脈的事,他們自己關起門來處理便是了。”

“可是……”沈長玉似是有些躊躇。

許之溪不禁又問道:“所以那名出手的弟子到底是誰?”

沈長玉沒回答,而是扭過頭去,透過窗戶,看向了竹屋外。

許之溪這才發現,在竹屋外長滿青苔的石階上,坐了名素衣少女,少女如瀑般的黑發順著她垂首的姿勢傾瀉而下。

此時的她右手掌心正躺著根玉笛,而她右手則抓著張帕子,反覆擦拭著玉笛,那泠泠的翠綠色彩,襯得她手指瑩白如蔥。

細小的雪花落下,墜在少女的鬢角、發尾,顯得她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沈靜,但許之溪卻能從她輕緩的動作中察覺出明顯的煩躁與暴戾。

很顯然,她正努力壓抑著這些情緒。

“這是……雲黛師侄?”許之溪皺眉吐出了這個略顯陌生的名字。

“她幹的?”她轉而又去問沈長玉。

沈長玉點了點頭。

許之溪深深吸了口氣,饒是她自詡沈著冷靜,但還是沒忍住露出了詫異之色。

“雲黛師侄不是不善鬥法嗎?”她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更何況,前些時日,她才聽門下弟子提及,說雲黛因冒領了同門師妹的功勞被掌門師兄罰跪在了山門前,為何才一晃眼,她就又把同門師弟打成了重傷,還把人家舌頭給割了,且這割得手法實在太過巧妙。

沈長玉斟酌著措辭道:“是這樣的師姐,之前雲黛的事大概和門內傳的不太一樣,她應該是被人汙蔑了。”

“什麽意思?”

沈長玉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封離道:“今日一來,這位封離師侄,也就是雲黛的同門師弟便對她出言不遜,處處貶低嘲諷她,說她是冒領同門功勞那等心術不正之人,我當時便出於好奇,讓他二人比試了一番。”

“然後雲黛就趁著比試的機會,將封離的舌頭給割了?”許之溪將話接下下去。

沈長玉“嗯”了一聲。

許之溪:“這只能說明雲黛是個心狠手辣、不計後果之人,你如何判斷出她是被人汙蔑了?”

“所以我關註到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雲黛所展現出的實力,她很強,而且太強了,依我之見,她甚至沒有展現出全部的實力……”

“……而關於她的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說法,說的則是,她盜取了同門師妹拼著重傷摘來的千靈紅沙果,冒領了她人的功勞。”

許之溪看著沈長玉,就見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所以這個事情就非常不合理,我們都知道,看守千靈紅沙果的是修為第五境的幻影雷獅,而雲黛只有第二境的修為,我們所有人就會將雲黛不是幻影雷獅的對手當作前提,自顧自地認為,摘取千靈紅沙果對雲黛而言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但現在的情況是,以雲黛的實力,倘若她能有一把趁手的劍,不說斬殺幻影雷獅,但重傷它絕對沒問題。”

許之溪神色變換了一番,明白了沈長玉的意思。

沈長玉的表情也變得非常嚴肅:“她既有這樣的實力,又何必去盜取別人辛苦摘來的靈果?”

許之溪又透過竹屋的窗戶向屋外那坐於臺階上的少女看去,少女仍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反反覆覆地擦拭著手中的玉笛,一遍遍的動作讓許之溪有些不敢想她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到底有多狂亂。

沈長玉的聲音在許之溪耳邊響起:“是因為被汙蔑,所以才下狠手;是因為沒有人相信她,才會戾氣如此大,平心而論,若我是她這個年紀,遇上這種事,我的反應只會比她更誇張。”

“若真說心術不正,我倒覺得,他才是心術不正,”沈長玉朝躺在床上的封離指了指,“他指責雲黛那些話,實在惡毒,沒了舌頭也好,省得以後出了萬仞閣,再因為說錯了話平白給師門惹些麻煩。”

許之溪沒什麽表示,只問道:“你打算替雲師侄打抱不平嗎?”

沈長玉笑了一聲:“這件事只有我做是最合適的,不是嗎?我既沒有徒弟,又沒有遠大的抱負,我就算做出些‘糊塗事’,掌門師兄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但是那姑娘,她年紀還太小,遇到這種事,她需要有人能支持她、能給她撐起一片天。她很有天賦,是個好苗子,也會有更廣闊的未來,我是萬仞閣的長老,也算是她的師門長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這種事毀掉。”

許之溪嘆了口氣:“這些事本該她的師父來做。”

沈長玉苦笑:“掌門師兄的

性格,你我都是知道的。”

“他並不適合當掌門,”許之溪說出這句話時,神情冷漠得有些過分,“掌門之位本就是他偷去的,當初若不是玄誠子師兄受了重傷,再無可能晉升為聖尊,掌門之位又怎會落到他手裏,更何況玄誠子師兄會受傷本也和他有關。”

“師姐,慎言,”沈長玉道,“這些話,我們心裏想想就好了,靜隱師兄他……畢竟已是掌門,也已成功晉升為聖尊,當今七宗勢弱,能有一位聖尊掌門於萬仞閣而言就是最好的結果,就連玄誠子師兄都已經釋懷了,我們又有何理由去質疑呢?”

“不必擔心我,”許之溪垂下了視線,“我不是沖動之人。”

……

雲黛一直坐在竹屋外的石階上擦拭著自己的笛子,她已經擦了很久了,但心底燃起的那股殺意還是沒能消除下去。

來自《斬戒訣》的烙印正散發著炙熱的氣息,令她的神魄都仿佛陷在一片火海裏,此時的她備受煎熬。

她原本以為出手懲戒封離一番,能壓抑她的殺氣,可根本沒用,或者完全不夠。

她想殺人,殺更多的人,但她不能這麽做,她會徹底失去理智,成為一具被殺戮支配的傀儡。

她的手指一點點地收緊,因太過用力,指腹都被捏得有些發紅。

她看著沈長玉將三長老許之溪領進了竹屋裏,很快三長老就叫來了兩名醫館的弟子,將受重傷的封離帶走了。

雲黛控制著自己的視線,盡量不去在意他人的動向,只專註地擦拭著自己的玉笛。

不知過了多久,她頭上突然被一片陰影罩住,一抹玄色衣角闖入了她的視線。

她仰頭望去,青年的眼底帶著清淺的笑意,或許是因為面前這人太過肆意,顯得不甚穩重,雲黛總覺得,他的年齡應該是沒她前世大。

“來吧雲黛,進屋和我談談。”

沈長玉在雲黛的註視下,微俯下`身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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