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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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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8月30日。

清晨七點, 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病房,許清月便醒了。

一左一右的兩小只睡得香沈。

許清月挪動腿,從小蛇趴著那面下了床。她站在床邊,對著窗簾,手扶著腰,輕輕地扭了扭。

這腰,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用力,應該沒有問題。

她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往下面看了看。

小鎮的早晨非常寂靜,商鋪盡是關著門,斜對面的住房微微開著窗,風吹著窗簾晃動。玻璃上投下影子,似有人站在窗簾後面。

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好些人在暗地裏等著,比她還早。

許清月活動完身軀,去衛生間洗漱,換好衣服出來,小蛇已經醒了,趴在床上昂著頭、伸著尾巴,前前後後地抻,仿佛抻一抻,能把身體抻長一些。

抻完了,滾一圈,腦袋歪過來看見許清月,“哼”一聲偏開頭。

“還在氣呀。”

許清月笑著走過去,緩慢地在床邊坐下。

“看在我給你精心挑選了許多小零食的份上,大氣一次好不好?”

小蛇動動頰窩,不可思議地:“嗯?”

——大氣一次?

她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讓它寬容她一次嗎?

“大氣一次”的意思是說它平時、每天、每分每秒都很小氣嗎?

小蛇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她,不敢相信那句話是從她的嘴裏說出來的。

她以前不會這樣講話的。

“你回頭,便表示你同意了。”

許清月拍拍它的小腦袋,撓它兩下。

“快去洗漱,洗完出來收拾東西。”

地上還有好多東西,亂七八糟的。

她手撐著床緣,慢騰騰地蹲下去。拿過背包,裝些吃食和小零碎。手拎了拎背包的重量,是她能拿動的。

背包放到一旁,她又拿一個小背包,全部裝小零食。

小蛇扭著身體去看她,看見她現在裝的全是它喜歡吃的那些食物,嘴巴悄悄咧開,笑了笑。

看在她這麽難受還幫它收拾東西的份上,原諒她好了。

小蛇戳醒小森蚺,趁著小森蚺緩神之際,往廁所飛,快速洗完出來,笨蛋哥哥也清醒了。

它跳進堆積滿地的物品裏,甩著尾巴點來點去。許清月便將它點過的東西都裝進背包。

背包被撐得鼓鼓的,要她用兩只手緊緊捏攏,才能拉上拉鏈。

“自己背哦。”

她把背包遞給小蛇。

小蛇登時露出驚恐的表情,用自己的身軀和背包比劃。碧綠的瞳孔控訴地瞅著她,好似在說“你瞅瞅你說得像話嗎”!

哪怕再小的背包都比它大,更何況這個背包只比她的背包小一半。但塞鼓了,四舍五入和她的背包一樣重。

許清月不接受它的控訴,把背包往它的身邊一放,笑瞇瞇說:“我現在是病人,你要學會獨立自強。”

語氣堅決,態度堅定,分毫不改。

小蛇“哼哧”,她才是小氣鬼。

昨晚,它就反駁一句:“你才發育不全,否則你怎麽會扭到腰?”她給記恨到現在。

小蛇瞪她。

她笑著看它。

房間的氣壓詭異得小森蚺縮著脖子不敢動,腦袋搭在床上繼續裝睡,悄悄地用眼睛瞟著媽媽和弟弟。

媽媽和弟弟互不讓步。

那種緊繃的氛圍,讓小森蚺想起來大黑蛇團團圍住它和弟弟的時候,仿佛隨時都會大打一場。

“艾麗莎。”

媽媽註意到了偷看的它,沖它招手。

弟弟也扭頭來看它,瞳孔盡是冷意。

小森蚺縮著脖子,慢吞吞地往媽媽爬去。爬近了,媽媽摸摸它的頭,問它:“艾麗莎想帶什麽?”

媽媽拿來一個大背包,敞開,笑盈盈地等它指東西。

小蛇怒了:“為什麽它的包比我的大?你不公平!”

許清月說:“大包你背不動。”

小蛇道:“誰說我背不動?”

許清月眼睛一瞇,“抱歉,抱歉,我馬上給你換大包。”

她立馬撈過一個和小森蚺一模一樣——連顏色花紋都完全相同的大背包,將小蛇的漂亮小背包裏的東西全部倒進去,拉鏈一拉,交給小蛇。

“寶寶真厲害,竟然能背得動這麽大的包。”

她的語氣裏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還將背包對著它比劃了一下,笑著看它。

小蛇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它望著那個和哥哥的頭一樣大的包,沈默半響,嘴一抿,薅過來。

尾巴拉住包帶,一扯,竟然沒扯得動。

小蛇呆了呆,張開頰窩感知——大背包裏還裝著她的東西!

她想讓它背她和它的所有東西!

這個狡詐的人類!

小蛇磨著牙,憋著一口氣,用尾巴費勁地懟著背包往旁邊推。尾巴尖尖都發了紅,才將背包推出去。

許清月瞥見它吃力又不肯放棄的倔性子,偷偷笑了一下。而後又一本正經地給小森蚺收拾東西。

全部整理好,她回頭,看見小蛇癱在大背包上,像掛了霜的茄子,頭垂在前頭,尾巴吊在後頭,整個身體橫在背包的拉鏈上,奄奄一息地喘著氣。

許清月手撐著地,挪過去,戳戳它的背,說:“我們握手言和,我考慮幫你背一下下。”

小蛇“哼哧”一聲,不搭理她。

“不要便準備走咯。”

她扒著墻壁,站起來。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手,偏頭再問它:“和不和?”

小蛇道:“不和。”

倔。

許清月笑著點點頭,擰開門,出去了。

下一秒,聽見她敲著方婷的門,敲陳小年的門,挨個叫過去叫人準備走。

小森蚺偷偷摸摸游到小蛇身邊,悄悄說:“弟弟,我幫你背。”

小蛇橫它一眼,“要你背。”

弟弟要它背。小森蚺興奮地連連點頭保證:“嗯嗯,我會背的。”

小蛇:“……”

小蛇深深望著哥哥,忽然問它:“最近有看書嗎?”

小森蚺呆住,蛇頸子偷摸摸往後面縮,典型的沒有好好看書被抓住了感到害怕。

小蛇抿嘴,“算了,最近情況特殊。從這裏出去後,每天至少學會一頁書的內容,才準玩。”

它的目光掃視著小森蚺的大背包,裏面三分之二的東西是玩具。

小森蚺擺著尾巴把大背包擋住,怯怯地答應弟弟:“好……”

“艾麗莎,寶寶,走啦。”

媽媽在外面叫它們。

小森蚺瞅了弟弟一眼,“嘶嘶”答應媽媽。

它試探性先卷起自己的大背包,見弟弟沒有出聲,它歡快地夾好了自己的玩具,然後卷上弟弟的背包,伏下身,“弟弟快上來,我們走啦。”

小蛇說:“你先走。”

小森蚺看見弟弟卷起被媽媽丟下的粉紅的小背包,疑惑問:“弟弟要幹什麽呀?”

小蛇把背包團吧團吧塞到自己的背包,“先走,馬上來。”丟下這句話,它飛出了門。

小森蚺追著出門,感知到弟弟飛快地去了樓下。

“艾麗莎。”

許清月沖小森蚺招手。小森蚺只好先向媽媽過去,坐在媽媽身邊,把尾巴擺在自己的身後藏起來,不想讓媽媽看見自己幫弟弟背包。

許清月一見它的動作便猜出它的小心思,全做沒有看見。

“走了走了!”

方婷用腳抵著大開的電梯門,喊她們。

“快點。”

許清月帶著小森蚺往樓梯走,它的身體太大了,擠不進電梯。

“媽媽。”小森蚺用腦袋推她進電梯,腦袋點點自己,點點樓梯,“我自己去。”

它會順著樓梯滑下去,比她們坐電梯快。

媽媽的腰疼,走樓梯不好。

“那你小心些。”

媽媽叮囑它。

小森蚺點點頭,看著電梯門關上帶著媽媽和姨姨們下去。它才轉身擠進樓道,順著樓梯快快地往下滑。

滑到一樓,正要爬出去,弟弟的聲音從更下面的樓層傳來。

小森蚺停下身體,腦袋探過扶手欄桿往下面望。下面黑黝黝的,像一口大洞,飄出陰嗖嗖的冷意。

弟弟卷著鼓鼓的粉紅小背包,從下面飛上來。背包往小森蚺身上一丟,瓶瓶罐罐在背包裏撞擊出“劈裏哐當”的聲音,小蛇快快拍著它:“快出去。”

小森蚺下意識就跑,感受到弟弟坐在背包與背包之間的縫隙裏,張著頰窩大口呼吸。

“有人追弟弟嗎?”

小森蚺困惑地問。

小蛇搖搖頭,“不是。”

是下面太臭了,全是死蛇,它憋氣憋得太久,難受的。

這個醫院裏的人全是變態,把蛇粗暴殘忍地剁碎,泡酒。

它嫌棄地扇扇尾巴,似乎想把染在身上的臭味全部扇掉。

扇了半天也散不了味,出門擡眼便先看見媽媽站在車邊等它們。坐在駕駛室裏的傭人側頭註視過來。

小蛇靈活地鉆進背包裏藏起來。小森蚺將自己蜷一蜷,擠進車裏,媽媽也擠進來坐在它的旁邊。它的尾巴大大地貼著媽媽。

車裏只有它和媽媽,姨姨們坐在前面的車上,已經跑遠了。

深綠色的橄欖樹剛在媽媽的側臉刷過去一會兒,車便停在法院大門前的通道裏。

長長的雙向通道地面雕刻著繁覆的花紋。三十三層臺階上,羅馬柱盤旋著龐大的森蚺的鏤刻,高聳入頂。斜刺的飛瓦上一根血紅的旗桿掛著漆黑的旗幟,旗幟在晨風裏展開,露出兩條蛇頸相交而成的圓環。

“這是……”

童暖暖望著腳下的雕刻圖案,吃驚地往前走兩步,想要看得更多更仔細。

“是地圖……”

雙向兩通道繪制的是一整張的地圖,通道兩旁的羅馬柱是地圖的邊線,那裝著整個游戲世界的瓶子。

出口,是法院的大門。

“這裏?”

沈清從後面走來,站在許清月旁邊。

許清月點點頭。

法院大門洞開,陽光鋪照進去,與裏面的燈光投下的白光相交,細碎的顆粒飄浮。

沈清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繁覆的花紋之上,仰頭看飄蕩的旗幟,看羅馬柱架出來的法院。

許清月回頭,對紀媛生笑了笑。

紀媛生視若無睹,站在那裏不動,她的雙手,被十幾根纏繞在一起的鐵絲牢牢捆住,手腕落了紅痕。她看著沈清的背影,目光陰沈得可怕。

許清月帶著小森蚺往裏面走。

沈清回頭,探手拽了紀媛生一把,拖著進去。

周潔婕推著曾海蝶的輪椅,跟在她們後面。

方婷借童暖暖的CCD將自己和羅馬柱和旗幟拍了一張大合照,把CCD還給童暖暖,和童暖暖勾肩搭背地走。

幾人將將進入,身後的高大且沈重的大門“嘭”地關上了,太陽被隔絕在門外,法院內部的大燈比白日還要亮堂。

她們沿著唯一的一條通道,往前面走。

法院的內部結構非常簡單,金碧輝煌的墻和吊燈,能投出身影的幹凈瓷磚。一切清晰可見,除去進來的大門,沒有第二道門。

小窗口都沒有。

許清月捏了捏手心,腦海裏不斷將那張地圖投來投去地看。她的腦海裏仿佛有一個電視,清晰投影著地圖,讓她看得十分清楚。

但她看不見真正的出口的門在哪裏。

法院是瓶子的木塞,把她們團團塞在瓶子裏,堵死在裏面。只有拔掉木塞,瓶子才能通氣,她們才出得去。

拔掉法院?

許清月壓下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沈清在身旁低聲問她:“出口在哪?”

許清月抿嘴,她只知道在法院,法院具體的哪裏,她也不知道。

沈清皺起眉,“你騙我?”

許清月搖搖頭,“等一等,還沒有來。”

沈清問:“什麽?”

許清月說:“出口,有些墻是活動的。”

沈清目光幽幽地落在她的臉上,想從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裏找出一點破綻,但她裝得太好了,聲音也很穩很堅定。她半信半疑地盯住許清月,看著她持續往前走。

“小月兒,吃點。”

方婷從後面追上來,拍拍許清月的肩膀,遞一包餅幹給她。

“沒吃早飯嘛,先幹點,別等會兒又禁食啥的,餓也得先填個飽肚皮嘛。”

她努著嘴,把嘴巴裏的餅幹嚼得“哢嚓”響。

許清月聞出來是巧克力味道的夾心餅幹,小森蚺喜歡吃的味道。她接過來,撕開口,往裏面拿,卻發現口袋裏還有一個長弧形的塑料盒子,餅幹盛在裏面。

她抽出軟軟的塑料盒子,帶著褐色的巧克力餅幹出來。巧克力的味道飄蕩在空中,小森蚺忙湊頭過來,用那雙漆黑的瞳孔眼巴巴望著她。

蛇信子探出嘴巴,舔舔。

“嘶嘶……”

——它想吃。

許清月笑著拿起一塊,餵到它的嘴巴。

小森蚺舌頭一卷,便吞了下去。

連續餵了三塊,拉出來的那半截盒子裏的餅幹餵完了。許清月直接把盒子完全抽出來,柔軟的塑料盒與包裝袋脫離的瞬間,她怔在原地。

“咋了?”

方婷差點撞到許清月的後背,踉蹌著停下腳。

沈清問她:“到了?”

“不是。”

許清月抿住嘴,將胸腔裏快要溢出來的驚喜全部壓下去,她扭頭對小森蚺說:“你吃了一半了,另一半該我吃了。不能和我搶!”

好像它經常和她搶似的,許清月認真告訴它。

小森蚺懵住,媽媽不喜歡吃巧克力呀……

以前有巧克力的餅幹和奶油,都是它吃的。

它不解地望著媽媽,只見媽媽捏著那塊巧克力餅幹,放進自己的嘴裏,一口一口地嚼,好像很喜歡吃。

小森蚺理解了,媽媽是像它一樣,偶爾會換口味。

“嘶嘶。”

它點點頭,全給媽媽吃。

許清月吃完了,把盒子放進包裝袋裏。這就像她往一個瓶子塞上木塞,讓裏面的東西出不來,外面的東西也進不去。

等她抽出盒子的時候,便是拔掉瓶子的木塞,裏面的東西可以帶出來,外面的東西也可以帶進去。

法院便是游戲瓶的木塞,打開它的大門,便是拔掉木塞,人可以進去,也可以出去。

想要離開,只要再次打開法院的大門,便好了。

許清月抿住嘴角,壓下笑意,瞳孔裏卻是星星碎碎的光。

她把餅幹的包裝袋連同裏面的盒子,一並扔進墻邊的繪著蛇的圖案的垃圾桶裏。

棕色的大門在道路盡頭敞開,露出裏面法庭。

深紅色的墻壁前,高桌高椅擺立,下方斜著橫放一張長形深色木桌,桌後六張陪審團的椅子。

再下面,是十二把棕紅的椅子,每張椅子的背後,掛著她們的房間號的銘牌。

十二把椅子的斜對面,是一張單獨的椅子,椅子前的桌上,立著“Snake”的名字。

旁觀席的兩側分別砸有三扇拱形雕窗,透明玻璃印進來的卻是渾厚的白色,像往玻璃上潑了白油漆蓋住外面的景色。

沈清狐疑地去看許清月,用眼神詢問出口在哪裏。

許清月指指椅子。

沈清上前提起椅子。椅子一動,她們的身後響起腳步聲,傭人們走進來,目不斜視走上陪審團的位置,坐下。

緊接著,Snake被推了進來。

許清月最先看見的不是Snake和他脖子上招搖的綠蟒,而是推著他的人——沈清。

真正的沈清,變成傭人的沈清。她臉上的笑意不再是佛像那樣的笑,而是和每一個傭人臉上相同的笑意,禮貌、疏離、標準的微笑。

棕色的大門緩緩合攏。

Snake被推去立著他的銘牌的桌後,那枚鋁制的銘牌頂端彎出圓弧形的拱,像一塊墓碑。沈清站在他的身側,對著許清月幾人微笑:“坐。”

提著椅子的“沈清”的動作一頓,她幽幽地看了沈清一眼,丟開椅子,去拽紀媛生,一並坐下。

許清月尋到自己的號碼的椅子,小森蚺乖巧地坐在她的背後。

“嘭!”

金錘在空中落下,響聲在法庭裏來回撞擊,最後沈寂。

“親愛的幸運兒們,你們是從200名幸運兒中脫穎而出的勝利者。”

空空蕩蕩的法庭裏,Snake對她們笑。

“在今天,你們將接受總游戲的審判,審判最終的勝利者即可贏得總游戲的勝利,獲得價值十億的黃金和所有權利。”

他擡起手,高臺之上,浮現十二個藍色的小屏幕,每張屏幕上展示著她們的每個人的信息。

“此次審判權,將交由觀眾們投票決定,得票最多的人,獲得勝利。”

“你們的忠誠值……”

他望著她們,語調緩慢,似乎在掂量著什麽。

“——一分,等於,一萬票。”

如此近的距離,比上次在洞府裏吃飯還要近的距離,強烈的白燈之下,許清月看清楚Snake眼底的淤青,和瞳孔深處的暗淡。

此刻的他,仿佛一臺機器,機械地宣讀Snake應該說的話,坐在輪椅裏。那雙掩蓋在整潔的西褲之下的腿,是僵硬的,把西褲也撐得很僵,如同套在一具屍體之上。

許清月記得一個月前,他是一個擁有正常人類軀體能自由活動的完整的人。

此時,他像一個傀儡,盛裝出庭。縫合在脖子上的綠蟒,早沒有往日的淩厲,疲軟地窩在他的頸側。

蛇頸上,掛著他的管家戴在左手腕的老表,表盤上有一滴血,凝固得看不清時鐘的指向,好似哪裏都在指,像他的手指,從紀媛生的臉,隔空滑過方婷的臉、童暖暖的臉、周潔婕的臉,最終落在許清月的臉上。

“在投票開始之前,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他目光幽深地盯著許清月,瞳孔裏擠滿了疲態,嘴角卻是笑著的。

“——忠誠,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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