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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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聯邦雖名為聯邦, 卻在總統二十來年的統治下，隱約有了集權的傾向。
尤其以哈倫堡為核心，囊括“上三所”軍校所屬的星球均聽令於聯邦總統, 星球執政人名存實亡, 且聯邦總統掌握軍隊, 沒有他的批準，即便是司令也不能隨意調動軍隊。
如今他生死未蔔，出征南星頓帝國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比起總統的生死，聯邦民眾更擔心南星頓帝國會不會趁著這個時間點發難，以及……給他們交代清楚, 農研所地下到底藏著幾只蟲族？
密切關註事態變化的皇帝念著天道循環, 報應不爽, 便安排人準備新一輪新聞發布會作出回應，回頭一看時潛淵還在身邊, 大手一揮把人趕走：“暫時打不起來了, 你們該幹嘛幹嘛。”
百草和時潛淵站在宮外面面相覷。
時潛淵想了一圈, 學籍問題解決了, 也跟滯留在南星頓帝國的聯邦軍校生交流過, 安排好他們的歸程, 難道還有遺漏的地方？
百草卻覺得南星頓皇帝清楚她要做什麽。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她正色道。
時潛淵很少見到百草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 他剛一點頭, 百草便拉過他，迫不及待跨入空間裂縫。
眼前景物驟然扭曲, 光線由明轉暗，時潛淵適應這股不適的眩暈感後, 定睛看向周圍。
“唰。”百草在掌心凝成一個明亮的光球，輕輕一拋, 像皎潔的月亮灑向每一寸土壤。
他們站在夯實的土臺上，連亙樸素的城
墻就在不遠處，時潛淵對這裏並不陌生：“地下古城的祭臺？”
“嗯，還記得神農廟的預言嗎？其中一塊‘枯榮’碎片就在地下古城裏。”百草沒賣關子，一手掐動法訣，整點代步植物。
甘草從地裏長出，轉眼長成三米左右，它卷起兩人，放在寬大的葉子上，然後開始它的表演——淡紫小花的那頭彎腰栽進土裏，根部拔出，再空中劃出180度的半圓，跟翻跟鬥似的。
“你的代步方式有些別致。”時潛淵沈默片刻，委婉評價。
“……”植物想做的事，跟她百草有什麽關系呢？百草撇開視線：“你就說，現在是不是在移動吧。”
忽略甘草誇張的動靜，他們兩人沒體驗到天翻地覆的旋轉，坐得還算平穩。
甘草剛挪到城門，祭臺底下傳來一陣強烈的震動，眼熟的巨木破土而出。
“以守為上。”百草察覺巨木對他們沒有惡意，制止時潛淵行動，自己操縱甘草擋住飛濺的泥土和沙石。
仿佛擔心百草跑路，巨木堪堪長到與城墻高度齊平就停下來，枝葉沙沙作響，一個個眼熟的箱子嘩啦啦掉了一地，這還沒完，它將地面的箱子攏到一起往百草方向掃去。
“給我的？”百草問。
巨木晃動枝葉，似是點頭。
“競賽結束後，賽委會在巨木消失和我們出現的地方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這四十多個箱子。”時潛淵眼帶笑意，原來都被巨木收得好好的。
百草輕盈落地，一擡手，隔空取物。
“都是好東西哎。”
隔空取物，一支支生命強化濃縮液、意識覆蘇劑等市面極少流通的天價藥劑，這些藥劑的作用無一不是把人從瀕死狀態搶救回來，此外，還有一些精巧的機械部件和升級材料。
賽委會原先考慮到軍校生可能會在銀砂海和後續競賽地圖遭遇意外，也考慮到按照“上三所”的實力應該能搶到絕大多數的箱子，於是便有什麽好的就往裏塞，要不是增效營養液在當時還處於秘密研發階段，指不定他們也打算偷偷塞進去。
不過現在這些好東西都是她的了。
百草美滋滋把東西收好繼續出發，巨木枝葉沙沙搖動，跟她道別。
幾分鐘後，百草站在大殿前，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再瞎一次，是吧？
她用力推開大門，裏面的陳設和布置一如她們離開時的模樣，一邊依舊是“神農救人”壁畫，另一邊……
“壁畫變了。”時潛淵說道，百草循聲看去，一副色彩鮮艷的壁畫沖擊她的視線。
遠處雪山戈壁，蜿蜒的河流匯成大地之樹，高樓與植物和諧共生。
在這巨幅壁畫中，人類顯得渺小，也沒有五官和表情，他們依然能感覺到畫中人的愜意和舒適感。
“這是植物星異變前的過去？”
“也是植物星不久的將來。”
時潛淵和百草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第三塊‘枯榮’碎片就在裏面。”百草擡起手，小心翼翼對壁畫中的神農廟釋放神識。
絲絲縷縷的神識侵入壁畫，觸及內裏的連環陣。
不等百草著手尋找破陣的陣眼，連環陣好像得到正確的鑰匙，自覺拆分出五個陣法，露出藏在最裏面的碎片晶石。
隱蹤、重禦、升景等五重陣法環環相套，平時運轉最表面的隱蹤陣，用來隱藏碎片的存在，一旦遭到其他力量窺探時，二三重的重禦陣和升景陣隨即亮起，展開防禦反擊，第四重陣法看著像宗門常用的考核大陣和留影石的結合，最後一重則是封印。
難怪她第一次來的時候被壁畫打傷，以她當時的修為尚且不能發現連環陣的存在，更不用說通過第四重考核大陣。
盡管陣法對百草全開放，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神識全方位包裹住那塊不規則的綠晶碎片。
悠哉游哉的碎片驟然逮捕，猛地爆發力量一頭往封印深處紮。
一時間，大殿光芒四射，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裏面殘餘的力量讓百草感到驚訝，要是植物之心重現，或許真能像預言裏說的那樣挽救整顆星球。
她沒有強行把碎片扯出來，輪番釋放出植物親和力和神農宗的心法。
躁動的碎片在熟悉的力量安撫下，停止到處沖撞，任由百草將它牽引出去。
剛離開壁畫，碎片仿佛找到它的歸宿，無需百草牽引，便如脫韁野馬般，急遽奔來，目標卻是她身邊的時潛淵。
百草健步上前，調動靈力將碎片擋在十步之外，問：“沒被嚇到吧？”
“還好。”
聲音平靜如常，她卻覺得不對勁，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某個說還好的人，臉上毫無血色，薄唇抿成一線，他緊攥著衣襟，手背青筋突起，顯然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百草一瞬間反應過來，第三枚碎片離開封印後，兩枚碎片感應到彼此的存在，發生牽引和共鳴！
她原想著身為“植物之心”本體的小人參經常跟時潛淵貼貼，應該不會出大問題才放心把人帶過來，沒想到時潛淵竟跟第三枚“植物之心”碎片發生這麽大的反應，失策了。
百草的目光閃過一絲懊惱。
當務之急得屏蔽時潛淵和“枯榮”碎片之間的共振聯系，再將時潛淵體內的另一枚“枯榮”碎片取出來。
她一心兩用，抵擋碎片推進的同時，調出數枚天品藥晶，甘草、何首烏、靈芝、人參、冬蟲夏草等多種中草藥在他們腳邊發榮滋長，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要是小人參這會冒出來就會發現，這個由草藥和靈石組成的圈跟藥田的隱匿陣法長得非常相似。
果然，本草版隱匿陣法啟動後，時潛淵的氣息被眾多草木之息掩蓋，第三枚碎片找不到那股熟稔親切的同源，又被久違的本草氣息招引，只能圍著大陣轉動。
百草壓力驟減，轉而抽取本草精華。
這些草藥原先是她為了治療天劫傷搜集的，結果到渡劫完了都沒用上，現在可算派上用場……雖然能用上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以靈力為引，糅合眾多本草之精華於一丸。這種煉丹的方式能最大發揮出藥效，而且藥力溫和不傷身，遠比丹爐冶煉出來靈丹要好。
她顧不得欣賞自己的傑作，囑咐道：“張嘴。”
時潛淵從善如流。
丹丸沒有實體，入喉就化開，他感覺胸口的疼痛消弭，暖流充盈四肢，那道呼之欲出的力量暫且按捺下來。
“你體內有一塊‘植物之心’的碎片，它跟外面那顆產生共鳴……”
時潛淵意識到百草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麽，他垂下，長長的羽睫投下陰影，“我明白，你盡管拿去。”
這副模樣看起來多少有點小可憐。
百草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湊近時潛淵，兩人距離很近，近得時潛淵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耳朵悄然泛紅。
她瞥見時潛淵的反應不由得輕笑出聲，手輕按在他胸膛上，隔著衣料和肌膚感受那顆鮮活的心臟砰然亂跳，某人的耳朵更紅得滴血，“別緊張……好了！”
暧.昧的氛圍蕩然無存。
“？”
百草跳了開來，她的掌心漂浮著一塊綠晶碎片。
“我造了個靈力泡泡，吸引碎片‘咻’地一下融入進去，它與外界隔絕，自然不會產生共鳴。”百草得意洋洋，“理論來說不會傷到你原來的壽元，你現在有什麽異樣感覺嗎？”
時潛淵欲言又止，最終搖搖頭：“……沒事。”
“你要是感覺不舒服就喊我。”時潛淵的失落，百草不得而知，她交代過後便將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植物之心上面。
甫一解除草木版隱匿陣法，陣外和陣內的兩枚碎片同時產生共鳴，它們被牽引到一塊，隱隱出現相吸相斥的現象，只能在空中飛速旋轉，遲遲不能合二為一。
是因為兩顆碎片分開太久，認不出對方？還是因為缺少本體？
百草尋思著，從藥田抓出睡得正香的小人參，往兩枚碎片的中心丟去。
剎那間，小人參回歸本源，形態偏近渡劫時所見的琉璃晶，只是現在的它少了兩截——當年哈特斯的首領擊中它的核心，將它一分為三，植物之心就此失散。
如今，這兩枚碎片圍繞著小人參飛了三圈，確定是本體後，爭先恐後貼到琉璃缺損的地方，琉璃晶在缺損的附近長出小葉子。
【唉。】小人參用小葉子按住兩邊的碎片，憂傷道：【都是我逝去的回憶……】
百草冷漠：【在補了，別嚎。】
【噢。】小人參乖巧閉嘴，默默腹誹百草區別對待。
百草擔心修補工作可能會耗費漫長的歲月，特地畫地為牢，圈內自成天地，時間遠慢於外界，然後才開始對“植物之心”進行修補。
當她探入“植物之心”，雄渾的聲音在她識海深處響起：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道德經》有了新的詮釋，源源不絕的靈光閃現，百草卻一時抓不住，世界的法則怎能被她輕易擷取？
不知過了多久，她豁然開朗，無風無雨也無晴，自然而然跨過化神期。
時潛淵看著百草久久不動，正擔心是不是出了意外狀況，就見她指尖牽來草木靈力，碎光順著琉璃的裂痕和紋理走向，如春風化雨沒入，粼粼的月白流光在琉璃表面流淌。
不多會，琉璃發出亮光，待光芒漸退，哪裏還有修補的痕跡，一顆完美無瑕的綠晶石出現在百草和時潛淵眼前。
綠晶再度發生變化，呈現出它最初的模樣——
一截盛開在焦木上的幼芽。
“枯榮”飛到她的手心，百草展露笑容，轉身拿給時潛淵：“成功了，你看！”
時潛淵只覺得百草身上發生了一些說不上來的變化，稍不留神就像蒲公英般飛走，幹脆從心所欲，上前將百草緊緊摟在懷裏，好像確認她是不是真實存在。
百草茫然：“怎麽了？”
“沒什麽。”時潛淵很快松開，轉而去看傳說中的“植物之心”，親切的熟悉感讓他情不自禁擡起手，手指輕輕碰觸那兩片幼芽，嫩葉蹭蹭他的手指。
“‘植物之心’重現，那小人參它……”時潛淵遲疑的問。
“烏拉，我還在~”焦木跳到時潛淵掌心，晃動頭上的葉子，它沒嘴巴，聲音通過神念傳遞給兩人，“只有你惦記著我，不像某個人……”
“嗯哼？”
企圖指指點點的小人參瞬間啞火，“嗯……不像某個人善解人意，救我木命。”
“皮夠了吧，該走了。”百草提醒，小人參清楚自己的職責，收起調皮搗蛋的性子，重新跳回她手裏，百草又對時潛淵說：“那我先送你回帝國。”
時潛淵：“方便帶我一個嗎？我也想親眼看著。”
這不是什麽為難的事，百草欣然同意，心裏隱隱高興。
下一秒，兩人出現植物星神農廟外。
百草放出沒藥和月桂，自己手持“枯榮”飛到半空，往裏面註入靈力。
枯木散發強烈的枯敗之氣，以百草為中心源源不斷地往外震蕩。
駐紮在臨時星港的駐軍擡頭，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起風了。”
“不像起風。”夜合似有所感，他掏出高倍數望遠鏡看向森林深處，目光一凜，“這陣風在摧毀變異植物！”
“什麽？讓我看看！”駐守的士兵各展神通，要麽用推進器飛到高空，要麽去瞭望塔，無論用什麽方式，他們都能看見疾風摧勁草的奇觀。
“這陣風……不對，這是草木的力量，難道是‘它’回歸了？”夜合激動得顫栗，風是從神農廟的方向向四面八方發散。
自植物星遭逢巨變，“植物之心”不知所向，變異植物瘋狂肆虐，難以控制，因變異植物而喪命的人太多，加上聯邦的抹黑，導致植物系的招生越發艱難。
直到他們再度感覺到“植物之心”的存在，變異植物群才稍微收斂，可令讓人擔憂的是，它的力量極其微弱，再後來，它再次不見了。
幸好科技手段及時跟上，能夠抑制變異植物的生長，但要植物星恢覆原狀，基本是癡人說夢。
而今，希望出現在他的眼前。
“快！快去向陛下和皇後匯報！”
神農廟上方的百草還在繼續。
枯敗之氣一共擴散九輪，除了神農廟內的霸王花，整個植物星的變異植物枯萎，就連沒藥和月桂也枝頭耷拉著，沒了聲息。
緊接著，百草催動幼芽，那是代表新生的蕃息之力，同樣是九輪。
冬去春來，雕零的草木化作春泥，成為新生命的養分，嫩草細芽破土而出，大地重現生機。
最後，她同時催動枯木和幼芽，停擺不動的植物星從這一刻開始恢覆生命的輪回。
沒藥和月桂褪去跟樹皮、樹根和樹冠枝葉，先後呈現出四肢、身體、脖頸，最後到頭顱，恢覆原來面貌的兩個女孩子失去樹幹的支撐，軟軟癱坐在地。
她們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隨心而動，再看向對方，又哭又笑的表情成功逗笑彼此，月桂握住沒藥的手：“正常了……”
“是的，是的！”沒藥哽咽得連連點頭。
她們剛恢覆人類的模樣，虛弱的身體經不住強烈的情緒波動，兩人興奮地暈了過去。
百草失笑，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神農廟那扇厚重的大門再度開啟，塵埃在光線下起舞。
殿內金色霸王花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合攏花瓣，但在蕃息之力的吹拂下，它們含苞怒放，露出內裏神情安詳的人們。
霸王花的花蕊飄散出點點熒光，重瓣從內而外逐漸透明，如無意外，它們連同裏面的人也將化作春泥滋養大地……
不行！
她還有很多話沒說完，也沒帶麥老師他們來見見隊友，怎麽能現在就消失！
百草的指尖迸發出璀璨的靈力，透明的花瓣重新著色，雖然熒光還在飄散，但維持住它現在的模樣。
如此堅持了十多分鐘，百草隱約感覺到一絲生命體征從宗竹所在的霸王花裏冒出。
皇帝被困在蟲巢裏的畫面如電光火石般閃過百草的眼前。
皇帝通過鎖鏈輸送的營養物質維系住生命，那神農廟裏的霸王花呢？
它紮根地下，以至於十二年不雕謝，如果只為保存營養液的證據，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更何況她們並不知道會有霸王花一口吞下……
她忽然意識到，霸王花裏面的人或許都沒有死，銀砂海地下古城的那堆藥劑、小世界的法則就是為了喚醒她們而準備的！
【我猜得對嗎？】她澀聲問小人參。
【不管是不是你都會去做，不是嗎？】小人參反問道。
【確實。】百草坦然笑道。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耗盡她全部的修為，她都願意傾力一試！
*
南星頓帝國。
宮廷一收到來自植物星的消息便立刻通知德墨忒爾星和稷星的天文臺共同跟進植物星的情況。
“變異植物正在消亡！”
“不是錯覺，變異植物正在大量的消亡！”
“變異植物滅亡了——”
大屏幕上，代表變異植物活動的波頻一路走低，最後變成一條橫線無限延伸，負責跟進植物星情況的研究員幾乎破音喊出結論。
“好！準備安排直播，困擾我們的變異植物或許即將成為歷史。”南星頓皇帝吩咐下去。
“奇怪，怎麽有顆不明隕石飛向植物星？”後排的研究員嘀咕，等他再仔細研究，忽然拍案而起，扯開嗓子吼道：“蟲族的占領星進入植物星的範圍！”
“什麽？”其他人的註意力從植物星的變異植物上挪開。
大屏幕畫面切到跟稷星聯系的天文鏡頭，一顆隕石星飛進植物星的星域範圍，隕石星的表面寸草不生，盡是坑坑窪窪的蟲洞。
“這是那顆在塞拉菲斯星失蹤的占領星。”皇帝認出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後道：“它怎麽會出現在這？”
看起來像是不遠千裏前來成為植物星的天然衛星。
事實確實如此，占領星進入植物星的軌道便不再往前一步，圍繞著植物星轉動。
不久過後，眼尖的人發現占領星表面覆蓋一層新綠，可拉近鏡頭卻什麽都沒看見。
皇帝眼帶笑意：“凜冬已過，萬物覆蘇，再荒蕪的地方也會迎來新的生命。”
隨後，南星頓帝國正式向全星際宣布，植物星的變異並非意外，而是被反叛軍惡意投毒，其背後為聯邦總統指使。
而現在，植物星被汙染的土壤得到“植物之心”的凈化，星內的變異植物全部滅絕，且在“植物之心”的持續影響下，其他星球現存的變異植物亦會陸續迎來死亡，屆時它不會再威脅人們的生命安全。
新聞發言人為此還展示了那顆蟲族占領星……噢不對，現在應該叫做新生星的現狀。
受植物星影響，新生星儼然成為第二顆小植物星，雖然距離生態恢覆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但新的開始已經到來，不是嗎？
聯邦總統剛蘇醒過來便看到這則新聞。
“植物之心，植物之心！”他氣血上湧，一拳錘在病床上：“他騙我！植物之心根本沒碎，差一點，我就可以長生不老……”
“病人情緒不穩，傷口開裂大出血，快按住他，註入鎮定劑！”
副總統站在觀察窗前，看著聯邦總統無能狂怒，病房內的醫生護士手忙腳亂，推了推眼鏡，溫聲交代隨行的醫生一定要好好照顧病人，便轉身離開。
時間如白馬過隙，轉眼就到畢業季。
小半年的時間，星際社會形勢發生不少變化。
聯邦總統雖仍沒下臺，但名存實亡，他的權柄由副總統接掌。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副總統的第一把火就燒向南星頓帝國。
為了挽回聯邦聲譽，這場仗無論如何都得打，但僅是一場小型戰爭，就被遠程指揮的南星頓皇帝打得落花流水，他們不得不偃旗息鼓。
基於聯邦形勢和戰爭結果，附屬聯邦的一些小星球主產生動搖，但寰星率先脫離聯邦，與南星頓帝國重修於好，緊接著神泉星系也遞來橄欖枝，但神泉的目標是與植物星結盟。
塞拉菲斯星的星球主見狀，連忙發來合作意向書，希望植物星的星球主幫忙解決他們星球的歷史遺留問題。
不過，以上星際大事暫時與植物系學生百草無關。
抱著甘草盆栽踏出答辯的課室，便看到樹下抱著花束的時潛淵，四目相對，百草先笑出了聲，腳步輕快地迎上去：
“我畢業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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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雖名為聯邦, 卻在總統二十來年的統治下，隱約有了集權的傾向。
尤其以哈倫堡為核心，囊括“上三所”軍校所屬的星球均聽令於聯邦總統, 星球執政人名存實亡, 且聯邦總統掌握軍隊, 沒有他的批準，即便是司令也不能隨意調動軍隊。
如今他生死未蔔，出征南星頓帝國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比起總統的生死，聯邦民眾更擔心南星頓帝國會不會趁著這個時間點發難，以及……給他們交代清楚, 農研所地下到底藏著幾只蟲族？
密切關註事態變化的皇帝念著天道循環, 報應不爽, 便安排人準備新一輪新聞發布會作出回應，回頭一看時潛淵還在身邊, 大手一揮把人趕走：“暫時打不起來了, 你們該幹嘛幹嘛。”
百草和時潛淵站在宮外面面相覷。
時潛淵想了一圈, 學籍問題解決了, 也跟滯留在南星頓帝國的聯邦軍校生交流過, 安排好他們的歸程, 難道還有遺漏的地方？
百草卻覺得南星頓皇帝清楚她要做什麽。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她正色道。
時潛淵很少見到百草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 他剛一點頭, 百草便拉過他，迫不及待跨入空間裂縫。
眼前景物驟然扭曲, 光線由明轉暗，時潛淵適應這股不適的眩暈感後, 定睛看向周圍。
“唰。”百草在掌心凝成一個明亮的光球，輕輕一拋, 像皎潔的月亮灑向每一寸土壤。
他們站在夯實的土臺上，連亙樸素的城
墻就在不遠處，時潛淵對這裏並不陌生：“地下古城的祭臺？”
“嗯，還記得神農廟的預言嗎？其中一塊‘枯榮’碎片就在地下古城裏。”百草沒賣關子，一手掐動法訣，整點代步植物。
甘草從地裏長出，轉眼長成三米左右，它卷起兩人，放在寬大的葉子上，然後開始它的表演——淡紫小花的那頭彎腰栽進土裏，根部拔出，再空中劃出180度的半圓，跟翻跟鬥似的。
“你的代步方式有些別致。”時潛淵沈默片刻，委婉評價。
“……”植物想做的事，跟她百草有什麽關系呢？百草撇開視線：“你就說，現在是不是在移動吧。”
忽略甘草誇張的動靜，他們兩人沒體驗到天翻地覆的旋轉，坐得還算平穩。
甘草剛挪到城門，祭臺底下傳來一陣強烈的震動，眼熟的巨木破土而出。
“以守為上。”百草察覺巨木對他們沒有惡意，制止時潛淵行動，自己操縱甘草擋住飛濺的泥土和沙石。
仿佛擔心百草跑路，巨木堪堪長到與城墻高度齊平就停下來，枝葉沙沙作響，一個個眼熟的箱子嘩啦啦掉了一地，這還沒完，它將地面的箱子攏到一起往百草方向掃去。
“給我的？”百草問。
巨木晃動枝葉，似是點頭。
“競賽結束後，賽委會在巨木消失和我們出現的地方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這四十多個箱子。”時潛淵眼帶笑意，原來都被巨木收得好好的。
百草輕盈落地，一擡手，隔空取物。
“都是好東西哎。”
隔空取物，一支支生命強化濃縮液、意識覆蘇劑等市面極少流通的天價藥劑，這些藥劑的作用無一不是把人從瀕死狀態搶救回來，此外，還有一些精巧的機械部件和升級材料。
賽委會原先考慮到軍校生可能會在銀砂海和後續競賽地圖遭遇意外，也考慮到按照“上三所”的實力應該能搶到絕大多數的箱子，於是便有什麽好的就往裏塞，要不是增效營養液在當時還處於秘密研發階段，指不定他們也打算偷偷塞進去。
不過現在這些好東西都是她的了。
百草美滋滋把東西收好繼續出發，巨木枝葉沙沙搖動，跟她道別。
幾分鐘後，百草站在大殿前，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是再瞎一次，是吧？
她用力推開大門，裏面的陳設和布置一如她們離開時的模樣，一邊依舊是“神農救人”壁畫，另一邊……
“壁畫變了。”時潛淵說道，百草循聲看去，一副色彩鮮艷的壁畫沖擊她的視線。
遠處雪山戈壁，蜿蜒的河流匯成大地之樹，高樓與植物和諧共生。
在這巨幅壁畫中，人類顯得渺小，也沒有五官和表情，他們依然能感覺到畫中人的愜意和舒適感。
“這是植物星異變前的過去？”
“也是植物星不久的將來。”
時潛淵和百草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第三塊‘枯榮’碎片就在裏面。”百草擡起手，小心翼翼對壁畫中的神農廟釋放神識。
絲絲縷縷的神識侵入壁畫，觸及內裏的連環陣。
不等百草著手尋找破陣的陣眼，連環陣好像得到正確的鑰匙，自覺拆分出五個陣法，露出藏在最裏面的碎片晶石。
隱蹤、重禦、升景等五重陣法環環相套，平時運轉最表面的隱蹤陣，用來隱藏碎片的存在，一旦遭到其他力量窺探時，二三重的重禦陣和升景陣隨即亮起，展開防禦反擊，第四重陣法看著像宗門常用的考核大陣和留影石的結合，最後一重則是封印。
難怪她第一次來的時候被壁畫打傷，以她當時的修為尚且不能發現連環陣的存在，更不用說通過第四重考核大陣。
盡管陣法對百草全開放，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神識全方位包裹住那塊不規則的綠晶碎片。
悠哉游哉的碎片驟然逮捕，猛地爆發力量一頭往封印深處紮。
一時間，大殿光芒四射，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裏面殘餘的力量讓百草感到驚訝，要是植物之心重現，或許真能像預言裏說的那樣挽救整顆星球。
她沒有強行把碎片扯出來，輪番釋放出植物親和力和神農宗的心法。
躁動的碎片在熟悉的力量安撫下，停止到處沖撞，任由百草將它牽引出去。
剛離開壁畫，碎片仿佛找到它的歸宿，無需百草牽引，便如脫韁野馬般，急遽奔來，目標卻是她身邊的時潛淵。
百草健步上前，調動靈力將碎片擋在十步之外，問：“沒被嚇到吧？”
“還好。”
聲音平靜如常，她卻覺得不對勁，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某個說還好的人，臉上毫無血色，薄唇抿成一線，他緊攥著衣襟，手背青筋突起，顯然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百草一瞬間反應過來，第三枚碎片離開封印後，兩枚碎片感應到彼此的存在，發生牽引和共鳴！
她原想著身為“植物之心”本體的小人參經常跟時潛淵貼貼，應該不會出大問題才放心把人帶過來，沒想到時潛淵竟跟第三枚“植物之心”碎片發生這麽大的反應，失策了。
百草的目光閃過一絲懊惱。
當務之急得屏蔽時潛淵和“枯榮”碎片之間的共振聯系，再將時潛淵體內的另一枚“枯榮”碎片取出來。
她一心兩用，抵擋碎片推進的同時，調出數枚天品藥晶，甘草、何首烏、靈芝、人參、冬蟲夏草等多種中草藥在他們腳邊發榮滋長，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要是小人參這會冒出來就會發現，這個由草藥和靈石組成的圈跟藥田的隱匿陣法長得非常相似。
果然，本草版隱匿陣法啟動後，時潛淵的氣息被眾多草木之息掩蓋，第三枚碎片找不到那股熟稔親切的同源，又被久違的本草氣息招引，只能圍著大陣轉動。
百草壓力驟減，轉而抽取本草精華。
這些草藥原先是她為了治療天劫傷搜集的，結果到渡劫完了都沒用上，現在可算派上用場……雖然能用上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以靈力為引，糅合眾多本草之精華於一丸。這種煉丹的方式能最大發揮出藥效，而且藥力溫和不傷身，遠比丹爐冶煉出來靈丹要好。
她顧不得欣賞自己的傑作，囑咐道：“張嘴。”
時潛淵從善如流。
丹丸沒有實體，入喉就化開，他感覺胸口的疼痛消弭，暖流充盈四肢，那道呼之欲出的力量暫且按捺下來。
“你體內有一塊‘植物之心’的碎片，它跟外面那顆產生共鳴……”
時潛淵意識到百草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麽，他垂下，長長的羽睫投下陰影，“我明白，你盡管拿去。”
這副模樣看起來多少有點小可憐。
百草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湊近時潛淵，兩人距離很近，近得時潛淵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耳朵悄然泛紅。
她瞥見時潛淵的反應不由得輕笑出聲，手輕按在他胸膛上，隔著衣料和肌膚感受那顆鮮活的心臟砰然亂跳，某人的耳朵更紅得滴血，“別緊張……好了！”
暧.昧的氛圍蕩然無存。
“？”
百草跳了開來，她的掌心漂浮著一塊綠晶碎片。
“我造了個靈力泡泡，吸引碎片‘咻’地一下融入進去，它與外界隔絕，自然不會產生共鳴。”百草得意洋洋，“理論來說不會傷到你原來的壽元，你現在有什麽異樣感覺嗎？”
時潛淵欲言又止，最終搖搖頭：“……沒事。”
“你要是感覺不舒服就喊我。”時潛淵的失落，百草不得而知，她交代過後便將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植物之心上面。
甫一解除草木版隱匿陣法，陣外和陣內的兩枚碎片同時產生共鳴，它們被牽引到一塊，隱隱出現相吸相斥的現象，只能在空中飛速旋轉，遲遲不能合二為一。
是因為兩顆碎片分開太久，認不出對方？還是因為缺少本體？
百草尋思著，從藥田抓出睡得正香的小人參，往兩枚碎片的中心丟去。
剎那間，小人參回歸本源，形態偏近渡劫時所見的琉璃晶，只是現在的它少了兩截——當年哈特斯的首領擊中它的核心，將它一分為三，植物之心就此失散。
如今，這兩枚碎片圍繞著小人參飛了三圈，確定是本體後，爭先恐後貼到琉璃缺損的地方，琉璃晶在缺損的附近長出小葉子。
【唉。】小人參用小葉子按住兩邊的碎片，憂傷道：【都是我逝去的回憶……】
百草冷漠：【在補了，別嚎。】
【噢。】小人參乖巧閉嘴，默默腹誹百草區別對待。
百草擔心修補工作可能會耗費漫長的歲月，特地畫地為牢，圈內自成天地，時間遠慢於外界，然後才開始對“植物之心”進行修補。
當她探入“植物之心”，雄渾的聲音在她識海深處響起：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道德經》有了新的詮釋，源源不絕的靈光閃現，百草卻一時抓不住，世界的法則怎能被她輕易擷取？
不知過了多久，她豁然開朗，無風無雨也無晴，自然而然跨過化神期。
時潛淵看著百草久久不動，正擔心是不是出了意外狀況，就見她指尖牽來草木靈力，碎光順著琉璃的裂痕和紋理走向，如春風化雨沒入，粼粼的月白流光在琉璃表面流淌。
不多會，琉璃發出亮光，待光芒漸退，哪裏還有修補的痕跡，一顆完美無瑕的綠晶石出現在百草和時潛淵眼前。
綠晶再度發生變化，呈現出它最初的模樣——
一截盛開在焦木上的幼芽。
“枯榮”飛到她的手心，百草展露笑容，轉身拿給時潛淵：“成功了，你看！”
時潛淵只覺得百草身上發生了一些說不上來的變化，稍不留神就像蒲公英般飛走，幹脆從心所欲，上前將百草緊緊摟在懷裏，好像確認她是不是真實存在。
百草茫然：“怎麽了？”
“沒什麽。”時潛淵很快松開，轉而去看傳說中的“植物之心”，親切的熟悉感讓他情不自禁擡起手，手指輕輕碰觸那兩片幼芽，嫩葉蹭蹭他的手指。
“‘植物之心’重現，那小人參它……”時潛淵遲疑的問。
“烏拉，我還在~”焦木跳到時潛淵掌心，晃動頭上的葉子，它沒嘴巴，聲音通過神念傳遞給兩人，“只有你惦記著我，不像某個人……”
“嗯哼？”
企圖指指點點的小人參瞬間啞火，“嗯……不像某個人善解人意，救我木命。”
“皮夠了吧，該走了。”百草提醒，小人參清楚自己的職責，收起調皮搗蛋的性子，重新跳回她手裏，百草又對時潛淵說：“那我先送你回帝國。”
時潛淵：“方便帶我一個嗎？我也想親眼看著。”
這不是什麽為難的事，百草欣然同意，心裏隱隱高興。
下一秒，兩人出現植物星神農廟外。
百草放出沒藥和月桂，自己手持“枯榮”飛到半空，往裏面註入靈力。
枯木散發強烈的枯敗之氣，以百草為中心源源不斷地往外震蕩。
駐紮在臨時星港的駐軍擡頭，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起風了。”
“不像起風。”夜合似有所感，他掏出高倍數望遠鏡看向森林深處，目光一凜，“這陣風在摧毀變異植物！”
“什麽？讓我看看！”駐守的士兵各展神通，要麽用推進器飛到高空，要麽去瞭望塔，無論用什麽方式，他們都能看見疾風摧勁草的奇觀。
“這陣風……不對，這是草木的力量，難道是‘它’回歸了？”夜合激動得顫栗，風是從神農廟的方向向四面八方發散。
自植物星遭逢巨變，“植物之心”不知所向，變異植物瘋狂肆虐，難以控制，因變異植物而喪命的人太多，加上聯邦的抹黑，導致植物系的招生越發艱難。
直到他們再度感覺到“植物之心”的存在，變異植物群才稍微收斂，可令讓人擔憂的是，它的力量極其微弱，再後來，它再次不見了。
幸好科技手段及時跟上，能夠抑制變異植物的生長，但要植物星恢覆原狀，基本是癡人說夢。
而今，希望出現在他的眼前。
“快！快去向陛下和皇後匯報！”
神農廟上方的百草還在繼續。
枯敗之氣一共擴散九輪，除了神農廟內的霸王花，整個植物星的變異植物枯萎，就連沒藥和月桂也枝頭耷拉著，沒了聲息。
緊接著，百草催動幼芽，那是代表新生的蕃息之力，同樣是九輪。
冬去春來，雕零的草木化作春泥，成為新生命的養分，嫩草細芽破土而出，大地重現生機。
最後，她同時催動枯木和幼芽，停擺不動的植物星從這一刻開始恢覆生命的輪回。
沒藥和月桂褪去跟樹皮、樹根和樹冠枝葉，先後呈現出四肢、身體、脖頸，最後到頭顱，恢覆原來面貌的兩個女孩子失去樹幹的支撐，軟軟癱坐在地。
她們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隨心而動，再看向對方，又哭又笑的表情成功逗笑彼此，月桂握住沒藥的手：“正常了……”
“是的，是的！”沒藥哽咽得連連點頭。
她們剛恢覆人類的模樣，虛弱的身體經不住強烈的情緒波動，兩人興奮地暈了過去。
百草失笑，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神農廟那扇厚重的大門再度開啟，塵埃在光線下起舞。
殿內金色霸王花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合攏花瓣，但在蕃息之力的吹拂下，它們含苞怒放，露出內裏神情安詳的人們。
霸王花的花蕊飄散出點點熒光，重瓣從內而外逐漸透明，如無意外，它們連同裏面的人也將化作春泥滋養大地……
不行！
她還有很多話沒說完，也沒帶麥老師他們來見見隊友，怎麽能現在就消失！
百草的指尖迸發出璀璨的靈力，透明的花瓣重新著色，雖然熒光還在飄散，但維持住它現在的模樣。
如此堅持了十多分鐘，百草隱約感覺到一絲生命體征從宗竹所在的霸王花裏冒出。
皇帝被困在蟲巢裏的畫面如電光火石般閃過百草的眼前。
皇帝通過鎖鏈輸送的營養物質維系住生命，那神農廟裏的霸王花呢？
它紮根地下，以至於十二年不雕謝，如果只為保存營養液的證據，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更何況她們並不知道會有霸王花一口吞下……
她忽然意識到，霸王花裏面的人或許都沒有死，銀砂海地下古城的那堆藥劑、小世界的法則就是為了喚醒她們而準備的！
【我猜得對嗎？】她澀聲問小人參。
【不管是不是你都會去做，不是嗎？】小人參反問道。
【確實。】百草坦然笑道。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耗盡她全部的修為，她都願意傾力一試！
*
南星頓帝國。
宮廷一收到來自植物星的消息便立刻通知德墨忒爾星和稷星的天文臺共同跟進植物星的情況。
“變異植物正在消亡！”
“不是錯覺，變異植物正在大量的消亡！”
“變異植物滅亡了——”
大屏幕上，代表變異植物活動的波頻一路走低，最後變成一條橫線無限延伸，負責跟進植物星情況的研究員幾乎破音喊出結論。
“好！準備安排直播，困擾我們的變異植物或許即將成為歷史。”南星頓皇帝吩咐下去。
“奇怪，怎麽有顆不明隕石飛向植物星？”後排的研究員嘀咕，等他再仔細研究，忽然拍案而起，扯開嗓子吼道：“蟲族的占領星進入植物星的範圍！”
“什麽？”其他人的註意力從植物星的變異植物上挪開。
大屏幕畫面切到跟稷星聯系的天文鏡頭，一顆隕石星飛進植物星的星域範圍，隕石星的表面寸草不生，盡是坑坑窪窪的蟲洞。
“這是那顆在塞拉菲斯星失蹤的占領星。”皇帝認出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後道：“它怎麽會出現在這？”
看起來像是不遠千裏前來成為植物星的天然衛星。
事實確實如此，占領星進入植物星的軌道便不再往前一步，圍繞著植物星轉動。
不久過後，眼尖的人發現占領星表面覆蓋一層新綠，可拉近鏡頭卻什麽都沒看見。
皇帝眼帶笑意：“凜冬已過，萬物覆蘇，再荒蕪的地方也會迎來新的生命。”
隨後，南星頓帝國正式向全星際宣布，植物星的變異並非意外，而是被反叛軍惡意投毒，其背後為聯邦總統指使。
而現在，植物星被汙染的土壤得到“植物之心”的凈化，星內的變異植物全部滅絕，且在“植物之心”的持續影響下，其他星球現存的變異植物亦會陸續迎來死亡，屆時它不會再威脅人們的生命安全。
新聞發言人為此還展示了那顆蟲族占領星……噢不對，現在應該叫做新生星的現狀。
受植物星影響，新生星儼然成為第二顆小植物星，雖然距離生態恢覆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但新的開始已經到來，不是嗎？
聯邦總統剛蘇醒過來便看到這則新聞。
“植物之心，植物之心！”他氣血上湧，一拳錘在病床上：“他騙我！植物之心根本沒碎，差一點，我就可以長生不老……”
“病人情緒不穩，傷口開裂大出血，快按住他，註入鎮定劑！”
副總統站在觀察窗前，看著聯邦總統無能狂怒，病房內的醫生護士手忙腳亂，推了推眼鏡，溫聲交代隨行的醫生一定要好好照顧病人，便轉身離開。
時間如白馬過隙，轉眼就到畢業季。
小半年的時間，星際社會形勢發生不少變化。
聯邦總統雖仍沒下臺，但名存實亡，他的權柄由副總統接掌。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副總統的第一把火就燒向南星頓帝國。
為了挽回聯邦聲譽，這場仗無論如何都得打，但僅是一場小型戰爭，就被遠程指揮的南星頓皇帝打得落花流水，他們不得不偃旗息鼓。
基於聯邦形勢和戰爭結果，附屬聯邦的一些小星球主產生動搖，但寰星率先脫離聯邦，與南星頓帝國重修於好，緊接著神泉星系也遞來橄欖枝，但神泉的目標是與植物星結盟。
塞拉菲斯星的星球主見狀，連忙發來合作意向書，希望植物星的星球主幫忙解決他們星球的歷史遺留問題。
不過，以上星際大事暫時與植物系學生百草無關。
抱著甘草盆栽踏出答辯的課室，便看到樹下抱著花束的時潛淵，四目相對，百草先笑出了聲，腳步輕快地迎上去：
“我畢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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