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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武俠文裏的女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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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武俠文裏的女主17

時隔數月,沈秋已重獲新生。

初見時,他眼中有光,卻宛如溫吞之水。

此時的沈秋面貌英俊,精氣神蓬勃有朝氣。腰側別一條精鋼纏絲鞭,映襯出的冷光森森,似冒著寒氣。但看手柄上皮帶的磨損程度,應是經常被他使用。

“嗯。”慕容秋荻細細打量過他,頷首笑道,“沈秋,你做的很好。”

“謝樓主誇讚。”沈秋忍不住心底泛起喜悅,再次躬身行禮。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沈秋的心中,大小姐就是他的恩人、知己。

當初在太守府外,早食攤前,被大小姐歸還賣身契得那刻,他願為她肝腦塗地。

同時,他的內心深處,隱秘升起一股自豪:【樓主還是這個樣子,不說話時面沈若扮演大人,一開口說話聲若稚童、言若上位者。實際上,她就是位鄰家小姑娘般玉雪可愛。】

小桃紅瞧見這兩位談上話,躬身一禮後帶上門離去。

燈火通明,照得沈秋都有些發白。他輕聲笑道:“這半年來,明玉樓收攏的孩子有一十八人,收攏揚州城閑散勢力八處。這些少不更事的孩子被歸置在清水鎮上教導,學得是你教的外家硬功。

另外,八處勢力中有五處是小混混流氓組成不足為慮,其餘有兩座賭坊,一座小樓,等樓主處置。”

沈秋匯報完,主動把一只擱置在書案上的妝匣遞過去,裏面躺得是這三處的房契。

慕容秋荻掃過一眼,沒有去動。她思索了翻,有了考量,直接道:“賭坊關停一處,改開茶樓。裝飾格調……內裏配置的家具、桌椅,雅間擺放,都弄得文氣些,適合文人墨客前來飲茶。

至於茶樓的茶貨來源,慕容家經營六府生意,我會讓慕容大管家給你些茶莊的地址,供你聯系。記住,與慕容家打交道,盡量把往來明細、賬簿記錄準確。我不想到時候因為什麽事被剔出慕容家,連我自己的產業都被捎帶回去。”

沈秋呆了呆,好似被打通了關竅般,恍惚道:“樓主有意脫離慕容家?”

慕容秋荻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莞爾道:“孩子大了,總是要獨立。難道我不能提早考慮這些嗎?當然,未雨綢繆不代表謹慎過頭。你可知其中該把握的度?”

【作為任務者,可以替訴求者考慮到的未來,就不要錯漏。

至於訴求者最終如何選擇與慕容家的關系?在完成節點的任務要求後,那就是訴求者親自來選擇。

倘若她再次選錯,那也是她女主的人生。畢竟,任務的對象只是一個時間節點。】

人和人到底不同。歸海遙不是慕容秋荻,慕容秋荻也不是歸海遙,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

但是,現在的歸海遙得替訴求者把財產分割清楚,這樣才不會令訴求者在將來有後顧之憂。

沈秋有些懂,又有些迷糊。【同慕容家的度把握適中?】

慕容秋荻瞧他神色,斂眸含笑道:“你不必糾結此事。作為明玉樓的幕後管事,你把自身的事做好就行。其次,另一處賭坊就繼續開。不過我的要求,你可清楚?”

沈秋聽著她輕而微揚的語氣,心中微凜,立時理解到大小姐的意思。

近來江湖上傳聞慕容大小姐的名聲極好,但不能因此賭莊而壞了大小姐經營起來的好底子。

這世上就沒有不漏風的墻。

倘若有一天慕容大小姐開青樓、辦賭坊的消息洩露……在被查起時,賭坊也必須是個尚且幹凈的盤子。

這樣才不影響大小姐苦心經營的名聲。

沈秋想通關竅後,躬身道:“屬下明白。屬下已定下規矩,但凡賣妻賣兒下場賭博者,斷其一指。若拿家宅入場者,斷其一臂。”

他又頓住,【會不會太過血腥?】他看向慕容秋荻毫無變化的臉色,輕聲道:“賭徒能拿出家宅,家中必定富裕且尚有家人在。

斷其一臂……有人照管他,他也能管照別人。”

【不過,這是最理想的狀態了。真正爛賭的人哪裏還有什麽良心。走投無路時,他們什麽昏招都會想出來。後果,往往也是不得善了,不是窮困潦倒一生,就是被衙役逮捕,甚至死亡。】

慕容秋荻藏在書案下的手拳緊,張口就道:“嗯,你做得很好。只是在核實這些信息時,務必謹慎。

小賭舒心、爛賭害人。爛賭是罪中大惡。有些規矩,不嚴不能立其身。”

最後一句好似說給她自己聽。

她想到在H市,都有聽說“賣房抵網賭”的情況。

那些人有父母,長輩辛辛苦苦賺一輩子的積蓄,全賠在一個孩子不懂事的網賭上,有些青年甚至為此而跳樓輕生。

賭博害人至深,千萬不要涉足。

沈秋見大小姐同意這方案,當即應諾。

他又道:“那處小樓是宜春院,由暗娼組起來,規模不大,做點熟客營生。”他頓了頓,見慕容秋荻在沈吟,繼續道:“今日明玉樓開場紅火,我在暗處瞧著,收入應不下千金。有二三莽夫對姑娘不規矩,我也有出手處理。

其次,謝家二公子和太守都在,倒是沒有人真敢生事。”

慕容秋荻耳聽前樓傳來的隱隱曲樂以及歡笑,起唇角道:“沈媽媽把她們教得很好。金蘭花怎麽樣?”

“她跟在月娘的身邊有樣學樣。月娘說她比一般姑娘更玲瓏、知情識趣些。對此,大家很是佩服她的能力以及適應力。”沈秋再次道。

慕容秋荻明了他話裏的意思。【金蘭花在未來是適合做管事的女子。】

她點頭道:“如此就好。那些小姑娘們又練得如何?”

沈秋微微一笑,點了個人:“樓主可還記得被你改名為玉娘的小魚兒?玉娘他練得特別好,現在一手紅綢甩的飄飛若仙,不比後來的姑娘們差。”

又遲疑道,“只有翠兒,她自願接客。她……”沈秋一臉為難道,“她的資質不行,又不肯下功夫,只想要錢。”

慕容秋荻蹙了眉間,沈聲問道:“樓內的活呢?她不願意?”這句問出就想起金蘭花那句“不做丫鬟的活”的名言,都烙進她心裏了。

“是。別的姑娘都有年紀小的姑娘幫著伺候,她們穿綾羅、戴金銀。以翠兒的年紀已經不肯在屈居。”沈秋對此,也很是頭疼,“沈姨知道樓主的規矩,對她很是教導一翻。反倒激起翠兒的反心,還差點壞了樓裏的規矩。”

慕容秋荻對此有些無從下手,但是她做事向來不為難人,也特別爽快。

“她不願意離開明玉樓嗎?”

沈秋一驚,當即道:“她不同意離開,而且,她想做……宜春院暗娼小樓的管事。”

慕容秋荻楞了楞,恍然明白過來。

【如今的明玉樓幕後大當家是沈秋。外頭大堂接待雖還是用沈媽媽的名義,但實際上是月娘和金蘭花。所以,翠兒沒有機會出頭。她不是喜歡接客,她想要得是獨樓管事的權利。

女人的年紀和青春,不容許她再熬著,卻不知如沈媽媽這般,歷經千帆後的沈澱、保持良心為人,也是難能可貴。玉娘就是她的反面。】

慕容秋荻咬了咬牙,擡眉眼道:“你說的小樓直接轉給翠兒,幫著她改造一下,但和明玉樓獨立開去。你在幕後看著翠兒,且讓她去試下。

她是不是真情願又不後悔做此事?

你不用阻攔她,樓裏的姑娘在明面上若有同她一樣的想法都可以去。

有些人、有些事,不經歷過傷痛,永遠不會回頭。

不過,我不希望那處小樓的人數過多,或有買賣女子的事發生。沈秋,你懂吧?”

“明白了。那地方就作為一處警世樓般得存在吧。”沈秋輕嘆口氣,頷首道。

慕容秋荻不再糾結此事。

往小得說“擡不起的茅坑板”,再怎麽使勁都是浪費心力。

同樣,一個樓的規矩得立起來,若隨隨便便被破,那何談做大事。

慕容秋荻要辦得還有另外一件事:“沈秋,這件事很關鍵。

我要你在十年內培養五十名管事,二百名探子,派往北平、洛陽、廣府等重要州府,進行活動,避開京師和燕王所在地的勢力。

管事的教養問題,可以讓沈媽媽參與。

至於探子的培養,我會另外再尋專人前來教的。”

慕容秋荻目光悠遠而深邃。她沈吟道:“今上稱帝已二十三年,三年後西北應能被平定。

我希望在他退位前,你的探子已能到全國各地。

我的明玉樓也能開到各處,只不過不叫明玉樓,套個宜春院的外皮,做得還是明玉樓的事,救得還是那些苦命的姑娘。我知道這種事在這樣的環境下很難,甚至因為不賣皮肉而有影響生意的情況。但是,這就是我的規矩,我的樓。”

沈秋的目光再也控制不住撩向大小姐,按下起伏的心緒。

他握了握拳,試圖去理解她的想法:“大小姐,如說改換門庭叫宜春院,我可以理解。自古商人重利,財富過重,當權者易猜忌。這宅邸的前主人就是最好的借鑒。倘若全部以明玉樓開辦,確實遭人眼紅。但是,若是外面的宜春院不做……那……”

“我的樓,規矩聽我的。”慕容秋荻直接沈聲道,“倘若你違反我的規定,我必取你命。”

沈秋的心顫了顫。這一刻,他竟不覺得驚恐、或說被侵犯。他的目光裏甚至流露出敬仰、乃至佩服、喜悅的情緒。

他稽首在地道:“沈秋一定辦到樓主的吩咐。倘若沈秋違反明玉樓的規矩,沈秋自願提頭來見。”

“你不用動不動就跪啊,我這沒有這個磕頭見禮的規矩。”慕容秋荻跳下椅子,直接上去扶他一把。

“屬下……心甘情願的。”沈秋對上這張玉雪般的臉,露齒笑道。

慕容秋荻稍許無奈了下,轉言道:“對了。樓裏的姑娘,若有人真心實意者想娶她為妻,本人又想清楚了,你盡可放出去。”

沈秋略作遲疑,想起她的規矩,直接頷首道:“是。”

“你不必遲疑,”慕容秋荻咧嘴露出大牙,笑道:“這世道對女子苛刻,若女子都有人疼,有自食其力的本事,何來那麽多孤兒棄嬰。”

這一刻,燭光下的樓主熠熠生輝,恍若明珠在世。

沈秋已連想到自己的身世。他想跪,又站得筆挺。【樓主不喜歡人下跪。】

“屬下定安樓主的規矩行事。”他只有再次承諾道。

這一次他又接過慕容秋荻遞來的銀票,同第一次見銀票時的激動相比,這次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盒子,預估有三萬兩。

“樓主當初給我那袋銀票和身契,不怕我跑嗎?”

明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性,沈秋還是想多聽聽。

“呵,”慕容秋荻狡黠道,“這世上,靠金錢得來的關系變數最多。但用情困住的人,卻怎麽也掙脫不了。你是有情有義的男子,情遠比金錢對你更有用。”

“哈哈,”沈秋輕笑漸變為大笑,更是笑出眼淚。他收到銀票,抹把沁出眼角的濕意,良久後,拱手哽咽道,“沈秋謝樓主的賞識。”

**

次日,沈媽媽說這一夜的收入近三千三百兩。

昨夜,一條街的豪客都聚在明玉樓,姑娘們賺得喜笑顏開,最主要是沒有出賣身體。她們跳只舞、唱個曲,最多拉拉小手、聊聊天,談幾句風趣就得許多賞錢。

短期內明玉樓可能比不過用身體換銀的第一樓,但長久以往看,花魁之所以貴,正是因為只瞧不碰以及高雅的情操。

明玉樓這樣的經營方式,令客人有種“每一個姑娘都是花魁,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念想,遂而一想起來還是往明玉樓跑。

只是,這也才開始。

若沒有後臺、武力,這些把下半身當腦袋的男人肯定不會堅持太久的清湯寡水。那沈秋的武力、以及容家背後慕容家的勢力就是最好的護航。

這也是為什麽在其它的地方,慕容秋荻直接把明玉樓改為宜春院的因由。

她想著起初立足還是要套個熟悉的名字入場,再展開明玉樓的經營方式,主要招待好風雅的文人騷客。

揚州府也不缺宜春院這類皮肉生意的樓子,獨缺一個披掛“高雅”之詞的明玉樓。其它地方自然也缺,但是當地商賈都有排外性,涉及利益,與眾相同的宜春院反而容易入駐,明玉樓這般就有點難,而用宜春院入場就是打個幌子。

**

慕容大管家見大小姐帶個小丫頭被馬車送回來,還有了她自己的專門車夫,頓時無語凝噎。

“大小姐。”【你怎麽出去就怎麽回。這般光明正大的進山莊,慕容莊主大過年又要被氣倒。】他瞧這般管不了的大小姐,也是無從下手。

“慕容叔叔,我去給阿娘請安。煩請你把小桃紅過個明路。”慕容秋荻直接朝他笑道。

慕容大管家看向面前喜氣洋洋的純真小丫頭,再看看天……日頭正午,再看向已走遠的小身影,無奈地嘆了一聲。

【主子家沒本事,要愁,有本事,要煩……哎。】

**

洪武二十三年,這一年對慕容秋荻來講無波無瀾。她在燕子磯的明月宮裏,翻看沈秋遞來的消息。

江湖上傳,游龍劍客——華少坤力戰武當八大弟子,未曾一敗。

幾個月後,華少坤迎娶神劍山莊莊主謝玉生的堂妹,飛鳳女劍客——謝鳳凰。

龍鳳雙劍,珠聯璧合,一時傳為江湖佳話。

然後,這對龍鳳夫婦大喜的日子沒過幾天,華少坤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十來歲小兒打落了劍。這個小兒正是謝三少。

幾天後,華少坤固然輕敵,可謝三少擊敗華少坤的事情已被傳揚江湖。揚得是華少坤輕視稚童,顏面掃盡。

“神劍山莊真得是……”慕容秋荻瞧著手中小條,不由輕笑。

書中謝三少不能敗,只能戰死。這樣的律條就是在這種廣而流傳的名聲下養出來。

小桃紅瞧著小條,也是讚頌道:“謝家三少爺當真厲害啊,聽說他五歲學劍,六歲解劍譜,七歲能把唐詩讀得朗朗上口,八歲吟詩,十來歲打敗正當壯年的華少坤。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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