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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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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

“你們倆什麽時候來的?!我不是讓你們好好留在涼州的麽!”

“來了洛陽為什麽不直接找我?”

“深更半夜的,你們還穿這身衣服……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你們還想闖宮不成!”

“東宮?你們倆……”

李明祈雙手顫抖、雙目赤紅,叫的都破了音。

他簡直是要瘋了,恨不得把眼前兩個人大卸八塊給吃了。

顧昭解開綁好的頭發,她揉了揉落在肩頭的長發,剛才的綁的太緊了、現在頭皮都發疼。

“至於麽。”她忍不住說,“他那箭尖最多進去半寸。”

要不是李明祈這呼天喊地的,趙桓自己都沒感覺的。聽他那叫喚聲,仿佛趙桓被人給砍成兩截了。

“什麽半寸?萬一再錯開,那豈不是……”

他發覺自己聲音太高,放緩了語調,“阿昭,我不是說你,我是擔心你。”

“這不是沒事了麽。”

“是萬幸沒事。”

“你叫什麽叫。”顧昭不高興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這些日子在洛陽到底在做什麽?你浩浩蕩蕩帶這麽多人過來,是擺著看的?”

“我……”

“為什麽不直接殺進宮裏,不直接殺了寧王,難道你還要和他過個三五局、對峙了十八年?”

李明祈驚愕地看著她:“你怎麽能這麽想,朝中局勢如此覆雜,怎麽能……”

有什麽可覆雜的,你爹不是已經死了麽,你又不是不知道。

寧王是個什麽德性,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猛然覺得不對,這李老三的行事風格怎麽還跟三十年前一樣,想東想西、沒個決斷的,蠢的要命。

幾十年皇帝都白幹了麽?

剛才那一瞬間,她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重生!

“我說,二位……”趙桓趴在床上,“你們能不能出去吵,真的震的我頭疼。”

李明祈趕緊過去:“哪兒疼?”

“我好好的,沒哪兒疼,你們這兩日破鑼只要不叫喚就成。”

李明祈還想再罵他,趙桓已經裝模作樣睡著了打起呼來。

知道他是躲自己的教訓,他冷笑一聲、伸手就脫了衣服。

聽見寬衣解帶的聲音,趙桓睜開一只眼,嚇了一跳:“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今天,我跟你睡。”李明祈恨恨咬牙,“省得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半夜又跑了。”

“我不會跑的。”

“信你個鬼。”他轉頭又道,“阿昭,你去哪兒?”

“我?”顧昭已經走到門口了,“你們要睡覺,我也要啊,不打擾你們了。”

結果,李明祈甩出一個繩子纏住她手腕:“你也在這兒睡。”

趙桓顧昭異口同聲:“什麽?!”

“你們倆一個都別想給我跑。”李明祈臉沈的能滴下水,“我們三個一起睡。”

顧昭趙桓不可思議看著對方,李明祈指著床說:“這麽大床、睡三個人綽綽有餘,你睡裏面、阿昭睡外面,我睡中間。”

“不是,這也……”

“這個皇位哪怕我不要了,你們倆個也休想再惹出什麽岔子來。”李明祈一躺,“熄燈。”

*

床是挺大的,三個人的呼吸此起彼伏,空氣中是無窮無盡尷尬的味道。

因是趴著的,趙桓把下巴擱在枕頭上,看著自己和李明祈捆在一起的左手,再看看他和顧昭綁在一起的另一只手。

“大家都睡了嗎?”

“你說呢?”

他悠悠嘆了口氣:“老三,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我是腦子壞了、才會信你們能乖乖留在涼州。”

如果只是一人跑了也就算了,現在他倆一起跑了,這簡直是對他全盤謀劃的侮辱。

“我們三個一起睡。”趙桓捂臉,“這傳出去成什麽體統。”

“只要你們倆不說,怎麽會傳出去。”

他和顧昭是夫妻,同床共枕是彼此應盡的義務。

至於他和趙桓,這幾年睡的更多。

“阿昭。”他的聲音還是有一點顫抖,“要是今早你出了什麽事,我真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顧昭不說話。

他又對著趙桓啐了一口:“你自己的命就不能有點兒數?”

那半支箭是插在你肩頭嗎,那是插在我心口!

天曉得當時看到的時候,他全身的血都涼了。

若是沒有重生,這事顧昭高低得笑他個三五年的。

畢竟是前車之鑒,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方才她摸到趙桓一手血的時候,也是嚇的個半死。

上輩子是為了救李明祈而死,如果這一世、趙桓為了救自己又死了,她都沒臉去見李明祈。

三人都靜默了半晌,顧昭開口:“眼下,既已拿到了東宮的令牌,你預備怎麽辦?”

“自然,是直接拿著令牌讓東宮十率臨場倒戈,涼州軍入城。”

“就一塊令牌,他們就能倒戈了?”

“他們敢不聽令?”李明祈仿佛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話題,“而且,如果他們不聽令,你為什麽費這麽大力氣去找太子妃?”

顧昭覺得心中疑團愈發大了:“總要策反、收買中下層的將領。”

他們之前聽寧王的,也不是一塊令牌的事。

現在若改聽秦王的,也不只是一道詔令的事。

李明祈,你二十八年帝王心術、都用到狗肚子裏去了?

這一夜,她簡直是睡不著,但昨夜已經沒睡了,終究還是昏昏沈沈睡過去了。

李明祈左擁右抱、抓著他兩個寶貝疙瘩蛋,眼睛都不敢閉的。生怕自己一不留神,這倆就抄起大刀殺出去了。

——“真是兩個不讓人省心的玩意兒。”

“那個……”趙桓推了他一把,他翻身:“怎麽了?傷口疼?”

“我的秦王殿下,你兄弟我不是紙糊的,這種傷以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面露難色,“我要出恭。”

給餵了一大碗湯藥,他這要起身方便。

本來他出去方便是挺方便的,這種程度的箭插上十根也不影響他解決問題的,李明祈在這兒自然也不影響,誰跟誰啊,他直接就在脫褲子。

可是——“你丫把……現在讓我怎麽辦?”

床前面睡了兩個人,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兄弟的媳婦兒,這……

李明祈起身:“我陪你去。”

趙桓要哭了:“我不跑。”

他自己解開手腕的繩子,可是腿不知道往哪兒伸。

床確實大,顧昭睡相也不咋地,手腳都大字擺著,趙桓的腳懸在半空,都快抽筋了也找不到行駛路線。

若是平常,實在不行他可以吊著床梁蕩過去,就看這床梁結不結實了。

可他現在胳膊受了傷,傷不是大傷,但也不能有太大動作。

他狠狠瞪了李明祈一眼,嘴型——“看看你幹的好事!”

顧昭睡的也不熟,這麽一番動靜,迷迷糊糊醒了,看見兩人坐起來炯炯有神看著自己。

“怎麽了?”

“我——我倆要出恭。”

顧昭呵呵:“憋回去。”

趙桓怪叫一聲:“什麽?”

“你看你表弟的安排,有考慮過你這個需要麽?”

“都怪你。”趙桓踢了李明祈一腳,“你說怎麽辦?”

最後,李明祈拆開了床沿的一塊,把趙桓給塞了出去。

看著趙桓踢著鞋子出了門,顧昭涼涼說:“你不跟著?”

不怕你的心肝鉆茅坑跑了?

“到這裏了,他跑不掉的。”他給顧昭扯了扯被子,“這次是你的主意?”

“是。”

既然醒了,也睡不著了,想著等會兒趙桓還得上床,她索性坐了起來,有些話不得不說了。

“阿祈。”

“嗯?”

月光從門縫中透進來,照在他們兩人之間,恍若是一條銀河,他們就是那牛郎同織女。

“我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李明祈的回答有些心虛。

顧昭也不給他彎彎套套了,直接問:“你有沒有覺得,我和從前也不一樣了。”

李明祈一楞,自從重生,他們兩人接觸的不多、統共才幾日。

不一樣……是有些不一樣了……

但這裏本來就和從前不一樣了,他的心境也不是上一世了。

他身子一僵:“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和趙桓這麽多年兄弟、情義非同尋常,但也不至於那麽一點傷,你就大驚小怪成這樣吧。”

顧昭看著他的眼睛,“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即使在只有月光的黑夜,李明祈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變了。

他嘴唇翕動,想說、又不敢說,不信、又不敢不信。

“還有,你為什麽一定不肯讓我來洛陽?”她索性點明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在洛陽會發生什麽?”

四目相對,都不需要用嘴說什麽了,眼神就能代表一切的答案。

我的,還有你的。

愛過,總有一些旁人沒有的默契的

“哎呀,外頭天兒真冷,這風刮的。”

趙桓披著外衣進來,李明祈突然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翻了出來,抱起被子直接塞給他:“你另找一個房間睡。”

說著,無情地推他出去,哢嚓關上門。

一陣冷風吹過,抱著被子的趙桓驚呆了。

這是什麽操作?怎麽就一個方便的功夫,這……這就……

不是,剛才要死要活、讓我跟你睡的是你。

現在,翻臉不認人的也是你。

一泡尿的功夫,這就變天了?!

“李明祈,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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