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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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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

賀百和臧玉的喜事是在羅秀珍的操持下舉辦的。

有天地,有至親,有雙方紅彤彤的中式喜服。

羅秀珍雙眸含淚,看哭了堂內眾人。

本來羅秀珍是不同意現在舉行婚禮的,只是臧玉說了句:“結婚的時候,沒有長輩在,不吉利。”便同意了。

眾人也知臧家情況,待了一會後便紛紛道別,沒有像以往吃席一般雜亂紛吵。

賀家幾人暗暗著急。

聽說臧玉和賀百南下掙了一大筆錢,平日裏見不著賀百,也沒有什麽機會說這事。現在這送上門的機會,鄉親們都走了,到時候只剩下他們,賀百那白眼狼可不會給他們面子!

賀家老太也急,連忙使眼色給大房媳婦牛金花。

可牛金花老實慣了,哪敢啊?

賀家老太喉間卡著的那口氣差點沒上來,狠狠地瞪了眼不成器的大房眾人,最後只得自己出馬。

從人群中現出身形,坨矮著背,叫人瞧著可憐。

“百兒啊……”

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百黑沈沈的眼神嚇得心裏一噔。賀家老太有些退縮了,只是想著自己的三兒現在還沒有成家,又給自己打了打氣。

再怎麽說,她也當了他二十幾年的娘,將他拉扯大!如果不是賀百之前惹事不爭氣,如果賀百之前展示出了掙錢本事,她能把他趕出家門?現在她們不是母慈子孝、一大家子和樂融融的?

這般想著,賀老太一臉的慈意:“百兒啊,你娘當年將你托付給我們,現在看到你成家,也可以瞑目了。”

臧玉按住動怒的賀百,想聽賀老太還能說些什麽。賀老太一看,以為臧玉是個心軟的,立馬朝臧玉哭訴:“百兒媳婦啊,現在看到你們在一起,老婆子我這心裏也高興的很。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年可真難過,天不好,地也沒收成,我們兩口子把賀百拉扯大,那可真是……”悲從心來,賀老太說著說著,流出渾濁的眼淚,“百兒現在長得高高壯壯的,是吧?小時候多能吃啊,我懷三兒那時,什麽吃的都沒有,產不下奶,咱們三兒啊就哭,成天哭,都是餓的……”

臧玉也意思意思地擠出幾顆眼淚:“確實,真苦,都是某些人沒有良心,那些心,都是黑的,畜生都不如。”

賀老太原本心裏還一喜,只是聽著聽著,卻越發覺得不對勁。

直到臧玉小心地掀開賀百的上衣,露出精瘦的腰,以及腰下些許痕跡。

有些還沒有走的大姑娘尖叫了一聲,立馬死死閉上雙眼。只是有婦人卻瞧出了不對勁——那一塊皮肉,怎麽瞧著不太對勁?

賀老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看著那塊痕跡,幾乎瞬間就回想起了那些連自己都不敢想起的事,當即轉身準備離開。

臧玉也隨她去,淡淡的聲音雖小但也足夠讓在場的人聽見:“這有些人吶,活著連畜生都不如。別人父母救了她們的命,剩下一個娃,你得好好照顧吧?你說讓他做事也就算了,伺候自個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忍忍也過去了,但挖人肉吃,這種事怎麽會有人下得了那個手呢?”

“賀百”那簡直是比“臧玉”還慘。

好歹“臧玉”還有個時時刻刻念著她的娘,“賀百”是真的什麽都沒有,除了苦難。

被賀老太兩個兒當馬騎是他,掃地洗衣是他,當年饑荒,被割肉的,還是他。

賀百當初給她看的時候,臧玉腦子都空白了一瞬。

賀百說:“他當時受的傷不算重,應該也是自己不想活了。”

“賀百”在這個世界過得實在憋屈。即使之後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把那些人弄得膽戰心驚,受過的苦,還是像刀子劃過一樣。長了新肉,痕跡還在。

且不說“賀百”之後的做法如何,單單他遭遇的那些事,就讓人心尖一顫。

賀家兩口子,是真的不是人。

頓時,眾人看賀老太的眼神都變了。若說之前是不屑或者理解,現在卻說是避之如蛇蠍都不為過。

賀老太一張老臉臊得很,心裏又怒又怕。

她以後怎麽做人!鄉裏鄉親的,當年饑荒死那麽多人,沒有吃的,她能怎麽辦?不那麽做,她們家都得餓死!

賀老太臉上不見一絲悔恨和愧疚,臧玉看著都糟心。把人轟走後,牽著賀百住屋裏走時都氣沖沖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生在婚床上,臧玉越想越氣,眼淚噠噠地掉。

賀百見了,連忙拭去臧玉臉上的淚:“哭什麽?”

臧玉摸著賀百的腰,想去找那塊地方:“現在還痛不痛?”

“不痛。”賀百被摸得眼神陡然幽深,“就是那裏好像有點不舒服。”

臧玉一聽,那還得了?急忙問:“是不是有什麽後遺癥?”

一邊說著,連忙伸手往腰那塊地方去探,卻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臧玉迷茫擡頭:“嗯?”

這聲氣音,喚得賀百渾身都僵硬起來,尤以腰下三寸為甚。

賀百啞著嗓子,陳述一個事實:“我們成親了。”

“成親”這個詞,似乎帶著古人所特有的含蓄和溫柔。而自從他們說開了之後,臧玉對這段感情還是有些茫然和躊躇,直到今天這場大紅的婚禮,才讓臧玉意識到了某種不一樣。

她沒有說的是,她好像,有些記憶和畫面了。

臧玉咬了咬唇,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有些走神。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被放倒在喜被上。

此時此景,臧玉終於意識到了接下來馬上就要發生的事情是什麽,抵著賀百的胸膛,臉不知是被羞的還是被紅火的被褥映照的,像是傍晚潔白天空暈上晚霞。

而就在賀百情隨心動準備吻上臧玉時,臧玉卻伸出手擋了一下。

雖然這個時候這樣會很破壞氣氛,但是話憋在心裏又難受。

臧玉深吸一口氣,視線撞進賀百的黑眸裏:“以前你和……我,成親了嗎?”

她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但又怕是她記憶錯亂和臆想。

賀百一楞,眸子裏的光突然暗了一瞬。接著看到了躺在他身下的臧玉,眸子又布滿晶瑩的水光。含著笑,賀百道:“就差接下來這一步了。”

臧玉一楞。

有些想打破壞氣氛的自己。

但是,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補救呢?

臧玉回憶著電視劇裏的狗血場景,狠狠閉眼,伸手抱住身前人的脖頸,一鼓作氣地朝賀百削薄的唇撞去。

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脖子上。

賀百先是頓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反客為主,攻池奪地,像一匹終於得到釋放兇狠機會的狼,把一切忐忑和不確定撕碎。

臧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松開的。

就……腦子很蒙,嘴巴很痛,有點缺氧。

然後就,喘氣休息之際,眼睜睜看著賀百彈了下手指,那紅火的帷帳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砰地散落。

視野裏一片火紅。

接著,臧玉感覺腦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它在想些什麽。

紛紛亂亂的,像小人打架。

情至濃時,臧玉已經游走在失神昏睡的邊緣了,天邊隱隱約約的,好像傳來一句男人飄渺的告白。

接著,被人緊緊擁住,像是想把她融入血液、揉入骨肉。

眷念得讓臧玉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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