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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六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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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六師叔

放眼整個七宗十四洲,不會有人沒聽說過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的名字。

傳聞這把劍是由早已滅絕的上古風龍族的脊骨煉制而成,劍柄如碧玉翡翠,沈靜剔透;劍身寒光流轉,其內蘊含著恐怖的風息,可洞穿這世間一切有形之物。

對於劍修而言,醉流鳶更是一個神聖不可褻瀆的名字,那可是所有劍修仰望癡迷卻又求而不得的神劍!

這把劍更是出了名的難以馴化,雖它被鑄成的時間太過久遠,鑄劍之人已不可考證,可自醉流鳶問世以來,從未有過任何一名劍修,能成為這把劍的主人。

無人能將這把劍從劍冢中拔出,若是修為低些的,甚至只是稍微靠近一些,都會被神劍散發出的風息刺傷。

而雲黛卻偏偏用如此輕松隨意的語氣,篤定般地說,她要去劍冢裏將這把神劍拔出來。

“雲師妹,我知道你剛打算轉職當劍修,有那麽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兒,但這個醉流鳶吧,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拔出來的……”

殷蝶斟酌著措辭對雲黛道:“要說劍修,咱們萬仞閣就是劍修最多的宗門,像掌門師叔靜隱尊者,那可是聖尊境界的劍修啊!遠一點的,還有神都的那位青淵帝也是劍修,她同樣已修至聖尊境界,他們都曾嘗試過拔醉流鳶,可無一例外,他們都失敗了。”

劍修的本命劍都是從劍冢拔出的,也因此,劍修雖屬於兵修中的一個分類,修此道的兵修卻是最多的。從劍冢中拔出的劍,自帶傳承,靠著這份傳承,同境界的兵修中,劍修的鬥法能力也會更強。

可是一名劍修,一生只能有一把本命劍,劍修死亡後,本命劍便會自動飛回劍冢,陷入沈睡,等待下一個主人將它拔出。

沒人知道劍冢是如何形成的,它溝通天地靈氣,集眾靈劍之煞氣,形成了一處獨立的秘境,唯有不擁有本命劍的劍修才可進入。

即使是像靜音尊者或是青淵帝這樣已達到聖尊境界的劍修,也不能違背劍冢的這條規矩,也因此,他們在第一次沒能拔出醉流鳶而選擇了別的本命劍後,便再也沒了去拔醉流鳶的資格。

可雲黛對殷蝶的話卻毫無反應,甚至一臉理所當然地道:“他們拔不出來不是很正常嗎?”

“你覺得他們厲害,只是因為他們比我們年長,修煉的時間比我們長,真要比也應該是縱觀古今地比,就像我師父,放在所有的萬仞閣掌門裏也算不上是多出彩的……”

她說到頓了一下,帶著似有若無的不屑。

“更何況,就只論資質的話,你覺得當今修真界的這些前輩中,又有誰比我資質更好?我有先天靈骨,他們有嗎?”

雲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殷蝶噎了回去,她下意識想反駁,又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甚至越琢磨越覺得雲黛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殷蝶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了一句:“雲師妹,那畢竟是你師父,你這麽說是不是不太好呀?”

修真界最講究的就是尊師重道,尤其是像萬仞閣這樣的大門派,誰敢這樣評價自己的師父?

雲黛卻笑了起來,她偏頭看向殷蝶,眸中似映著熒熒的光,像炙熱跳動的火焰:“殷師姐,我倒覺得這很有趣,你看啊……高高在上、仿佛不可逾越的師門長輩;呼風喚雨、名揚天下的修真界巨擎,他們受萬人敬仰,他們的事跡被口口相傳,他們的名字象征著無上的權威……”

“可是有一天,這些權威、這些不可逾越卻敗在了你的劍下,他們不得不對你低下驕傲的頭,承認你就是比他們更強……這難道不有趣嗎?”

“即使是我的師父又如何?難道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師父,我就不能去超越他嗎?”

“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修真界會如此看重輩分,僅僅是因為那些仙門前輩擁有著絕對的實力,我們尊敬他們,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倘若我們擁有了比他們更強的實力,你說還會有人逼著我們去遵守這些尊師重道的規則嗎?”

殷蝶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從前哪聽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看向雲黛的眼神都變了幾分,好半天她才道:“雲師妹,你就算心裏真這麽想的,你也不能這麽說出來呀,你看咱們相當於今天才認識,你就跟我說這些!這是不是、是不是太那什麽了……”

殷蝶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總之她覺得雲黛不該這麽毫無戒心,她甚至生出了個猜測,眼前這位雲師妹在門派裏名聲會那麽差,搞不好就和她這見了誰都亂說話的性格有關。

可反觀雲黛,她竟完全不在意,臉上仍是自如的笑,只是那看似平靜的笑容,卻總讓殷蝶覺得其中藏著一種藐視一切的瘋狂。

殷蝶莫名打了個冷戰,突然就覺得,也許雲黛的自信並不是沒有道理,在十四洲的記載裏,上一個先天靈骨出現在六千年前,那時他們腳下的土地還是一片完整的大陸,正是這位大能橫空出世,一劍劈出了十四洲,才有了如今七宗十四洲的格局……

再後來就只有雲黛了,可是人們對先天靈骨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而雲黛又不擅鬥法,那些對她心生忌憚或心懷怪胎者也在她平庸的表現下,逐漸對她失去了興趣。∮

殷蝶覺得,這樣的雲黛,就像一個暗藏著不知名危險的神秘山洞,她該盡量遠離才對,可雲黛對她說的那些話,又令她忍不住心跳加速,那並不是恐懼忌憚,而是興奮。

她從前從未站在過那樣的角度,產生過那些想法,殷蝶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她很想看看這位離經叛道的雲黛師妹到底能走到什麽高度。

她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她壓低聲音道:“雲師妹,你這些話跟我說說就算了,以後斷不能同別人說。”

雲黛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她笑道:“師姐,這些話我當然不會跟別人說。”

殷蝶轉頭去看芳久淩,本想看看雲師妹的這位好友是什麽反應,卻見芳久淩神色覆雜地看著雲黛,不知在想什麽,察覺到殷蝶的目光後,她只是朝著殷蝶笑了笑,並沒說什麽。

打飯的隊伍很快排到了雲黛三人,她們打好飯就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在食堂吃完午飯後,芳久淩就回學宮上課了,而雲黛則跟著殷蝶一同去了靈竹墟。

從今日起,雲黛就要跟著門內的精英弟子去六師叔那練劍了。

……

萬仞閣的六長老名為沈長玉,是一名第九境的劍修。

這位六長老在萬仞閣一眾長老中算是個異類,其餘長老門下都有不少弟子,就連年紀最輕的七長老都收了三名子弟,他卻壓根不收徒,甚至於每三年一次的新弟子入門的升仙大典,他也從不出現。

他人生的樂趣只有兩個,一是打架,二是喝酒。可惜整個萬仞閣,除了掌門靜隱尊者外,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的人了。

沈長玉不可能去找其他幾個長老比試,人家都是有徒弟的人,輸給他了會很沒面子的。

可靜隱尊者卻又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性格,他會冷酷無情地拒絕沈長玉的所有約架,並以一位師兄的姿態,教導沈長玉作為長老應該更穩重一些。

玄誠子雖和沈長玉一樣同是第九境,但玄誠子曾在一次意外中受過重傷,烙下了病根,輕易不會再拿起劍。

沈長玉很不著調,但他也明白,自己是萬仞閣的長老,不能到處去惹是生非,更不能去找其他宗門的人打架,他只能把自己憋在靈竹墟,每日在竹海裏邊喝酒邊舞劍,借此來緩解內心無限的孤寂。

玄誠子將這些都看在了眼中,於是他給沈長玉找了件事做,他把內門的精英弟子全趕到了沈長玉面前,讓這位第九境的萬仞閣長老,去給弟子們當陪練。

沈長玉對此很嫌棄,因為這些小孩實在是太弱了,沒一個能讓他打得過癮的,即使他自封了修為,單用劍招去比,這些弟子也完全招架不住。

玄誠子為了穩住這個陪練,開始努力畫餅,他說:“沈師弟,我們萬仞閣的精英弟子都會是七宗十四洲未來的翹楚,你既然想找人鬥法,何不自己給自己培養個勁敵出來,他們現在不行可不代表以後也不行。”

沈長玉不得不承認,這個餅對他而言很具有吸引力。

於是每天下午,他都在靈竹墟揍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致力於

在這群小廢物裏發掘出他那命中註定般的對手。

這日,沈長玉如往常一樣,百無聊賴地坐在自家竹屋前,等待著門內弟子們來他這兒挨揍。

他正琢磨著今日該用什麽方法來磋磨搓摩這群小廢物時,就突然眼尖地在這些小孩裏發現了一張新面孔。

喲呵,來新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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