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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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8
街道不甚寬闊的清河集市上，穿著顏色不一的行人在這條街道上來來往往，小小的集市，不似冬兒心中那般以為的繁華，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街道兩側的商鋪皆支開著木門，商販老板熱情的迎接著來此消費的買家，開小飯館的，經營布莊的，賣生活用品的，琳瑯滿目，應接不暇。
來往的行人，有穿著粗布長衣，肩膀上挑著裝滿柴木扁擔的漢子，有將頭發梳的整整齊齊，手臂上挽著竹編菜籃的婆子，也有穿著樸素簡單的農家少女，以及一些抱著孩童閑逛的孩子爹娘。
現下正值初春日，天氣雖已經漸漸回暖，但不時地從山澗處，吹來一陣陣的冷風，所以走在街道上的行人，大多都還穿著一身暖厚的衣衫。
地處清河集市東北部的一座酒樓，三層樓高，春風輕輕一吹過之時，懸掛在頂樓檐下的風鈴，便會發出一串串清冽的叮鈴鈴的聲響。
此酒樓，以地名取之，就喚為清河樓。
清河集市，雖沒有和外地城市相互溝通聯系的水運設施，但在這個集市附近，也是有一處挺大的湖泊的。
此處湖泊地處在集市的北邊，名為南湖，就在離清河樓不遠的地方。
居住在此地界稍有些閑情逸致的富貴人家，便最喜歡去清河酒樓，雲卷雲舒，欣賞一番波光粼粼的南湖之景。
就在冬兒帶著阿舟來到這個集市不久，同一時刻，清河酒樓二樓的一包間內，幾人繞著一梨花木的圓桌次第落座。
這包間內的幾人，便是前幾日冬兒在山裏遇到的那些人。
“來這個集市好幾次了，還是頭一回進這個清河樓用餐。”端是聽這說話的語氣，便能察覺出來對方情緒真的很興奮，發出這聲感嘆的人，便是這商隊裏年紀最小的少年，江東。
“只是，二叔，咱們在這兒消費，會不會有些太過奢侈了些啊！”激動興奮的同時，江東也沒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們只是最為平凡普通的生意人，做的也都是一些利潤薄削的小生意……。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著只是一頓飯而已，隨意打發下便可，根本不需要耗費更多的銀錢來此樓花費。
“還知道咱們為什麽要從商嗎？”瞧著頗有些年歲的人，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年輕男子的問題。他只微微偏了下方向，看向一旁已經而立之年的男子問道。
“自然知曉，最初咱們行商的時候，是因為戰亂，烽火燒了咱們的家園。咱們這麽做，只是為了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聽了這漢子的話，坐在一旁的幾人，似是明白了他們之所以從商的原因，“是啊，那時候的咱們，多難啊！”
坐在一旁的幾個漢子，在聽煩了這一段話後，皆示意的點了點頭，以使聽懂了他的教誨。
只是年歲最小的年輕人眼神頗為迷茫，聽了身旁人說了這麽多，還是對自己剛才提出的問題懵懂不解。
而在這清河集市的另一處，一身衣衫灰撲撲的少女冬兒，正帶著高瘦少年穿行在這條熙熙攘攘的老街上。
阿舟的眼睛目不暇接的看著這熱鬧的景象，神色中帶著幾分驚詫興奮，也夾雜著微微的些許懼意，或許是長久的一個人獨居，讓他一下子同這麽多人相遇在一處地方，所以，心裏覺著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吧。
而他身旁的少女冬兒，卻仿佛像是得到了水的魚兒般，歡快肆意的在其中自在游走，對於道路兩旁的商鋪，冬兒只稍稍的打量了眼，便很快就挪開了視線，從剛才這會兒同人的交際中，她便知曉了此處集市的大概情況。
所以，她也清楚，以他們目前的經濟情況，怎麽樣都是租不起那樣的商鋪的。
從進了這條集市之後，冬兒便已經開始為將來的生活做好了打算和計劃，她是決定要在此處行商的，只是以他們眼下的境況來說，租住一間正經的商鋪，對於他們而言，這還是很不現實的。
因而，這樣的想法，只在他們的心裏稍稍思緒了下，很快便否定了這樣的方法，但很快的，冬兒便尋到了解決和處理此情況的思路。
冬兒執手牽住阿舟的大手，一步一步的帶著他朝攤販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街道一角，擺攤售賣什麽樣的東西皆有，賣手編制品的，花草種子的，盆碗鍋瓢的，孩童玩具的，手工制作糖人的，賣顏色鮮艷靚麗的紙鳶的。
冬去春來，湖畔邊的楊柳也垂下了嫩綠色的葉芽，草長鶯飛，萬物覆蘇，是到了該放紙鳶的時節了。
“公子，這紙鳶可好看了，你可以買上一個，帶著心上人去清河湖畔邊放放紙鳶。”冬兒走來時，恰聽著一個小販在向經過攤邊的年輕男子兜售，的確一般喜愛放紙鳶的，或是年幼的孩童們，若是給放紙鳶添上個理由，買家們便就會多思慮片刻了。
“老板，你這個紙鳶怎麽賣？”冬兒擡腳上前，她纖手輕輕摸了摸懸在攤架上的紙鳶，紙鳶制作的不是很精致，顏色只用幾種彩色顏料淺淺的畫了下，其實並非精品，但勝在顏色鮮艷，輕易吸引人視線，冬兒一面看著，一面出聲好奇的詢問。
“姑娘是喜歡嗎……不貴不貴，只要五文錢即可。”少女一身的衣衫破舊，但小販並沒有因此而輕視眼前之人，回話的語氣也很是有禮周到。
冬兒原本想著，她只要買齊材料，她能做出比這更精致好看的紙鳶，到時候她也來售賣，想來賺來的錢也不少，冬兒有在心裏這樣打算過。
但在看著小販認真熱情的模樣，少女思緒半晌，最後還是將這想法打消。
接著，她繼續又淡淡出聲道，“你這紙鳶是自己做的嗎？還是從哪兒批買回來的……。”
冬兒的話說到此處，待註意到眼前小販的神色微微出現了怔楞，似是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冬兒很快便又解釋道，“老板，你大概也能瞧出我們二人並非本地人……我們姐弟二人從外地來尋親，不知是怎麽了，那戶遠親竟早已搬離了此處，我們姐弟倆的盤纏都已用完，而且……”
話到這裏，少女微微頓了頓，似是不想旁邊人聽到，她向前傾了傾身子，小著聲音道，“我弟弟他幼時頭部受了傷，和正常人也有些不一樣……”
聽了她的話後，小販的目光落在阿舟的身上片瞬，果真是和她說的一般，眼眸子裏染上了幾分同情跟憐憫。
“姑娘，我雖對你們的遭遇很是同情，但我也只是個小小擺攤的販子，不能幫到你什麽。”
“你可以的，我剛才之所以跟你打聽紙鳶的事兒，是因為我家從前也是經營此類生意的，很小的時候，我便就會協助家父家母制作紙鳶了……若是可以，能不能收下我制作的紙鳶，售賣後支付我一部分費用，這樣我和弟弟二人也不會餓死了。”
“既然你擅長於此道，你完全可以自己制作，為何要找上我呢？”
小販有些不大理解她這種行為，所以語氣頗為疑惑的詢問她道。
就在小販將把心裏不解說罷，他的父親從外送貨歸來，剛好看著自家兒子和攤前的年輕女子在說著什麽。
“爹，你回來啦，喝口水。”看著送貨的父親回來，小販同冬兒小聲的說了句“稍等下”，隨即便側身將茶水遞給了身邊人。
冬兒打量了眼被小販稱為爹的中年男子，只消一眼，她便知道這個攤鋪，還是要由這剛回來的中年男子做主。
在聽了兒子的話後，中年男子只輕嗯了聲，便微喘著氣，喝下了兒子給他遞來的茶水，稍頓片刻後，他輕喘的氣息慢慢的恢覆了平靜。
果真是老了，只是外送這麽點兒貨物，便就疲累成這般，在他年輕時走南闖北的時候，他哪裏可能會這樣，只能怪他時運不濟，一次趕商路途上，不小心被條毒蛇咬傷了腿，此後他的身子還有精神力便差了許多。
中年漢子只短短的回憶了下自己的人生，但很快，他便從回憶中抽身出來。
“強子，你在同這姑娘說什麽呢？”中年漢子將手上的白色瓷碗輕擱在一側的矮幾上，隨後慢慢起了身問道。
被喚為強子的小販，簡單將他二人間的談話說予了父親聽。
“制作紙鳶的工序其實並不難，難就難在要做好，冬兒姑娘你若真有比我們還好的手藝，那你便試著制作一些……但我們也要先將醜話說在前頭，我們呢都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你的手藝功夫若是不到家……”
中年漢子的話沒有接著說下去，但其中的語義，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人，便能知道他這話裏的意思。
冬兒自然也是。
若是旁人聽到這種話，說不得覺著很丟人，但冬兒卻很喜歡這商販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做法，做生意嘛，本就該將所有要註意的事情事先說好，否則什麽都要等到事後的時候，各種問題和矛盾也都跑了出來。
“老板放心，我既然說了這話，自然是心裏有把握的，給我三兩日的時間，我定會將制作好的紙鳶帶來……不過，我還有別的一些事需要老板的幫助，目前我們手上空空，並無錢財，老板你可能賒些紙張給我們。”
冬兒神色平靜的詢問道，語氣之間，並沒有半點的卑微之態。
聽了這話，小販看向他們的目光裏帶了些許的詫異，而他的父親只稍稍猶豫了片瞬，隨即就應下了她的請求，道了一聲可以。
“多謝。”得知紙鳶商販答應了她的請求，冬兒淺笑著道了句感謝。
其實，眼前的商販不管是答應她的請求，還是拒絕她的請求，皆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沒有多麽值得驚訝的。
商人，有時候就是需要有一些冒險精神的，生意往來，本就是有虧有賺。
她的話若是真的，日後便能為他們提供質量更為精良的紙鳶，能為他們長遠的生意打好基礎，但若是她說的謊話，他們也不過損失了些制作紙張的材料罷了，這些微小的損失，他們是可以承擔的起的。
得到他們的同意後，冬兒並沒有立即攜帶材料離開，她同賣紙鳶的老板說明了下自己的考慮，準備晚些時候過來拿。
離開了這攤前，冬兒帶著阿舟又繼續沿著街道逛了下去，一路上，有賣各種各樣小玩意兒的小攤，冬兒瞧著也歡喜，但也沒有覺著多麽驚奇，她喜歡的，只是身處在這種有煙火人家的感覺。
但她纖手牽著的少年阿舟，卻被一路上的東西……看的他有些眼花繚亂。
從小到大，他從未離開過深山，也從未見過這麽多五顏六色的東西，乍然這些東西皆盡落在他的眼底，只覺著真是好看極。
“賣糖葫蘆哎，又紅又大又甜的糖葫蘆哎！”肩扛著糖葫蘆串的小販從街道盡頭走來，他一面走著，一面有節奏的出聲叫賣，四周的孩童聽了聲後，目光皆不由的被吸引而去，她身邊的少年，似是也沒見過那般紅彤彤的果子，冬兒瞧著他的視線也被那一大串的冰糖葫蘆吸引而去。
看著他一副饞貓的樣子，冬兒心裏覺著好笑的同時，又開始有些心疼身邊人了。
少年雖然想要，但他似乎也知道那東西需要錢買，而他和冬兒都沒有錢，所以他也便沒有出聲向冬兒索要。
“阿舟，你喜歡吃冰糖葫蘆嗎？”冬兒手指著糖葫蘆那邊的方向，語氣溫柔的問他。
阿舟聽了這話，只稍稍的楞了下，隨後便明白了冬兒這話的意思，他先是輕輕點了點頭，旋即似是想到什麽，便又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擔心沒有錢，咱們下次來的時候，便就會有錢來買冰糖葫蘆了。”
聽了這話，少年星辰般的雙眸亮了亮，冬兒見他輕抿了抿唇，想要壓下唇角笑意的樣子，她便知道此時的阿舟，他的心裏肯定是美翻了。
三月初春，是草長鶯飛的時節，深山之處的天氣，也是各種變化多端。
清晨出發的時候，冬兒特意挑的晴朗天，將近正午的時辰，這天竟然又下起了雨來，春雨綿綿，蒙蒙小雨在這個街頭，細紛紛的飄落了下來。
街頭上做生意的小販，皆都是此處的老人了，這場春雨一下來的時候，他們陸陸續續的從攤子下拿出油紙傘，橘黃色的紙傘，似花一般，一朵一朵盛開在這條漫漫的舊老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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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行人，有穿著粗布長衣，肩膀上挑著裝滿柴木扁擔的漢子，有將頭發梳的整整齊齊，手臂上挽著竹編菜籃的婆子，也有穿著樸素簡單的農家少女，以及一些抱著孩童閑逛的孩子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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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處清河集市東北部的一座酒樓，三層樓高，春風輕輕一吹過之時，懸掛在頂樓檐下的風鈴，便會發出一串串清冽的叮鈴鈴的聲響。
此酒樓，以地名取之，就喚為清河樓。
清河集市，雖沒有和外地城市相互溝通聯系的水運設施，但在這個集市附近，也是有一處挺大的湖泊的。
此處湖泊地處在集市的北邊，名為南湖，就在離清河樓不遠的地方。
居住在此地界稍有些閑情逸致的富貴人家，便最喜歡去清河酒樓，雲卷雲舒，欣賞一番波光粼粼的南湖之景。
就在冬兒帶著阿舟來到這個集市不久，同一時刻，清河酒樓二樓的一包間內，幾人繞著一梨花木的圓桌次第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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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他還是覺著只是一頓飯而已，隨意打發下便可，根本不需要耗費更多的銀錢來此樓花費。
“還知道咱們為什麽要從商嗎？”瞧著頗有些年歲的人，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年輕男子的問題。他只微微偏了下方向，看向一旁已經而立之年的男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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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幾個漢子，在聽煩了這一段話後，皆示意的點了點頭，以使聽懂了他的教誨。
只是年歲最小的年輕人眼神頗為迷茫，聽了身旁人說了這麽多，還是對自己剛才提出的問題懵懂不解。
而在這清河集市的另一處，一身衣衫灰撲撲的少女冬兒，正帶著高瘦少年穿行在這條熙熙攘攘的老街上。
阿舟的眼睛目不暇接的看著這熱鬧的景象，神色中帶著幾分驚詫興奮，也夾雜著微微的些許懼意，或許是長久的一個人獨居，讓他一下子同這麽多人相遇在一處地方，所以，心裏覺著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吧。
而他身旁的少女冬兒，卻仿佛像是得到了水的魚兒般，歡快肆意的在其中自在游走，對於道路兩旁的商鋪，冬兒只稍稍的打量了眼，便很快就挪開了視線，從剛才這會兒同人的交際中，她便知曉了此處集市的大概情況。
所以，她也清楚，以他們目前的經濟情況，怎麽樣都是租不起那樣的商鋪的。
從進了這條集市之後，冬兒便已經開始為將來的生活做好了打算和計劃，她是決定要在此處行商的，只是以他們眼下的境況來說，租住一間正經的商鋪，對於他們而言，這還是很不現實的。
因而，這樣的想法，只在他們的心裏稍稍思緒了下，很快便否定了這樣的方法，但很快的，冬兒便尋到了解決和處理此情況的思路。
冬兒執手牽住阿舟的大手，一步一步的帶著他朝攤販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街道一角，擺攤售賣什麽樣的東西皆有，賣手編制品的，花草種子的，盆碗鍋瓢的，孩童玩具的，手工制作糖人的，賣顏色鮮艷靚麗的紙鳶的。
冬去春來，湖畔邊的楊柳也垂下了嫩綠色的葉芽，草長鶯飛，萬物覆蘇，是到了該放紙鳶的時節了。
“公子，這紙鳶可好看了，你可以買上一個，帶著心上人去清河湖畔邊放放紙鳶。”冬兒走來時，恰聽著一個小販在向經過攤邊的年輕男子兜售，的確一般喜愛放紙鳶的，或是年幼的孩童們，若是給放紙鳶添上個理由，買家們便就會多思慮片刻了。
“老板，你這個紙鳶怎麽賣？”冬兒擡腳上前，她纖手輕輕摸了摸懸在攤架上的紙鳶，紙鳶制作的不是很精致，顏色只用幾種彩色顏料淺淺的畫了下，其實並非精品，但勝在顏色鮮艷，輕易吸引人視線，冬兒一面看著，一面出聲好奇的詢問。
“姑娘是喜歡嗎……不貴不貴，只要五文錢即可。”少女一身的衣衫破舊，但小販並沒有因此而輕視眼前之人，回話的語氣也很是有禮周到。
冬兒原本想著，她只要買齊材料，她能做出比這更精致好看的紙鳶，到時候她也來售賣，想來賺來的錢也不少，冬兒有在心裏這樣打算過。
但在看著小販認真熱情的模樣，少女思緒半晌，最後還是將這想法打消。
接著，她繼續又淡淡出聲道，“你這紙鳶是自己做的嗎？還是從哪兒批買回來的……。”
冬兒的話說到此處，待註意到眼前小販的神色微微出現了怔楞，似是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冬兒很快便又解釋道，“老板，你大概也能瞧出我們二人並非本地人……我們姐弟二人從外地來尋親，不知是怎麽了，那戶遠親竟早已搬離了此處，我們姐弟倆的盤纏都已用完，而且……”
話到這裏，少女微微頓了頓，似是不想旁邊人聽到，她向前傾了傾身子，小著聲音道，“我弟弟他幼時頭部受了傷，和正常人也有些不一樣……”
聽了她的話後，小販的目光落在阿舟的身上片瞬，果真是和她說的一般，眼眸子裏染上了幾分同情跟憐憫。
“姑娘，我雖對你們的遭遇很是同情，但我也只是個小小擺攤的販子，不能幫到你什麽。”
“你可以的，我剛才之所以跟你打聽紙鳶的事兒，是因為我家從前也是經營此類生意的，很小的時候，我便就會協助家父家母制作紙鳶了……若是可以，能不能收下我制作的紙鳶，售賣後支付我一部分費用，這樣我和弟弟二人也不會餓死了。”
“既然你擅長於此道，你完全可以自己制作，為何要找上我呢？”
小販有些不大理解她這種行為，所以語氣頗為疑惑的詢問她道。
就在小販將把心裏不解說罷，他的父親從外送貨歸來，剛好看著自家兒子和攤前的年輕女子在說著什麽。
“爹，你回來啦，喝口水。”看著送貨的父親回來，小販同冬兒小聲的說了句“稍等下”，隨即便側身將茶水遞給了身邊人。
冬兒打量了眼被小販稱為爹的中年男子，只消一眼，她便知道這個攤鋪，還是要由這剛回來的中年男子做主。
在聽了兒子的話後，中年男子只輕嗯了聲，便微喘著氣，喝下了兒子給他遞來的茶水，稍頓片刻後，他輕喘的氣息慢慢的恢覆了平靜。
果真是老了，只是外送這麽點兒貨物，便就疲累成這般，在他年輕時走南闖北的時候，他哪裏可能會這樣，只能怪他時運不濟，一次趕商路途上，不小心被條毒蛇咬傷了腿，此後他的身子還有精神力便差了許多。
中年漢子只短短的回憶了下自己的人生，但很快，他便從回憶中抽身出來。
“強子，你在同這姑娘說什麽呢？”中年漢子將手上的白色瓷碗輕擱在一側的矮幾上，隨後慢慢起了身問道。
被喚為強子的小販，簡單將他二人間的談話說予了父親聽。
“制作紙鳶的工序其實並不難，難就難在要做好，冬兒姑娘你若真有比我們還好的手藝，那你便試著制作一些……但我們也要先將醜話說在前頭，我們呢都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你的手藝功夫若是不到家……”
中年漢子的話沒有接著說下去，但其中的語義，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人，便能知道他這話裏的意思。
冬兒自然也是。
若是旁人聽到這種話，說不得覺著很丟人，但冬兒卻很喜歡這商販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做法，做生意嘛，本就該將所有要註意的事情事先說好，否則什麽都要等到事後的時候，各種問題和矛盾也都跑了出來。
“老板放心，我既然說了這話，自然是心裏有把握的，給我三兩日的時間，我定會將制作好的紙鳶帶來……不過，我還有別的一些事需要老板的幫助，目前我們手上空空，並無錢財，老板你可能賒些紙張給我們。”
冬兒神色平靜的詢問道，語氣之間，並沒有半點的卑微之態。
聽了這話，小販看向他們的目光裏帶了些許的詫異，而他的父親只稍稍猶豫了片瞬，隨即就應下了她的請求，道了一聲可以。
“多謝。”得知紙鳶商販答應了她的請求，冬兒淺笑著道了句感謝。
其實，眼前的商販不管是答應她的請求，還是拒絕她的請求，皆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沒有多麽值得驚訝的。
商人，有時候就是需要有一些冒險精神的，生意往來，本就是有虧有賺。
她的話若是真的，日後便能為他們提供質量更為精良的紙鳶，能為他們長遠的生意打好基礎，但若是她說的謊話，他們也不過損失了些制作紙張的材料罷了，這些微小的損失，他們是可以承擔的起的。
得到他們的同意後，冬兒並沒有立即攜帶材料離開，她同賣紙鳶的老板說明了下自己的考慮，準備晚些時候過來拿。
離開了這攤前，冬兒帶著阿舟又繼續沿著街道逛了下去，一路上，有賣各種各樣小玩意兒的小攤，冬兒瞧著也歡喜，但也沒有覺著多麽驚奇，她喜歡的，只是身處在這種有煙火人家的感覺。
但她纖手牽著的少年阿舟，卻被一路上的東西……看的他有些眼花繚亂。
從小到大，他從未離開過深山，也從未見過這麽多五顏六色的東西，乍然這些東西皆盡落在他的眼底，只覺著真是好看極。
“賣糖葫蘆哎，又紅又大又甜的糖葫蘆哎！”肩扛著糖葫蘆串的小販從街道盡頭走來，他一面走著，一面有節奏的出聲叫賣，四周的孩童聽了聲後，目光皆不由的被吸引而去，她身邊的少年，似是也沒見過那般紅彤彤的果子，冬兒瞧著他的視線也被那一大串的冰糖葫蘆吸引而去。
看著他一副饞貓的樣子，冬兒心裏覺著好笑的同時，又開始有些心疼身邊人了。
少年雖然想要，但他似乎也知道那東西需要錢買，而他和冬兒都沒有錢，所以他也便沒有出聲向冬兒索要。
“阿舟，你喜歡吃冰糖葫蘆嗎？”冬兒手指著糖葫蘆那邊的方向，語氣溫柔的問他。
阿舟聽了這話，只稍稍的楞了下，隨後便明白了冬兒這話的意思，他先是輕輕點了點頭，旋即似是想到什麽，便又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擔心沒有錢，咱們下次來的時候，便就會有錢來買冰糖葫蘆了。”
聽了這話，少年星辰般的雙眸亮了亮，冬兒見他輕抿了抿唇，想要壓下唇角笑意的樣子，她便知道此時的阿舟，他的心裏肯定是美翻了。
三月初春，是草長鶯飛的時節，深山之處的天氣，也是各種變化多端。
清晨出發的時候，冬兒特意挑的晴朗天，將近正午的時辰，這天竟然又下起了雨來，春雨綿綿，蒙蒙小雨在這個街頭，細紛紛的飄落了下來。
街頭上做生意的小販，皆都是此處的老人了，這場春雨一下來的時候，他們陸陸續續的從攤子下拿出油紙傘，橘黃色的紙傘，似花一般，一朵一朵盛開在這條漫漫的舊老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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