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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保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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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保護你啊

晨曦透過地牢的小窗在地上灑下一片白光,靠在墻邊安分了沒多久的方多病再一次嘗試自救,但也無非就是拉著厚重的鐵門不斷叫嚷,一夜滴水未進的他聲音小上了不少。

眾人低著頭對他的舉動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畢竟玉城遠離皇都監察司難以管轄,城主之權可只手遮天,而今她的妹妹在小棉客棧死去,待城主歸來恐怕也是兇多吉少,這麽一想所有人的表情更悲愴了。

此時地牢門外突然有人高呼走水,沒過多久一眾玉城護衛進來壓住他們並扣上鐵鎖,方多病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自然掙紮著不願,“你們做什麽!”

只聽那護衛冷聲道,“夫人回來了,帶你們去大堂審問!”

明瑤盯著那鐵青色的鎖鏈遲遲未語,想自己當了二十幾年的合法公民沒想到穿越一遭還體驗了一把罪犯的待遇,她深呼吸了一口順從把手伸出給他們扣住,罷了,只要能見到城主洗清嫌疑戴一會又有何妨呢。

鐵鎖比想象中的還要沈,扣在手腕上冷冰冰的,壓的明瑤很難擡起,李蓮花不動聲色的走到她的身邊,看著那皓白的手腕被鎖鏈摩擦出了紅痕,愈發後悔把她卷進這件事情中來。

這已經不是李蓮花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了,明瑤有一種很想撫平他眉頭的沖動,她心裏這麽想著也試著擡起手臂,可是腕上的鎖鏈太重了,明瑤只好牽起他的小指安慰一笑,“我們會沒事的。”

出了地牢終於能夠重見天日,奪目的陽光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沒走幾步明瑤忽然感到腳背一陣寒涼,低頭一看那竟是被沖淡的血水,她瑟縮了一下停住腳步,眾人也將目光投向身旁灑水清掃的小廝,地上散落著一堆金屬銘牌,她曾在客棧裏的護衛身側見過的。

所以這血…

明瑤胃中一陣翻騰,她甚至聞到了空氣中那揮之不去的鐵銹味,那麽多條性命啊,他們是多少人的孩子、丈夫與父親…

女子閉眼偏過頭去,她用力掐著掌心逼自己冷靜下來,既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更何況…看著李蓮花的側臉,為了他,她要振作起來。

大堂前一個滿臉煞氣的女子走了出來,她身著紅黑色的外衣滿目的戾氣,昨夜看到的男子,也就是城主的夫君玉穆藍此刻正卑微的站在女子身後,謙卑的宛若一個小廝,這樣的夫妻關系也難怪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一見到城主眾人便口不擇言的開始為自己脫罪,他們將殺死二小姐的真兇推到鬼的頭上,玉紅燭額角青筋跳動儼然是動怒了。

“鬼?你們誰來告訴我這惡鬼長什麽樣子!怎麽,說不出來是嗎?還是忘了!聽說瀕死的人總是能見到鬼的,我幫你們想起來——”

殘忍的把自家護衛殺死的人能指望她的脾氣有多好,只是意外還是比想象中來的更快了些,玉紅燭一個眼神下去,玉城護衛一把掐住眾人的脖子,被扼住喉嚨的痛感幾乎讓明瑤不能呼吸。

“是…人!”明瑤拼盡全力喝道,掐著她脖子的力道陡然一松,終於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她紅著眼睛對玉紅燭道,“人死不過頭點地,殺我們容易可幕後真兇還在逍遙法外,他今日既能將手伸到二小姐身邊,你就不怕他日將手伸向您嗎!”

如果說妹妹的死只能讓她傷心的想殺人洩憤,可此話關系到她自己的性命,她不可能不給自己這個洗脫罪名的機會。

果然…她停住了

“你什麽意思!”玉紅燭一個眼刀過去。

明瑤不卑不亢的直起腰桿,“請城主耐心聽我說完。”

玉紅燭揚了揚下巴示意護衛松手。

“殺人的動機無非為了情、財、仇以及臨時起意的沖動性殺人。二小姐死的蹊蹺且過程撲朔迷離,若是兇手臨時起意大可殺人以後逃之夭夭,何必大費周章將她封入鏢箱偽造出鬼殺人假象,因此可以排除沖動性殺人。”

“我妹妹天性單純從不與人為惡,而且早年與宗政公子定下婚約更不可能因情被害。”許是覺得明瑤不像這些蠢笨東西把罪責推在鬼身上又講的有些道理,玉紅燭難得耐心的補充。

“那我們就排除情殺與仇殺,先說幾個昨夜您的妹妹來到小棉客棧時出現的疑點,當時諸位都在客棧大堂也都目睹了一切,可以證明我所說的真偽。”

玉紅燭抱著手臂輕擡了下食指,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敢問昨夜有誰親眼見到雲姑娘與二小姐一同出現在眾人面前。”

此話一出客棧裏所有人面面相覷,明瑤順勢補充,“沒有,對吧?因為二小姐根本就沒有來過小棉客棧。”

正如昨天她問李蓮花的那句,既然不是親屬卻又為何長得如此相像,即使是有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怎麽就偏偏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呢,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二小姐其實就是雲姑娘扮演的。

此話一出猶如重磅炸彈將氣氛推到了一個極點,丁家二子與她有仇第一時間就跳了出來,“這女人滿口胡言,我親眼見到二小姐踹門而入,還用鞭子抽了那小二。”

被點名的小二身子一哆嗦,他有心幫明瑤可奈何二小姐進門時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明瑤瞥了他們一眼,心道真是兩個豬隊友,一個破了舌頭一個摔殘還不老老實實待著凈在那拱火,不知道自己還差一點就都被抹了脖子跟那群可憐的護衛一樣了嗎!

明瑤轉身絲毫不懼,“就因為臉上的疤痕你就斷定那一定是二小姐嗎?你就不奇怪為什麽她戴著鬥笠卻仍舊露出臉上的傷疤,還因小二的無心之言抽了他好幾鞭子,引得眾人都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才才憤憤離去,她這作為就好像生怕你們不知道是玉城二小姐回來了一樣。”

方多病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沒錯,昨晚是我把她攔下的,你這麽一講她的做法確實太刻意了。”

護衛首領附在玉紅燭耳邊闡述了一下昨夜的情況,確實與明瑤所說的一樣,但她的耐心有限所以不耐煩地說,“繼續講。”

“我其實想說昨日我們見到的二小姐是有人刻意假扮的,真正的二小姐早就封入鏢箱,而當時程總鏢頭因為收下他人高昂訂金押運私貨,更不可能開箱檢驗,所以我們才會在箱中看到二小姐的屍首。”

當然,押運私貨這條信息還得多虧了方多病昨晚咋咋呼呼的挨個問,她這才能把淩亂的線索一一整合起來。

李蓮花原本還在為明瑤捏一把汗,可現在看到她在眾人面前有條不紊的分析案情,整個人就像是發光的小太陽一樣,他心中深感欣慰。

“可是昨夜我就守在二小姐門口,也確實聽到了二人攀談的聲音,即使沒有親眼所見但我看到她們交流的影子。”護衛首領是唯一一個沒有被玉紅燭下令自殺的人,但親眼目睹那麽多弟兄的死去,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幕後真兇。

明瑤費力的將手擡起,側身讓陽光照射在她的手上,李蓮花按下她的手臂接話道,“影子把戲,小時候應該都玩過吧。”

說完他還比劃了一下,在地上照出一條小狗的影子。

明瑤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是真正的好隊友嘛。

“沒錯,就是影子。方才你說看到兩人交談的影子,若是有人借用皮影之類的道具,在燭火的投射下想要營造出另一個人存在的假象應該不難吧,何況聽過戲劇的人都知道人的聲線不止一種,多加練習模仿一個人應該不難。”

說起皮影明瑤特意看了玉穆藍一眼,果然這人臉冒虛汗一副畏罪模樣,起初想到用皮影還是她從少年包青天[註1]上的得到的靈感,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後來她從李蓮花口中得知玉穆藍本家就是做皮影的,這不一切都串在了一起。

“玉夫人,現在我們可以回歸原來的問題了。既不是為情也不是為仇,那麽二小姐一死誰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又是誰熟知二小姐脾性,與她朝夕相處,幕後真兇是誰我想您一定知道了吧。”

只見玉紅燭抽出刀架在玉穆藍脖子上,咬牙怒問,“你敢殺我妹妹!”

善用皮影、好賭成性,除了她這個枕邊人還能是誰!

玉穆藍的額上盡是冷汗但仍死不悔改,“紅燭,我怎麽可能會傷害妹妹,他們血口噴人你要信我啊。”

“我是百川院的刑探方多病,解了這鐵鎖我這就給你把證據找來!”

一聽是百川院的玉紅燭側目看了過去,“此乃玉城家事,不牢你費心了,來人啊,把雲嬌跟玉穆藍羈押大牢,其餘人等統統放下山。”

枷鎖哐當一聲落底,她與李蓮花都重獲自由,雖然這樣的結果草率的離奇,但她已經無心再參和進去,只要她與珍視之人平安無事就足夠了。

李蓮花松了鎖鏈後第一時間牽起明瑤的手腕翻看,女子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沒事兒。”

眼看周圍人群四散,明瑤湊到他的身邊悄悄問道,“我今天的表現如何?有沒有當刑探的天分?”

李蓮花不禁啞然,有時候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心態竟然能轉變的如此之快,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也不事先跟他知會一聲,害得他捏了一把汗。

“你啊,大可多來幾次,我這心疾就真的要藥石無醫了。”

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她不過是想活躍下氣氛免得死氣沈沈,結果李蓮花說這種喪氣話出來,明瑤拉下他捶著心口的手掌,“你胡說些什麽!”

她不會讓他有事的,這次下山必須推進劇本的事情了,到時候尋遍天下名醫她也一定要找到治療他的辦法。

“哎呀,我就是開開玩笑。”看到女子眉頭緊皺,李蓮花心中卻有些竊喜,他刮了下她的鼻梁認真地說,“你表現得真的很好,不過刑探呢太危險,不適合你。”

“我知道啊…所以就是說說。”明瑤斂起眼眸,在小棉客棧時他幾番護著自己,給她鼓勵與信心,可一想到有日他會離開自己,心就好痛。

明瑤穿過他的手臂,見他並沒有推開便鼓起勇氣牢牢抱住,“我要的才不是你的誇獎,我只要你平安,一直一直,平安的活下去。”

她想…保護他。

“李蓮花!!”方多病在身後叫住了李蓮花,他還是覺得此案疑點未清,這不剛好遇到宗政明珠,在他的勸說下玉紅燭同意讓百川院徹查,不過這是方多病手裏第一個案子,所以他立刻想起了李蓮花這只老狐貍,啊不,是聰明機智的蓮花樓樓主。

“你為什麽這麽看我啊?”不明所以的方小寶退了半步,他覺得李蓮花的臉可怕極了,“我、我就找你幫個忙驗一下玉秋霜的屍體。”

李蓮花斜眼懶得搭理,真不知道怎麽哪哪都有他,這好好的氣氛全被這臭小子破壞了。

“這案子是你要應承下來的,與我有何幹系。”

方多病這次學聰明了,他拿出狐貍精的狗鈴鐺做威脅,兩人僵持了許久最後李蓮花不得不松口,“提前說好,我就幫你驗個屍,結束了就放我們走。”

“好說好說。”方多病得逞一笑。

“阿瑤?”自剛才開始她就不再說話,李蓮花還以為她不喜自己做這一行當,想解釋兩句時只發現她步伐不穩,完全是靠著自己才勉強支撐下去。

女子定定神搖了下頭,“沒事的,你跟方少俠去吧,我”

“阿瑤!”

“明姑娘!”

明瑤腿一軟摔了下去,幸得李蓮花攙扶這才沒有摔到地上,他抱起女子對方多病說道,“找房間啊!”

“啊,哦!”方多病連忙去求助宗政明珠,最後把明瑤安置到了玉城的客房,他留下離兒照顧,並讓旺福回家報個平安免得二老著急。

“她沒事吧?”方多病問。

搭完脈的李蓮花把她的衣袖放下,“憂思過度又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

跟著他勞累奔波,一晚上盡是在想如何為他們脫罪,他早該想到的,她膽子那麽小怎麽會一眨眼像換了個人似的。

「我只要你平安,一直一直,平安的活下去」

為了他…一個壽數不足一年的人,不值得的。

就像感應到了什麽似的,即使疲憊明瑤還是費勁的睜開了眼睛。

“花…”

“我只是有一點點困。”

所以,不要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

明瑤從被子裏伸出手來,真的好想把他的眉頭撫平啊,但是她的眼皮好重,所以只好無奈的放了下去,“我就睡一會,一會。”

這下方多病終於看清了原由,拉著吃瓜的離兒趕忙走了出去。

聽到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李蓮花最終還是無法狠下心來,他拉起她的手置於唇邊,眼中盡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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