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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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死人
阿柳的心猛地一沈。
但還未容她深想，整個石室忽然都顫動起來，碎石摻雜著灰塵紛紛從石室頂上掉落，像下雨一樣，將所有人都籠罩在飛灰碎片中。
但顫動很快就停止了。
阮瑩瑩微帶緊張之色，問穆玉龍：“可是地震麽？”
穆玉龍卻“噓”了她一聲：“別說話。”
遠處隱約傳來一下一下拖沓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石室內顯得格外清晰。聲音由遠及近，最後來到了石室門口。
所有人循聲看去。
石室門口站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是血，卻並非流動的鮮血，而是像凝結著血塊的黑紅色粘液，包裹著他的全身；他血肉模糊，面目難辨，身材十分矮小 — 像個小孩。
那人從黑影中走出來，進到石室。他走得十分緩慢，像步履蹣跚的老人。隨著他越走越近，阿柳才發現他手裏還拖著一樣東西。
開始因為離得遠，燈光昏暗，看不清他拎的是什麽，只隱約看到那東西比他的身體還長，拖在地上，緩緩拉出了一條黑褐色的痕跡。
但隨著他越走越近，阿柳才漸漸看清他手裏拖著的竟是一個人的半截身子 - 屍體不知被什麽鋒利器物齊腰斬斷，腹內五臟都拖在地上，流了一地黑血。
那人緩慢地走著，左手抓著死人的一條腿，右手則提著一個頭發蓬亂的人頭。
阿柳頓時打了個寒噤，但當她目光落在人頭上時，更是渾身血都涼了 — 那是金紹的頭。
那人在離眾人十幾尺的地方停了下來，緩緩蹲下身子，拿起半截屍體的一只腳，送到嘴邊，開始啃食。
他啃食的速度非常之快，就在嘴張合之間，阿柳看見他嘴裏像鯊魚般布滿了尖銳的獠牙，由裏到外，一共四、五排，整齊而駭人。
那人很快就將殘肢吃得半點不剩，接著啃食起金紹的人頭來。
整個石室裏寂靜無聲，只有那人“哢哧哢哧”啃食頭骨的聲響。人肉的碎末混著濃血，從那人布滿獠牙的嘴裏流出來，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轉眼間，所有殘肢被啃得連骨頭都沒剩。
那人站起身，仰天長吸了口氣。
包裹著他身體的那層黏稠的紅色液體仿佛忽然變淡了。紅色一絲絲地消失，那人原本面目不清的臉也漸漸顯出了輪廓。他緩緩向眾人轉頭望去 — 正是那個小孩。
阮瑩瑩面無血色，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怎麽會是你？你不是……早就已經死了？”
小孩歪著頭，臉上兩個血窟窿一樣的眼睛端詳阮瑩瑩，沒有嘴唇的裂縫中發出一種蒼老的聲音，像年過百旬的老人：“我可以死，也可以活。”
阮瑩瑩顫聲道：“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我是人，是吃過南海鮫人肉的不死人。”
穆玉龍臉色也是慘白：“你既然已經是不死人，還來這血月樓幹什麽？”
小孩鼻子下面那兩條紅色肉片往兩邊咧了咧，仿佛在笑：“我的不死只能靠吃鮫人肉維持，但如果我得到血月樓長生不死的力量，就再也不用那麽麻煩了。”
穆玉龍雖仍面有恐懼，但眼裏卻隱有嘲笑：“但你現在這幅樣子，還能永生麽？”
小孩臉上露出一股恨意：“我原本可以，但現在已經不行了 — 這都怪那個死胖子，害我被死淵頭骨吞噬！”
“那另一個你呢？進到這裏之後，你難道沒見過另外一個自己？”
“當然見到過，他不是像我現在這個樣子。”小孩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他可真好，完全是我被吞噬前的樣子，幹凈又漂亮。……現在他已經在我的肚子裏了。”
穆玉龍臉色更白了：“你把他吃了？”
“沒錯，我把他一點不剩地吃掉了。一般人被死淵頭骨吞噬早就灰飛煙滅了，但我是吃過南海鮫人肉的不死人，死不了，所以我很痛苦……非常痛苦！我成了頭骨的供養者，不斷被它吸食。……鮫人肉是很珍貴的，我沒有那麽多來填補我的身體，為了不化成一灘血水，我只能不停地吃人。”說到這裏，小孩冷笑了兩聲，“況且他想殺了我自己長生不老，我怎麽可能允許他那麽幹呢？”
他兩眼的血窟窿裏仿佛有血肉在流動：“但吃了他還遠遠不夠，我還需要肉……再多、再多的人肉。”他伸出兩只手，向穆玉龍和阮瑩瑩走去：“讓我吃了你們。”
阮瑩瑩尖叫著向後退去，穆玉龍強擠出一絲笑容，對阮瑩瑩道：“他只是看來惡心，其實連武功都不會，無需怕他！”說著拔出長劍，“你我聯手，一起送他歸西！”
小孩緩慢來到慕玉龍跟前，站定不動了。
穆玉龍臉上肌肉顫抖，忽然怒吼一聲，舉劍向小孩刺去。
那一劍筆直地穿透了小孩的身體。
穆玉龍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沖阮瑩瑩大叫道：“看我把他……”話沒說完，小孩忽然往穆玉龍臉上噴出一口紅色的濃血，瞬間在穆玉龍臉上燙出數個大大小小的空洞。
穆玉龍慘叫起來，融化的血肉和黑血融合在一塊，順著他的臉流下，繼續像熔巖似的腐蝕著他的身體。
小孩自己也變得渾身通紅，最後化成了一股濃稠的紅水，像活的巖漿一樣，順著劍向穆玉龍流去，將穆玉龍迅速整個包了起來。
眨眼的功夫，穆玉龍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黏稠的紅色液體跟穆玉龍化成的血水融在一起，漸漸重新化成了小孩的人形。
他繼續向阮瑩瑩走去。
阮瑩瑩已經面如白堊，兩腳發軟癱倒在了地上。
小孩走到她面前，俯視著她。
阮瑩瑩驚恐至極，甚至忘了逃跑。
小孩忽然伸開雙臂，像個展翅的蝙蝠，向阮瑩瑩撲去。
紅色的粘液將阮瑩瑩像蠶繭一樣包裹起來，血紅色的蠶繭裏，阮瑩瑩淒厲的慘叫聲連綿不絕，漸漸越來越弱，最後消失了。
紅色的濃液像泥人一樣變出手腳，輪廓逐漸清晰，最後化成了人形。
當小孩再度轉過身時，血窟窿一樣的眼睛消失了，孩童般眉清目秀的模樣已經基本展現出來，只是那雙眼裏卻冒著可怕的紅光。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小孩歪了歪頭，神情頗為天真。他擡起腳，向阿柳和兩個楊五走去。
三人同時向後退去。
小孩咯咯地笑著 - 這一次是個無比清脆稚嫩的童音：“之前賭桌上的人，現在幾乎都死光了，只剩下我，還有你們三個了。”
他邊走邊神情認真地問：“剛才你們三個怎麽不跑？”根本不等他們回答，他就笑著自己答道：“啊，對了，因為你們還不是傻瓜，知道我一定會追上你們的。……就像這樣。”
他忽然化成了一灘濃漿，像奔流的河水一般轉眼就流到了三人的面前，然後緩緩化成人形，微笑道：“人是跑不過流動的水的。”
阿柳看見這一幕，心裏湧起一股絕望的冰冷。
她轉頭看身旁的兩個楊五：第一個楊五的側影忽隱忽現，不知為什麽看不清表情；而第二個楊五則攥著拳頭，若有所思。
小孩笑道：“我現在心情甚好，你們三個也很懂事，所以我決定先跟你們聊聊天。”
“聊天？”第二個楊五道。
“不錯，有時我也想肆無忌憚地說話，就如所有人一樣。但我想說的話，許多都是不能讓人知曉的秘密，所以我這個願望一直不能夠達成。另外以前的我還十分弱小，要得以生存，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小孩略顯笨拙地爬上一個石臺，坐在上面，笑瞇瞇道，“但現在不同了，我可以跟你們暢所欲言，然後再殺了你們。”
他君臨天下似的沖三人擡了擡手：“你們有何問題盡可以問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柳絕望地暗想道：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們怕是沒有活路了。
第二個楊五這時卻忽問：“你為什麽想長生不老？”
小孩道：“因為我已厭煩永無止境地叫那些做我媽媽的女人去尋找鮫人肉了。”
“做你媽媽的女人？”
“我有源源不斷的鮫人肉，你可知是怎麽來的？”小孩伸出瘦小的雙手，張開五指給楊五看：“我的身體太弱小了，沒有力氣，還十分脆弱，什麽都幹不了，所以我只能找一些心甘情願做我母親的女人，叫她們替我去尋找鮫人肉。這世上有善心的女人很多，她們看見冰雪裏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弱小生命，看見破屋瓦房裏孤苦伶仃、沒有飯吃的孤兒，就會忍不住母性大發上去保護。我曾經找過很多這樣的女人，一次一次不斷從頭開始。起初的感覺都甚好，只可惜她們都活得太短，最後變得老朽無用，卻還糾纏不休，我就只能殺了她們餵鮫人。我已經活了千餘歲，著實厭煩了再這般活下去 — 永無休止地尋找鮫人肉，永無休止地尋找女人做母親。尋找鮫人肉越來越難，需要花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已經忍受不了了：我需要一種一勞永逸的長生方法。”
阿柳咬牙道：“你簡直喪心病狂。”
小孩哈哈大笑：“每個人都可以擺出一副聖人的嘴臉教訓人，但有一天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且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種話。”
“我寧肯死也不會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
小孩冷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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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的心猛地一沈。
但還未容她深想，整個石室忽然都顫動起來，碎石摻雜著灰塵紛紛從石室頂上掉落，像下雨一樣，將所有人都籠罩在飛灰碎片中。
但顫動很快就停止了。
阮瑩瑩微帶緊張之色，問穆玉龍：“可是地震麽？”
穆玉龍卻“噓”了她一聲：“別說話。”
遠處隱約傳來一下一下拖沓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石室內顯得格外清晰。聲音由遠及近，最後來到了石室門口。
所有人循聲看去。
石室門口站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是血，卻並非流動的鮮血，而是像凝結著血塊的黑紅色粘液，包裹著他的全身；他血肉模糊，面目難辨，身材十分矮小 — 像個小孩。
那人從黑影中走出來，進到石室。他走得十分緩慢，像步履蹣跚的老人。隨著他越走越近，阿柳才發現他手裏還拖著一樣東西。
開始因為離得遠，燈光昏暗，看不清他拎的是什麽，只隱約看到那東西比他的身體還長，拖在地上，緩緩拉出了一條黑褐色的痕跡。
但隨著他越走越近，阿柳才漸漸看清他手裏拖著的竟是一個人的半截身子 - 屍體不知被什麽鋒利器物齊腰斬斷，腹內五臟都拖在地上，流了一地黑血。
那人緩慢地走著，左手抓著死人的一條腿，右手則提著一個頭發蓬亂的人頭。
阿柳頓時打了個寒噤，但當她目光落在人頭上時，更是渾身血都涼了 — 那是金紹的頭。
那人在離眾人十幾尺的地方停了下來，緩緩蹲下身子，拿起半截屍體的一只腳，送到嘴邊，開始啃食。
他啃食的速度非常之快，就在嘴張合之間，阿柳看見他嘴裏像鯊魚般布滿了尖銳的獠牙，由裏到外，一共四、五排，整齊而駭人。
那人很快就將殘肢吃得半點不剩，接著啃食起金紹的人頭來。
整個石室裏寂靜無聲，只有那人“哢哧哢哧”啃食頭骨的聲響。人肉的碎末混著濃血，從那人布滿獠牙的嘴裏流出來，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轉眼間，所有殘肢被啃得連骨頭都沒剩。
那人站起身，仰天長吸了口氣。
包裹著他身體的那層黏稠的紅色液體仿佛忽然變淡了。紅色一絲絲地消失，那人原本面目不清的臉也漸漸顯出了輪廓。他緩緩向眾人轉頭望去 — 正是那個小孩。
阮瑩瑩面無血色，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怎麽會是你？你不是……早就已經死了？”
小孩歪著頭，臉上兩個血窟窿一樣的眼睛端詳阮瑩瑩，沒有嘴唇的裂縫中發出一種蒼老的聲音，像年過百旬的老人：“我可以死，也可以活。”
阮瑩瑩顫聲道：“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我是人，是吃過南海鮫人肉的不死人。”
穆玉龍臉色也是慘白：“你既然已經是不死人，還來這血月樓幹什麽？”
小孩鼻子下面那兩條紅色肉片往兩邊咧了咧，仿佛在笑：“我的不死只能靠吃鮫人肉維持，但如果我得到血月樓長生不死的力量，就再也不用那麽麻煩了。”
穆玉龍雖仍面有恐懼，但眼裏卻隱有嘲笑：“但你現在這幅樣子，還能永生麽？”
小孩臉上露出一股恨意：“我原本可以，但現在已經不行了 — 這都怪那個死胖子，害我被死淵頭骨吞噬！”
“那另一個你呢？進到這裏之後，你難道沒見過另外一個自己？”
“當然見到過，他不是像我現在這個樣子。”小孩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他可真好，完全是我被吞噬前的樣子，幹凈又漂亮。……現在他已經在我的肚子裏了。”
穆玉龍臉色更白了：“你把他吃了？”
“沒錯，我把他一點不剩地吃掉了。一般人被死淵頭骨吞噬早就灰飛煙滅了，但我是吃過南海鮫人肉的不死人，死不了，所以我很痛苦……非常痛苦！我成了頭骨的供養者，不斷被它吸食。……鮫人肉是很珍貴的，我沒有那麽多來填補我的身體，為了不化成一灘血水，我只能不停地吃人。”說到這裏，小孩冷笑了兩聲，“況且他想殺了我自己長生不老，我怎麽可能允許他那麽幹呢？”
他兩眼的血窟窿裏仿佛有血肉在流動：“但吃了他還遠遠不夠，我還需要肉……再多、再多的人肉。”他伸出兩只手，向穆玉龍和阮瑩瑩走去：“讓我吃了你們。”
阮瑩瑩尖叫著向後退去，穆玉龍強擠出一絲笑容，對阮瑩瑩道：“他只是看來惡心，其實連武功都不會，無需怕他！”說著拔出長劍，“你我聯手，一起送他歸西！”
小孩緩慢來到慕玉龍跟前，站定不動了。
穆玉龍臉上肌肉顫抖，忽然怒吼一聲，舉劍向小孩刺去。
那一劍筆直地穿透了小孩的身體。
穆玉龍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沖阮瑩瑩大叫道：“看我把他……”話沒說完，小孩忽然往穆玉龍臉上噴出一口紅色的濃血，瞬間在穆玉龍臉上燙出數個大大小小的空洞。
穆玉龍慘叫起來，融化的血肉和黑血融合在一塊，順著他的臉流下，繼續像熔巖似的腐蝕著他的身體。
小孩自己也變得渾身通紅，最後化成了一股濃稠的紅水，像活的巖漿一樣，順著劍向穆玉龍流去，將穆玉龍迅速整個包了起來。
眨眼的功夫，穆玉龍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黏稠的紅色液體跟穆玉龍化成的血水融在一起，漸漸重新化成了小孩的人形。
他繼續向阮瑩瑩走去。
阮瑩瑩已經面如白堊，兩腳發軟癱倒在了地上。
小孩走到她面前，俯視著她。
阮瑩瑩驚恐至極，甚至忘了逃跑。
小孩忽然伸開雙臂，像個展翅的蝙蝠，向阮瑩瑩撲去。
紅色的粘液將阮瑩瑩像蠶繭一樣包裹起來，血紅色的蠶繭裏，阮瑩瑩淒厲的慘叫聲連綿不絕，漸漸越來越弱，最後消失了。
紅色的濃液像泥人一樣變出手腳，輪廓逐漸清晰，最後化成了人形。
當小孩再度轉過身時，血窟窿一樣的眼睛消失了，孩童般眉清目秀的模樣已經基本展現出來，只是那雙眼裏卻冒著可怕的紅光。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小孩歪了歪頭，神情頗為天真。他擡起腳，向阿柳和兩個楊五走去。
三人同時向後退去。
小孩咯咯地笑著 - 這一次是個無比清脆稚嫩的童音：“之前賭桌上的人，現在幾乎都死光了，只剩下我，還有你們三個了。”
他邊走邊神情認真地問：“剛才你們三個怎麽不跑？”根本不等他們回答，他就笑著自己答道：“啊，對了，因為你們還不是傻瓜，知道我一定會追上你們的。……就像這樣。”
他忽然化成了一灘濃漿，像奔流的河水一般轉眼就流到了三人的面前，然後緩緩化成人形，微笑道：“人是跑不過流動的水的。”
阿柳看見這一幕，心裏湧起一股絕望的冰冷。
她轉頭看身旁的兩個楊五：第一個楊五的側影忽隱忽現，不知為什麽看不清表情；而第二個楊五則攥著拳頭，若有所思。
小孩笑道：“我現在心情甚好，你們三個也很懂事，所以我決定先跟你們聊聊天。”
“聊天？”第二個楊五道。
“不錯，有時我也想肆無忌憚地說話，就如所有人一樣。但我想說的話，許多都是不能讓人知曉的秘密，所以我這個願望一直不能夠達成。另外以前的我還十分弱小，要得以生存，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小孩略顯笨拙地爬上一個石臺，坐在上面，笑瞇瞇道，“但現在不同了，我可以跟你們暢所欲言，然後再殺了你們。”
他君臨天下似的沖三人擡了擡手：“你們有何問題盡可以問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柳絕望地暗想道：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們怕是沒有活路了。
第二個楊五這時卻忽問：“你為什麽想長生不老？”
小孩道：“因為我已厭煩永無止境地叫那些做我媽媽的女人去尋找鮫人肉了。”
“做你媽媽的女人？”
“我有源源不斷的鮫人肉，你可知是怎麽來的？”小孩伸出瘦小的雙手，張開五指給楊五看：“我的身體太弱小了，沒有力氣，還十分脆弱，什麽都幹不了，所以我只能找一些心甘情願做我母親的女人，叫她們替我去尋找鮫人肉。這世上有善心的女人很多，她們看見冰雪裏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弱小生命，看見破屋瓦房裏孤苦伶仃、沒有飯吃的孤兒，就會忍不住母性大發上去保護。我曾經找過很多這樣的女人，一次一次不斷從頭開始。起初的感覺都甚好，只可惜她們都活得太短，最後變得老朽無用，卻還糾纏不休，我就只能殺了她們餵鮫人。我已經活了千餘歲，著實厭煩了再這般活下去 — 永無休止地尋找鮫人肉，永無休止地尋找女人做母親。尋找鮫人肉越來越難，需要花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已經忍受不了了：我需要一種一勞永逸的長生方法。”
阿柳咬牙道：“你簡直喪心病狂。”
小孩哈哈大笑：“每個人都可以擺出一副聖人的嘴臉教訓人，但有一天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且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種話。”
“我寧肯死也不會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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