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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男主不是姓謝嗎”徐未然磕開一粒瓜子兒,因為沒抓穩,兩瓣瓜子殼徑直往下掉,落到了衣擺上, “我記得我們班長說男主是隨父姓,而女主是跟母親姓。”

他伸手去撈那兩瓣瓜子殼, “所以,我可以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地說,女主不姓謝。”

好家夥,她還當他想起來什麽至關重要的內容了呢。

結果就是這麽個雞肋的知識點……

聽完徐未然的答覆,望舒盈整個人都楞了楞,她的雙眼中還殘餘著方才充滿期待的亮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眨眨眼睛,幹巴巴地應了聲, “哦,哦。”

徐未然將撈起的瓜子殼隨意地抓在手心,而後拿起另外幾粒瓜子兒,接連磕了起來, “好了,能記起來的我都說了,你也跟我說說你看的那本小說唄”

“你上次說的我還有點印象,好像是什麽替身文學”

望舒盈點點頭,說他說得沒錯, “對,是一本白月光替身文學,書名叫《穿成白月光替身後我成了萬人迷》,女主也是個穿書人,她穿成了失足掉崖的原書白月光的替身。”

“但她可比我們強上太多了,她穿書之後,憑借自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人迷屬性,成功地取代了白月光真身的存在,成為全泉嘉門的團寵,並且,把白月光真身變成了眾人衣服上的米飯粒。”

她拿著水靈瓜,輕輕搖搖頭,接著說道: “唉,好巧不巧,我呢,就是那個被取而代之,最後還被吸盡本源靈氣而亡的米飯粒本粒……”

聞言,徐未然停下磕瓜子兒的動作,目光中滿含同情與憐愛, “慘,太慘了,我以為我穿成一個在書中沒有姓名,估計出場即下場的炮灰配角已經是夠倒黴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慘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見過那個取代你的穿書女主嗎既然大家都是穿書人,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她,一起搞一個穿書者聯盟……”

想什麽呢他還穿書者聯盟

望舒盈咬一口水靈瓜,而後再次搖搖頭,語帶無奈地說道: “我沒有見過她,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喬喬’,並且和我長得很神似。”

緊接著,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話鋒一轉,問徐未然道: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我之前是不是忘記告訴你,我失憶了”

“哈”徐未然有些瞠目結舌,他將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圓的鴨蛋,以至於剛剛嗑好的瓜子都順著他的衣擺掉到了地上, “你失憶了什麽時候的事那你怎麽還記得你穿書了還有原書的內容也是。”

望舒盈將吃得幹幹凈凈的水靈瓜瓜皮放回瓷盤中, “因為我失去的記憶,是發生在我穿書之後半個月內的事情。”

“換句話來說,就是,半個月之前,我穿書了,在書中世界生活了半個月之後,我突然失憶了,現在的我,只記得穿書之前和剛剛穿進來之時的情景,而在我穿書後的這半個月內,我做過什麽事情,又經歷過什麽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

徐未然撓撓頭, “好覆雜哦……大致意思就是,你可能見過穿書女主了,但是你給忘了”

雖然意思不是這麽個意思,但他這麽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望舒盈轉頭看看徐未然,而後又低頭看看懷中的喵嗚靈狐, “嗯,你可以這麽理解,不過我和她具體見沒見過,還要等我恢覆記憶之後,才知道。”

她伸指戳了戳喵嗚靈狐軟乎乎的大耳朵, “更何況,我至今還是有一種直覺,你沒有穿錯書,是我穿錯了書。”

“這樣啊……”徐未然是一個立場不夠堅定的人,聽望舒盈這麽一說,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可能判斷錯了,穿錯書的人可能真的不是他, “話說,姐妹,你的直覺準嗎”

望舒盈覺得雙腿被壓得有點酸,遂將喵嗚靈狐抱起來,抱到右側的長椅上, “穿書之前都很準,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會不會受到穿書的影響,之後還準不準,我暫時還沒法下定論。”

還沒上馬車之前,望舒盈一直抱著喵嗚靈狐,它的大半個軀體都被她的衣袖遮著,上馬車之後,望舒盈又坐在徐未然的斜對側,喵嗚靈狐枕在她腿上,完全被中間的靈木方桌擋住了。

因此,一直到現下這一刻,徐未然才真真正正地看清望舒盈懷中那只毛發雪白的靈寵長什麽樣子。

當整只喵嗚靈狐都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以後,他的註意力便立刻從瓷碟中的瓜子兒尖上,轉移到了可愛的狐貍腦袋和蓬蓬的狐貍尾巴身上。

“天哪,它也太可愛了吧!”徐未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喵嗚靈狐圓潤可愛的小腦袋, “你看它的耳朵,它的側顏,偶買噶,真的太可愛了吧!愛了愛了!”

聽他說喵嗚靈狐可愛,望舒盈的心情異常愉悅,就好像自家的毛孩子被誇獎了一樣,她彎著眼睛,柔聲說道: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小狐貍最可愛了!”

“而且,我跟你說,它發出的聲音和貓咪一樣,都是喵喵喵的,真的巨可愛了!”

徐未然也是一個狂熱的喵星愛好者,聞言,他的雙眼噌的一下,亮了起來, “真的嗎它還會學貓叫”

“不是學貓叫,是它的叫聲本來就和貓咪一樣啦。”望舒盈側身輕撫喵嗚靈狐的頸背,聲音輕緩地說道: “不過它現在還在睡覺,等它醒來,你就知道了。”

徐未然越看喵嗚靈狐,越覺得這就是他心目中的理想靈寵,他神情頗有些激動地連續發問道: “姐妹,你是從哪裏買來它的店裏還有它的兄弟姐妹嗎多少錢啊我也想買一只!”

雖然小狐貍確實很可愛,但是他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吧

望舒盈有些不能理解徐未然對喵嗚靈狐的熱情,她眨巴著眼睛,發出一聲疑問, “誒”

而後,她又戳了戳喵嗚靈狐柔軟的大耳朵,才繼續說道: “小狐貍不是我買的嗳,是我通過寶華塔最後一關以後,在塔裏面那個藏寶室發現的,算是我通關的獎勵吧。”

“啊,買不到啊……”徐未然大失所望,他耷拉著眉眼,嘆口氣,而後倍感失落的說道: “唉,好吧。”

見他面露失落,望舒盈有些於心不忍,她正準備告訴他小狐貍的品種是喵嗚靈狐,忽然,掌心察覺一陣癢癢的觸感。

她趕忙擡起手掌,低頭一看,喵嗚靈狐已經醒來了,正緩緩擡起腦袋,用濕漉漉的黑眼睛瞅她。

徐未然亦發覺喵嗚靈狐的蘇醒,他看著它緩緩擡首,和望舒盈對視的動作,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老母親,心都要化了。

他一邊眼睛眨也不眨地註視著喵嗚靈狐,一邊問望舒盈: “姐妹,我可以摸摸它嗎”

“當然啦。”望舒盈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她已轉頭看向徐未然,因而並未註意到,伴隨著她的話語聲簌簌落地,喵嗚靈狐看她的眼神瞬間沾上了冰冷的殺氣。

得到了望舒盈的肯定答覆,徐未然立刻便向長椅右側挪了挪,他一邊靠近跟個雪團似的喵嗚靈狐,一邊擡起雙手,朝它毛茸茸的大腦袋伸去。

下一瞬,喵嗚靈狐忽然轉過腦袋,對上了他的視線。

那雙漆黑如夜的狐貍眼中,驟然出現兩道亮琥珀色的豎瞳,它看著他,微微張開吻部,露出兩顆鋒利,冰冷的獠牙。

徐未然將將伸出的雙手頓在半空中,他的心神和視線一起,被喵嗚靈狐攝住了。

在這一刻,他發覺自己的靈魂在禁不住地戰栗。

他被迫和眼前那只再可愛不過的雪狐對視,卻在它嬌小優美的身軀內看見了一只兇獸。

那只兇獸看上去並不可怖,甚至還同它的外表一般,嬌小,可愛,可他卻無法承受它的註視,他發自內心地畏懼它。

數秒鐘後,徐未然渾身一震,好像忽然想通了什麽事情似的,他飛快地收回手,又迅速向左挪回到座椅中間。

不知怎的,他依然喜愛毛茸茸的可愛生物,卻忽然對望舒盈的靈寵失去了興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巧克力重度愛好者,忽然對某個品牌的牛奶巧克力失去了興趣,並且,他自己還不覺得奇怪。

“嗯你不是想摸摸小狐貍嗎,怎麽又不摸了”

望舒盈並不能明白,徐未然剛才還一臉情難自已的激動,卻突然在伸手的瞬間改變了主意,她頗有些疑惑地眨巴著眼睛,發問道: “小徐同志,你怎麽啦”

徐未然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但他改變主意之後,心境自然就不一樣了。

他伸手從瓷碟中抓起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說道: “沒有呀,沒什麽,我就是改主意了唄。”

嘖,男人心,海底針。

望舒盈雖覺疑惑,卻也看不出什麽不對勁來,她在心中暗暗對徐未然的善變表示嘆為觀止,而後,伸出手,要將喵嗚靈狐抱回懷中。

未曾想,喵嗚靈狐居然弓身一躍,靈活地穿過她雙手之間的空隙,飛到了車廂頂上。

誒它怎麽突然不讓她抱了……

它現在心情不好是做噩夢了嗎

望舒盈不解地眨眨眼睛,她仰頭看著喵嗚靈狐,說道: “小狐貍,你怎麽啦是不是剛才做噩夢了”

喵嗚靈狐輕慢地瞥她一眼,而後便轉動腦袋,看向一邊,顯然是不想搭理她。

望舒盈後知後覺地明白它好像是生氣了,但她怎麽也想不通它為什麽會生氣,如此,也就更想不明白它為什麽會生她的氣了。

她剛剛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啊,總不能是因為,它剛剛做的噩夢裏,她不給它好吃的,或者拿走了它藏起來的小玩意吧。

“小狐貍,你先下來好不好”望舒盈眨眨眼睛,柔聲同喵嗚靈狐打商量,說道: “我們馬上就要到古街啦,待會到古街之後,我就給你買好吃的小零食。”

給靈寵食用的零嘴喵嗚靈狐轉過身,背對著望舒盈,表達自己的不屑一顧。

提議遭到全盤否決,望舒盈看著漂浮在車廂頂端的喵嗚靈狐,絞盡腦汁思索它喜歡什麽東西, “那,給你買好玩的東西比如說……”

她微微傾身,咨詢徐未然: “小徐,小徐,你知不知道這邊的小狐貍,小貓咪,它們一般都玩些什麽啊”

“我堂姐養過一只水靈雪狐,我依稀記得,她那只雪狐愛玩帶鈴鐺的八角繡球……”徐未然左手握拳,用右手比劃大小, “那繡球大概這麽大吧,感覺應該挺常見的,古街肯定有賣。”

望舒盈點點頭,感激地看他一眼,而後擡頭看向喵嗚靈狐, “小狐貍,你下來好不好,待會到了古街,我給你買繡球玩。”

她依葫蘆畫瓢,用右手食指在半空中畫出一個拳頭大小的不規則圓形, “大概這麽大的繡球,有八個角,每個角都掛著鈴鐺,可好玩了。”

喵嗚靈狐昂著首,居高臨下地覷了望舒盈一眼,精致可愛的狐貍臉上寫滿了不屑。

它一甩棉花糖般蓬松,柔軟的大尾巴,扭頭轉身,一溜煙似的飛到了車廂另一側的對角邊上,顯然是對八角繡球這個提議感到非常的不滿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喜歡。

小狐貍它果然是和傅師兄有什麽血緣關系,都那麽變幻莫測,陰晴不定。

總之一句話,唉,難搞啊!

再次碰了一鼻子灰,望舒盈感到有些挫敗,她在心中默默地嘆口氣,而後認命地站起身,邁步走到對側的車門邊上。

“小狐貍,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噩夢,但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夢都是假的,是反的,夢不是現實呀!”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徑,望舒盈仰頭看著上方那只可愛的雪團子,開始說教, “真的,你不要搞混了呀,夢裏的我不是我,她做了什麽,那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啊!”

“你因為一個噩夢遷怒於我,這是要六月飛雪,血濺白練的!這真的比竇娥冤還冤哪!我太冤了!”

望舒盈說了一大通和真實情況八竿子打不著的歪理,險些讓喵嗚靈狐給氣笑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它突然發覺自己的這一番行為舉止相當不對勁。

雪白的背毛一陣抖動,它居高臨下地打量望舒盈,試圖從她身上找到什麽讓它舉止失常的高階法器。

可她依然穿著之前那身衣裳,身上的佩飾也沒有任何變動,它上下打量許久,也沒有找到任何法器。

沒有法器,難道是迷魂香

喵嗚靈狐伸展四足,一個轉身,從車廂頂端俯沖下來。

它飛到望舒盈的肩頸上,繞著她的脖頸飛速旋轉,想從她身上尋找到迷魂香的氣味。

可它並沒有在她的身上聞到任何香氣。

喵嗚靈狐停下轉圈的動作,趴到望舒盈的肩頸上,一動不動的,好似是一條雪白的圍脖。

幾秒鐘過後,它輕輕擡起自己的前爪,將鼻尖湊過去輕輕地嗅了嗅。

鼻端縈繞著似有若無的冷香,那是它生來便帶有的體香,還有一縷隱隱約約,如蘭似木的幽芳,那是因修習魅術,而帶上的異香。

喵嗚靈狐由此確認自己的嗅覺並沒有失靈,它垂下前爪,歪了歪毛茸茸的小腦袋。

望舒盈的身上什麽氣味也沒有,沒有體香,沒有脂粉的花香,也沒有任何香露的香氛。

這很奇怪。

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氣味,活著的人身上有,隕落的人在還沒化作塵埃之前也會有。

只有魂魄靈體,才會沒有氣息,可她分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喵嗚靈狐側著腦袋,它的大半個面頰都貼在望舒盈的脖頸上,它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肌膚是溫暖的,也能清晰地聽見,在那片溫暖之下,她的脈搏正充滿活力地跳動著。

喵嗚靈狐一族生來便具有一種天賜的能力,它們能夠從一個人身上的氣味中,聞出那個人的性情品格,偏向喜好,心情狀態,甚至是她/他的過往。

也能夠通過一個人身上的氣味,判斷出那個人的識海中正在想些什麽,以及她/他對它持有善意,還是惡意。

在過往的將近九百年裏,正是這樣的能力,讓它能夠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來者是敵是友,讓它能夠從善如流地掌控他人。

可就在今日,它的能力在望舒盈的身上徹底失效了。

有那麽一刻,喵嗚靈狐是恍惚的,因為望舒盈識海深處的封印,它沒法獲取她的記憶,如今又聞不到她的氣味,它看不見她的內心。

幾百年來,閱文宗內城前前後後派出了上千名細作,望舒盈是其中唯一一個它看不透也掌控不的人。

她是一個不該存在的變數,若是往日,它會立刻殺了她,偏偏她和它締結了同生共死的契約。

它必須盡快找到契約生成的原因,從而找到解除契約的法子。

“小狐貍小狐貍”望舒盈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在喵嗚靈狐全身重量的壓迫下,她的脖頸和肩頸泛起陣陣酸痛, “那什麽……要不,你還是飛回車廂上面去吧”

“我還是愛你的,但是,嗚嗚嗚,你再趴下去,我的脖子就要斷了。”

這個細作真是蠢笨,她大可以直接伸手將它摘下去,卻非要杵在這,同它說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喵嗚靈狐擡起身子,減輕壓在望舒盈肩頸上的重量,緊接著,它垂首伸展軀體。

下一瞬,只見銀白色的微芒在它如雪般潔白的皮毛上輕輕跳躍,它緩緩伸出前爪,將自己變成了一條真正的圍脖。

“誒誒”望舒盈睜著黑白分明的杏眼,不禁發出一聲驚嘆, “小狐貍,你還會變身嗎”

脖頸上的圍脖一動不動,小狐貍並沒有回應她。

從活物變成死物,天哪,它該不會是放棄生命吧

望舒盈抿抿唇,伸手輕撫肩上那條柔軟,絲滑的圍脖,因為摸上去手感太好了,她又多撫摸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狐貍,你還活著吧”

圍脖略微抖動,帶著些許輕慢的味道。

這是還活著的意思……吧

還是狐貍形態的時候,它的心思就很難懂了,現在變成一條圍脖,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望舒盈有些拿不準喵嗚靈狐的意思,便繼續撫摸圍脖,問道: “小狐貍所以你還活著對吧”

圍脖加大了抖動的幅度,不情不願地發出一聲細弱的貓叫, “喵嗚——”你怎麽這麽蠢!

望舒盈這才松了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正在這時,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失重感,顯然是飛鶴車開始向下降落了,她趕忙走回到座位上坐好。

徐未然轉頭湊到窗欞前邊,向窗外望了望,緊接著,他迅速回過身,放下手中的瓜子兒和瓜子殼,拍拍手,對望舒盈說道: “姐妹,我們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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