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假阿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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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假阿柳
阿柳的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沒有楊五在身邊，她根本不知該往哪兒走。
如今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這詭異的迷宮裏，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出去，或許最後還會活活餓死。而且在這漆黑的暗道裏，就算死了也沒人給自己收屍。
最後只剩下一把白骨，跟這莫名其妙的鬼樓一起，留在這不陰不陽的地方；啊，說不定死後既不能升天，也下不了地獄，胎也不能投，落得一個孤魂野鬼在這孤島上游蕩……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連沒邊兒的事兒都想了個遍，結果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最後幹脆“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一哭倒也不管不顧了，連同心中的恐懼和委屈一並傾瀉了出來，斷斷續續哭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眼睛腫得像兩個桃子，才漸漸停了下來。
她哭得精疲力盡，邊哭邊“呼哧呼哧”地直吸氣，結果也沒那麽害怕了。
阿柳背靠著墻，坐在地上抹幹了眼淚，心中這才開始正經打算到底怎樣才能爭取一絲生機。
她苦苦地思索有什麽好法子能逃出這裏，隨即又想到要找到楊五一起走才行 — 那現在是該先找到楊五再出去，還是先出去再等著楊五呢？
阿柳腦子裏就像布滿了亂糟糟的蜘蛛網，越想越沒有頭緒，到後來竟然想累了，眼皮不由自主打起架來，於是就那麽靠著墻壁，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這一下睡得倒是挺香。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柳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半夢半醒之中，就見遠處漆黑的暗道裏，一點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地向她慢慢飄來。
起初阿柳以為是鬼火，嚇得她登時一個激靈，再細看，覺得更像是個舉燈走路的人，從走路姿勢來看應該是個女子。
……或許是個女鬼。
阿柳這麽一想，渾身一僵，慢慢往後蹭去，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紙片兒，緊貼住石壁隱形起來。
那女子越走越近，輪廓也逐漸清晰，最後容貌在淡黃色的燈火下漸漸浮現出來。
一看清那張臉孔，阿柳頓時吃了一驚：來人不是別人，竟是她在天香樓時的好友秀紅（前情詳見《盜春風》）。
她震驚地怔了一下，瞬間倍感親切，呲溜就爬了起來，邊喊著“秀紅！”邊沖上前熊抱住了她，又哭又笑道：“真的是你麽？你怎麽也在這裏了？”
秀紅也十分驚訝，她輕撫了撫阿柳的後背，然後扶住她肩膀，上下打量著問道：“柳兒，你怎麽也在這裏？”說著話一眼瞧見阿柳額上的大包，皺眉道：“這麽大一個包，你是摔在哪裏了？怎麽這樣不小心？”
阿柳聽著秀紅熟悉的聲音和語調，眼眶一熱，使勁抱住了她，接下來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跟她分開這些年後所發生的事：包括當初怎樣被三王李祿帶回府、李祿如何為救她受傷以及最後放火燒毀王府、再到後來一切塵埃落定、沈冤昭雪，她和楊五兩人一起闖蕩江湖，因參加一場賭局誤打誤撞來到這血月樓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講給了秀紅聽。
秀紅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原來當年我離開之後，你經歷了這麽多事。”
阿柳問：“你又怎麽會在這裏的？趙四海呢，他去找你沒有？你們兩個沒在一起嗎？”
“他找了我了，但是我跟他又失散了。”秀紅嘆了口氣，“至於我為什麽到了這裏，實在一言難盡。等咱們從這裏出去了，我再細細講給你聽。”
阿柳一喜：“你知道怎麽出去？”
秀紅點了點頭：“這個地方非常危險，你先跟我走吧。”說著伸手就去拉阿柳。
阿柳興高采烈地跟著秀紅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停住了腳，站在原地道：“不行。”
“什麽不行？”
“楊五還在這裏，我跟他失散了，我得先找到他，帶他跟咱們一起出去。”
秀紅眼中閃過一絲覆雜的憐憫之色：“柳兒，其實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了什麽？”
“什麽？”
“我剛從前面不遠過來，在那兒我看見了……”
阿柳等著秀紅說完，秀紅卻只是眼含惋惜之色瞧著她，阿柳心裏莫名地一跳，追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秀紅嘆了口氣：“我看見楊五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阿柳一楞：“和一個女人？他們……在做什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能幹什麽？”
阿柳的臉頓時有些微白：“不可能，楊五才不會做這種事！”
“他是個男人，為什麽不會？”
“因為他是喜歡我的，我也喜歡他，所以他斷不會背著我做那種事的！”阿柳一時心急，也因為面前是秀紅，不是別人，一脫口就將心事全盤說了出來。
秀紅瞧著阿柳：“他喜歡你，我一早就知道，可是你喜歡他的事，你跟他明說過嗎？”
阿柳一怔：“……我雖沒有明說，但他應該……是懂的。”
秀紅搖了搖頭：“你覺得他懂，但我看他和那個女人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像是懂的樣子。”頓了頓又道，“男人跟女人不同，你若不跟他講得清楚明白，總是吊著他，讓他胡猜，他可是會令另尋新歡的。”
阿柳急得臉通紅：“但楊五絕不是這種人。”她不等秀紅再說，扭頭就往前走去，邊走邊道：“我不在這裏說了。”
“你去哪裏？”
“我去找楊五。”
秀紅從後面一把拉住了她：“你難道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阿柳眼眶微紅起來：“秀紅，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楊五會這麽做……不管有沒有誤會，我都要親口問問他。”
秀紅皺眉道：“柳兒，你這是何必呢？你現在去不是自找難堪？”她憐憫地望著阿柳，勸道：“聽我的話，跟我走吧，這裏沒什麽好留戀的了。”
阿柳木然地站在原地，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
秀紅走到她身邊，安慰道：“男人是靠不住的，傷心也只是一時的。跟我走吧，我告訴你怎麽辦。”
阿柳一時仿佛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低下頭，輕輕抽泣起來。
秀紅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別哭了柳兒，咱們得趁早離開這裏。”
阿柳的心中忽然一凜。
她停止抽泣，緩緩擡起頭，望著秀紅問：“……你為什麽一直叫我柳兒？”
秀紅一怔：“這不是你的名字麽？”
“……你習慣叫我如煙的。當年你離開的時候，我還叫柳如煙。”
秀紅楞了楞，很快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想起來了，後來我也偶然聽說了一些你的事，知道你改了名字。”
阿柳盯著她，緩聲道：“你若真聽說過我的事，剛才就不會對我這些年的經歷一無所知了。”
一道黑影從秀紅臉上劃過，她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無比。
阿柳看見那雙黑洞一般的眼睛，猛打了個寒顫：“你不是秀紅！……你是誰？”
昏暗的燭光中，秀紅的輪廓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化成了一團黑影，隨即那團黑影又逐漸清晰起來，構成另外一個身形：無論從神態、模樣還是身材，沒有一處不跟自己一模一樣 - 正是阿柳自己。
阿柳驚呆在了原地：“……你到底是誰？”
面前的女子道：“我就是你。”
“那剛才的秀紅是怎麽回事？”
“那不過是你自己的幻覺罷了。”
“幻覺？”
“這裏本來就是陰陽之界，真真假假，隨心而生。”那個假阿柳淡淡道，“你不明白也沒關系，但我剛才跟你說的事卻是真的。”
阿柳微怔：“你是指……”
假阿柳輕輕一笑：“你不想知道跟楊五共度春宵的人是誰麽？”
阿柳臉色猛地一變。
假阿柳緩步走到阿柳跟前，伸出食指輕撥了下她的耳環，輕笑道：“剛才楊五把我當成了你，跟我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阿柳頓時手腳冰涼：“我不信。”
假阿柳湊到阿柳的耳畔，低語道：“他抱我，吻我，當他壓在我身上的時候……”
阿柳尖叫著捂住耳朵：“我不想聽！”
假阿柳冷笑著看著她：“他把我當成了你，真情流露，把全部都交給了我 - 你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倒黴。”
阿柳眼中噙著淚水，盯著假阿柳問：“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是從哪來的？”
“我當然是人，從你踏上這個島、穿過那片梅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出現了。”
“穿過……梅林？”
“ ‘流雲殘月血滿樓，暗香疏影幾回春’說的就是這回事……”假阿柳淡淡道，“這裏曾經發生過很淒慘的事。”她仿佛有些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轉頭對阿柳道：“你若不信我說的話，現在就可以去那片梅林裏瞧瞧。只不過你再出去一次的話，樹上的梅花就要變成三瓣了，而我也不想憑空再多出第四個公孫柳來。”
阿柳一楞：“第四個公孫柳？這是什麽意思？”
假阿柳眼神裏露出一絲厭煩：“這都怪你，你之前跑出去過一次吧？你每進一次血月樓，就會多出一個你。”
阿柳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確實跟楊五跑出去過一次 — 去海灘，為了找船。
她徹底呆住了。這一切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半晌，阿柳喃喃道：“……也就是說，這裏現在一共有三個我？”
“之前是，現在不是了。現在這樓裏只有你和我。”
“為什麽？那另外那個…… ‘我’呢？”
假阿柳道：“當然是被我殺了。”她忽然眼冒殺氣，從懷裏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你剛才若肯乖乖聽話，我還能讓你死得舒服點，偏偏你要識破我的樣子問東問西，如今可怨不得我。”
阿柳驚退了幾步：“你還想殺我？”
假阿柳冷笑道：“只有活著離開這裏的人才能獲得永生，換你你也會這麽做的。”
阿柳背後就是石墻，已無路可退，她望著假阿柳顫聲道：“我們兩個人一起活著出去難道不行麽？”
“只要你還活著，我就無法離開這裏。”假阿柳眼中閃著寒光，手持匕首緩步逼近，“所以我必須先殺了你。殺了你我就能離開這裏，成為唯一的公孫柳，從此永享青春！”
她舉刀猛向阿柳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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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的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沒有楊五在身邊，她根本不知該往哪兒走。
如今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這詭異的迷宮裏，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出去，或許最後還會活活餓死。而且在這漆黑的暗道裏，就算死了也沒人給自己收屍。
最後只剩下一把白骨，跟這莫名其妙的鬼樓一起，留在這不陰不陽的地方；啊，說不定死後既不能升天，也下不了地獄，胎也不能投，落得一個孤魂野鬼在這孤島上游蕩……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連沒邊兒的事兒都想了個遍，結果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最後幹脆“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一哭倒也不管不顧了，連同心中的恐懼和委屈一並傾瀉了出來，斷斷續續哭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眼睛腫得像兩個桃子，才漸漸停了下來。
她哭得精疲力盡，邊哭邊“呼哧呼哧”地直吸氣，結果也沒那麽害怕了。
阿柳背靠著墻，坐在地上抹幹了眼淚，心中這才開始正經打算到底怎樣才能爭取一絲生機。
她苦苦地思索有什麽好法子能逃出這裏，隨即又想到要找到楊五一起走才行 — 那現在是該先找到楊五再出去，還是先出去再等著楊五呢？
阿柳腦子裏就像布滿了亂糟糟的蜘蛛網，越想越沒有頭緒，到後來竟然想累了，眼皮不由自主打起架來，於是就那麽靠著墻壁，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這一下睡得倒是挺香。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柳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半夢半醒之中，就見遠處漆黑的暗道裏，一點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地向她慢慢飄來。
起初阿柳以為是鬼火，嚇得她登時一個激靈，再細看，覺得更像是個舉燈走路的人，從走路姿勢來看應該是個女子。
……或許是個女鬼。
阿柳這麽一想，渾身一僵，慢慢往後蹭去，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紙片兒，緊貼住石壁隱形起來。
那女子越走越近，輪廓也逐漸清晰，最後容貌在淡黃色的燈火下漸漸浮現出來。
一看清那張臉孔，阿柳頓時吃了一驚：來人不是別人，竟是她在天香樓時的好友秀紅（前情詳見《盜春風》）。
她震驚地怔了一下，瞬間倍感親切，呲溜就爬了起來，邊喊著“秀紅！”邊沖上前熊抱住了她，又哭又笑道：“真的是你麽？你怎麽也在這裏了？”
秀紅也十分驚訝，她輕撫了撫阿柳的後背，然後扶住她肩膀，上下打量著問道：“柳兒，你怎麽也在這裏？”說著話一眼瞧見阿柳額上的大包，皺眉道：“這麽大一個包，你是摔在哪裏了？怎麽這樣不小心？”
阿柳聽著秀紅熟悉的聲音和語調，眼眶一熱，使勁抱住了她，接下來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跟她分開這些年後所發生的事：包括當初怎樣被三王李祿帶回府、李祿如何為救她受傷以及最後放火燒毀王府、再到後來一切塵埃落定、沈冤昭雪，她和楊五兩人一起闖蕩江湖，因參加一場賭局誤打誤撞來到這血月樓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講給了秀紅聽。
秀紅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原來當年我離開之後，你經歷了這麽多事。”
阿柳問：“你又怎麽會在這裏的？趙四海呢，他去找你沒有？你們兩個沒在一起嗎？”
“他找了我了，但是我跟他又失散了。”秀紅嘆了口氣，“至於我為什麽到了這裏，實在一言難盡。等咱們從這裏出去了，我再細細講給你聽。”
阿柳一喜：“你知道怎麽出去？”
秀紅點了點頭：“這個地方非常危險，你先跟我走吧。”說著伸手就去拉阿柳。
阿柳興高采烈地跟著秀紅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停住了腳，站在原地道：“不行。”
“什麽不行？”
“楊五還在這裏，我跟他失散了，我得先找到他，帶他跟咱們一起出去。”
秀紅眼中閃過一絲覆雜的憐憫之色：“柳兒，其實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了什麽？”
“什麽？”
“我剛從前面不遠過來，在那兒我看見了……”
阿柳等著秀紅說完，秀紅卻只是眼含惋惜之色瞧著她，阿柳心裏莫名地一跳，追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秀紅嘆了口氣：“我看見楊五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阿柳一楞：“和一個女人？他們……在做什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能幹什麽？”
阿柳的臉頓時有些微白：“不可能，楊五才不會做這種事！”
“他是個男人，為什麽不會？”
“因為他是喜歡我的，我也喜歡他，所以他斷不會背著我做那種事的！”阿柳一時心急，也因為面前是秀紅，不是別人，一脫口就將心事全盤說了出來。
秀紅瞧著阿柳：“他喜歡你，我一早就知道，可是你喜歡他的事，你跟他明說過嗎？”
阿柳一怔：“……我雖沒有明說，但他應該……是懂的。”
秀紅搖了搖頭：“你覺得他懂，但我看他和那個女人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像是懂的樣子。”頓了頓又道，“男人跟女人不同，你若不跟他講得清楚明白，總是吊著他，讓他胡猜，他可是會令另尋新歡的。”
阿柳急得臉通紅：“但楊五絕不是這種人。”她不等秀紅再說，扭頭就往前走去，邊走邊道：“我不在這裏說了。”
“你去哪裏？”
“我去找楊五。”
秀紅從後面一把拉住了她：“你難道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阿柳眼眶微紅起來：“秀紅，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楊五會這麽做……不管有沒有誤會，我都要親口問問他。”
秀紅皺眉道：“柳兒，你這是何必呢？你現在去不是自找難堪？”她憐憫地望著阿柳，勸道：“聽我的話，跟我走吧，這裏沒什麽好留戀的了。”
阿柳木然地站在原地，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
秀紅走到她身邊，安慰道：“男人是靠不住的，傷心也只是一時的。跟我走吧，我告訴你怎麽辦。”
阿柳一時仿佛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低下頭，輕輕抽泣起來。
秀紅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別哭了柳兒，咱們得趁早離開這裏。”
阿柳的心中忽然一凜。
她停止抽泣，緩緩擡起頭，望著秀紅問：“……你為什麽一直叫我柳兒？”
秀紅一怔：“這不是你的名字麽？”
“……你習慣叫我如煙的。當年你離開的時候，我還叫柳如煙。”
秀紅楞了楞，很快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想起來了，後來我也偶然聽說了一些你的事，知道你改了名字。”
阿柳盯著她，緩聲道：“你若真聽說過我的事，剛才就不會對我這些年的經歷一無所知了。”
一道黑影從秀紅臉上劃過，她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無比。
阿柳看見那雙黑洞一般的眼睛，猛打了個寒顫：“你不是秀紅！……你是誰？”
昏暗的燭光中，秀紅的輪廓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化成了一團黑影，隨即那團黑影又逐漸清晰起來，構成另外一個身形：無論從神態、模樣還是身材，沒有一處不跟自己一模一樣 - 正是阿柳自己。
阿柳驚呆在了原地：“……你到底是誰？”
面前的女子道：“我就是你。”
“那剛才的秀紅是怎麽回事？”
“那不過是你自己的幻覺罷了。”
“幻覺？”
“這裏本來就是陰陽之界，真真假假，隨心而生。”那個假阿柳淡淡道，“你不明白也沒關系，但我剛才跟你說的事卻是真的。”
阿柳微怔：“你是指……”
假阿柳輕輕一笑：“你不想知道跟楊五共度春宵的人是誰麽？”
阿柳臉色猛地一變。
假阿柳緩步走到阿柳跟前，伸出食指輕撥了下她的耳環，輕笑道：“剛才楊五把我當成了你，跟我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阿柳頓時手腳冰涼：“我不信。”
假阿柳湊到阿柳的耳畔，低語道：“他抱我，吻我，當他壓在我身上的時候……”
阿柳尖叫著捂住耳朵：“我不想聽！”
假阿柳冷笑著看著她：“他把我當成了你，真情流露，把全部都交給了我 - 你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倒黴。”
阿柳眼中噙著淚水，盯著假阿柳問：“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是從哪來的？”
“我當然是人，從你踏上這個島、穿過那片梅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出現了。”
“穿過……梅林？”
“ ‘流雲殘月血滿樓，暗香疏影幾回春’說的就是這回事……”假阿柳淡淡道，“這裏曾經發生過很淒慘的事。”她仿佛有些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轉頭對阿柳道：“你若不信我說的話，現在就可以去那片梅林裏瞧瞧。只不過你再出去一次的話，樹上的梅花就要變成三瓣了，而我也不想憑空再多出第四個公孫柳來。”
阿柳一楞：“第四個公孫柳？這是什麽意思？”
假阿柳眼神裏露出一絲厭煩：“這都怪你，你之前跑出去過一次吧？你每進一次血月樓，就會多出一個你。”
阿柳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確實跟楊五跑出去過一次 — 去海灘，為了找船。
她徹底呆住了。這一切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半晌，阿柳喃喃道：“……也就是說，這裏現在一共有三個我？”
“之前是，現在不是了。現在這樓裏只有你和我。”
“為什麽？那另外那個…… ‘我’呢？”
假阿柳道：“當然是被我殺了。”她忽然眼冒殺氣，從懷裏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你剛才若肯乖乖聽話，我還能讓你死得舒服點，偏偏你要識破我的樣子問東問西，如今可怨不得我。”
阿柳驚退了幾步：“你還想殺我？”
假阿柳冷笑道：“只有活著離開這裏的人才能獲得永生，換你你也會這麽做的。”
阿柳背後就是石墻，已無路可退，她望著假阿柳顫聲道：“我們兩個人一起活著出去難道不行麽？”
“只要你還活著，我就無法離開這裏。”假阿柳眼中閃著寒光，手持匕首緩步逼近，“所以我必須先殺了你。殺了你我就能離開這裏，成為唯一的公孫柳，從此永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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