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車輛行駛在雜草叢生的廢棄道路上，因為無人維護，時不時會有截斷的樹枝橫在路中央，如果一個不留神，普通車輛很可能會被刮壞油箱，死在這條路上。

兩輛墨綠色裝甲車穿行在灌木中，依靠成噸的重量生生將攔路的斷枝碾碎。

他們要前往附近的一所野生生物種質資源庫，那裏存放著多達一萬種的野生植物種子，兩千多種微生物菌株以及動物種質資源，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拿到活體植株。

這能使得付斂的一項研究取得重大突破。

“就跟平時一樣，你們在前面開路。”黎琛說。

只是一項簡單的物資搜尋任務，後勤部自然也要有人到現場收集和清點各項物資。

雖然黎琛只是Omega，但他的體術和一隊的其他成員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後勤部派遣他一起行動，完全不用擔心拖一隊的後腿。

離SPC江北分部的基地越遠，路上能夠見到的喪屍群就越多，又因為這所種質庫處於人群密集的大學城內，虞宴在車上囑咐道：“待會到了那裏，一定要時刻註意，千萬不要被圍攻，不要走死胡同，不要引發大規模暴動。”

隊員們持槍，雙手抱槍整齊回應虞宴說的話。

車身搖晃，付斂就坐在虞宴身邊，不間斷的身體碰撞並沒有讓虞宴的臉上顯露出什麽表情，好像對此習以為常。

這讓車上除虞宴、付斂之外的一行人，難免好奇，一個醫生為什麽會和自家隊長如此親密，難道當初住院的那段日子裏，相臨病床的兩人擦出愛情的火花了？

十幾雙眼睛直溜溜地射過來，虞宴想忽視都難。

她擡眸一個個盯回去，這些人立刻像上學時和老師對視上的學生，紛紛望向四處。

“要看就光明正大看，我都不心虛，你們心虛什麽。”虞宴面色平靜，不覺得有什麽。

倒是黎琛，哭喪著臉，半開玩笑道：“沒想到我看上的兩個alpah居然內部消化了。”

“我早說過，別愛我，沒結果。”虞宴的臉上浮現一層笑意，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沈悶的氛圍一下子被打破，虞宴也無所謂地對眾人的八卦之心一一解答，想著趁這時候活躍下氣氛，鼓舞鼓舞軍心也不錯。

裝甲車緩緩放慢速度，最終停在了一處綠植繁茂的地方，虞宴首先下車，擡手擊斃聽見車輛發動機聲，零散走來喪屍。

付斂也跟在虞宴身後下了車。

邵啟遲疑道：“車裏安全，付醫生不用跟下來，有什麽事咱們用視頻實時通話就好了。”

雖然需要拿取哪些物資來用於研究，離不開付斂的指認，但就像邵啟說的，他完全可以依靠視頻同步聯系，用不著以身犯險。

可付斂哪裏是勸得住的人，虞宴在裏面，他怎麽可能坐得住。

虞宴無可奈何：“不用管他，他自己心裏有數，好了，所有人聽我指揮，先在這裏整備。”

隊員們立刻著手在周邊設防，布下偽裝和陷阱。

邵啟不能理解，自己隊長明明剛才還和付醫生蜜裏調油，怎麽下了車一點都不關心他的安危，畢竟付醫生的戰力那天在訓練場大家都有目共睹，完全不像是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Alpha，一碰就倒。

回憶起這些，邵啟有些為付斂感到不值，沒想到他的虞隊長這麽不懂的憐香惜玉，於是熱心地拍拍付斂肩膀，笑著說道：“付醫生你不用擔心，我會全程保著你。”

可付斂完全沒有領他的好意，端著溫和的笑容，用官方的語氣說道：“多謝你的好意，但不必了。”

說完，兀自疾走到虞宴身邊。

得，原來付醫生有自己的小算盤。

不同與潛入惡狼時那樣需要輕裝上陣，虞宴此時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作戰服，胸口用熒光材料繡著顯眼的三個大寫字母，她拉上面罩，戴上頭盔，只露出一雙透亮的眼睛在外面，手持一把m16步。槍，左側大腿的槍套上還放著一把格洛克17式9mm手。槍，全副武裝。

付斂卻穿著一身單薄的白大褂，全身向下都寫滿了“我好欺負，快來咬我”。

就連黎琛都不嫌麻煩地穿著一件防彈衣，虞宴嘆氣，只好從戰備箱裏拿出一把92式手。槍遞給他，小聲說：“雖然你有異能，但也不能這麽招搖，別到時候腺體能量耗盡又暈倒。”

“謝謝虞隊長的關心，我自己有槍。”付斂說著拒絕了虞宴遞來的槍，邊掀開一側外衣，原來他早已穿上了佩槍背帶，上面已然掛著兩把手。槍。

付斂內裏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最上面的紐扣並沒有扣上，就這樣微微敞著領口，露出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細長的皮質背帶就這樣恰好勾勒出付斂若隱若現的胸肌，這讓虞宴手裏的動作一滯，倒吸一口氣，幸好臉上的面罩遮擋住了她竊喜的表情。

虞宴低頭扶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毅然決然地替付斂拉緊外衣，半吞半吐地說：“你不要擾亂軍心。”

炙熱的太陽在正午時分升至頭頂，喪屍是夜行生物，此刻正是他們最疲軟的時候。

虞宴一行人整裝待發，從種質庫最隱蔽的一處破窗而入。玻璃炸裂的聲響自然是吸引了一小部分喪屍，他們穿著付斂同款白大褂，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為了避免驚動屍群，幾名隊員依照虞宴指示，飛身掠過，扭斷了它們的脖子。

“看來這裏是資料室。”付斂看著滿墻的檔案袋和成排的電腦，試圖開機拷貝一些資料，但因為年歲已久，幾臺機子連亮都不亮一下。

這裏沒有收獲，眾人也不停留，打算立刻朝著其他房間進發。

木質門上長滿了黴斑，最外層的木板已經受潮扭曲，向外裂開，虞宴有些費力地擰動門把手，收到擠壓變形的門板因為突然被蠻力拉動，像久未開封的酒瓶塞子，“砰”地一聲，瞬間散落一地的木屑與灰塵。

奇異的景象映入眼簾，整條走廊裏布滿了菌絲，五顏六色的鮮艷蘑菇長得足有籃球那麽大。

虞宴立刻做出戒備的手勢，把目光投向付斂。

畢竟付斂是這裏唯一的知識分子。

“可能是無人打理，孢子亂飛，所以才長得到處都是，”但有一點說不通，付斂也只好作答，“我專研醫術，對蘑菇的生長並不了解。”

為了避免吸入孢子，虞宴指示沒有佩戴面罩的後勤部人員與付斂，都要註意捂好口鼻。

一行人繼續前進，地上長滿了白色菌絲，一腳踩下去都會不住地打滑，邵啟一個沒剎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隱藏傘下的小蟲被驚動，傾巢而出，發出微弱的淡藍色熒光。

它們四處撲飛，又很快找到新的落腳處安靜下來。

邵啟扇走眼前擾人的蚊蟲，不悅道：“這什麽玩意兒，這麽多。”

“這是蕈蚊，幼蟲喜歡取食真菌，這裏有這麽多也正常。”付斂答，“蕈蚊的生活成本不高，一點點真菌和水分就能使它們蓬勃發展群體。”

虞宴感覺這裏透著一股詭異，只想快步離開，又說道：“所有人註意腳下，別再驚擾這些蕈蚊。”

看著如此破敗荒蕪的走廊，付斂擔心那些種質資源很可能已經遭到破壞，只能寄希望於儲存室能夠足夠幹燥。

沿著走廊一路向內部走去，墻面上的菌絲也像是樹根一樣，雖錯綜覆雜，但總歸有主體連結，付斂發現，這些菌絲似乎是從某處地方蔓延開來。

“先等等。”付斂叫住虞宴。

“怎麽了。”聽到付斂不安的話語，虞宴立刻停下步伐，目光警惕起來。

詭譎的香味不知從何處飄來，盡管異香馥郁，也難掩空氣中的腐臭氣味，這兩股味道相交在一起，讓虞宴肚子裏翻江倒海起來。

同一時間，所有蟄伏在暗處的蕈蚊都像是收到了驚嚇，全都飛了出來，聚集在天花板上，此起彼伏地閃爍著幽藍的光。

嗚咽聲由遠及近，所有人分成兩隊，槍口分別指向走廊兩側。

一只身穿白大褂的喪屍從拐角處走出來，它的嘴巴大張，裏面像是又什麽東西，導致它不能閉合。

與尋常喪屍不同，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意向，發球發白，神情呆滯地四處游蕩。

待它走得足夠近，虞宴裝上消音，一槍結果了它。

這時才發現這名研究院的眼球根本就已經完全消失，流出綠色的膿水，而它的眼眶裏長著的，不過是兩團純白的菌球，嘴裏也由內而外地長滿了菌絲，像是一團觸手，扯開了它的口腔。

幾個人從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喪屍，想要湊近仔細看一眼，卻被撲鼻而來的惡臭熏地止不住幹嘔。

“什麽玩意兒啊，這麽臭，付醫生，你拍完了就趕緊回來吧。”邵啟捏著鼻子連退好幾步。

擔心又是誰在做反人類的研究，付斂需要拍照取樣，帶回去分析。

見付斂騰不出手來捂住他自己的口鼻，虞宴強忍著反胃的感覺，蹲坐在付斂身邊，捏住他的鼻子。

付斂卻說：“別用捏的，用捂的，不然我只能用嘴呼吸了。”

實在忍受不了這股惡臭，付斂加快速度取夠樣本，將殘留著臭味的袋子丟給邵啟，邵啟雖然很是抗拒，但還是默默收了起來。

突然，又有腳步聲從拐角處傳來，所有人的神經又緊繃起來，持槍對著聲音來源處，蕈蚊又像是受到驚嚇，飛動幾下，又漸漸落回天花板。

一雙精致的男士皮鞋從墻角探出來，來人手插著兜，漫不經心地問道：“請問你們是救援部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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