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洞悉天機——張裕

張裕，字南和，蜀郡人。年少時與閬中周群都很有名望，能夠精通以天象變化附會人事，預言吉兇，而且天賦和才識都超過周群，亦善相，官至益州後部司馬。

張裕，是三國時期聞名的星象師和相術師，非常懂得通過看天象而預測未來，他曾準確預測出東漢何時終結，並預測劉備何時去世，西蜀何時滅亡，堪稱奇才，但因為羞辱劉備沒有胡須，甚至有侮辱劉備是太監之意，加上說話過於直白，三次沖破劉備的心理底線，最終被處死，實在非常可惜。

張裕最早的主公是西蜀劉璋，擔任從事，劉璋赴宴或參加談判時，張裕都在其左右，在劉備奪取西川之前，與劉璋在涪縣相聚，劉備看到劉璋身旁的張裕，可能是覺得他其貌不揚，加上看到他滿嘴胡須，劉備就想譏諷一下對方，他對劉璋說：“以前我住在涿縣，姓毛的人非常多，東南西北都是姓毛的，涿縣的縣令就說“諸毛繞涿居”。由於涿和啄聲音相近，通常是指嘴的顏色，諸和豬同音，這句話就成了“豬毛繞嘴居”，劉備的潛臺詞就是嘲笑張裕的嘴部很像多毛的豬嘴。

誰知機智的張裕一點沒給劉備留面子，立刻進行還擊，他也講了一個趣事直擊劉備軟肋。他說，我也認識一個人，此前是上黨潞長，後來升官成為涿縣縣令。離官返鄉後，有人寫信給他，想在信上稱他為潞長，卻怕失去了涿長的頭銜，想稱呼他為涿長，卻又怕失去了潞長的頭銜，只好稱呼他：潞涿君。由於潞涿和露啄同音，這是明顯嘲笑劉備胡須稀少，特別是下巴光光的，沒有胡須。甚至近代有學者根據這句註解和“涿”字與“椓”字音同形似推斷，因為劉備沒有胡子，張裕就譏笑他是受過宮刑的太監。

三國志記載劉備胡須稀少，而從歷代畫像來看，劉備的胡須確實不多，但不太可能像張裕所言，一點胡須沒有。漢代男人以胡須為美，且是自己尊嚴的象征，如關羽被稱為“美髯公”，而名揚四海，曹操與馬超渭水之戰中，曹操割須而跑，後被張松諷刺大怒，將張松亂棍打出，就可看出胡須當時的重要地位，張裕的這番言論說得劉備啞口無言，當時劉備身邊的謀士也沒有人反駁，顯然這沖擊劉備心底最在意的男性尊嚴，讓他很沒面子，這是張裕第一次沖擊劉備的底線。

劉備拿下西川後，張裕繼續為官，這本身就已存在很大風險，結果張裕依然有點口無遮攔。第二次沖破劉備的底線，張裕就過於大膽了，當時他私下對人說：太歲在庚子這一年，天下就會改朝換代了，劉氏的王朝就要滅亡了，同時他還預測說，劉備的西蜀之地多少年後也會失去。不知是否剛剛入主西川，想要收服人心，有人將此話告訴劉備後，劉備雖然憤怒但並未責問張裕。但誰都知道，當時作為皇叔的劉玄德，聽到了這樣的言論，他心中怎會不忌恨。

第三次沖擊劉備的底線，是在蜀漢準備與曹魏爭奪漢中前，張裕觀天象後勸諫劉備說：這場戰役必定失敗，而當時同為占侯之術的周群，說話就與張裕不同，他的論斷是，漢中之地我們可以取得，但很難獲得民心，若不以主力出戰，可能就會失敗。結果，劉備最初派遣雷銅和吳蘭率先出戰，但全軍覆沒，後雖然拿下漢中，但付出了不少代價。

由周群和張裕兩人論斷來看，張裕的話沒有給自己留下餘地，但周群的話就不同，給自己和劉備都留下退路，他的論斷幾乎涵蓋了各種可能，首先是可能奪地，但不容易，同時他認為，戰爭很艱難，如果不以大將出戰，可能會失敗。結果最後事實他的預測，劉備因此升了周群的官，而對於張裕，劉備覺得他動搖了軍心。

已經三次被張裕沖破底線的劉備，這次忍無可忍，以張裕預測漢中之事不準為理由，要治其死罪，當時諸葛亮也上表請問劉備，為何要處死張裕，想要為其求情，結果劉備連諸葛亮的面子也不給，他的回覆是：芳蘭雖然是香草，但生在門前擋路，就不得不鋤掉。劉備的意思很明確，賢能之士生性抗直，時有違迕，為上者將不能容忍，勢必去之，強硬的態度讓諸葛亮也沒再說話。

劉備並非氣量狹小之人，之所以不顧諸葛亮勸阻，也要誅殺張裕，足見其已忍無可忍，最終張裕被斬首棄市，這當時算是很重的刑法。隨後，曹丕取代漢獻帝，東漢滅亡，劉備去世的年頭及蜀漢滅亡年份，都與此前張裕的預言相同。人們才知道張裕才能的高深，但就是因為在人情世故上不谙世事，張裕的命運實在可悲。

《三國志》的記載中稱，張裕非常懂得相術，每次照鏡子的時候，他卻都將鏡子摔在地上，並表示，未來可能會受刑戮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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