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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於色止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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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於色止於心

看到寧月川的臉,方才謝致的話又浮現在她耳畔。

反正他喜歡你,不是麽?

一時間說不上是什麽情緒,她斟酌了一會,開口問他:“月川公子,會點穴麽?”

“不精通,但略懂皮毛。”

“可以教我麽?如何點穴,又如何應對點穴。”

“好。”寧月川回她,沒有猶豫。

言姝薇本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抱多大希望,聽寧月川這麽痛快地答應,面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寧月川也抿唇一笑道:“現下有胃口了麽?”

“啊……嗯。”言姝薇楞了楞,反應過來,拿起筷子,低下頭吃飯。

她勉強吃了些,待尚且飽腹,又追著問寧月川何時能教她。

她可不想再被人那樣輕而易舉點住穴道毫無招架的餘地。

院中清輝遍地,雪色成階,月光甚是清明。

寧月川待她用完膳,便與她一道來到院中。

“那怎麽做?”

寧月川頷首下來,清澧的眉目間錯落得點綴著月光,嗓音溫柔:“介意我碰你嗎?可能會有些冒犯。”

言姝薇清楚,既是要教授她武功,勢必要有些肢體接觸,大大方方地回道:“若是有必要的接觸,月川公子不必顧慮太多的。”

“好。”他頎長的身形覆了下來,手掌握住她的手背,因左手受了傷,只用右手擺弄她的指節,“點穴需要手指迅疾有力,出手需要穩而準……”

男子沈穩有力的聲音落在耳畔,言姝薇發現對於他的碰觸,她竟沒有方才那般抵觸。

大抵是因為……她心下明白,寧月川是真正的君子。

發乎情,止乎禮,動於色,止於心。

“是這樣嗎?”

言姝薇照他的教導的擺出手勢,剛側過臉詢問他,唇上卻似輕輕擦過了什麽。

微涼,像是拂過一片薄冰。

寧月川俊逸的容顏近在咫尺,而她的唇方才似乎……蹭到了他的臉頰?

“嗯。”

寧月川神色未改,輕應了一聲。

言姝薇卻有些不自然起來,但看寧月川這般冷靜,便也將那點情緒忽略過去,專心學起點穴的功夫。

一晃便到了子夜。

見天色已晚,寧月川收回手,對她道:“移穴的方法,有些覆雜,夜已深,我明日再教你……”

言姝薇也覺叨擾他太久,沒有挽留,笑著致謝道:“好,勞煩月川公子了。”

她轉身往屋內走去,走至門扉,卻又駐足回頭:“晚安,月川公子。”

“晚安。”

寧月川唇角微彎,回以一個清淺的笑意。

門被掩上,寧月川的心門卻悄無聲息地被叩開。

他不經擡手,回味般得輕輕擦過方才她唇觸碰過的位置,本是清冷的眉目眼角卻如暈開了煙霞,耳根泛起瑰紅色。

她怎會,這般柔軟。

……

雖然在陌生的環境,但在奉月山莊的第一晚她還算睡得安慰。

第二日,憑著打工人的一貫作息,言姝薇起了個大早。

她對著銅鏡剛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門外便有敲門聲傳來。

猜到是寧月川,她整理了下衣襟便很快將門打開。

“姝薇,昨夜休息得可好?”

“嗯,托月川公子的福,挺好的。”

寧月川垂眸看她,溫柔一笑道:“莊主讓你來一道用膳,遲些,她指個婢女給你。”

言姝薇哪裏習慣旁人伺候,忙忙婉言謝絕道:“不必這麽麻煩,我可以自己照顧我自己。”

“你初來山莊,很多地方不識得,有個人跟在身邊也好。”寧月川卻又道。

倒……也是。

雖然從原著中零零散散問了不少事,但如果她真想融入這個世界,的確需要一個能問話的人。

二人出了院子,寧月川領著她走過游廊,迎面就坐落著一處水榭。

橋廊之下,水面清澈,芙蕖映日盛開。

寧月川的衣袂被風吹起,迎面的風還夾雜著淡淡的疏香。

雖不清楚是不是他身上的響起,言姝薇卻又不免想起了昨夜那一吻,指節撫過唇瓣,心頭浮上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水榭位於湖中央,香幔紅簾後,正坐著幾個女子。

是言姝薇昨日見過的寧花柔與寧雨嫣,正是寧月川的大姐與二姐,原著中提及過,二人還都是江湖中的高手,只不過一個善用白練,一個善用暗器,與寧月川擅劍術不同。

一個生得柔美,一個生得清雅,氣質雖不同,但那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場令言姝薇很難忽視。

加之,寧花柔昨日出手是當真想要殺了她……言姝薇現在自也沒有那個主動往人眼前湊的膽子。

“胭脂姑娘。”寧花柔看向她,一改昨日那般殺氣騰騰的模樣,面上掛著柔和的笑意。

“言姝薇。”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打斷,態度卻不卑不亢,“莊主喚這個名字就好。”

昨夜,謝致喚她薇薇。

是胭脂恰好與她同名?可若是恰好同名,他又為何說,你終於回來了?

而且……那些零碎的記憶,她卻覺得很熟悉。

不是巧合的話,如果她是真的胭脂,那之前那個手上握著無數人命的胭脂又是誰?為何會在她的身體裏?

太多事情不明白,言姝薇皺著眉,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言姑娘遠道而來,來者是客,既是寧月川以命相保,這七日內,奉月山莊自是會護你周全。”

說完,寧花柔朝一旁站著的粉衫少女使了個眼色:“花杏,這幾日你就跟在言姑娘身邊伺候吧。”

“是。”

言姝薇沒敢說話,一直沈默的寧雨嫣卻開了口:“言姑娘請坐。”

此言一出,言姝薇自是順勢入了座,寧月川坐到她身側,目光一直未離開她身上,倒讓寧花柔看著笑出聲來:“我看言姑娘聰明得很,似乎並不需要你相護。”

寧月川斂眉,只是冷淡地回:“此事與阿姐無關。”

寧花柔也不在意,繼續戲謔道:“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這個癡情的弟弟,也不知人家好姑娘要不要了……”

這一番明示暗示,倒讓言姝薇坐都坐不安生了,昨天是想殺了她,眼下又好似要撮合她和寧月川……就算這翻臉比翻書還快,也沒這麽翻的啊。

她真是搞不懂這奉月山莊莊主的心思。

“阿姐,既是餓了,先用飯吧。”寧雨嫣說著動了筷,往寧花柔碗裏夾了只湯包,又朝言姝薇柔柔一笑道,“言姑娘動筷吧,不必顧慮我們,阿姐她就是嘴巴毒,心腸是極好的,這奉月山莊上下都要她操持,月川這年紀,婚事到現在都還沒個著落,她心下惦念著,只盼著早些把他嫁出去……”

話題越說越尷尬,言姝薇沒臉聽,悶頭喝碗裏的豆漿。

倒是一旁的寧月川早已經習慣,從容地用完了早膳。

吃飽喝足,言姝薇又惦念起學點穴的事情。

可那寧花柔和寧雨嫣都坐著,也沒有起身的跡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們為主,自己為客人,總得註意些禮數。

“阿姐,我遲些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行離開。”似是察覺到她的窘境,寧月川先站起身對言姝薇道:“走吧。”

言姝薇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目光,麻利地站起身跟在了寧月川身後。

寧花柔對著那名叫花杏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她就幾步就跟在言姝薇身後,不見了蹤影。

待那只餘下寧花柔和寧雨嫣二人。

青簾被風吹起,寧花柔扶著發髻,緩緩站起身來。

“真是稀奇,我籠統不過見了這胭脂三次,每一次卻都覺得,她這殼子裏像是換了個人。”她笑著,點綴的精致琉璃珠步搖隨著她側過臉來,微微晃動,在她柔美的面容上暈出幾縷翠光,“我的好妹妹,你說世上真有那種能讓人換了個魂魄似得……武功?”

寧雨嫣睫羽輕垂,面色依舊如水般沈靜,從口中淡淡吐出話來:“那不正是,魑魔教的離魂術。”

有風乍過。

吹起碧波漪漪,荷香冉冉。

另一邊,言姝薇放緩步子,用餘光打量著身旁眉目清秀的少女。

既是寧花柔特意指給她的,想來是個眼線,自然不能什麽事情都一一告訴她,只是若是言語用得巧妙,說不定可以從她嘴裏打探出不少江湖消息。

但眼下,她不會武功一事,自然不能借她的口暴露到寧花柔那般,故而想了個辦法將她支走:“我同月川公子還有些事要辦,你先留在此處吧。”

“是。”

花杏倒也識趣地退下。

言姝薇見她離開,才開口對寧月川道:“月川公子,今日有空嗎?昨日餘下的內容……”

寧月川聞言思襯片刻:“要不要一道去鎮上走走?你初來山莊,應是有些東西需要購置,我也有些事需要外出處理一下。”

“好。”言姝薇也覺得自己應當去熟悉熟悉這個書中的世界,立即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姝薇。”寧月川卻忽然喚她。

“嗯?”

她擡頭看寧月川,卻撞進一雙幽邃深遠的眼眸。

“若有什麽事情,盡管與我說……什麽都可以,我一定會保護你。”

我一定會保護你。

當真,能護得住麽?

言姝薇有些想笑,他總是將這些話說得這般簡單輕易,她抿唇,又回望他,漫不經心地回:“那……月川公子,我於你而言是什麽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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