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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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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兩人將能去的地方都轉了一圈,眼睜睜看著餐廳裏的女生們吃完午飯後回房休息了,而她們依舊沒有找到什麽地方有蛇。

整個房子,除了各自的游戲夥伴,沒有另外的蛇,更別談剛出生的幼蛇。

方婷滴溜溜盯著傭人從餐桌上收走食盤,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許清月拍拍她的後背,“別看啦。”越看越饞,越饞越餓,越餓越不行。

“廚房肯定還有飯,要不我去偷點!”方婷目光錚亮地盯著許清月,仿佛只要許清月點一點頭,她立刻進去偷。

許清月被她逗笑了,難得和她打起趣來。

“你去偷吧。”她指指四面八方的攝像頭,忍俊不禁,“別怕,等你被抓住再多禁食七天,還有我,七天後我有飯吃時,一定多留你半碗。”

方婷臉上的躍躍一試瞬間淡了,垮著臉,“算了吧。禁食十四天,還不如直接一槍崩了我。”

她洩氣地靠在樓梯扶手欄上,唉聲嘆氣,“我有錯我有罪,讓法律制裁我啊,禁食算什麽狗東西!”

“對,對,對。”許清月笑著附和她,餘光瞥見吊在二樓的相框,取代女生左手的蛇還活著,在玻璃相框裏小幅度地扭動。

許清月臉上的笑意頓了頓,有什麽想法從腦海裏一閃而過。

她抓住喋喋不休的方婷,略帶驚恐地對方婷說:“我知道哪裏有蛇。”

方婷第一次從許清月身上感受到力量,許清月抓住她的手用力很大,像在害怕。方婷反握住她的手,納悶問:“什麽地方?”

“周、燕。”

兩個字從許清月嘴裏出來,方婷直接變了臉色。方婷突然想起那些塞滿周燕嘴巴的蛇,全是細小的像筷子像蚯蚓一般的幼蛇。

“不會吧……”

她扭頭看著許清月,整張臉緊緊皺在一起,一時間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兩個人沈默在樓梯扶手邊。

大廳裏提著蛇籠散步消食的女生們陸陸續續回三樓去午休了,整棟房子一點一點靜下來。

良久,方婷戳戳許清月的手,“沒人了,走上去看看。”

二樓展廳的大門敞著。周燕死了,被垂直吊在天花板,裸露的肌膚呈現青灰色。

周燕的身體不知道被塗抹了什麽,沒有腐爛發臭,反而散發著甜膩的香味。

那些蛇在她的嘴裏湧動,喉嚨和肚子被脹得鼓起,像懷孕七個月那樣臃腫。

一張臉被蛇鉆得千瘡百孔,全是暗紅交錯的血痂,看不出原有的面容。

許清月閉著眼,連連道歉。

方婷雙手合十,低聲說:“罪過,罪過,罪過。”

念完,她想去扒拉周燕的身體,想從上面搖幾條蛇下來,她撿一條。

許清月眼疾手快拽住她,“別急,有攝像頭。”

展廳四個角,掛了八個攝像頭。攝像頭在這棟房子裏好似不要錢似的,四面八方地掛。

於是兩人就像單純來紀念一下周燕,紀念完了,再看看掛在墻壁上的蛇標本。

悠悠晃一圈,又出了展廳。

外面已經沒人了。兩人順著樓梯往三樓上去。

方婷走在許清月身邊,悄悄問她:“什麽時候動手啊?”

“八點之前,傭人會在九點來檢查蛇蛋。”

她得在今晚九點告訴傭人,蛇蛋已經孵化成功,以防萬一傭人檢查時出差錯。

她不能把淘汰的權利交給一顆蛇蛋,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在動手前,我們要解決那些攝像頭。”

方婷:“直接關電閘不就完了?”

許清月有些驚到了:“你知道電閘開關在哪裏……?”

方婷詫異:“我怎麽會知道!”

兩人瞬間沈默。

許清月側頭去看方婷,方婷也側頭來看許清月。

四目相對,方婷從許清月眼裏看見了想打人的忍耐。方婷哈哈大笑:“我就隨口一說。”

“你說得對。”一道聲音突兀地在兩人的頭頂響起,兩人被嚇得渾身一震。

許清月猝然擡頭,看見一號將上半身匍匐在樓梯扶手上,低頭看她們。

樓道裏沒有點燈,大廳的水晶燈只能暈進來一點點光線,整個樓道昏暗暗的。

許清月和方婷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完全沒有註意到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或者是不是已經將她們之間的對話全聽清了?

許清月戒備地盯著她,眸光幽深。光線斷在許清月身前,將她的神情掩蓋完全。

一號看不清她,只是說完那句話後,直起身體,沿著樓梯拐角走下來。

“對什麽對?!”

方婷一步跨到許清月面前,將人擋住。

一號卻越過她,從方婷身旁站在許清月的斜對面,靜靜盯著陰影裏的許清月。

她說:“在這個地方,不能受傷,不能見血。你說得對。”

許清月忽然想起來了,她是在說昨天落地窗邊的事。那時候的一號狀態很不好,一直用牛仔褲磨蹭腿,她怕一號磨破皮出血引來蛇,按住了她的手。

“我該謝謝你。”一號對許清月說。

許清月搖搖頭,“沒關系。”只是很微小的順手事,算不了什麽。

一號忽然往她走近一步,站到許清月身邊,幾乎是在用氣音和許清月耳語:“我可以幫你。”

許清月震驚得瞳孔都張大了,她和一號什麽時候有了可以幫這種忙的關系?

哪怕一號沒有明說幫忙什麽,許清月卻很明確她說的是什麽——幫她找一條幼蛇。

令許清月心情覆雜的是一號非常洞悉自己的行為,了如指掌猶如許清月自己的影子。

許清月抿嘴,良久,她問:“你要怎麽做?”

一號說:“六點半,我去找你。”

她頓了頓,又說:“僅此一次。”

然後,擦著許清月的手臂,往樓下走,頭也不回,就像她們之間說過話。

許清月回頭,發現她已經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水晶燈的光亮落在她身上,照亮她纏繞在腰間的蛇。

那條蛇似乎感應到許清月的視線,擡起頭,和許清月對視。

剎那間,許清月渾身發顫。

剛才,她們站得那麽近,許清月完全沒有發覺她有蛇。如果對方想要淘汰她,或者做什麽,只需要一秒或者一口,就可以讓許清月當場死掉。

許清月在二樓展廳見過那條蛇,眼鏡王蛇,毒素比眼鏡蛇強,是主動攻擊且速度敏捷的類型。

剛才她貼她那麽近,蛇沒有任何反應。這算不算是一號對她展現的誠意,讓她相信她可以辦到。

“666。”

方婷望著一號離開的方向。

“小月兒,她是第一個不要籠子的人吧?”

許清月點點頭。之前是要的,每次她從樓上往大廳看,都能看見一號抱著蛇籠坐在落地窗邊向花海方向發呆。

“牛逼哇!”

方婷大讚。

“她不怕被咬死?”

許清月不知道,順著樓梯上樓。

“對了。”方婷追上來,“她剛才說的什麽意思啊?什麽忙不忙六點半的,我怎麽沒聽懂?你們在用摩斯密碼嘛?”

許清月說:“你晚上過來吧,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方婷的忍性不強,一下午都在想這件事,沒睡踏實,不到六點時,就匆匆起床去許清月的房間了。

許清月正趴在書桌上看她的蛇蛋。

那枚圓溜溜的蛇蛋安安靜靜躺在荷包裏,荷包的邊往下卷了幾卷,變成淺淺的小窩,它就將將躺著。

雪白柔嫩的,好似一朵被卷葉邊托著的含苞待放的蓮骨朵。

早上傭人說它有生命,許清月揣著它許久,剛剛又用手摸了摸,卻是什麽也沒有感受到。

這會看著看著,忍不住又擡起食指,用指腹去碰一碰它。

蛋殼軟軟的,好似一戳就破。她輕輕貼了貼,真心希望它能活下來。

到時候,她會放它離開。

畢竟跟著她做游戲夥伴挺可憐,沒有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指腹的蛋殼鼓了鼓,就像裏面的小蛇用尾巴尖尖和她的指腹貼貼,隔著蛋殼回應她。

這種感覺很奇怪。

有些像見證生命的成長,感受即將到來的新生命的感覺。許清月不太形容得出來,但心裏挺愉快的。

“咚!”

門忽然被敲響,僅僅只有一聲。

許清月回頭,看方婷。方婷剛進門,才走出幾步。

她喊著:“誰啊?”

沒人應,也再沒有敲門聲。

許清月心裏有預感,是一號。只是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十五分鐘。

她起身,方婷已經去開門了。只是還沒走到門口,一條蛇從門外爬了進來。

它太細太小,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輕輕松松就從幾乎沒有的門縫流了進來。

順著絨毯往她們爬。

它連叫都還不會叫,游得也挺慢。

方婷彎腰撈起來,盯著這條幼蛇,恍然大悟:“原來你們說這個忙啊!她有點東西啊!”

說著就要遞給許清月。

許清月嚇了一大跳,倉促地退開。

“這麽小也怕啊?”方婷驚奇。

許清月想著還行吧,但方婷突然懟到眼前,確實有點嚇。

方婷說:“那你找個口袋來,我給你裝上。”

許清月猶豫:“能行麽?”

“行啊,怎麽不行。”方婷捏起那條蛇來看,“我看視頻裏抓蛇的人就是往口袋裏塞,幾百條蛇就一個口袋裝完了。裝幾天都死不了,活潑亂跳的。”

“不過,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蛇誒。看不出來。”

許清月找來裝飾品的小口袋遞給她。

方婷把蛇塞進去,用麻線栓上,放到書桌上。忽然瞧見那個荷包,她俯身下去,捏著嗓子對蛇蛋說:“可憐的太子殿下哦,新到的貍貓要來取代你了哦!”

說著,她擰起袋子在蛇蛋頭頂晃晃,就像在給它看。

臉上的笑意賤兮兮的。

許清月扶額,看著方婷玩夠了,才送她出去。

兩人剛從書桌前走開。

那枚安靜的蛇蛋突然鼓起一個巨大的包,快有蛇蛋一半那麽大。

幾乎是立刻,別處也鼓起碩大的包,仿佛裏面住了一個小人,生氣地敲鼓,一下又一下,勢必要敲碎這個束縛它的壞東西。

“哢嚓——”

蛋殼裂開一條縫,清透的泡泡從縫隙裏溢出來,泡泡像吹足了氣,越鼓越大,越鼓越大。

忽然,“啵”的一聲脆響,泡泡破了,乳白色的液體從縫洞流出來,淌過桌面。

與此同時,蛇蛋“啪”地破成兩瓣,兩瓣蛋殼在液體裏滴溜溜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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