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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防州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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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防州縣8

往後的時辰,她不知李涵因何冷著一張臉,沒有應對之法,小心翼翼扣著他後腰,緊緊地靠在懷中,以免自己從馬上滑落。

不知到了何處,只見前方一片芳草萋萋,茵茵草地在風中彎腰,一浪高過一浪。遠處隱隱青山,巍峨壯觀。

蓮蓬在李涵懷中,見此情景不禁搖了搖李涵,“藩帥,在此地歇息一會兒如何?”

李涵冷著臉不說話。

蓮蓬感受到駿馬漸漸緩慢下來,心中一笑,壯著膽子伸手,勾在李涵脖子上,又搖了搖。

“藩帥不覺得這裏景色很美麽?跑了好些時候的馬,是該歇歇了。”見他由著駿馬低頭吃草,閑庭信步,蓮蓬撒嬌,“奴婢有些餓了,也不知奴婢的馬車在何處?荒郊野外的,連個吃食也無。哎,想來都有些可憐……”

不待她說完,李涵徹底松了韁繩,任由坐下骕骦覓食。

“等等,他們就要來了。”

護送蓮蓬的隊伍,雖然未見主帥吩咐,可到底是六院親衛中的佼佼者,這點子眼色還是有的。無需吩咐,也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果然,不等她二人忍饑挨餓,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護送隊伍遙遙行來。一同而來的還有蓮蓬的馬車,以及親衛半道采買的三五點心。幾人很是識趣,遠遠行禮之後,將馬車停在樹蔭下,四散開來守衛。

樹蔭之下,李涵很是不講究,席地半躺,雙手枕在後腦,而蓮蓬則在一旁伺候。

她遞過去一塊紫蘇餅,李涵偏頭靠過來,連手也不伸,就著吃了一口。見狀,她有些怔住,這廝對自己是越發信任了。

面上不顯,在點心匣子中翻翻找找,找了個黏糊糊的糯米團子,餵到李涵嘴邊。

在蓮蓬的記憶中,李涵一向對這些黏糊糊的東西,甚為不喜。伺候他好些時日,從未見過他吃糯米團子、黃冷團子甚的。

眼下她起了壞心,趁他不在意送一塊過去。

她倒是要看看,李涵是吃還是不吃?

只見李涵仍是看著遠方的樣子,低頭過來,也不管是個什麽,一口咬下去。

如此順利,蓮蓬驚訝得嘴角微張,一點掩飾也無。

下一瞬,李涵扭頭盯著她瞧,眼中含笑,唇角微漾。

一口口將糯米團子,咽了下去。

“怎麽?你也想嘗一嘗?”

他一身窄袖長袍,胡亂堆疊在草地,端的是放蕩不羈。更有那漫不經心的眼神,直勾勾朝蓮蓬看來,斜斜的眼角掛著一抹笑。

一徑看到人心中去。

適才還膽子不小的蓮蓬,霎時間有些慌亂,忙不疊低頭,不敢去看她。可低了頭,又像是心有不甘,又拿眼尾的風去掃他一眼。

他還是那般,翹著一條腿,不羈放蕩,投來毫不掩飾的神色。

姑娘的頭,越發低了去下,真的不敢再看。

烈陽當空,習習微風,少女面色酡紅,嬌羞帶怯。

不過是一盒子點心,倒是醉人起來。

李涵挪動了些,又靠近過來。

“剛才的點心,再來一口。”

“你不愛吃這些。”蓮蓬低頭回話,忘了稱謂。

李涵輕笑出聲,“你怎的知道?”像是問話,更像是調笑。

“我……奴婢……怎的不知。奴婢知道的可是多了去了。”

“哦~!身為奴婢,可是知曉,主帥吩咐,不得有違。”

蓮蓬無法,只能哆哆嗦嗦又去翻匣子,撚了塊糯米團子在手,遞過去。

糯米團子小小一塊,被纖纖素手撚著,晶瑩剔透,光潔明亮。如此佳肴,偏生不得李涵一眼。他目下的全部心神都灑在皓腕之上,不放過一寸。

“再過來些。”李涵夠不著,又吩咐了句。

這話委實有些不好,蓮蓬捏著鼻子,又朝李涵跟前湊了湊。豈料,他目光灼灼盯著手腕,也不吃,也不令人放下。

焦急無奈,面色更為醉人。

終於是忍不住,蓮蓬鼓起勇氣擡眼看他。還未等他將這人看個分明,李涵當著她的面兒,一口將團子含在口中。

一齊入口的,還有少女的半截手指。

她驚呼在口,不敢叫出聲,倒吸回去。

不等她如何,李涵一口口咽下,看著她笑,“如何?”

蓮蓬又驚又怒,自己好歹研習美人計多年,而今居然敗在一個新手跟前,讓她的面子往哪裏放。

她氣得心口起伏不定,“不如何!登徒子!”

李涵朗聲大笑,“還當你如何呢,原來是怕這些。看來,是我往日太縱容你了。由得你跟我胡來。”

“你……你……藩帥,我……奴婢甚時候胡來,說的都是真的,半個字不假。為何冤枉奴婢?”

蓮蓬氣得雙手哆嗦,想要指著李涵的鼻子罵人,又礙於目下身份,只能好好捏捏自己衣袖,心中默念——美人計,美人計,方才安穩下來。

念起尚有任務在身,蓮蓬順下這口氣。

早晚都有這一天不是?好機會轉瞬即逝,管他是誰挑起的。若是李涵真的有心,比她自己上趕著好上不知多少倍。

李涵笑道:“我如何冤枉你?你可是本帥見過,最為膽大的奴婢。你也不出門瞧瞧看看,誰家奴婢是你這麽個模樣。”

心思鎮定下來的蓮蓬,扶了扶心口。

“那……那還不是……還不是藩帥待奴婢極好。奴婢也是仗著藩帥的臉面,才敢如此囂張跋扈。”

李涵翻身而起,一把將人撈在懷中,闊步走向馬車。

一面走,一面說:“跋扈,你這小模樣,且是還遠著呢。”

單手拉開馬車簾子,湊到蓮蓬耳畔低聲道:“低頭”,說著懷抱姑娘坐下。

送蓮蓬回範陽的馬車,是趙司馬一手準備的。一介奴婢能有馬車,有親衛護送已然是主家看重。是以,再如何,這馬車也不至於如何寬敞。

李涵大馬金刀坐下,懷中還有個姑娘,更顯逼仄矮小。

他許是也覺逼仄,將人挪了挪,轉而坐在自己一條腿上。一手撫在她後腦,一手摟在後腰。

衣衫相連,發絲相接。

“怕不怕?”

他的話,分明是從口中出來,卻好似環繞在蓮蓬周圍,不留一絲空地。

心知他說的是個什麽,蓮蓬耐住將要奔出來的心跳,反手勾在李涵肩頭。一手撚著長袍的萬字紋,循環往覆,來來回回。

“藩帥不怕,奴婢就不怕。”

不待她喘口氣,李涵猛地湊上來,一口咬在她脖頸。蓮蓬吃痛,手上用力捏著他長袍,喘氣不疊。

“你……藩帥……”

“休得多言!”

李涵頗為不耐,出言呵斥,開始手腳並用。

不過是個略微大些的糯米團子,有何難處。李涵在心中如此念叨,腦中不禁翻動昨夜的十二冊美人圖,先是這般這般,再是如此如此……

終於到得上次令自己敗北之地,李涵並不急切,而是小心翼翼去觀察懷中姑娘神色。見不到她面容,看不見她眸色,李涵只能偏頭去瞧她落在自己胸前的秀發,用手觸碰她光潔的後背,再緩緩靠近她耳畔。

夏日午後,蟬鳴不斷。

馬車勝在逼仄矮小,熱風不透,氣息不散。

他一低頭,獨屬於少女的清冽甘甜越發濃郁,“可是還好?”

寥寥幾個字,緩緩出口。順著燥熱竄入心房。

蓮蓬朝李涵肩頭靠去,用手撕扯他的長袍,抿唇不言。半晌,才微微點頭。

墨發散亂,在脖頸處摩挲晃蕩,奇癢難耐。李涵不忍,一個健步往前。

“!”姑娘沒能忍住,驚呼出聲。

……

晚霞灑滿天際,順著烈陽落下,遠處一道光線,愈加惹眼。近前的馬車,靜靜停放在樹蔭下。簾子半掩,蓮蓬有氣無力靠在李涵懷中。這人似極為喜歡將雙手環在她腰間。

安寧祥和,滿是親昵。

李涵悠悠說來,“太夫人的生辰賀禮,你準備得如何了?”

蓮蓬無力道:“送個什麽還沒想好呢。昨兒去看的那個絲絹,奴婢覺得倒是不錯,可不知道太夫人會不會喜歡。奴婢如今身份尷尬,若是選了個送不到人心坎上的賀禮,如何能行!”

李涵明白,想說些什麽安慰的話,頓住。

她雖出自太夫人身旁,卻是個沒家沒業的孤女,委實有些差了。

動動嘴,李涵許久才找到話,安慰道:“不去管他,祖母這人,最是和善不過。待我們小輩如此,待身側之人也是如此。無需多心。”

這話,李涵說得忒違心。

漢州李氏太夫人,於兒子兒媳驟然離世之後,獨自養大李涵、李濟和李渭三兄妹。更是在一眾虎狼中,保全範陽,保全李氏家業。單憑這一點,如何能是個和善之人。

明知這話是安慰,蓮蓬也不去計較,順口繼續胡話。

她而今的目的,是迷倒李涵,取得輿圖,至於太夫人是否真心接納她為李涵侍妾,不甚重要。

至於李涵,眼下說到這些,不像是對待一介奴婢。蓮蓬放在李涵手心的右手一抖,有股子說不出的難過。像是心房黏在一塊兒,撕擄不開,有些揪心。

李涵輕聲問:“可是有些冷?”

“奴婢不冷。就是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藩帥呢?”

他甚為滿足,美人在懷。

“你且是等等,渭水巡防不日就了。你先回範陽,等著,待我回了範陽,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麽?”蓮蓬心房揪得更厲害了。

李涵柔聲道:“等著便是。你看誰家奴婢,還有催促主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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