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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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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藥

靈樞歷史悠久,上古之時,便已有入世濟世行醫救人,門中弟子個個精通醫術,砭,針,灸,藥各有所長,但會解蠱的只有一位。

方承鈞。

書中記載他和胭脂關系匪淺,屢次在胭脂性命垂危之際出手相助,只是他從未親口承認過,倒是流言人雲亦雲的,傳出不少風流逸事。

言姝薇雖不太記得此人,但或許就如同今日見到段臨玉一般,她若能見到方承鈞,說不定能想起些什麽。

段臨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倒是後頭的葉青語開了口,少女眉目清秀,一雙杏眸顧盼生輝,嬌俏可愛,藍色的華山派弟子服更是為她添了幾分正氣。

“事已至此,自當以臨玉解蠱之事為重……所以,胭脂姑娘,你說的條件是什麽?”她問,神色溫和,有幾分遠超當下年紀的沈穩。

“將他還給我。”

她這下才剛越過幾人,看向那被鐐銬束著手腳的黑袍男子。

——她的侍衛,無名。

說實話,言姝薇現在記得的事情不太多,只隱隱約約記得他是自己救回來的侍衛,對她很是忠心。

先前六大門派圍攻時為了救她,被人刺了一劍……如今竟是還活著,卻不知怎麽落到了男主手中。

段臨玉瞥了眼無名,隨後斜睨她,眼底盡是譏諷與嘲弄:“不過是條下賤的狗,魔教聖女竟還會在乎?”

如果言姝薇沒有記錯,她那些隱約的記憶裏這段臨玉分明是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如今見他這一臉陰鷙……

難不成是因為被她抹布過,給他造成了後遺癥,如今黑化了?

不過盡管如此,言姝薇心下還是沒有冒出什麽痛改前非的念頭。

面上也氣勢不減,柳眉清目含著笑,不怒自威倒真有一派魔教妖女的氣勢。

“你既說他是我的狗,那麽狗不就應當待在主人身邊麽?”

她上前一步,不想那段臨玉見她靠近,竟兀自往後退去。

想來是骨子裏還留著對她的恐懼,言姝薇唇角微微勾起,愈是得意:“段公子,人,你給不給?”

“……人可以給你,但你要發誓,這一路上,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段臨玉說這話時顯然少了氣勢,甚至目光都不敢與言姝薇對上。

不能離開我的視線……這話聽著實在別扭,但可不像對她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難不成還對那時的事情念念不忘?

言姝薇覺得有趣,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臉側,用只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那我沐浴更衣濯體入睡,你也要跟著?”

清俊的少年郎一下子面頰通紅,呼吸一滯,又推開幾步,指著言姝薇驚慌失措道:“你、你……妖女!荒唐!”

言姝薇卻朝他無辜地眨了眨眼,又躲到寧月川身後:“好了,段公子,你的條件我都答應了,可以放了我的侍衛麽?”

段臨玉面上雖沒有好臉色,卻還是將一把鑰匙丟了出來。

言姝薇並手用掌心接住,轉身便去給無名打開手上的鐐銬。

視線不經意落在他身上,衣襟與長袖之下,透出不少傷痕,這幾日他應是被拷打過,雖是有些愧疚,但他身為自己的侍衛,保護她是他指責所在。

教主中侍衛大多數在饑荒中撿來的孤兒,進教的那一刻,他們的命便不屬於自己。

無名垂眸看她,苦笑一聲,歉疚道:“給聖女大人添麻煩了。”

言姝薇記得他在性命攸關之時救下自己,這救命之恩還是多少要感激一下,總不能真的放任他不管。

面上裝作淡漠,只隨口回道:“知道給我添了麻煩就好,往後想繼續做我的侍衛,要更加勤練武功。”

身後的寧月川見這一幕,不著痕跡上前一步,握住了言姝薇的手腕將她拉至身側。

待看清寧月川的面容,無名眉頭一皺:“是你。”

他記得寧月川。

聖女大人三年前從外面撿回來的男人。

那時他身受重傷,性命垂危,還是聖女大人大發慈悲細心照料,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如今一看,他容色比三年前更甚,也難怪討聖女大人的喜歡。

若他也有這樣的臉,想來也能成為聖女大人的入幕之賓……畢竟,被她帶回教中的男人,全都生著這樣一張俊美如玉的臉。

寧月川眼中只看得到言姝薇,並不打算理會無名。

“既是不打算鬧了,餘下的事情可否進山莊解決?”寧花柔柳眉擰起,冷眼掃視周圍一圈,圍觀的百姓似乎感受到她洶洶的氣勢,紛紛退散開。

“葉少俠,段少俠,請進。”寧雨嫣從寧花柔身後走了出來,為二人領路。

言姝薇轉身進莊,無名想跟在她身側,卻被寧月川攔下。

二人視線對上,互不相讓,雖不能大打出手,但免不了一番勾心鬥角。

“怎麽了,月川公子?”言姝薇見無名沒有跟來,回過頭見二人間氣氛劍拔弩張,便轉向寧月川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無事。”

寧月川避開身,走到言姝薇身邊,極為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腕。

誒?

言姝薇唇角微勾,有些戲謔地看著這一幕,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寧月川表露出這般占有欲,覺得有些新鮮。

以後要不要多試試讓他吃醋?

眾人進了山莊後,寧雨嫣領他們到了大堂。

自是要開誠布公地談談,言姝薇就先入了座。

段臨玉想要跟上,寧月川和無名卻先一左一右坐在了言姝薇身側,看得段臨玉牙癢癢,卻不能發作,只得壓著心中怒火,坐在了正對面。

餘下的人各自尋了位置座下。

寧花柔坐在主座,見眾人皆已入座,先開口朝言姝薇道:“那麽,言姑娘,你若是離開,過幾日我們奉月山莊,該送誰回華山之巔?”

一旁的婢女奉上茶,言姝薇接過抿了一口,才緩緩回:“此去靈樞,路程只需一日,等為段少俠解蠱後,我會立即趕回來,你若是怕我跑了……便讓月川公子一路跟著,再不放心,將我拷上也可以。”

“聖女大人這怎麽能行……”

寧花柔冷笑一聲,眼神冰寒,就和先前一般,仿佛下一瞬就要殺了她。

“你分明知道,月川對你是什麽心思。”

“是什麽心思?”言姝薇唇角銜著笑意,塗著紅色蔻脂手指慢慢撫過清艷的面容,又慢慢輕撫過唇瓣,不經意流露出的嫵媚的姿態讓寧花柔想起兩年前與她在魔教的初見……

美艷無比,一顰一笑間奪魂攝魄,但同樣,她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這世上的男人不過都是她雖是可以丟棄的玩物。

而那時,月川也不過是她比較寵愛的玩物。

現下,她卻不大清楚了。

“月川公子沒同我說過,我可不清楚,不如你讓月川公子自己告訴我?”言姝薇捧著臉,朝寧花柔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很是無辜。

有趣,有趣。

“我可以放言姑娘去靈樞,但前提是……”寧花柔忽然松了口,視線一移,落在寧月川身上,“但,月川,你要吃下這個。”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置在案上。

自然,言姝薇以為這定然不是什麽吃下去就能增長功力又或者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

“這是什麽藥?”她問寧花柔。

“毒藥。”寧花柔看她,巧笑盈盈。

她倒是奇怪,寧花柔既是怕她逃跑,為何是要寧月川吃下這藥,她是在試探他,還是已篤定寧月川於她而言地位不一般?

可無論如何,寧月川畢竟是她血脈相連的弟弟,她當真能看著他吃下這毒藥?

“為何不是讓我服這藥?”語罷,言姝薇睨了一旁的寧月川一眼,見他神情依舊淡然,心下更是從從容。

寧花柔把玩手中瓷盞,緩緩回:“你我同為女子,我怎忍心言姑娘受這毒藥穿腸之苦……更何況,我想賭一賭,你在乎不在乎月川。”

言姝薇嗤地一聲輕笑,秀眉微挑,滿不在乎道:“若我不在乎他呢?死便死了,反正又不是我的性命……”

且先無論她在不在意寧月川,但總不能教自己有一絲半點軟肋落到旁人手裏。

她討厭被威脅。

“那便讓他死了吧,除了這一張臉和一身劍術半點用處都沒用,還為一個女人置整個奉月山莊於不顧……我寧花柔就當沒有這個弟弟。”剛想拒絕,卻又聽寧花柔放話道。

這可實在是厲害,言姝薇以為自己作為魔教妖女已經夠狠了,卻沒想到這寧花柔比她還能狠得下心……

就在言姝薇躊躇間,還未等她回答,一旁的寧月川就奪過寧花柔手中的藥瓶,吞下了其中的藥。

眾人詫然,就連段臨玉的目光中也閃過一絲錯愕。

他也記得寧月川,只是那往事令他不堪回想,自也不想與那寧月川攀談。

可他竟對這妖女唯命是從……真是辱沒了這謫月公子的名號。

“好。”寧花柔見弟弟吃下這藥,竟還拍手叫好,“月川既是為言姑娘擔保,我這做姐姐的,自然也要大方些,言姑娘,你可以前往靈樞,但記得要在期限前回來,否則七日內毒發……這藥唯有我奉月山莊才有解藥,若真毒發,即便是靈樞的大夫,也回天乏術。”

“自然,既是寧莊主信任我,我自也不會讓你失望。”她站起身,語氣平靜道,“事不宜遲,我這便去收拾細軟……”

見言姝薇往外走,無名當即便跟上,寧月川卻先他一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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