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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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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森蚺很寶貝弟弟送的昆蟲,全是它愛的卻抓不到的昆蟲,很多是草坪上不會出現的。

它不知道弟弟從哪裏抓回來,只是很珍貴很珍貴地吃一點點,藏起來,再吃一點點。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嘴一口吃完,吃完就沒有了。

它每晚抱著昆蟲盒睡覺,出門時就讓媽媽給它鎖好。

許清月只當是它的小寶貝小秘密,都依著它,沒有多問。

“寶寶還記得畫畫的事情嗎?”

許清月投餵它蜜蜂糕。

它現在越長越大,嘴巴也越張越大。許清月不需要再將糕點掰碎成小塊,直接放進它嘴裏,用它短短的倒刺牙輕輕一勾,一塊糕點便能碎成兩瓣,被它吞之入腹。

小森蚺吃得歡樂,點點頭頭。

它記得的,前天媽媽和它約好要將墻壁上的畫臨摹下來,後來因為它蛻皮,媽媽讓它休息兩天,直到現在還沒有去。

今晚,該去啦。

它認識很多大蛇朋友,它們答應陪它上墻玩。

那時,它會把墻壁上的畫背下來,回家給媽媽畫出來——這是它最近常學的課程,背畫,畫畫。

學得非常熟練。

小森蚺“嗯嘶嗯嘶”吐蛇信,是在對媽媽說:“可以,可以。”

許清月揉揉它。

“誒,小月兒。”

方婷和童暖暖幾人進來餐廳,坐到她身邊。

“你曉得沈清的宣紙被偷了不?”

許清月搖頭:“不知道。”

見她疑惑,方婷當即興致高漲:“就那個神人啊,敲木魚念佛經的神人,你不是還去找過她嘛。”

許清月凝眉,沈清這人,她記得,卻是不知道宣紙被偷算什麽大事?

方婷誇張地用手指比劃數字。

“我聽她朋友說,沈清一天到晚不僅念佛,還要抄七七四十九張紙的佛經!聽說她今早起來,發現頭一晚裁的宣紙不見了,在房間裏找得飯也不下來吃。”

“有什麽好找的,讓傭人再拿點去不就行了?”

女生們無法理解。

“這你就不懂了。”

方婷嘿嘿笑。

“她那宣紙啊,是固定在頭晚裁四十九張,念經祭過佛後,第二天才用。”

“了不得!”女生肅然起敬,“誰那麽缺德,去偷人家的紙。”

“誰知道呢,不過幾張紙,沒了就沒了,一張白紙偷來幹嘛,又不是人人和她一樣念佛。”另一個女生覺著無所謂。

方婷轉溜著眼睛四處瞅,語氣詼諧:“說不定咱們這地方,還有比念佛敲木魚的癖好更偏僻的人啊——專偷東西!”

她說著,視線瞅著林彎彎,一動不動。

幾個女生頓時笑了。

許清月總算看明白,宣紙被偷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家想找點樂趣。被關太久,沒有樂趣,會崩潰。

“誒,說起來,那個曾蝴蝶怎麽還沒出來?”

方婷恢覆正常,坐下來開始吃飯。

“這麽多天不吃飯不餓啊?我都氣過了,不想打她了,她躲什麽啊?”

“不會被那啥了吧……”

說話的女生立刻擡手捂住嘴。

童暖暖說:“沒有聽見淘汰……”

“小月兒。”

方婷忽然叫住她。

“你最近怎麽回事,神神叨叨的不下樓也不和我們玩。”

童暖暖和另外幾個女生看過來,一臉很好奇的模樣。

許清月抿抿嘴,今天又要找什麽借口?

前兩天是生病,今天——

“我在房間裏教它認字。”

四舍五入不算是撒謊,許清月的表情變得肯定了。

然後,她看見她們猝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向小森蚺撲過去。

“誒誒誒!真識字啊?”

方婷去戳小森蚺的腦袋,“來來來,告訴姨姨,你叫什麽名兒?”

被一群女生圍住的小森蚺,懵懂地用那雙無機質的瞳孔望回去。

瞧在女生們眼裏,像一個萌萌的小呆瓜,可愛極了!

她們爭先恐後去揉它。

小森蚺躲不開——它的尾巴被方婷姨姨摁住了,姨姨一臉笑,笑得它害怕。

它求助似的去望媽媽。

救命……

從沒有被這麽多姨姨包圍過……

太恐怖了……

而且……

它沒有名字呢,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姨姨們。

“好啦好啦,還沒有取名字。”

許清月拉開她們,小森蚺嗖地一下鉆進媽媽的衣服口袋裏藏起來。

它悄悄探出半個腦袋,貼著口袋邊緣偷偷看姨姨們。

媽媽在和她們說話:“等取了名,再告訴你們。”

幾個女生頓時沒法玩它了,各自失望地坐回去。

“唉,要是能換蛇就好了。”

有個女生瞅著露頭的小森蚺,嘆氣。

“小小的蛇真的好可愛啊,看得我心都化了。我想換蛇,換成小的,換小的!”

被她炯炯盯著的小森蚺像觸電一般,渾身一抖,藏到口袋的最底層,再也不敢冒頭,生怕被那女生吃掉。

女生停下哀嚎,歪著下巴,雙目明亮。

“許清月,我還真是覺得你的蛇有點子靈氣。”

“還好吧。”

許清月笑著敷衍。

“幼蛇是這樣,怕生。等它長大了,和那些大蛇一樣。”

“也對。”

那女生當場醒悟。

“你以前那條森蚺,就超恐怖。這是它的崽,長大了一定更恐怖。果然,不管什麽生物,只有小的時候才可愛。”

許清月附和著點頭。

吃過飯,許清月和她們一同去大廳,女生們的蛇放出去。小森蚺躲在她的衣服兜裏許久,探著頭去望,似乎也想去玩,又很害怕再被姨姨們包圍。

許清月和女生們說著話,餘光瞥見它可憐巴巴的模樣,手探進包裏,悄悄撈出它,放在地上。

小森蚺很聰明,刷刷幾下游出去很遠,鉆進大蛇裏面,沒有被姨姨們發現。

它回頭瞅媽媽,媽媽對它笑著搖手說白白。

小森蚺忙豎起自己的尾巴,也和媽媽說白白,才爬去找自己認識的夥伴們玩。

“方婷……”

一個女生走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很有煩心事的樣子。

正和許清月說話的方婷聞聲,轉頭看她,“什麽事啊?”

那個女生看看許清月,又看看和方婷坐在一起的幾個女生,顯得有些猶豫。

“能借一步說話嗎?”

“什麽話這裏說不得……”

方婷嘀嘀咕咕起身,和那女生走到落地窗前。

女生和她說了幾句話,方婷皺起眉來。

緊接著,女生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著方婷。方婷終於點了點頭。

她咧嘴笑了,小跑著離開,腳步比來時輕快許多,仿佛辦完什麽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大事。

方婷走回來,女生們瞬間好奇得像一只只小鳥,嘰嘰喳喳地問:“她誰啊?找你什麽事啊?”

“說來聽聽,快說說。”

許清月被她們的迫不及待逗笑。

這個地方很奇怪,輕而易舉就將一群同樣是受害者的人自動分成許多個小團體,互相八卦著自己團隊之外的人和事,來緩解自己的恐懼和壓力。

“沒啥事。”

方婷撇嘴。

“她說她的蛇不聽話,叫不答應,也從不跟她走,要和她分開。她問有沒有辦法,這不馬上要結束第一場游戲了嘛,怕被淘汰唄。”

女生們一陣唏噓。

她們這九個人比較幸運,不管蛇是大是小是膽怯軟弱還是蠻橫強悍,都是比較聽話的。

她們說什麽,蛇做什麽。

這段時間來,幾人過得比較輕快,除去每天早晨和下午固定地訓練蛇的爬行和反應敏捷度,其餘時間都在聊天嘮嗑。

“你有辦法嘛?”

女生問她。

“要幫嘛?”

“怎麽幫啊,我又不是專業訓蛇的人。”

方婷翻個白眼。

“那不幫了啊。”

女生語氣遺憾。

許清月竟然感受到她的遺憾僅僅是來源於想知道那個女生的蛇為什麽不聽話。

“幫。”

方婷愁眉苦臉。

“她都快哭了,你知道我受不了女孩子哭。”

說著,她去看許清月,“還是你乖。”

許清月:“?”和她有什麽關系?

“捧著一顆不知道有沒有蛇的蛋,都沒哭。”

許清月:“……”

方婷看見她呆滯的反應,頓時樂了,哈哈大笑。她站起身,摸了一把許清月的臉,“你有沒有照過鏡子啊,你這樣子就和你家小森蚺一樣呆萌。”

許清月翻她白眼。

方婷“誒誒”兩聲,“這個樣子又像太子爺了!”

許清月快受不住她了,一把推開她,“去看你的蛇吧!”

方婷配合著她推人的動作倒退兩步,大笑擺手,“等我去瞅瞅回來再聊。”她沖遠處的蛇群吹響一聲口哨,叫:“小攀,你先玩,我過會回來——”

她的太攀蛇從蛇群裏爬出來,蛇信子探探,去追方婷,追兩步又游回蛇群,看起來像反應慢幾拍。

“她給蛇取的名字太隨意了吧,太攀蛇就叫小攀,你們的蛇叫什麽名啊?”

女生們的話題,又轉移到各自的蛇身上,紛紛討論著蛇的名字。

沒有名字的,現場取。

許清月聽她討論得歡樂,忽然來了興致,想著回去翻翻書,也讓小森蚺給自己選個名。

正這樣想著,方婷忽然抱住手匆匆跑回來,一邊跑一邊罵草!

討論的女生們登時停下來,圍住她,“咋了咋了?”

方婷一臉痛死了,“那條蛇瘋了,我還沒碰它,撲上來就咬!神經病!”

提著藥箱的傭人過來,女生們看見方婷的右手背血淋淋的兩個牙洞,牙洞邊緣的肌膚呈現死灰色的青白。

方婷眉頭皺得死死,很疼。

傭人給她連紮兩針,撕下一張創口貼貼住被咬的地方。

“打了血清和破傷風,無大事,不用格外註意。”

傭人提著藥箱走了。

女生們再度圍上來。

方婷手肘後旋扭動著被針紮得酸死的肩膀,“簡直倒黴得要死!”

她瞪圓眼睛,不可置信地她們:“我來這裏打多少針了?三針!整整三針!”

“我在家的時候,一針沒打過!這個地方有毒吧,專門克我吧!”

還以為她會難過死,沒想到想得挺開,還會自娛自樂。

許清月收回關心她的話,笑著問她:“那是什麽蛇?”

“黑蛇。”

方婷話出口,忽然頓住。

許清月也有些詫異,她看過蛇類的介紹,黑蛇無毒。

傭人怎麽給方婷打血清?

顯然大家都意識到了,童暖暖說:“會不會是黑蛇和有毒蛇雜交出的品種?”

方婷胡亂揮手,“管它的!反正痛死我了,真是好心沒好事!”

幾個女生向著方婷對養黑蛇的女生不斷進行吐槽,把方婷吐高興了,不再說了,換個話題聊去。

前後不過十幾分鐘,方婷瞬間變得像個無事人。許清月見她這般不想多提,只好壓下心中疑惑,等吃過午餐,帶小森蚺回屋休息。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總想著方婷的事,黑蛇不僅無毒,還比較溫順,不會主動攻擊人。她知道方婷是喜歡玩了一些,但不會對蛇做出不好的事情,黑蛇怎麽無緣無故咬她?還咬出毒?

實在想不明白,也睡不著。

她坐起來,去看書桌上的小森蚺。它也睡不著,坐在枕巾裏,立在腦袋靠著筆筒,雙目發呆。

“小小寶貝也有煩心事?”

許清月好奇得緊,走過去和它說話。

沒想到媽媽也沒有睡覺,還抓住它不睡覺。

小森蚺嚇一跳,差點從筆筒滑下去。它尾巴扒拉著枕巾穩穩坐住,瞅著媽媽,似乎它好奇她為什麽沒有睡著。

每天中午,她都會睡著的。

有時候太困,能睡到下午三點。

在小森蚺反向註視之下,許清月沈吟半響,她說:“我在煩惱你的婷婷姨姨的事,黑蛇是一條溫順的無毒蛇,為什麽會咬你的姨姨?”

小森蚺歪頭想。

想半天。

嗯……它也想不明白。

於是,它向媽媽搖腦袋,表示不知道。

許清月坐下來,手撐著下巴,一下又一下撥著它的小尾巴玩。

“那你在煩惱什麽?”

她撥一下,尾巴就彈起來,再落在枕巾上,像歡樂谷裏的跳樓機。

還挺好玩,許清月便一直玩。

小森蚺見她好喜歡,就將自己的尾巴伸得長長的,給她玩。

聽著媽媽問它煩惱什麽,原本已經忘記煩惱的小森蚺再次愁眉苦臉起來。

它早晨和大蛇們玩過之後,去找弟弟,弟弟不在。

中午吃完飯,它又去找弟弟,弟弟還是不在。

藏書樓那麽黑,它慢騰騰地四處瞅弟弟的布袋,那裏面有媽媽給弟弟的很多東西,弟弟超級寶貴,每次它去,想摸一摸,玩一玩,弟弟都不同意。

還偷偷坐著,不讓它看。

它就去找那個布袋,如果布袋在,那弟弟肯定是出去玩了,會回來。

結果,它找完整個藏書樓,都沒有看見弟弟的布袋。

【弟弟不會回家去了吧?!】

它被自己的猜想嚇壞了。

回屋後,一直想著弟弟,再也睡不著。

它想是不是弟弟在藏書樓裏,只有自己,不好玩,就回家了。

也想著是不是自己早晨和大蛇玩沒有去找弟弟玩,被弟弟發現,弟弟生氣跑了。

它總覺得是弟弟回家了。

那,它的願望就沒有了……弟弟也沒有了……

沒有弟弟,有再多朋友,也不高興。

小森蚺滿腦袋胡思亂想,想得自己垂頭喪氣,蛇脖子耷拉著,像一條打霜的茄子。

許清月被它這副模樣逗笑了。

“你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她使勁揉揉小森蚺的腦袋,連自己心中的煩惱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漸漸消散了。

這條蛇,真的是一條解壓神器。

“嘶!”

無精打采的小森蚺猛地擡頭。

——它感受到弟弟的氣息!

就在窗外。

僅僅只是一瞬間,弟弟又飛走了。

小森蚺歡喜得不成樣。

它使勁蹭媽媽的手臂,指指自己,指指外面。

它想出去玩,不想睡午覺啦!

得到媽媽的點頭,它飛一般跳到地上,打個滾,剛穩住身形,便開始往門外跑。

許清月詫異地笑,“什麽小夥伴讓你跑這麽快?”

她嘀咕著說了一句:“以前你弟弟叫你也沒有這麽積極……”

小森蚺飛奔的身體陡然拌住,在門外狠狠摔了一跤。

媽媽!怎麽知道它去找弟弟!

啊啊啊!!!媽媽太聰明了,救命!

它心臟慌慌的,又嚇又慌,連滾好幾圈,也沒有想到要爬起來。

嘭!

一頭撞在蛇身上。

小森蚺暈頭暈腦地擡頭,瞳孔撞進一條黑乎乎的蛇。對方看著它,頗有點苦瓜相,愁著眉頭鎖著眼。

小森蚺心裏怪怪的,它對這條黑蛇道個歉,游到一旁,讓黑蛇先走。

黑蛇沒有動,看著它。

突然,它立起脖子,猛地沖小森蚺一聲怒號:“嘶嘶!嘶!”

小森蚺嚇慘了!完全沒有任何預料和防備,嚇得整條蛇都彈了起來!

它像彈彈球一樣跳起很高,又重重落在地上。屁屁都被震疼了。

尾巴揉著屁屁,它去瞅這條神經病的黑蛇。

忽然,它想起媽媽說咬了婷婷姨姨的蛇是一條無毒黑蛇。

不會、就是這條吧?!

小森蚺驚悚地連退幾步,然後,沖黑蛇怒吼過去:“嘶嘶!嘶!”

它吼得又兇,又怕。聲音狂放出來,無敵像受驚的狗叫。

對面的黑蛇驚呆了。

原來它是這樣一條森蚺!

黑蛇掉頭就跑。

仿佛和它待在一起,有辱蛇的身份。

“嗯?”

小森蚺莫名其妙,後知後覺自己這麽恐怖嗎?

自己一吼,成年蛇都怕它。

它興奮起來,看來弟弟說得對,害怕的時候吼,一直吼,對方會因為它是森蚺而害怕它,然後掉頭跑。

弟弟真聰明!

它快快樂樂去找樓上找弟弟,還是老位置。

只是弟弟在睡覺,枕著媽媽給弟弟的那個布袋,布袋的繩索邊緣都禿毛毛了。

小森蚺回想起自己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嶄新新的,於是對蜷縮在布袋上的弟弟更心疼了。

離開媽媽後,弟弟睡覺都不趴著了,蜷成像石頭一樣的圓圓一團。

它記得弟弟最不喜歡這種姿勢的,說睡得累,阻礙它長長。

小森蚺心中對弟弟的憐惜增加了兩百倍——這是它能數到的最高數字,所以是最高倍的憐惜。

它在書架下方坐下來,靜悄悄地陪著書架上面的弟弟睡覺。

墻壁上的油燈快要見底,棉線燒著燒著,火光搖晃兩下,滅了。

四周陷入黑暗。

小蛇擡起頭,下頜擱在肚子上,從上面俯視地上縮成團打著夯實呼嚕的小森蚺。

真是……一秒入睡……

怎麽這麽能睡?

它悄悄從布袋上起來,尾巴卷著一支毛筆和一張宣紙,跳去另一個書架。

書架的最上方沒有書,它把宣紙往空曠處一鋪,擺上墨水盤,擰開墨水瓶倒上一點墨水,尾巴卷起毛筆和一盒,開始在紙上畫畫。

它像一只毛筆精,筆在它的尾巴裏游走如神,劃過之處,落下筆直的線條。

不知過去多久,小森蚺醒來時,已經尋不到弟弟。弟弟的布袋一起失蹤。

它沒有像上午那般憂心了,因為它知道,弟弟是去玩了。

它搖著腦袋,不好意思地往樓梯口爬。

明明是上來陪弟弟玩的,沒想到它先睡著了……

不過,沒關系,它晚上再來,來的時候一定和弟弟商量出一起玩耍的時間,就像媽媽和它約定什麽時候玩,什麽時候畫畫讀書一樣。

以後,它會按照和弟弟商量好的時間來找弟弟玩。

一跳一滑,小森蚺滾下樓梯,又雙叒叕撞到蛇的腹部。

撞得它往後一倒,坐倒在臺階上像不倒翁那樣搖來晃去。

好久好久,它才穩住身形。

擡頭看——

還是那條黑蛇!

愁著眉毛,鎖著眼睛。

像被許多蛇欠過債又收不回來。

小森蚺心中為它默哀半響,嘴上“嘶嘶”道歉。

“不好意思,又撞到你啦。你要上樓嗎?你先走。”

它往旁邊讓開。

黑蛇這次沒有再吼它,從它身邊爬上去。

小森蚺繼續順著樓梯往下走,這次它不跳也不滾了,害怕再撞到兇蛇。

站在三樓的樓梯口,正準備爬上走廊,小森蚺沒有忍住,回頭看。

黑蛇的身體的中央位置折出一個90°,坐在臺階上,尾巴長長地順著臺階鋪著。

小森蚺這才看清楚它的全貌,是一條很漂亮——沒有弟弟和媽媽漂亮的蛇。

黑蛇的軀體上有紅色的年輪,一圈一圈纏繞黑漆漆的身體。

比它看見的很多大蛇漂亮,只是一張苦瓜臉不好看。

小森蚺轉身,向漂亮的黑蛇游過去。

黑蛇對它伸出蛇信,感知到是它,沒有動。

“可以坐你旁邊嗎?”

小森蚺沒有等到它的反應,直接坐下。

它歪頭,疑惑地打量黑蛇的苦瓜臉。

“你有什麽煩心事嗎?”

仿若踩住了它的尾巴,黑蛇忽然瘋了,“嘶嘶嘶嘶”大吼!

小森蚺早有預備地用尾巴捂住耳蝸。

它怔怔地望著黑蛇,眼裏充滿了疑惑。

“沒有煩惱嗎?那你……”為什麽這麽兇啊?

“是別的蛇欠你債了嗎?”

“是比你大的蛇欺負你了嗎?”

“是有人打你了嗎?”

原本狂吼的黑蛇,突然收回尾巴將自己緊緊裹住,“嗚嗚嗚”痛哭起來。

哭得好慘好慘,慘到可憐至極。

小森蚺心裏替它難過,用尾巴輕輕拍它的背脊,就像它難受的時候,媽媽拍著它的背那樣安撫黑蛇。

等黑蛇哭夠了,不哭了。

小森蚺又問:“誰打你了呀?”

黑蛇又開始“嗚嗚嗚”,斷斷續續地“嗚”。

很久之後,它打著嗝,含糊不清地說:“她、她打我……拿鞭、鞭子打我……把我、關在籠子裏、裏打我……嗝——”

小森蚺驚恐地瞪大眼睛。

打蛇?關在籠子裏拿鞭子打蛇?

腦海裏瞬間出現那場景,小森蚺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蛇信子。

它縮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問黑蛇:“誰、誰呀……?”

黑蛇抽抽搭搭:“兩腳獸。”

“誰是兩腳獸呀?”

“人、人,女生,選我的、的女生……”

小森蚺又問:“那你為什麽要咬我的婷婷姨姨呀?”

黑蛇目露疑惑,它盯著小森蚺,看見小森蚺用尾巴比劃出一個高高大大的人,黑蛇垂下頭,聲音輕輕地說:“她伸手……我以為她也要打我……”

它的情緒好低落,委屈到不行,“你的兩腳獸打你嗎?”

“那是我的媽媽,她不是兩腳獸,她不打我。”小森蚺語氣認真地告訴它,滿臉幸福。

黑蛇聽著聽著,“哇”一樣又哭了,比之前哭得更兇更猛。

它又哭,又說:“你、你是膽小鬼,什麽、什麽都不會,她為什麽不打你,我、我什麽都會,為什麽、為什麽要挨打……嗚嗚嗚嗚——”

小森蚺驚呆了,它喃喃:“我才不是膽小鬼,我也什麽都會呀。”只是學得慢而已,但很努力在學。

忽然,小森蚺想起什麽,沖它大吼:“你才是膽小鬼,你比我還膽小鬼!我的婷婷姨姨又沒有打你,你咬她,打你的兩腳獸你不咬,你咬我婷婷姨姨,還用毒牙咬!你又壞又膽小鬼!”

黑蛇被它吼懵了,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我沒有毒牙……”而且,是大家都叫你膽小鬼……

可惜那個安慰它的會嚇出狗叫的小森蚺已經滾下樓梯,爬上走廊,轉彎不見了。

突然,瞳孔裏撞進熟悉的人。

黑蛇渾身一震,繃緊了尾巴。

“過來。”

那個兩腳獸在叫它。

它好怕好怕,死死纏著樓梯欄桿不敢下去。

它怕下去,她又把它關進籠子裏打它。

“你怎麽那麽笨!叫你無數遍下來,你聽不懂是不是!”

那個女生冒火了,舉手挽袖子。

黑蛇顫抖著身體,終於在她蹭蹭跨上來時,松開尾巴爬下去。

它很害怕她,爬得很慢。

兩腳獸等不及,一把拽住它的尾巴,掐著它的脖頸將它倒提起來。

血液上沖,讓它頭暈目眩找不著北,所有感官都像被堵塞住,再也聽不見她在講什麽。

只能朦朦朧朧看見殘影從視野角落滑過去,它又要回到那個恐怖的房間了……

**

小森蚺好氣,好氣。

它已經能獨自出門,也有很多大蛇朋友,吼它的它會吼回去,還會自己捕捉昆蟲,會看書識字畫畫。

為什麽黑蛇還要罵它是膽小鬼、什麽都不會?!

它快氣哭了。

黑蛇真是壞,自己膽小,還罵它膽小。

它還花那麽多時間在樓梯那裏安慰它哄它聽它傾訴,都沒有陪媽媽睡午覺,也沒有陪弟弟玩。

小森蚺孤苦伶仃地游進房間。

許清月剛從浴室出來,一眼就瞧見它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寶寶呀,這是怎麽了?出門還快快樂樂的呀,和小夥伴吵架了嗎?”

媽媽溫柔地抱起它,給它揉揉背,捏捏腦袋。

小森蚺心臟裏鼓足的氣氛頓時就消了。

——有媽媽真是太好了!

不論在外面遇見什麽難過的事情,回家只要被媽媽抱抱,聽媽媽說說話,再看媽媽笑笑,便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媽媽是神仙。

它好愛媽媽。

它蹭蹭媽媽的手臂,然後爬到書桌上,翻開書本,找到自己想說的字。

許清月知道它的組織能力不太行,想說的話太長,會斷裂漏字。

於是,她像往常那般,拿出日記本和筆,將它翻過的字寫下來。

“遇見黑蛇啦?”

許清月問它。

小森蚺點頭,繼續翻,繼續翻。

然後,許清月就看見:黑蛇被兩腳獸打了。

兩腳獸……

原來人類在它們蛇類的眼裏,是兩腳獸。

此兩腳獸沈默半響,接著寫小森蚺指出來的字。一字一字寫下來讀過去,許清月漸漸寂靜,總算知道方婷為什麽被咬。

心底放松幾分。

方婷被咬時,她多心地往壞處想了想,現在看來,終究是她想太覆雜。

忽然,小森蚺昂頭問它:“媽媽,我是不是膽小鬼?”

許清月立刻搖頭,“當然不是,寶寶是最勇敢的寶寶!以前會挖地洞保護自己和弟弟,現在還會和大蛇玩,越來越堅強。”

小森蚺心滿意足了。

果然,黑蛇是嫉妒它。

嫉妒它有一個好媽媽,黑蛇沒有。

原來,不僅故事書裏有妒忌,蛇與蛇之間也有。

小森蚺又深刻學會兩個詞語:嫉妒,妒忌。

“寶寶。”

許清月叫醒甜蜜蜜發呆的小森蚺。

“寶寶有喜歡的名字嗎?我們取個名字好不好?很多大蛇都有名字哦。”

許清月翻開新一頁的日記本,寫下日期。這一天,該記錄小森蚺的新名字了。

小森蚺疑惑:“名字嗎?”

它是森蚺,就叫森蚺呀。

怎麽沒有聽說大蛇有名字——哦,婷婷姨姨的蛇,叫小攀。

嘶……好難聽。

小森蚺搖頭晃腦,不喜歡不喜歡。

許清月從書架上抽出好幾本書,盡是這段時間來,小森蚺讀過的書。

“寶寶自己選。”

小森蚺生怕媽媽給它取名字叫“小森”,趕緊翻。

書頁在它的尾巴裏翻得刷刷刷的,它翻到其中一頁,停下來。

尾巴重重點著一個名字,拿給媽媽看。

許清月低頭一瞧,呆了——野天鵝。

“……寶寶是認真的嗎?”

小森蚺點點頭。

許清月強行讓自己去理解它獨特的風格,“好吧,咱們寶寶就叫野天鵝。”

話音剛落,小森蚺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那般大,“我不要叫野天鵝!”

它就知道媽媽的取名技術像畫技那樣“好”。

野天鵝是什麽難聽的名字,它是蛇,不是天鵝,更不是野的。

小森蚺擡起尾巴,沖媽媽使勁搖,反駁媽媽,“我要叫艾麗莎!”

是野天鵝裏面的主人公。

她很柔弱,就像它小時候一樣,但她很勇敢,很努力,很有毅力和勇氣,什麽困難都能克服。

小森蚺覺得她好棒,非常愛她,羨慕她。

它也要叫艾麗莎,像野天鵝裏的艾麗莎那樣英勇和堅強。

“寶寶確定嗎?”

小森蚺重重點頭,再三點頭。

點得腦袋暈暈,媽媽可算在日記本上寫下它的新名字——艾麗莎。

從今天起,它擁有屬於自己的名字,不再是大眾化的森蚺森蚺小森蚺。

小森蚺開心地笑,親昵地貼貼媽媽,然後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弟弟。

它想和弟弟分享自己的新名字。

小森蚺指著門外,眼睛亮閃閃地瞅著媽媽。

許清月看眼桌上的時鐘,六點鐘,該吃晚飯了。

不過,擁有新名字的幼崽總是按耐不住地想要先去告訴小夥伴。

許清月抱著它出門,在樓梯口時,將它放下,“去吧,早點回來,我給你留著糕點。”

小森蚺歡快地跑了。

它蹬蹬蹬跳上樓,張嘴就叫:“弟弟!”

“弟弟!”

一直叫,嘶吼聲刺耳。

畫畫的小蛇被吵得不耐,出聲喝住它,“有事?”

小森蚺嘻嘻笑,順著書架爬上來。

它在弟弟的旁邊坐下,看見弟弟在畫畫,它探頭去瞅。小蛇一尾巴推開它的腦袋,“說事。”

“哦哦。”

弟弟不讓它看,它就不看,喜滋滋地和弟弟分享——

“媽媽給我取名字啦!”

小蛇尾巴裏的毛筆驟停,臉若寒霜。

小森蚺傻笑著,完全沒有感知到來自弟弟陰森森的寒意。

“弟弟弟弟,你知道媽媽給我取的什麽名字嗎?”

它興奮地問。

小蛇剛想說“不知道”。小森蚺自己先答出來:“叫‘野天鵝’!媽媽的取名好奇怪哈哈!”

很好。

小蛇抿嘴笑,渾身寒意陡然消散。

“不過我沒有同意哦,那個名字我不喜歡。”

小蛇驟然擡頭:“?”

那個女人怎麽那麽寵它!

毛筆在尾巴裏彎了腰。小蛇憤憤丟開筆。

小森蚺還在自顧自說:“我給自己找的名字,叫艾麗莎——就是野天鵝裏面主人公,好不好聽,弟弟?”

它捧著歡雀的尾巴,樂樂地瞧著弟弟。

小蛇嗤笑,果真是它會選的名字。

“好聽。”

“真的呀?!”

小蛇點頭。

小森蚺當即抱著尾巴開心得從書架上跳了下去。

它就知道自己取的名字非常好聽,非常有水準!

弟弟也喜歡。

嘿嘿嘿嘿嘿——

“弟弟,我也幫你取一個名字吧,一定比我的好聽!”

它期待地仰望弟弟。

小蛇似笑非笑地望著它,把小森蚺看得怪不好意思,它以為弟弟不相信自己的挑選能力,舉起尾巴再三保證:“一定比我的名字好聽,比媽媽取的名字好聽!”

“不用。”

小蛇撿起筆,繼續作畫。

見弟弟不再搭理它,小森蚺並不難過,它還在沈迷於自己取了一個好聽名字的喜悅中,歡喜到不行。

恨不得跑出去向全世界宣布,告訴它的那些大蛇朋友們。

“弟弟,我可以下去玩嗎……明天再來找你……”

小森蚺躡頭躡尾地問著小蛇。

它實在忍不住,就想現在、現在去和夥伴們分享。

但害怕弟弟生氣,每次它上來,都沒有怎麽陪弟弟玩,總是弟弟在看書,要求它也看書,或者弟弟在畫畫,它在睡覺……

“等一下。”

小蛇頭也沒有擡,尾巴裏的毛筆飛速游走。它畫完最後幾筆,將毛筆一扔,毛筆插進書到書架側面的銘牌卡扣裏,恰恰卡主毛筆,直直垂著。

而後,它卷起宣紙,扔下去。

“先帶回去,給媽媽,再去玩。”

小森蚺跳起來卷住,好奇地倒來倒去,它聞到濃濃的墨香味。

“這是什麽呀?”

弟弟沒有回答它,“小心拿著,不要弄壞。”

小森蚺連連點頭,再也不敢看了,小心謹慎地抱著宣紙,珍貴到不行。

快要下樓時,弟弟又匆匆叫住它:“不準說是我畫的,她問……”

小蛇頓了一下,好像很煩,不耐地丟下一句:“你就說是你畫的。”

“啊?”

小森蚺震驚回頭,弟弟已經不在那個位置。

書架上只留下毛筆和墨水盤。

小森蚺心中的快樂瞬間變成憂愁——又要騙媽媽餓了。

每天來找弟弟已經是在騙媽媽,現在還騙……

尾巴裏的宣布都似乎變重了,小森蚺帶著滿腔愁緒爬到三樓,順著走廊往家裏爬。

路過的夥伴叫它,它愁愁地應一聲,路過它們,沒有心思和它們聊天。

“沈清,看那條蛇,它尾巴上是不是你的紙?”

有個女生站在走廊邊,指著小森蚺,叫著前面的女生。

沈清停下腳步,轉身來。

視線落在小森蚺的尾巴上,皺起眉。

她只看它幾秒,走過去,彎腰將蛇尾巴上的宣紙取下來。

陰影陡然蓋面,小森蚺茫然擡頭,還沒有看清楚是誰,尾巴的紙被人抽動。

它猛地跳起來,抱住自己的尾巴跳開,瞪著陌生的兩腳獸,立著蛇脖子“嘶嘶”怒吼。

壞人!

搶我東西!

它戒備地盯著她。

“哈哈,蛇不大點,還怪兇。”

之前叫沈清的女生走過來,站在沈清身邊,“真是你的宣紙啊?”

“原來小偷是條蛇,難怪難怪。”她自顧自地搖起頭來,“看來以後連縫隙都不能留咯,人進不了房,還可以指揮蛇偷東西啊。”

小森蚺聽見她的話,怒氣沖沖地瞪她們。

它才沒有偷!

是弟弟給它的……等等,弟弟是哪裏來的紙?

小森蚺陡然驚恐。

“呀!這蛇真聽得懂啊?”

那女生俯視小森蚺。

“你是不是半夜溜進人家房間?偷人家宣紙做什麽?”

小森蚺縮著脖子,沒剛才那般硬氣了。

女生還在笑。

沈清上前一步,彎腰,動作飛快地掐住小森蚺的心臟部位。

她的速度太快了,小森蚺還沒有反應過來,隔著薄薄嫩嫩的蛇鱗,心臟就被捏了一下。

它害怕得蛇鱗都快要立起來了,瞳孔豎成直線。

身後的女生看見沈清的動作,頓時不再笑,臉上浮現著驚恐。

沈清取下它尾巴上的宣紙,五指松開它,小森蚺掉在地上。

“許清月!許清月!”

許清月正和方婷、童暖暖上樓,剛走到二樓和三樓的中間。

平時一起玩的女生匆匆跑下來,神情驚慌。

“快點!你的蛇被沈清抓了!”

“啥?”

方婷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女生再說第二遍時,許清月已經沖上三樓。

沈清正在打開宣紙,小森蚺歪倒在地上,它奮力爬起來,撲去咬沈清,被沈清一只手輕輕控制住,小小的尾巴不斷地顫抖。

許清月看得心頭一跳,沖上去,一把奪過那張宣紙,摟住小森蚺。

沈清還掐住它的脖頸。

“放手。”

許清月冷了臉。

沈清看了她兩眼,松開手,還攤給她看,示意自己是完全放開了。

她對許清月無聲一笑。

“許清月,你的蛇偷了沈清的紙。”

沈清背後的女生盯著許清月手裏的紙,上面隱隱浸著墨,看起來像寫了字。

宣紙而已,想要找傭人拿就是,幹嘛偷沈清的?

肯定有不得了的內容。

女生眼裏閃著光。

“偷?”

許清月笑了。

“看監控好吧?如果是我的蛇,我向你道歉,如果不是,麻煩你向我的蛇道歉。”

小森蚺縮在她的手裏,渾身都在抖,不管她再怎麽撫摸它,依舊抖個不停。

許清月心裏揪成團,腦海卻格外冷靜。

她直視沈清,一步不讓。

方婷幾人趕過來,站在許清月身邊,齊齊看著沈清。

沈清身後的女生還想說什麽,被沈清擡手制止,視線瞟過方婷幾人,她笑一聲,低下頭,對許清月手臂上蜷縮成團的一點蛇道:“對不起啊。”

她語氣認真,神情冷漠。

小森蚺往許清月的手臂上爬了爬,它瞅著沈清,沒有最開始抖得那麽兇了。

其實它還是怕。

這個人好兇,一掐就掐它的心臟,讓它心臟動彈不了。

它一直都是媽媽捧著長大的聽話寶寶,從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嚇到不行。

感覺自己差點就要死了,就快見不到媽媽,也見不到弟弟……

它想哭。

但對方已經道歉了……

小森蚺乖巧地沖媽媽搖搖頭,算是原諒她了。

只是,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她。

許清月摸摸它的頭,抱著它,左手松了松宣紙,想著要不還給沈清,誰知還沒有遞過去,小森蚺死死勾住宣紙,不讓。

許清月抿抿嘴,對沈清說:“我叫傭人給你送新的宣紙去。”

沈清深深看她一眼,勾勾唇角,走了。

“這人怎麽怪裏怪氣的。”

方婷皺眉。

“和那個一號一樣怪。”

許清月不想多說,和方婷她們道了謝後,帶著小森蚺回房間。

她安哄了好久,才將小森蚺哄睡去。

關上臺燈。

她坐到窗邊去,借著月光展開缺了角的宣紙。

下一秒,她差點驚呼起來——宣紙上畫的是墻壁上的鏤刻,這棟房子的地圖!

線條非常熟悉。

她蹭地站起身,遠遠看見剛睡著的小森蚺,她壓下心中驚慌的猜想,決定等它醒來再問。

與此同時。

404號房間。

沈清站在窗前,手裏攤著半個巴掌大的宣紙,是剛才許清月扯宣紙時抓爛在手裏的。

宣紙上,畫著一段殘缺的臺階。

她看著,看著,笑了。

月光落下來,映得她眉眼森森。

忽然,她擡起手,張嘴吞掉了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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