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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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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心上人

去時四個人,回來只有三人,雖然阿飛不愛說話,可他不在氣氛卻也沒有以前那麽輕松了。

產生這種變化的理由又豈止是因為少了個人呢,小花對師父的死耿耿於懷,小寶得知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心狠手辣心裏也不是滋味,明瑤看在眼裏卻不知該如何開解,這種感覺讓她很是無力。

在蓮花樓住了一晚,方小寶就像一夜長大了似的,不光眼下的烏青比昨日更重,臉上帶著笑卻也是淡淡的透不到心裏,整個人再也沒有以前的活潑與灑脫。

“師父師娘,我打算回百川院調出黃泉府主的卷宗,看看還有什麽發現。”

吃完早餐方小寶向他們提出辭行,他今年也不過十八歲卻能那麽快的從悲痛中走出,不因為個人好惡影響大局,做師父的感到很欣慰。

他的情緒已經低落了一天,連帶著阿瑤也為他擔心,他不該再這麽沈淪下去。

李蓮花擡了擡眼皮打起精神道,“那連泉修的功夫中有一招叫‘碧中計’的毒掌,這功夫需時常將掌中毒過出去才能不損自身。我記得他曾斥巨資買過一塊巨大的祖母綠影壁,想必就是靠這個來解毒退熱,你要是找不到連泉的蹤跡就去找祖母綠礦,既是通緝要犯自然不會選擇朝廷的礦洞,他應該會選擇那些小礦下手。”

不愧是他的師父考慮的如此周到,方多病眼中的欽佩呼之欲出,“好,我這就啟程回去,一有結果書信聯絡。”

李蓮花點點頭,“我跟你師娘要去雲隱山一趟,這一路你自己多多留意。”

雲隱山是漆木山前輩與芩前輩的居所,距離此地約有五日的路程,趕路的這些天小花總是睡不踏實,說是夢到了許多兒時的景象,那是在遇到單孤刀前的記憶…

劍光血色,一位年輕夫人將他與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少年推出門去。

“相顯,帶好弟弟相夷,跑得越遠越好!”

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看清他們的臉龐,只記得兩人在冰天雪地裏跑了好遠好遠,那個叫相顯的孩子…或許他應該喚他一聲哥哥,在某一個寒風凜冽的冬日,他們裹著草席蜷縮在無人問津的墻角,哥哥見他凍到嘴唇發紫便將自己的外衣裹在了他的身上。

他活了下來,可第二天哥哥就發起了高燒,他去廟裏討了粥喝,可是哥哥已經喘得喝不進任何東西,他記不清哥哥跟那個人說了什麽,只看到哥哥將玉佩給了單孤刀,應該是托他照顧自己。

“又想起什麽了嗎?”

明瑤端著一盤熱騰騰的梅花糕走到李蓮花跟前,放下盤子將他額前碎發撩到耳後,憐惜的說道,“最近看你魂不守舍,吃點甜的吧,有助於調節心情。”

梅花糕的外頭撒著青紅果與松仁,裏頭塞著甜而不膩的豆沙,那豆沙她用紗布濾了一番,入口更加細膩,女子拿起一個餵到他的嘴邊,“嘗嘗看。”

小花靠在她身邊聽話的張嘴咬了一口,看他眼神一點點變亮,化被動為主動地接過她手裏的糕點,明瑤高興的又倒了杯茶給他,“慢點吃,不急。”

“我記起自己曾有一位兄長。”一連吃了兩個梅花糕的李蓮花輕輕說道,“他叫李相顯,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

因為把冬衣給他,所以才會受凍感染風寒,等師父師娘到時已經回天乏術了。

明瑤安靜的聽著,他苦笑著繼續說,“我的家人是被賊人殺害的,可我卻連他們的樣子也記不清了。”

“那時因為當時你年紀太小,所以你的身體為了保護你會自動抹去那些令你害怕的記憶,即使是我也記不清小時候的事情了。”明瑤柔聲開解道,“等到了雲隱山問問師娘,或許她知道什麽呢?”

“嗯。”李蓮花將手擠進她虛握的手中,不安地問,“…她會願意見我嗎?”

“一定會啊,他們是你的親人,十年不見她一定非常思念你。”

十年了…他這個不孝徒弟不僅坑害了師父,如果還不負荊請罪真是枉為人了。

銀川鎮是通往雲隱山的必經之路,第一次去見小花的親人自然是不能空手去的,再說論輩分芩前輩是李蓮花的師娘,四舍五入下她不就是去見家長嗎?

這些天小花心情轉好有時還會和她開開玩笑,反倒是明瑤自己變得惴惴不安了,可能是自己太過緊張的緣故,李蓮花一次次告訴她師娘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不僅如此他還陪著她上街采買,多少撫平了些她心頭的不安。

第五天,蓮花樓在雲霧繚繞的雲隱山前停下,李蓮花拎著食盒與之前買的禮物與明瑤一早便上了山,這山比之前小青峰更加陡峭,剛爬沒多久她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只是一想到這是李蓮花兒時成長的環境,明瑤心中又多了幾分好奇,左顧右盼的一不留神就把爬山的疲憊給拋到腦後。

“這是師娘為了防止外人闖入布下的林陣,霧氣即使到了正午也不會散的,握緊我的手,別跟丟了。”

如今他身體大好,功力也恢覆到了曾經的五成,爬個山肯定沒有之前那麽吃力了,可能明瑤自己也沒有發覺,在石壽村那晚他渡給她的內力已經在她體內流轉,再不似以前那麽容易感到疲憊畏寒。

到了山腰李蓮花關切的問道,“要不要歇一會?”

女子搖搖頭,“我倒是不累,你拿那麽多東西肯定累了吧,給我一點,我感覺自己有使不完的勁。”

說罷還伸手準備接過他手中的食盒,李蓮花靈活躲開,寵溺的說道,“我怎麽可能會累,你忘了我恢覆武功了?”

“你是人又不是神仙,是人都會累的,快拿來給我。”明瑤氣惱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多少次在她面前不用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可某人就是不聽。

李蓮花微微楞神,大概是最近總回想起過去的緣故,他記得當初成立四顧門後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天天早出晚歸,總覺得有些事不親力親為他不放心,一來二去的把自己忙得團團轉。

誠然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每次聽到阿瑤對自己說:不急慢慢來,這裏有我呢的時候,他都會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娘子幫我擦擦汗就好。”東西是不可能讓阿瑤拎的,只要他有力氣就不想讓她受一絲一毫的累,但是為自己謀點福利卻是個不錯的主意。

瞧著他又把大包小包藏到她夠不到的地方,無奈之下明瑤只能拿出手帕替他擦擦額角,“你愛拎就拎吧,晚上別叫這裏疼那裏酸就成。”

對著他這張嬉笑的臉自己總是生不了氣,她收好手帕繼續爬山,兩人一路未停只花了半個多時辰就到了半山腰處的一座竹屋。

“這是師父的故居,之前他與師娘鬧脾氣便被趕了出來,最後在這裏搭了一處竹屋,我們先在此處停留一會,晚些時候再找師娘。”

他凝視著眼前的竹籬,憶起那段歲月時眉眼不自知的彎了起來,“走吧。”

跟著李蓮花走進竹屋,漆木山的牌位就在進門正中的木案上擺著,屋子裏很是幹凈,一定是芩前輩常來打掃的緣故。

李蓮花看到牌位瞬間紅了眼眶,上了香後他跪了下來重重的磕頭,“不孝徒兒,跟師父請罪。”

漆木山前輩是小花的師父,是他的家人,那他也是她的家人,明瑤走上前去上香跪拜。

‘漆前輩,謝謝您為小花做的一切,這十年他遭人背叛又中了天下奇毒,日子過得很苦很苦,他並非故意不回來見您,請你原諒他的不得已與苦衷。’

‘現在他已經恢覆了健康,您是那麽愛這個徒弟,他亦是顧念手足情深,可單孤刀不僅犯下種種錯事還對他懷恨已久,若您在天有靈請保佑他未來一路順遂。’

她在心中說完這些話才擡起頭,李蓮花牽起她的手,“師父,我帶阿瑤一起看您來了。”

‘她是我一生摯愛,你老人家不是一直盼著我娶妻生子一天嗎?還說到時候要把地窖下的酒統統拿出來喝他個三天三夜,可現在不孝徒兒犯下如此罪孽,一切罪責都由徒兒一己承擔,只盼您在天有靈保佑她萬事無憂,平安一生。’

彼此心裏都是對對方的祝福,等祭拜完師父後兩人走進李蓮花兒時的房間裏打算歇一會,屋內有兩張床,毫無疑問是他與單孤刀的房間,有一張床鋪旁的墻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武功招式,另一張則格外素凈。

明瑤坐在那張素凈的床上,眨了眨眼誇讚道,“天才可不會硬背招式的。”

李蓮花看向那密密麻麻的招式圖,的確那時的師兄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但也知道這並不是他做出這些事的理由。

“那時有一陣迷戀制作兵刃,我記得做了許多,不過當時火候不到家所以用用就壞了,如今再撿起來也不會手生,你若有喜歡的釵環我給你做。”

女子撐在床邊晃蕩著雙腿,“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我喜歡那種低調又不失奢華的,至於什麽樣的嘛,你自己想吧~”

李蓮花挑眉哦了一聲,“放心,這可難不住你相公。”

歇了會腳後兩人將竹屋逛了一圈,拿了點幹糧屑屑給池塘裏的魚,快到午時才出發前往山巔的雲居閣。

山巔上可見一道高大石門,石門上赫然寫著筆力遒勁的“雲居閣”三字,李蓮花有些憂心,但在女子信任鼓舞的眼神下還是上前走去。

“前方有箭陣,在這等我。”

他閃身躲開箭雨,抱拳對石門說道,“逆徒相夷拜見師娘——”

門前的機關忽然停止,石門洞開芩婆急切的走了出來,但因為碧茶之毒改變了李蓮花的容貌她不免一怔,可她眼裏滿是心疼顯然是認出他的,芩婆托起下跪的小花,“孩子,你受苦了。”

明瑤見芩前輩與李蓮花氣氛和諧,肯定是個好相處的,心中石頭也就落下了。

她小步上前,謙虛又拘謹的說道,“芩前輩,我叫明瑤。”

無論之前在心裏排演的有多完善真到了見家長的關頭她這心裏還是跟打鼓似的,女子露出自覺的最親和的微笑,希望不要給芩前輩留下壞印象。

“師娘,她是我心上人。”李蓮花不假思索的說道。

她這徒兒自小養在身邊,是什麽性格她怎會不知道呢,看到李蓮花露出這般姿態那一定是放到心尖上的,芩婆和藹的牽過她的手,“屋外風大,都進來說話吧。”

進了屋內明瑤恭恭敬敬的把門帶上,她用手肘碰了下小花的手臂示意他將禮物奉上,李蓮花心領神會,“師娘,這是阿瑤的一點心意。”

“人回來就好,買那麽多東西費了不少心思吧。”芩婆雖口頭念著但心中卻無比感懷,活到這把年紀再也沒有什麽比闔家團圓更令人高興的了。

“這些都是阿瑤準備的,是她的心意。”李蓮花道。

當芩婆看向她時明瑤連連擺手,“沒費什麽功夫,是小花…我問了相夷您的喜好,所以準備起來並不費力,而且吃的是我自己做的,不費錢的。”

芩婆別過頭擦了擦淚,“你師父若泉下有知看到你們回來不知有多高興,當初他聽到你出事的消息真是痛不欲生,而後一直閉關誰也不見,不知何故竟然走火入魔,內力盡洩而終。”

李蓮花聽得難受不已,在師娘面前跪了下來,“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師父。”

芩婆大為吃驚,“這怎麽能怪你呢,孩子,快站起來。”

“不,師娘你聽我說。”

李蓮花將事情道來,但他的說辭過於偏頗,明瑤在旁為他補充,將他這十年來遇到的種種陰謀與詭計都告訴她。

芩婆失魂般僵在凳子上,過了良久拍著扶手痛心的說,“怪我,都怪我。”

“怪我沒有教育好孤刀,未能早早發現他心中的不平,而那時若我不與木山置氣他何故會著了他的道,孩子,我怎麽會怪你呢,這十多年來你受苦了。”

“師娘……”李蓮花膝行向前如孩童般抱住了芩婆,哭的泣不成聲,明瑤暗暗抹淚,這一路走來他們都過得太苦太苦了。

……

此時,已經到達百川院所在的城內的方多病看到了史無前例的一幕。

烏壓壓的百姓擋在公告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他們將百川院貼在板上的告示撕了下來,碎裂的紙張像爛泥一樣踩到地裏,方小寶看到那只剩一半的印章猛的一驚,這不是他們的破刃榜嗎!

“蓮花樓樓主是濟世神醫,李夫人創辦善堂給多少人帶來福音,這肖紫衿奸邪不分,顛倒黑白,這東西老子見一張撕一張!!”

“我媳婦的病是在蓮花善堂看好的,義診的大夫不僅分文不要,知道我們行動不便困難還上門回訪,我管李夫人是誰的妹妹,我只知道她是個好人!”

“我兒子念書的錢是…”

“我們無一技之長,是蓮花善堂…”

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而且越說越憤慨,像這種激起民憤的事情官府都鎮壓不了更別提幾個江湖中人了,方小寶聽著好像和師父師娘有關,他拉住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這裏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大家這麽生氣?”

少年嗤了一聲,“肖紫衿那廝要通緝李神醫跟李夫人,你從外地…你是百川院的!”

少年看到了他腰間的刑牌頓時橫眉冷眼,“滾滾滾,你們百川院跟新四顧門沆瀣一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平白無故被懟了一通的方多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想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時卻被匆匆趕來的石水帶離人群。

“石姐姐?”

石水的臉色不是一般難看,“肖紫衿那家夥要把四顧門毀了!佛白兩人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推他當門主,他是什麽人門主又是什麽人,他們能相提並論嗎!你趕緊跟我走,在他的破刃榜張貼到各個城鎮前必須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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