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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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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飾

腳下泥濘的小路暫時減緩了六人前行的腳步,頭頂是茂密的枝丫,遮蓋來自太陽炎熱的炙烤。

汗水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梅君澤感覺前方視線逐漸模糊,可他又不願意停下腳步。

他不願自己成為拖後腿的人,即使他才八歲。

六人中就屬他年齡最小,與他同一級的試煉者都已九歲。

桃夭右手挨著小孩的側臉,輕輕揉著,清涼無形的力量透過她的手心穿過皮膚表層逐漸浸潤著他全身。

梅君澤疲憊的情況有了好轉,他低頭不讓他人察覺出自己的異常,輕到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謝。

桃夭不在意地搖頭,她消耗的這絲元力休息一晚便可恢覆。

那麽......我可以在心裏和你交流嗎?

可。

梅君澤小心且謹慎的發問讓桃夭感嘆現在的孩子都這麽難纏,以前的孩子多可愛啊。

不知道老妖怪心中所想的梅君澤正全身石化中,他......實在是沒想到這麽嬌小的小人竟然有了上千年的歲數。

可轉念一想,何嘗不是一種底牌,自從得知這位老妖怪是來保護他的後,他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他從未放棄逃走的念頭,只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行,組織需要的是“聽話”的成員,而他暫時是。

想到這裏,一絲恨意在眼底一閃而過。

桃夭停頓了許久,在心底問道:“發生了何事?”

沒什麽。梅君澤身體顫了一下,他壓下心裏冒出的絲絲酸澀,越是明白自身的處境越是難受。

他反覆地催眠自己,要堅強,要心狠,不能有一絲軟弱,那是弱者的體現。

夏侯綽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了一滴淚水,被遮擋的嘴角愈發上揚,眼裏閃著興味。

他大踏步地向後走,來到神情平靜地小孩身旁,大拇指捏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最終眼神定格在對方的右肩上。

桃夭與夏侯綽對視,少年給她的感覺並不好,仿佛一條隱藏在暗處的眼鏡蛇,吐著猩紅的舌頭,等待獵物的降臨。

危險,恐怖。

立刻,馬上消滅對方!

汗毛倒豎的桃夭全身心沈浸在恐懼之中,不知不覺右手舉起,指尖夾著一瓣桃花,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

夾著的兩指正緩慢向後回攏,戒備著。

對方若是有出格的動作,那麽她下一秒便會取了對方小命。

梅君澤察覺出肩上小人周身彌漫的低氣壓,在心底喚了幾聲仍不見回應後,手正要靠近小人,反倒被對方劃破了指腹。

桃夭提線木偶般的狀態在聞到小孩血液的氣味後瞬間清醒,在瞅了一眼小孩直冒血的指腹後。

心裏抽疼了一秒,隨後她飛到小孩的手邊,再次取出一瓣桃花,輕輕地貼在受傷的地方。

血漸漸止住了,小孩努力維持鎮定的表情,殊不知他的一切表情都被少年看在眼裏。

咦?更有趣了。流血的地方竟然能愈合,這小孩給他的驚喜可真多。

感覺到梅君澤探尋的視線,放下了捏著下巴的手。

夏侯綽回了小孩一個"友好"的笑容後上前一步,提著小孩的衣領加快速度往前走。

邊走邊抱怨,"沒想到啊,人小,這……體重可不輕,別亂動。"

桃夭默默躲在小孩的後頸處,她總覺得這少年能看到她,或者說,他能感覺到她。

這真是太糟糕了,為了避免再次失神,桃夭決定這一路都不去與少年對視。

想她活了這麽多年,竟能遇上克她的人,奇了怪了。

梅君澤面無表情地任由少年提溜他,腳下懸空距離地面五厘米,雙腳左右搖擺不定。

他……難受啊。

胃裏翻滾不定,嘴裏冒著酸水,梅君澤硬生生壓下嘔吐的欲/望。

不能吐,忍著!他不是弱者!

小男孩不停地告誡著自己,即使臉色蒼白,雙肩耷拉著,整個人看著很沒精神。

夏侯綽有些無奈,他是發現了,這孩子倔強的性格可真是個短板。

眼瞅著大中午的,雨林裏的氣溫更高了,全身上下濕漉漉的。

不經意地瞄向遠處,夏侯綽眼尖地發現隱藏在樹後的山洞,於是他高聲提醒著身後的人。

馬上就到休息地點,大家忍著點。

寇一氣喘籲籲地跟在隊伍的最後方,她怨恨地看了在最前方的小男孩,心裏埋怨著刀凡為什麽不幫她一把,好歹她是個嬌弱的女孩紙。

嘩的一聲,雨下來,淋了每個人一身。

梅君澤虛脫地靠在巖壁上,全身又冷又熱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感冒了。

腦袋昏昏沈沈,連帶著喉嚨幹澀發疼。

突然額前傳來清涼的感覺,是有人在摸他的頭嗎?

桃夭眉頭緊皺,手掌滾燙的溫度顯示小孩正生病著,她身上暫時沒有能治療風寒的草藥,唯一能做的,只有消耗元力來烘幹衣服的同時保持小孩身體溫暖。

她看了看左手手腕,深紅色的線淺了很多。

元力消耗過多,她手腕上的線會越淺,直至消失。

一旦消失,她就會陷入沈睡去恢覆元力。

這是她不願去做的,大致看了看周圍,那位叫夏侯綽的少年讓她心悸,眼瞅著對方燒開水,拿著毛巾擦拭著小孩出汗的額頭。

她抽回了手掌,停止了輸送元力,感受到來人身上似有若無的黑暗氣息以及壓迫感。

桃夭無意識地向後退一步,意識到自己萌生的怯弱情緒,她內心很不是滋味。

如果她不去克服,那終究會發展成心魔,這於她是不利的。

桃夭靜靜地觀察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從他流露的溫柔情緒中,她能感覺到對方是真的關心小孩。

眼下起碼關心著。

少年似有察覺,他對著桃夭的方向,低眉,食指放在嘴唇上。

噓~

桃夭微微驚訝了一下,少年靈敏的感官讓她有了想探測一番的沖動,轉念一想,她便放棄了。

少年顯然還處於疑惑刺探階段,她要是真有動作了一旦被察覺對小孩是不利的。

夏侯綽雙眼瞇起,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他有那麽一丟丟失望。

不過……

身側的這人好煩啊,真想快點結束。

他壓下內心的焦躁,面上掛起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寇小姐,有什麽事需要我嗎?

寇一腳尖來回點著,她羞澀地點頭,剛開口被刀凡護在了身後,另外兩人也都警惕地望著少年。

夏侯綽無辜地回望,"這麽戒備我啊,真是傷心,之前彼此間都有些誤會,但我覺得現在應該都放下了才是。"

刀凡不信他這一套說辭,"你的目標裏有我們的人嗎?"

夏侯綽挑眉,"你說呢?"

有還是沒有!

少年攤手,"那你有見我動過手?我還這麽大大咧咧地和你們一起走,兩拳難敵四手,你覺得我能殺了你們?"

刀凡琢磨著少年話中意思,沒察覺出不妥,暫且將疑問放在心底,他將一副不情願模樣的寇一拉到一處角落好聲好氣地解釋。

寇一乖巧地聽著,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愈加不耐煩。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刀凡哥哥,我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了。

不等對方反應,寇一直接轉身,笑容也瞬間冷了下來。

夏侯綽背靠巖壁默默看戲,寇一期間往他這裏瞄的時候,他都裝作照顧小孩的模樣。

什麽時候動手呢?夏侯綽思索著。

半夜,身側傳來的動靜驚醒了淺眠的夏侯綽,借著月光,他看清了起身人。

梅君澤直挺挺地站著,閉著的眼睛在夏侯綽的眼前緩緩睜開,眸內空無一物的。

整個人死氣沈沈的。

夏侯綽觀察著不對勁兒的梅君澤,想看看他接下來的動作。

關於夢游癥,他還是了解一些的。

接下來的事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覺得眼前這孩子是個怪物。

陷入沈睡的桃夭並不知道,如果她發現了,就會阻止,也就不會留下隱患。

梅君澤搖搖晃晃地走到山洞內的另一側,那裏躺了四個人。

他來到最裏側的寇一的身邊,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嘴唇正對對方細嫩的脖子。

尖牙緩緩露出,鋒利,劃破了他的下唇。

寇一迷惑地睜眼,她剛要推開壓在身上的東西,那一倒,她疼醒了。

推不開?她眨巴了下眼睛,一轉頭,她嚇楞了。

救……命!弱得幾乎聽不見,沒人回應她。

嗬,嗬,氣管漏風的聲音,寇一眼神漸漸失去神采,歪頭任由埋在肩頭的野獸進食。

小孩叼著脖子一直不肯松口,饑餓感空虛感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腦海只有一個念頭。

好餓!好餓!吃!吃!

溫熱的血液漸漸冷卻,小孩松開了口,不滿地將失去溫度的身體扔到一邊,開始了下一口晚餐。

進食一直持續到天翻起了魚肚白才停止,夏侯綽滿眼覆雜地抱起睡顏無邪的小孩。

昨晚的場景實在是太打破他認知了,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小臂,一排整齊漬著血的牙印。

夏侯綽回頭望了一眼已經僵硬的四具屍體,說了句不真誠的抱歉。

作為幫兇之一,原本他計劃著半夜動手,那四人已經被下了藥,使不出多少力氣只等任人宰割。

梅君澤也算是幫他解決了麻煩,那麽,他的命暫且不在名單上了。

嘛,好麻煩啊。嘴上這麽說著,行動上卻相反。

夏侯綽將梅君澤抱出洞外,然後進洞取走了目標物品後毀屍滅跡。

做完這一切,他背人離開了,下一個目的地離這裏有十公裏遠,得開始爭分奪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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