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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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探親
41.探親
風兒尚在繈褓之中，小青梧又有教職，而長庚依舊尚在月城，雖然有新買的丫鬟仆婦，但好歹有雲鷗幫著帶，小青梧長庚夫婦倆倒是也放心。
間或還有來自西洲外祖家的玩具、吃食投餵，小青梧一個人帶娃的日子，倒也自洽。
更別說就在蜀州的哥嫂家，婚前只會做糖醋小排的小青梧，婚後的廚藝也沒什麽大的長進，便三天兩頭去他們家蹭飯。她的倆侄子侄女倒是非常喜歡自家堂弟，還不到一歲，便要把他們身上的各色寶貝都摘下來戴在長風身上。
小青梧一開始還很囧，是啊，這叫什麽嘛？蹭了飯，還要帶回去啊？倒是大嫂樂不可支：“這有什麽？這等小事，讓他們自己去做決斷嘛！”
說罷，又見她才五歲的大侄兒沈卓，又把一個綴滿珠玉的香囊，套在了風兒的藕節一般的胳膊上，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別。
“阿卓啊，風兒還小，這些你收起來嘛！”小青梧話語真切，沈卓也滿臉真誠地仰頭回答：“姑姑，我喜歡阿風弟弟啊，我願意給他嘛！我還巴不得他快些長，到時候再送他小弓箭呢！”
“不止還有弓箭呢，還有好多肉脯啊蜜餞啊……現在阿風太小啦，他都吃不了……”沈嵐比沈卓還小兩歲呢，她是個最愛吃零嘴的小姑娘，每回只要有點什麽新鮮的，她都留到小青梧她們來的時候，才拿出來。
可是長風還太小啦，最後帶回去的這些零嘴，差不多都進了小青梧的嘴巴。
所以每次小青梧都有一種蹭了兒子長風的便利的感覺，簡直是壓力倍增啊。
這種感覺的時間一長，小青梧自然是要想辦法的啊，於是在書院要放旬假的時候，給月城寫去了一封信。
約莫五日後，長庚收到了信，便趕了回來。長庚卻不同意小青梧的提議——她原本是動了心思，打算帶著孩子一起去月城探親的。
“依我看……大哥大嫂還有阿卓阿楓那麽喜歡長風，幹脆旬假這幾日，就放在他們家吧？我們聚少離多的，你還忍心風兒來打擾我們啊？”
“好……吧”，小青梧嘆了一口氣，半是甜蜜半是擔心地說，“虧得長風現在是小，待他來日長大了明白過來，你再事事以我為重，他若認為他是我們抱養的，可如何是好？”
“不會的。”長庚笑笑，“你看大哥和大嫂，哪次出門不是夫妻二人單獨？”
這回輪到小青梧笑了，這倒是，反正爹爹和娘親也巴不得見到孫兒孫女，每回哥嫂都是把孩兒送回西洲去的。沒想到，長庚居然這麽快就把這項“家學傳統”學了來。
說走就走，這日，夫婦倆便帶著長風來到了大哥家。住了一日後，便將長風獨自留下了。
小青梧邊往外走，雲鷗抱著長風在後頭跟著，嘴裏還咿咿呀呀，這時候小青梧便開始心軟了：“長風吾兒，你可休要怪我吶。要怪就怪你爹爹，是他讓你留下來的。”
長庚一邊扶她上馬車，一邊聽到她這樣的話，便在心底自己暗暗地笑了。
看來他的小青梧還沒有真正明白什麽是“夫婦一體”啊，外人一看，長庚那麽喜歡小青梧，事事都以她為重，怎會單單以為是他一個人的決定呢？
不過這都不打緊，管他們外人怎麽看呢，他就愛這樣寵著慣著他的小青梧。
長庚為了不讓其他人打擾，便將長青也留在了大哥府上，雖然大哥府中的仆婦丫鬟都不會有所短缺，但長青卻自請留了下來，嘴上說著是為了幫著雲鷗一起照顧長風少爺，可明眼人誰不知道，他是不想去做“那個礙眼的人”啊？
於是，兩人便輕裝上陣，一路說說笑笑地，便到了月城。
許久不曾有過單獨的二人時光了。這也是小青梧到了蜀州之後，第一次出遠門。
因為有她所愛之人在這裏，雖然是第一次到月城，但心中的感覺卻是那樣熟悉又親切。
好像地上的每一塊石板、天上的每一朵白雲，都見證過她的夫君，在異鄉的疲累和奔忙。
走在街上，她不由得握緊了長庚的手，什麽都沒說，長庚卻又什麽都明白。
也許真正的互相深愛，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從前在書院時，每當閑下來時，我便要想，此刻的你在做什麽？累不累？苦不苦？”
“我也是一樣啊，星夜兼程之時，只要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想著此刻的你也許和我正一同看向這月亮，心中便會多一絲快慰。再一想，這個月又沒幾日啦，我又可以很快地見到你，心中便更加快活起來。”
是的，長庚雖然都在月城，可每月或是她有事之時，都會回來幾日。他知道小青梧愛多思多想，他便盡全力地來打消她的不安和疑慮，這才能讓她慢慢地卸下對成婚的防備。
小青梧在月城的這段日子，過得是十分愜意。
月城有一個頗大的月亮湖，這當然是名字的由來。各路的客棧酒肆都在湖邊林立，若到了夏秋這樣的旺季，更是一鋪難求一盞不夠。
但即便是這樣，小青梧剛到的時候，長庚還是把她領進了湖邊位置最佳的一家客棧。
這樣的客棧，平日裏接待的都是些什麽人，從那個神色上便可以看出來。是以小青梧一踏進門檻，便有殷勤的小廝們圍著轉。邊走邊介紹這家店的特色菜，還有站在何處可將月亮湖風景一覽無餘雲雲。
“這樣的客棧，投宿一日是什麽價錢？”
小青梧在心裏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她攏共要在月城待上十日以上，再算上掌櫃說的每日單價，就已然是一筆巨大資費了。
小青梧雖不缺錢，但好歹她現在單獨和長庚出來，還是對自家兒子有所虧欠，便嘟囔了一句：“若是住別家，省下來的錢都可以給風兒多買好幾樣吃食了……”
長庚失笑，便悄悄與小青梧咬耳朵道：“這倒不至於……關鍵是你想不想住在這裏。”
“長庚哥哥，我們走吧……”小青梧說著，便不管掌櫃和小廝突變的臉色，徑直便走了出去。
但這家客棧的位置實在是好，小青梧到底沒忍住看了兩眼。
“小青梧，錢我都準備好了的，你不必擔心，想去的話，咱們再回去……”
但小青梧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小時候娘親曾告訴過她，雖然沈家什麽都不缺，但卻也不必為了一些口腹舒坦之欲去過度花費。如果有人要因此仗勢欺人，或者瞧你不上，那大可不必理會。
而長庚真正了解了她的想法後，也讚同地說：“岳母大人教女有方，我家小青梧才如此聰慧明理。將來等風兒再大一些，這些道理也要教給他。堂堂男子漢，更要有勇氣對這些東西說不，不然將來恐成紈絝子弟，則悔之晚矣。”
小青梧倒是被長庚這突如其來的嚴父口吻逗得心情大好：“長庚哥哥放心，我可是夫子耶，一定會把風兒教好的，讓他像他爹爹一樣好，可好？”
在她心裏，長庚哥哥就是什麽都好，不容置疑。
而長庚呢，被自己深愛的人，同樣深深地仰慕著，崇拜著，自己當然心情也很好呀。
後來，二人便住進了一家雅致的客棧，名字也很別致——“悅來”。
唯一一點不好的是，看不到月亮湖的全貌，只偏安一隅。
但小青梧卻反而更喜歡這裏，因為清雅別致不喧鬧，反而幽靜深得她心：“月城也不止有月亮湖這一個賞景之處啊！況且，對一個月亮湖趨之若鶩，反倒顯不出我的超凡脫俗來！”
她是誰啊，她可是四海八荒各種景致都見過的天帝大公主啊！如今在這人間世上，何必為了這一個客棧久久不平？
“也是，不過，小青梧，我還是那句話，在我這裏，你可以不用講任何的道理，也不用事事都約束權衡自己，你開心便是最好了！”
“知道啦，長庚哥哥！”
他們便在悅來客棧長久地住了下來。
白日裏，小青梧總是睡到日上三竿，而長庚就到衙署裏辦差。長庚也跟主官請示了，說自家夫人來了，能少外出就少外出，想要多多地陪一陪她。
主官雖沒明說不可以，但也確實沒有如往常一樣有事就找他，更何況他的侍從也不在身邊，出遠門辦案倒也有諸多不便，這邊讓長庚慢慢地閑了數日。而長庚更是每日早早歸家。
他帶著小青梧去吃月城界內的每一家好吃的，若遇著小青梧念念不忘的吃食，走的時候再打包帶回來些；但往往是她還沒吃完呢，長庚又帶她去吃下一家啦！
出發時走得急，衣裳也沒帶幾身，長庚便又帶著她去月城最好的成衣鋪子去買最時興的衣裳。
小青梧在月城沒有任何壓力，話本子的靈感也是層出不窮，白日裏往往一寫便是一整日，這樣日暮時分的放松，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當然不止這些，還有便是夜裏——長庚所說的“放松”啦！
可每回都是當下放松了，待第二日，長庚去了衙署，小青梧卻要在榻上歇息好一陣，才腰酸背痛地起來。每每她都要把她的長庚哥哥在心底罵上數次，可又看到桌上他買的蜜餌之類，又舍不得了。哎！
在他們夫婦倆蜜裏調油的時候，他們的孩兒長風在蜀州已學會了喊“爹爹”和“娘親”。
大嫂一封家信寄到的時候，小青梧看著信箋上的字，便馬不停蹄地想要趕回去，畢竟風兒可以喊她娘親了呢！大哥大嫂真是功不可沒！
“那小青梧……便是要丟下為夫了嗎？”
那神情，那動作，分明就是，兒子和我你必須選一個，看你怎麽辦？
當然是兩個都要啊！
於是出口的話便變成了這樣：“要不……我們馬上一起回去，反正還有兩日空閑，好不好，好不好嘛，長庚哥哥？”
長庚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自己的娘子，當然自己寵著呀。
於是他和小青梧火速地收拾好東西，再上街市買了些特產蜜餅之類，退了客棧，便往碼頭趕去。
可還沒走到幾步路，長庚便悄悄捏了個訣，一刻鐘的功夫，二人便站在了大哥家門外。
早有門房去通報，便見著風兒一手拉著雲鷗一手拉著長青，顫顫巍巍的樣子，十足惹人憐愛。
而大嫂則笑眼盈盈地隨後趕來，又忙不疊地著家仆備上一匹快馬，去大哥辦差的治所通知大哥。
“適才小風還在喊爹爹和娘親呢！現下見了，怎麽又不喊啦？”大嫂見小侄兒十多日沒見到自家爹娘竟然有些害羞，便從中調停。
倒是小青梧豁達，連忙擺手道：“無妨無妨，風兒不管什麽時候喊……都可以嘛！”說著還愛憐地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
大哥在全家晚宴時回來，一大桌子菜，再擺上了酒，他和長庚喝得倒是十分盡興。
就是小青梧，卻在面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時，卻連連作嘔，覺得不是菜太腥就是味兒太沖，反正就是沒吃幾口，便早早地下了桌。
卻沒過多會兒，又覺得自己困了，便要去睡覺。
這時，長風卻咿咿呀呀，又用手指著娘親，聲音軟軟糯糯：“娘……娘……”
大概是母子連心，他應該覺察出來小青梧不太舒服了。
雲鷗和長庚也圍了過來，問長問短的。
可說來也奇怪，他們一來問吧，小青梧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就覺得全身散了架一樣的困乏。便回應長風道：
“風兒，娘親今天趕路有點太累了……”
說這麽長的一句話，長風定是沒聽懂的，但他看到了娘親臉上和往日一樣的笑，便又放心地扭過頭去和長青玩兒了。
倒是大嫂意味深長地看了青梧和長庚夫婦一眼，遲疑地說：“我看……小妹是不是……要給小風添個伴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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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尚在繈褓之中，小青梧又有教職，而長庚依舊尚在月城，雖然有新買的丫鬟仆婦，但好歹有雲鷗幫著帶，小青梧長庚夫婦倆倒是也放心。
間或還有來自西洲外祖家的玩具、吃食投餵，小青梧一個人帶娃的日子，倒也自洽。
更別說就在蜀州的哥嫂家，婚前只會做糖醋小排的小青梧，婚後的廚藝也沒什麽大的長進，便三天兩頭去他們家蹭飯。她的倆侄子侄女倒是非常喜歡自家堂弟，還不到一歲，便要把他們身上的各色寶貝都摘下來戴在長風身上。
小青梧一開始還很囧，是啊，這叫什麽嘛？蹭了飯，還要帶回去啊？倒是大嫂樂不可支：“這有什麽？這等小事，讓他們自己去做決斷嘛！”
說罷，又見她才五歲的大侄兒沈卓，又把一個綴滿珠玉的香囊，套在了風兒的藕節一般的胳膊上，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別。
“阿卓啊，風兒還小，這些你收起來嘛！”小青梧話語真切，沈卓也滿臉真誠地仰頭回答：“姑姑，我喜歡阿風弟弟啊，我願意給他嘛！我還巴不得他快些長，到時候再送他小弓箭呢！”
“不止還有弓箭呢，還有好多肉脯啊蜜餞啊……現在阿風太小啦，他都吃不了……”沈嵐比沈卓還小兩歲呢，她是個最愛吃零嘴的小姑娘，每回只要有點什麽新鮮的，她都留到小青梧她們來的時候，才拿出來。
可是長風還太小啦，最後帶回去的這些零嘴，差不多都進了小青梧的嘴巴。
所以每次小青梧都有一種蹭了兒子長風的便利的感覺，簡直是壓力倍增啊。
這種感覺的時間一長，小青梧自然是要想辦法的啊，於是在書院要放旬假的時候，給月城寫去了一封信。
約莫五日後，長庚收到了信，便趕了回來。長庚卻不同意小青梧的提議——她原本是動了心思，打算帶著孩子一起去月城探親的。
“依我看……大哥大嫂還有阿卓阿楓那麽喜歡長風，幹脆旬假這幾日，就放在他們家吧？我們聚少離多的，你還忍心風兒來打擾我們啊？”
“好……吧”，小青梧嘆了一口氣，半是甜蜜半是擔心地說，“虧得長風現在是小，待他來日長大了明白過來，你再事事以我為重，他若認為他是我們抱養的，可如何是好？”
“不會的。”長庚笑笑，“你看大哥和大嫂，哪次出門不是夫妻二人單獨？”
這回輪到小青梧笑了，這倒是，反正爹爹和娘親也巴不得見到孫兒孫女，每回哥嫂都是把孩兒送回西洲去的。沒想到，長庚居然這麽快就把這項“家學傳統”學了來。
說走就走，這日，夫婦倆便帶著長風來到了大哥家。住了一日後，便將長風獨自留下了。
小青梧邊往外走，雲鷗抱著長風在後頭跟著，嘴裏還咿咿呀呀，這時候小青梧便開始心軟了：“長風吾兒，你可休要怪我吶。要怪就怪你爹爹，是他讓你留下來的。”
長庚一邊扶她上馬車，一邊聽到她這樣的話，便在心底自己暗暗地笑了。
看來他的小青梧還沒有真正明白什麽是“夫婦一體”啊，外人一看，長庚那麽喜歡小青梧，事事都以她為重，怎會單單以為是他一個人的決定呢？
不過這都不打緊，管他們外人怎麽看呢，他就愛這樣寵著慣著他的小青梧。
長庚為了不讓其他人打擾，便將長青也留在了大哥府上，雖然大哥府中的仆婦丫鬟都不會有所短缺，但長青卻自請留了下來，嘴上說著是為了幫著雲鷗一起照顧長風少爺，可明眼人誰不知道，他是不想去做“那個礙眼的人”啊？
於是，兩人便輕裝上陣，一路說說笑笑地，便到了月城。
許久不曾有過單獨的二人時光了。這也是小青梧到了蜀州之後，第一次出遠門。
因為有她所愛之人在這裏，雖然是第一次到月城，但心中的感覺卻是那樣熟悉又親切。
好像地上的每一塊石板、天上的每一朵白雲，都見證過她的夫君，在異鄉的疲累和奔忙。
走在街上，她不由得握緊了長庚的手，什麽都沒說，長庚卻又什麽都明白。
也許真正的互相深愛，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從前在書院時，每當閑下來時，我便要想，此刻的你在做什麽？累不累？苦不苦？”
“我也是一樣啊，星夜兼程之時，只要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想著此刻的你也許和我正一同看向這月亮，心中便會多一絲快慰。再一想，這個月又沒幾日啦，我又可以很快地見到你，心中便更加快活起來。”
是的，長庚雖然都在月城，可每月或是她有事之時，都會回來幾日。他知道小青梧愛多思多想，他便盡全力地來打消她的不安和疑慮，這才能讓她慢慢地卸下對成婚的防備。
小青梧在月城的這段日子，過得是十分愜意。
月城有一個頗大的月亮湖，這當然是名字的由來。各路的客棧酒肆都在湖邊林立，若到了夏秋這樣的旺季，更是一鋪難求一盞不夠。
但即便是這樣，小青梧剛到的時候，長庚還是把她領進了湖邊位置最佳的一家客棧。
這樣的客棧，平日裏接待的都是些什麽人，從那個神色上便可以看出來。是以小青梧一踏進門檻，便有殷勤的小廝們圍著轉。邊走邊介紹這家店的特色菜，還有站在何處可將月亮湖風景一覽無餘雲雲。
“這樣的客棧，投宿一日是什麽價錢？”
小青梧在心裏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她攏共要在月城待上十日以上，再算上掌櫃說的每日單價，就已然是一筆巨大資費了。
小青梧雖不缺錢，但好歹她現在單獨和長庚出來，還是對自家兒子有所虧欠，便嘟囔了一句：“若是住別家，省下來的錢都可以給風兒多買好幾樣吃食了……”
長庚失笑，便悄悄與小青梧咬耳朵道：“這倒不至於……關鍵是你想不想住在這裏。”
“長庚哥哥，我們走吧……”小青梧說著，便不管掌櫃和小廝突變的臉色，徑直便走了出去。
但這家客棧的位置實在是好，小青梧到底沒忍住看了兩眼。
“小青梧，錢我都準備好了的，你不必擔心，想去的話，咱們再回去……”
但小青梧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小時候娘親曾告訴過她，雖然沈家什麽都不缺，但卻也不必為了一些口腹舒坦之欲去過度花費。如果有人要因此仗勢欺人，或者瞧你不上，那大可不必理會。
而長庚真正了解了她的想法後，也讚同地說：“岳母大人教女有方，我家小青梧才如此聰慧明理。將來等風兒再大一些，這些道理也要教給他。堂堂男子漢，更要有勇氣對這些東西說不，不然將來恐成紈絝子弟，則悔之晚矣。”
小青梧倒是被長庚這突如其來的嚴父口吻逗得心情大好：“長庚哥哥放心，我可是夫子耶，一定會把風兒教好的，讓他像他爹爹一樣好，可好？”
在她心裏，長庚哥哥就是什麽都好，不容置疑。
而長庚呢，被自己深愛的人，同樣深深地仰慕著，崇拜著，自己當然心情也很好呀。
後來，二人便住進了一家雅致的客棧，名字也很別致——“悅來”。
唯一一點不好的是，看不到月亮湖的全貌，只偏安一隅。
但小青梧卻反而更喜歡這裏，因為清雅別致不喧鬧，反而幽靜深得她心：“月城也不止有月亮湖這一個賞景之處啊！況且，對一個月亮湖趨之若鶩，反倒顯不出我的超凡脫俗來！”
她是誰啊，她可是四海八荒各種景致都見過的天帝大公主啊！如今在這人間世上，何必為了這一個客棧久久不平？
“也是，不過，小青梧，我還是那句話，在我這裏，你可以不用講任何的道理，也不用事事都約束權衡自己，你開心便是最好了！”
“知道啦，長庚哥哥！”
他們便在悅來客棧長久地住了下來。
白日裏，小青梧總是睡到日上三竿，而長庚就到衙署裏辦差。長庚也跟主官請示了，說自家夫人來了，能少外出就少外出，想要多多地陪一陪她。
主官雖沒明說不可以，但也確實沒有如往常一樣有事就找他，更何況他的侍從也不在身邊，出遠門辦案倒也有諸多不便，這邊讓長庚慢慢地閑了數日。而長庚更是每日早早歸家。
他帶著小青梧去吃月城界內的每一家好吃的，若遇著小青梧念念不忘的吃食，走的時候再打包帶回來些；但往往是她還沒吃完呢，長庚又帶她去吃下一家啦！
出發時走得急，衣裳也沒帶幾身，長庚便又帶著她去月城最好的成衣鋪子去買最時興的衣裳。
小青梧在月城沒有任何壓力，話本子的靈感也是層出不窮，白日裏往往一寫便是一整日，這樣日暮時分的放松，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當然不止這些，還有便是夜裏——長庚所說的“放松”啦！
可每回都是當下放松了，待第二日，長庚去了衙署，小青梧卻要在榻上歇息好一陣，才腰酸背痛地起來。每每她都要把她的長庚哥哥在心底罵上數次，可又看到桌上他買的蜜餌之類，又舍不得了。哎！
在他們夫婦倆蜜裏調油的時候，他們的孩兒長風在蜀州已學會了喊“爹爹”和“娘親”。
大嫂一封家信寄到的時候，小青梧看著信箋上的字，便馬不停蹄地想要趕回去，畢竟風兒可以喊她娘親了呢！大哥大嫂真是功不可沒！
“那小青梧……便是要丟下為夫了嗎？”
那神情，那動作，分明就是，兒子和我你必須選一個，看你怎麽辦？
當然是兩個都要啊！
於是出口的話便變成了這樣：“要不……我們馬上一起回去，反正還有兩日空閑，好不好，好不好嘛，長庚哥哥？”
長庚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自己的娘子，當然自己寵著呀。
於是他和小青梧火速地收拾好東西，再上街市買了些特產蜜餅之類，退了客棧，便往碼頭趕去。
可還沒走到幾步路，長庚便悄悄捏了個訣，一刻鐘的功夫，二人便站在了大哥家門外。
早有門房去通報，便見著風兒一手拉著雲鷗一手拉著長青，顫顫巍巍的樣子，十足惹人憐愛。
而大嫂則笑眼盈盈地隨後趕來，又忙不疊地著家仆備上一匹快馬，去大哥辦差的治所通知大哥。
“適才小風還在喊爹爹和娘親呢！現下見了，怎麽又不喊啦？”大嫂見小侄兒十多日沒見到自家爹娘竟然有些害羞，便從中調停。
倒是小青梧豁達，連忙擺手道：“無妨無妨，風兒不管什麽時候喊……都可以嘛！”說著還愛憐地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
大哥在全家晚宴時回來，一大桌子菜，再擺上了酒，他和長庚喝得倒是十分盡興。
就是小青梧，卻在面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時，卻連連作嘔，覺得不是菜太腥就是味兒太沖，反正就是沒吃幾口，便早早地下了桌。
卻沒過多會兒，又覺得自己困了，便要去睡覺。
這時，長風卻咿咿呀呀，又用手指著娘親，聲音軟軟糯糯：“娘……娘……”
大概是母子連心，他應該覺察出來小青梧不太舒服了。
雲鷗和長庚也圍了過來，問長問短的。
可說來也奇怪，他們一來問吧，小青梧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就覺得全身散了架一樣的困乏。便回應長風道：
“風兒，娘親今天趕路有點太累了……”
說這麽長的一句話，長風定是沒聽懂的，但他看到了娘親臉上和往日一樣的笑，便又放心地扭過頭去和長青玩兒了。
倒是大嫂意味深長地看了青梧和長庚夫婦一眼，遲疑地說：“我看……小妹是不是……要給小風添個伴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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