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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戰與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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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戰與和(9)

雪山草原的大帳裏,木蘇和剛剛喝完湯藥,那股子讓人惡心的藥味一直停留在喉嚨和唇舌上,哪怕是喝再多的水,都散不去味道。

他往嘴裏塞了顆蜜棗,甜味上來,似乎才好受一點。

今日身子倒是清爽多了,披了貂裘起身,剛剛掀起大帳的簾子,一股冷風直襲胸口,讓他打了個寒顫。

“你就消停點吧,自己身體什麽樣,不知道嗎?再病倒了,這一攤子的事,誰管?”乙辛趕緊把那簾子給放下,拉了木蘇和到火堆邊坐下。

“請南先生過來。”木蘇和把手掌放到火上烤了烤,又搓了搓手。

乙辛剛要出去,大帳的簾子就被掀開,進來的正是南頗。

“世子今日可好些了?”南頗一臉關心。

“讓先生擔心了,今日倒是好了許多,先生請上坐。”木蘇和趕緊起身,對南頗倒是格外尊敬。

南頗在坐下之前看了看木蘇和的臉色,倒是比前幾日好了許多,精神頭也更足些。

“剛剛收到消息,赫都率部往北樓關去,以先生之見,赫都這次能否攻破北樓關?”木蘇和說著接過乙辛遞過來的熱茶,雙手給南頗送上。

南頗看了一眼,接過熱茶,“上都被圍之時,西北提督周深調韓祺去上都勤王,帶走的都是衛國公訓練出來的精兵,所以速度很快,戰鬥力也很強,直殺上都,才能裏應外和。

但韓祺走後,北樓關空虛,雖然周深調了兵力來北樓關,但與之前衛國公舊部相比,戰鬥力就差多了。赫都是雄鷹部的一員虎將,他與衛國公交手也不只一次,屢屢戰敗,只是因為衛國公和她帶的兵都很強,赫都才沒能拿下。

如今的情況不同了,衛國公不在,精兵又被帶走,周深之前想在西南拿下晉北王,但一交手,完全沒有占到便宜。安西侯征戰多年,不是個軟柿子,而且還在西南經營多年,是塊硬骨頭。如果此時北樓關告急,周深怕是會兩面受敵,別說是北樓關,整個西北都不好說。世子這部棋走得妙啊。”

南頗說到最後還由衷地誇了一句。

當百裏子苓決定接手上都防衛,與晉北王的叛軍決一死戰的時候,木蘇和就想到了兩種可能。

其一,百裏子苓守不住上都,這種可能性最大。如果上都守不住,他留在京城的那兩百人可以保百裏子苓安全撤出上都。

其二,百裏子苓守住了上都。這種可能性雖然不大,但也確實存在。

如果是第二種結果,那便意味著趙懷上位,南陳易主。木蘇和當時想到的是,趙懷應該會趁亂殺了皇帝,自己登基。

雖然趙懷沒下殺手,但趙懷如今也確實成了實質上的皇帝。

如果是第一種結果,他能帶走百裏子苓,這是他最希望的結果。

如果是第二種,百裏子苓守住上都,定然位極人臣,權傾一時。但是,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把百裏子苓這樣一個戰將放在京城,所以,百裏子苓出任北方防線的最高統帥幾乎就沒有什麽懸念。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給那個太監留下命令。與其說他是想坑百裏子苓,不如說,他不想百裏子苓成為別人手中的刀。

只不過,他不知道,一向忠心耿耿的百裏子苓已經不想做別人手中的刀了。

韓祺上京勤王,之後接手了京城的防衛,連帶著那些百裏子苓帶出來的精兵也留在了京城拱衛京師。

這,便給西北門戶北樓關留下了缺口。

再觀雄鷹部,雄鷹部守舊派並不想與南陳和親,而蕭宗元志在燕雲三部,來年就想對遠在腹地的蒼穹部動手,就必須要與南陳搞好關系,省得腹背受敵。

蕭宗元想和,守舊派想戰,南陳又正好換了天,趙懷舍不得妹妹是肯定的,那麽和親一事就必然會有變故。這時候如果西北戰事起,蕭宗元想和都難,而且守舊派很有可能一舉拿下北樓關,直抵青州,席卷整個西北。

而西北提督周深此前與晉北王一戰,沒有占到便宜不說,還損兵折將,這對守舊派來說,是最大的鼓勵。

所以,得到赫都率部往北樓關進發的消息,木蘇和覺得這個病秧子身子都好了許多。

“這還得感謝蕭宗元自大,他要不帶著人去五河口,自作聰明,雄鷹部的那些守舊派可能還真下不了這個決定。”木蘇和飲了口茶,說道。

“確實。他們在五河口刺殺過一次蕭宗元,跟了那麽遠的路,非得在五河口動手,想來也是想在五河口制造混亂。若是得手了,借蕭宗元之死,把罪名推到南陳頭上,無論是青壯派還是守舊派都會為鷹王報仇。如果真是那樣,五河口就是一場血戰。”南頗道。

“先生說得有道理。不過,鷹王世子未必會立刻給蕭宗元報仇。蕭宗元把洛斐留在了世子身邊,這就是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如果蕭宗元真的死了,無論是死於誰手,以學生愚見,洛斐應該會讓王世子搬師回王庭,立即穩住雄鷹部的大局。這仇嘛,肯定是要報的,但兩派廝殺一場也在所難免。如果是那樣,對於南陳來說,倒是個機會。”

木蘇和這般見解倒是讓南頗有些意外。

“只要西北戰事一起,整個局勢都會開始改變。我那個大哥一直不滿被蕭宗元拿走的那些土地,如果雄鷹部起了戰事,他怕也是坐不住的。他若是坐不住了,我就有機會了。”

木蘇和盤了很大一個局。大局中有小局,小局中再有小局,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憑一己之力挑動了幾方勢力血拼,這也真是個人才。

二人正說話,呼延煊在外面求見。

呼延煊回了一趟族裏,木蘇和的意思是讓他回去看看族中的氣氛,主要還是探探他老子的底。

“進來吧!”木蘇和心頭隱隱有些期待。

呼延煊一臉風塵,“呼延煊拜見世子。”

“起來說話。”木蘇和看著呼延煊,他希望從呼延煊的臉上讀出些什麽來。

“這是族長給您的信。”呼延煊從懷裏掏出信來,雙手奉上。

木蘇和接過信,匆匆看了一眼,眼角扯出個小小的弧度來。

呼延裕願率全族,唯他木蘇和馬首是瞻。這是那封信裏表達的意思。同時,呼延裕還在信中提到,因為蕭宗元即將與南陳在五河口一戰,莫車已經召集四大家族開會,準備在蕭宗元與南陳開戰之時,搶回此前被搶占去的土地。

莫車與四大家族族長皆通了氣,以各族出兵多少來分配奪回的土地,這件事已得到各族族長的認可。

木蘇和看完信,把信遞給了南頗,南頗掃了一眼,笑道:“世子,果然一切都你的預料之中。”

呼延煊並不知道信中的內容,但他回到族中的時候,族中已經以練兵,如今天寒地凍,這個時候練兵,自然是為了打戰。所以,即便沒有看到內容,他也猜到了一些。

雪山草原依舊是冰雪覆蓋,不見一絲生機。而木蘇和卻在這冰天雪地裏,看到了自己的生機。

然而,此時的五河口卻陷入了緊張的氣氛當中。

陸箏在城門口站了半日,五河口的人已經出逃了一半。

街面許多商鋪都關了門,就算仍舊在營業的商鋪,也沒有什麽客人,與之前的熱鬧相比,簡直大相徑庭。

正午十分,一輛馬車駛進了五河口的城門。從馬車裏探出頭來的正是老沈頭。

老沈頭是過了十五才離京的,馬上車備了滿滿一車的藥。昨天在附近一個集鎮住下的時候,就聽到消息說,五河口馬上要開戰了,許多人都在往外逃。

這一路上,老沈頭看到不少拖家帶口逃離五河口的馬車,如今進了鎮子,發現五河口居然空空蕩蕩。

老沈頭也有五年沒有來過五河口了。

一踏入這個地方,很多回憶都會爬上心頭。

老沈頭追隨百裏老將軍多年,一直在軍營裏做醫官。百裏老將軍戰死之後,他便一直跟著百裏子苓。這些年,轉戰了不少地方,最後居然又回到了五河口的北方大營。

看著熟悉的街道,想著曾經熟悉的畫面,一時間,悲從中來。

此時,陸箏正在大帳裏跟百裏子苓匯報鎮上的情況,聽聞外面有位老者找她,她趕緊站起身來,“應該是老沈頭到了。”

前幾日,百裏子苓收到老沈頭的信,說是十五之後便從上都出發,算著日子,今日也該到了。

桑吉與陸箏聽聞,立馬跟著起身迎了出去。

大營門口已經有士兵在替老沈頭搬那些藥材,走近了才看到,原來是易風帶了幾個人在幫忙。

“老沈頭,你走得可夠慢的,我還以為,你半路遇到劫道的,被搶去山上做了壓寨夫君。”

“我這滿臉褶子,劫道的得多不開眼,才能搶我去做壓寨夫君。這要劫呀,也得劫侯爺和鬼公子這樣的白面書生。”老沈頭一開口,就把桑吉和陸箏都給帶上了。

“老沈頭,陸大哥是南方人,他們南方人都細皮嫩肉,確實白凈。可是,桑老二哪裏白了,這不還是一張黑皮嘛。”

百裏子苓說著還伸手摸了一下桑吉的臉。

“將軍,男女授受不親,能不能註意點。”桑吉也不是第一次被摸了,早就習慣了,但這裏畢竟是北方大營,跟在北樓關不一樣。

“註意什麽?摸一下怎麽啦,你不是都讓我給看過了嗎?”百裏子苓湊到桑吉耳邊笑道。

“將軍,這話可不能瞎說。我可是清白人家,你不要毀了我的清譽。”雖然桑吉已經習慣了百裏子苓的調戲,但他明明覺得最近百裏子苓已經收斂了,怎麽又開始了呢?

“將軍!”老沈頭突然驚訝地叫了一聲,然後上前便按住了百裏子苓的脈搏,陸箏和桑吉這才發現,百裏子苓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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