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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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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森蚺在外面追著老樟樹毫無章法地亂跑,許清月在樹心裏,被小蛇戳醒了。

她聽著外面隱隱傳進來的小森蚺的怒號聲,心中的猜想被一一證實了——並不是要天黑、人睡著,蛇才會來綁架。而是油燈引來蛇,像花海的花,油燈有著常人不易察覺的味道,吸引蛇群前來。

老樟樹忽然停住,小森蚺猛撲上去,咬住老樟樹的觸須開始狠狠地扯,觸須被小森蚺扯斷成一截一截地掉在地上,無數小蛇從那些斷裂的觸須裏逃走。

小森蚺忙著咬死老樟樹,全然不管那些小蛇,也沒有聽見老樟樹的樹根裏,泥土翻動,露出一個山洞的口。

許清月躺在蛇群裏,被蛇群裹挾著向地底深處去。當它們成群入洞的瞬間,泥土恢覆原狀,老樟樹繼續拔根往前跑,它跑得飛快,像樹根上裝了滾輪似的,刷刷刷跑出幾百米遠。

小森蚺“哼哧哼哧”地追,龐大的身軀蜿蜒出堪比火車的速度。老樟樹跑過一座山頭,它便追過一座山頭,累得“嘶嘶”吐氣也不停。

當它們翻過五座山頭,天空徹底進入黑夜,老樟樹終於跑不動了,隨便找一處土,將樹根紮進土裏,它喘著沈重的氣息,扭頭問同樣停下來喘氣的小森蚺:“做什麽追這麽死?”

它說的是蛇語。

小森蚺用頰窩用蛇信去感知老樟樹,聞到了濃厚的蛇腥味,卻是很多蛇寄生在它身上糅雜留下的蛇味。小森蚺沒有聞到屬於老樟樹的蛇腥。

“你抓走了我的媽媽。”

小森蚺說完,疑惑地問它:“你是蛇嗎?”

老樟樹“哼哼”兩聲,只回答小森蚺的前半句話,“傻蛋!你是蛇,她是人,休得被她們騙了!”

“你就是打太多針,連自己是蛇都不知道了!你是森蚺!蚺!”

小森蚺點點頭:“我知道的。”

老樟樹等待它說出下一句話。

小森蚺只喘氣,不說。它口幹,懶得和老樟樹說。氣息稍微喘勻了,小森蚺說:“你把我的媽媽還給我,我可以不咬你,還有我的姨姨也還給我。”

等了大半天等來這句話,老樟樹氣死了,樹幹往地面一座,地面顫了三抖,它憤怒道:“你遲早會後悔你今天說的話,你是森蚺,你不該叫她們!”

老樟樹一扭身,拔根便跑。

小森蚺快速地追,一面追,一面叫它:“老東西,還我媽媽,還我的姨姨!”

“老東西”三個字叫得擲地有聲,特別刺激老樟樹。它扭頭大吼:“我不是樹!”

小森蚺呆住:“!”

它內心歡喜,猜對了,當真不是樹。

“你是什麽蛇呀?”

小森蚺趁它回頭之際,猛撲上去,一口咬住它的觸須,狠狠地撕扯。

那些藏在老樟樹裏的蛇群吃痛,“嘶嘶”吼著掉在地上,它們恨這條死腦筋的森蚺又幹不過這條龐大的森蚺,只得趁森蚺沒有註意到它們的時候倉皇而逃。

小老樟樹不回答它,哪怕被小森蚺扯斷了所有的觸須,它照舊跑。

觸須被咬完了,小森蚺沒得咬,就去咬老樟樹的綠葉。一口下去南極小動物嗑了獠牙,它睜眼一看,自己咬到了藏在樹葉裏面的渾身綠幽幽的蟒蛇。

兩條蛇兩雙瞳孔互看一眼,蟒蛇衡量自己吃不下小森蚺,尾巴一松,落在地面溜走。

小森蚺不追它,只追著老樟樹。

追出幾百米,它忽然想起那條纏繞在老樟樹身上的蟒蛇——它也可以纏上去呀!

小森蚺興奮地快快游幾下,追上跑累得緩慢下來老樟樹,縱身一躍,撲上它的樹冠,尾巴纏繞住它粗壯的樹幹。

老樟樹渾身一重,險些被小森蚺壓倒在地。它猝然停下來,憤怒地大吼:“你能不能要點臉!你把森蚺家族的臉給丟盡了!”

瘋狂地搖擺樹枝,晃動樹冠東倒西歪,企圖將纏在樹上的小森蚺給晃下去。

小森蚺不下,尾巴死死纏住,將自己和樹幹纏繞成麻花狀,任憑老樟樹怎麽晃動它就是不下去,死皮賴臉的。

它說:“我又不是人,沒有臉的。”

——所以,不存在丟臉。

“你把媽媽和姨姨們還給我,我就下去。”

老樟樹把自己搖得差點暈眩過去,那條小蛇崽子森蚺死死禁錮它楞是不動分毫。它快氣死了。

被小森蚺咬成短短的觸須像糟老頭子的胡子一樣,氣到一顫一纏。

老樟樹無可奈何,說:“她們不是我抓的,我沒有抓她們!”

小森蚺明顯不信:“我看見你們把我的媽媽藏進你的樹洞裏了。”

隨著小森蚺的話音落下,老樟樹“嘩”地一下打開自己的樹肚子,“看!你自己看!愚蠢的小崽子!”

小森蚺自動過濾老樟樹罵自己的話,松開上半身,埋頭下去看。它的尾巴還緊緊纏繞在樹上。

老樟樹要被它的防備心理給氣到吐血。說小崽子是蠢蛇吧,小崽子又知道防備它逃跑。說它聰明吧,它連追自己六座山頭,它的媽媽根本不在它這裏!

有追它的時間,它的媽媽指不定被怎麽燒了烤了!

老樟樹心肌梗塞,它感知到蠢崽子不僅探頭到樹洞門口看,還叼起一根枝條往裏面戳來戳去,掃來掃去,似乎在確定裏面真的是空的。

它還在叫:“嘶嘶!”

“嘶嘶!”

老樟樹聽見那一聲聲的“媽媽”,整棵樹加整條蛇快瘋了。

“說多少遍,她不是你媽媽!”

老樟樹暴躁地怒吼。

“再者,你說一口蛇語,她能聽懂嗎!”

小森蚺“嗯嗯”兩聲,“能的,媽媽……”和弟弟。

它把“弟弟”兩個字藏在嘴巴裏,繼續說:“——能聽懂。”

樹心空空洞洞的,真的沒有她的媽媽。如果媽媽被關在裏面,它叫的時候,弟弟肯定會讓媽媽回應它。

小森蚺失望地松開尾巴,從樹上滑下來——既然老樟樹這裏沒有媽媽,那它要回木屋去找媽媽。

老樟樹感知到它的尾巴落了地,心中一喜,磨根擦葉準備跑。

誰料心頭的歡喜還沒有蔓延身軀,那快要落在地上的小森蚺突然往它的樹冠裏一竄,撩開茂密的樹葉來看。

老樟樹大驚:“!”

不能讓它看見自己!

它一扭身,甩著枝條抽在小森蚺的背上。它比小森蚺老,比小森蚺有力氣得多,抽起來“嘩啦啦”地破空響,比小森蚺抽人的時候還響亮。

小森蚺“嗷嗚”一聲,一口咬住樹冠的中心,威脅道:“你再抽,我扒禿你!”

老樟樹揚起的枝條堪堪僵在半空,樹心裏哼出氣憤的怨氣——對一個老東西來講,最可惡的事情是葉子掉光,或者鱗片掉光——小森蚺在心裏樂滋滋地想,它聽大蛇朋友們說過。

果然如此,老樟樹顫巍巍地放下樹枝了。

“你告訴我你是什麽蛇,好不好?”

小森蚺趴在老樟樹的樹冠裏,學著媽媽哄它的語氣去問老樟樹。

老樟樹怒哼一聲,不說。

小森蚺又說:“那你告訴我,我的媽媽和姨姨們去哪裏了,好不好?”

說著的時候,小森蚺用獠牙“撫摸”它的樹冠,很有“你不說我一口吃掉你的樹冠”的氣勢。

老樟樹渾身一顫,“乖祖宗,我告訴你!”

它揚起枝條往橡樹山一指,“木屋外面!”

小森蚺疑惑:“外面哪裏呀?”

老樟樹說:“反正就那幾顆樟樹,你挨個掏開看啊!”

小森蚺“哦哦”兩聲,“謝謝你,我不咬你。”

它從老樟樹的身上滑下來,往樟樹山跑。

老樟樹看見它逐漸消失的背影,藏在樹冠心心裏的蛇頭齜牙咧嘴地笑:“小蛇崽子,敢威脅它!看它不把它騙得團團轉,嘿嘿!”

它抖抖茂盛的樟樹,繞路往樟樹山回去。

沿路的蛇群爭先恐後地上它的身,纏在樹上,充當樹葉、樹幹紋路、樹枝。

幾百成千條蛇,再次將被小森蚺咬得殘缺的老樟樹偽裝得和真樹一模一樣。

老樟樹帶著一樹的蛇,幸災樂禍地跨過山與山之間的溝壑時,一片巨大的陰影從前方半山腰猛撲下來。

老樟樹吃驚擡頭,樹冠裏的蛇信子聞到熟悉的蛇崽子的氣息——正是剛才離開的小森蚺!

樹上的蛇群再次紛紛逃竄,老樟樹掉頭想跑,已經晚了——小森蚺的身軀直中老樟樹的樹冠中心,不是尾巴先落下來,導致老樟樹想張口吃掉它都頗具難度。

小森蚺龐大的蛇頭鉆進樹冠,對準黑暗裏的看不清的藏在樹冠裏的蛇頭齜牙咆哮:“壞東西,你騙我!”

隨著咆哮,小森蚺的尾巴直接盤上樹幹,整個身體往下面一縮,四排獠牙整整齊齊咬在樹幹上。

“嘭!”聲巨響,年老的樹幹被咬破了,裂開幾條縫隙,只要小森蚺再咬一口,能完全破開。

那藏在老樟樹樹心裏的老蛇,慌了,用力一掙,樹幹在身上爆開。碎片四濺的同時,它趴到地上,腹部用力,蹭蹭蹭往森林裏狂奔。

“哇!”

小森蚺緊追在它身後。

“森蚺!你是蚺!”

難怪老樟樹要說它給森蚺家族丟臉,原來老樟樹就是森蚺!

小森蚺被自己意外的發現驚喜到了,它爆發出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追擊老蚺。

脫掉老樟樹衣服的老蚺跑起來比之前靈活,但它太老了,年齡上去了,體型也上去了,終究是沒有年輕的還是幼崽子的小森蚺靈敏。

才奔過三座山頭,就被小森蚺逐漸追上。

小森蚺似乎跑累了,放緩速度。

老蚺回頭看一眼,心裏衡量著它們兩條蛇的速度和體力不相上下,於是奔著一口老氣繼續跑——便是死,也不能被一條小崽子追上——不然以後它的老臉往哪裏擱?

老蚺快速跑,加油跑,拼命跑,往樟樹山上跑,樟樹山上還有很多可以容納它的體型的樹,它可以躲進去,生根在一堆老樟樹裏面迷惑小崽子。

這般想著,登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小森蚺瞧見它的方向,故意緩了緩——它從弟弟那裏學來的,追敵人不能連著尾巴追,要讓敵人輕視自己,然後猛然一擊,一擊必死!

而且,它聰明的腦瓜子已經想好怎麽利用壞蛋老蚺了。

它追一下,停一下,歇口氣,然後再猛追一段,嚇得老蚺不要命地跑,速度超級快。

在跑上樟樹山後,小森蚺一鼓作氣,將它往木屋那邊追。快到木屋門口時,小森蚺瞬間提升速度,將老樟樹追得停也不敢停,慌不擇路。在小森蚺快要一嘴巴咬在老蚺的尾巴上時,老蚺猛地一跳,往前兇狠狠地竄——是拼盡渾身力氣的猛竄,感知能力只顧著尾巴上的小森蚺,全然沒有預感到腦袋的正前方有一顆粗壯的老樟樹,直楞楞地一頭撞了上去。

“嘭!”

老樟樹被老蚺噴薄的猛力撞得四分五裂,沈重的樹冠“哢哢”倒下來,正巧砸在撞暈頭的老蚺身上。

老樹的重力將老蚺壓得擡不起背來。

小森蚺捉準時機,撲上去,惡狠狠地壓住它,問它:“我媽媽在哪裏!”

老蚺腦袋暈沈沈的,像腦花都被撞爆了似的。乍然一聽小森蚺的話,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在小森蚺又問第二遍的時候,它清醒了。

老蚺“哼”一聲,死活不說——小崽子讓它丟了老臉,休想知道那些兩腳獸在哪裏!

小森蚺連問了好幾遍,老蚺就不說,就像小森蚺之前耍無賴那樣,小森蚺氣著了,蛇的體內的暴戾驟起,尾巴纏住老蚺的蛇頸,重重往另一棵高大的老樟樹撞去。

一顆接一顆的老樟樹被撞得稀巴爛,老蚺昏昏沈沈地要去了半條命。木屋裏的童暖暖和方巧被驚醒了,出來看見,俱是手足無措地楞在那裏。

這時候的小森蚺尤其焦躁,那雙黑寶石一樣的瞳孔變成了豎瞳,憤懣地嘶吼。

再有一次提起老蚺時,老蚺慫了——萬萬沒想到一條小崽子蛇這麽狠,真不愧是它們森蚺家族的崽子。

老蚺認了,蛇信子探探泥地,奄奄一息地說:“下面。”

小森蚺不信。

老蚺只好屈從地用自己的尾巴刨了刨土,登時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大坑來。

小森蚺當場跳了下去,也不管是真是假。

老蚺:“……”

它反悔這條小蚺是森蚺家族裏的出息蛇的話。

它長長哀嘆,尾巴掃了掃自己的腦袋,還好它的腦殼夠硬,不然這幾下鐵定得撞出坑來。

本來就年老的身體,它可不想再多一個醜陋的疤。

蛇信子“嘶嘶”嘆息,回頭看了眼木屋門口的兩腳獸,兩腳獸被它的目光嚇住了,一大步退進木屋,將門關起來。

老蚺“唉”一聲,慢悠悠地蠕動身軀,尋找適合自己的老樟樹。

空氣裏的屬於兩腳獸的氣息逐漸增多——又有新的一批人來了。

但,這和它無關了。它藏進剛尋到的老樟樹的樹心裏,再次把自己偽裝成一顆老樟樹,挪動樹根,遠離這座呆了四十多年的是非之山。

老樟樹一走,木屋晃了晃,像許清月晃動的視線,模糊成影。

蛇群遮蓋著她,讓她的呼吸之間全是蛇腥味,睜開眼看一看,盡是蛇的鱗片,昏暗暗,看不清花紋,也看不清自己在哪裏。

她躺在蛇群的身上,一直往下一直往下。懷裏的小蛇安安靜靜趴在她的外套裏,讓她感到平靜。

這份晃動持續了近三十多分鐘,許清月終於被放在地上。

蛇群從她的身上流走,往四面散去。許清月張開一條眼縫,昏昏暗暗的洞穴,什麽都看不清。她完全睜開眼,眼睛適應黑暗之後,能看出一些模糊的物體的影子。

是一個巖石洞府,各種大小不一的巖石充當桌子,擺滿瓶瓶罐罐。許清月從地上坐起來,伸手拿起和一個有些發白的瓶子。透明的玻璃瓶裏裝滿了令人熟悉的膏體——油膏。

一排一排並列過去,這張巖石桌上,全是滿灌的油膏。

許清月放下瓶子,搓搓手心,手心黏了一層滑溜溜的油,很厚重,讓她難受。

她豎起手掌往巖石桌的棱角上刮了刮,而後起身,試探性往洞外挪動。

腦袋剛探出洞,盤踞在洞頂的蛇對她發出“嘶嘶”的怒吼。

許清月壓住想要吼回去的小蛇,仔細聽除了蛇嘶外還有沒有別的聲音,等了一會兒,便沒有腳步聲過來。她松開小蛇,讓它吼它們。

沒有人的情況下,她可以讓小蛇出去。

小蛇一聲嘶吼,那些小蛇頓時縮著脖子,一聲不敢冒。

許清月摸摸小蛇的頭,悄聲誇它:“乖。”

小蛇順勢昂了昂脖子,許清月熟練地給它撓癢癢。用的手是那只沾滿油的手,味道刺得小蛇頰窩痛,它嫌棄地趴回她的肩膀上去,捂住頰窩不撓了。

許清月沿著地下通道轉來轉去,轉得暈頭轉向,她悄聲問小蛇:“有感知到湯貝貝她們嗎?”

小蛇伸出蛇信探了探,略顯狐疑地歪了歪頭,不太確定地往一個方向指了指。

走了好幾分鐘,前方隱隱透出亮光來,昏黃的光線照亮了腳下的路,也將她的身影照得往後面投去。

許清月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後背貼著墻壁,影子也隨著她的動作縮小在墻根的縫隙裏。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亮燈的洞口,往裏面探了一眼,又快速收回頭來。

僅僅只是一眼,便讓她的心臟狂跳——

她看見了湯貝貝、陳小年和朱朵單,三個人被吊在十字架上,昏迷不醒。身上的軟管連接到旁側的容器裏,容器裏的透明黏液咕嚕咕嚕冒泡。

洞裏至少有幾十個這樣的容器,一個長發披散在後背的女人正舉著玻璃試管搖晃,一大罐油膏在巖石桌面“滋滋”地燒。

許清月探頭的剎那,那個女人轉過頭來,視線從玻璃試管挪到洞口。洞口空無一人,蛇群盤踞在洞頂。

一切如常。

女人再次將目光投遞到試管上,對著昏黃的燈光,看試管裏盈透的黏液。她微瞇著眼,鼻尖觸到管口輕嗅。

一縷縷花香鉆進她的鼻腔,還有……

刷!

她猝然睜開眼,丟下試管,猛地向洞口掠去。

速度快如閃電。

當她站在洞口時,通道裏空無一人,只有蛇掛在頭頂,悄然無聲。她動了動耳廓,接受到微弱的呼吸聲,夾在群蛇探出蛇信的聲響裏。

她向那道呼吸聲掠近,剛準備伸手,更遠的地方響起屬於森蚺的嘶吼咆哮,直直往洞裏沖來,驚起一片蛇群的驚慌。

陌生的森蚺。

她凝了凝眉,雙手雙腳攀過巖石墻壁,快速趕向洞口。

藏在蛇群裏的許清月嚇得臉都白了,只差那麽一點點,那個女人就抓到她。

她飛速爬出蛇群,跑進堆滿容器的洞穴裏,拔了湯貝貝三人身上的軟管,一面解她們身上的繩索,一面壓低聲音叫她們。

軟管落下的瞬間,容器裏的黏液滾幾圈泡泡變成乳白色的膏體,緊接著又龜裂成像幹涸的土地那樣的碎塊。

然後,“嘭”地炸了!

玻璃碎片彈飛出去,又炸了另一個容器,猶如踩了連環炸彈,“嘭嘭嘭”連炸。炸響聲音傳出去,向洞口攀越的女人驟然一頓,緊接著,迅猛攀回來。

動靜太大,想藏也藏不了了,許清月猛拍三人。連環爆破聲截止時,三人終於轉醒,從十字架上撲下來。

許清月連忙接住她們,扶住最虛弱的陳小年,外面走。

湯貝貝想問,在看見滿地狼藉時,所有的迷惑都憋回心裏,和朱朵單互相攙扶著往外走。

將將走到洞口,長發及腰的女人站在她們面前,臉上掛著和傭人相似的禮貌微笑,視線打量許清月。

“歡、迎。”

她露出血淋淋的兩排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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