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靈不確定紅袖章的人今天來不來，她讓三流子去找她弟弟們過來。

等到三毛、四狗、五蛋都過來後, 張靈靈對著三毛說：“三毛, 我們今天去山上挖野菜，你多喊些人一起去, 人越多越好。”

三毛是村長家的兒子，除了他大哥大壯以外，半大小子的他在村裏說話也是非常的有權威性，尤其是在孩子們中間更是說一不二。

三毛都快成年了, 跟著他爹下地，被通知他二姐暈在歪脖子樹旁了，讓他趕緊回去，他爹在應付公社的人，他娘在看著村裏人幹活, 三毛連忙從地裏沖裏出來，往村裏趕，跑到半路發現, 四弟弟、五弟弟都被喊了, 幾人碰了頭之後, 也沒說二話, 臉上神情更緊張的往回趕。

三毛對於他姐不舒服還要去山上挖野菜很不高興, 不讚成的反對道，“二姐，你都中暑暈倒了，不回家休息喊人上山上挖野菜幹嘛！”

四狗也是一臉的不讚成, “二姐，咱們家還不缺吃的，不需要挖野菜，姐我背你回家休息去。”

悄悄的看了一眼周圍，張靈靈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的道：“不是去挖野菜，是去山上挖陷阱抓野豬。”

圍著張靈靈的幾個孩子，紛紛倒抽一口氣，眼睛睜得極大。

五蛋年歲最小最是貪吃的年紀，聞言口水的嘩嘩直流，撲到張靈靈身旁緊張的問，“二姐，你會挖陷阱，會抓野豬？”

張靈靈撅起嘴噓了一聲：“小聲點，在沒抓到野豬之前，不能讓你們姐夫知道，也不能讓大人們知道，這是我們的秘密。”

幾個半大小子狂點頭，眼裏迸發出驚喜的眼神。

換一個人來說帶他們去挖陷阱，他們肯定是不信的，張二丫她嫁的男人是部隊的軍官，她又在部隊住了幾個月，學到挖陷阱不稀奇。

三毛快16歲了，性格日趨成熟，壓下孩童心性，眼神不安的摸了摸張靈靈的臉感受她臉上的溫度道：“二姐，你不是中暑了嗎？回家休息吧，今天還是算了，改天我們再喊人一起去。”

幾個十幾歲的男孩眼裏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低著頭眼神猶豫閃爍。

張靈靈矢口否定：“三毛，姐姐不是中暑暈倒，姐姐是身體虛，缺乏營養，需要吃油葷重的大肉補補，所以姐姐才想著組織人一起去山上挖陷阱抓野豬。”

三毛眼神疑惑：“真的。”

張靈靈握拳，舉起自己瘦瘦的胳膊給她弟弟看，“你看，姐瘦的全是皮包骨頭，不弄點有營養的補補，姐怎麽長肉啊？”

其實，缺乏營養倒不是很緊急，緊急的是她要帶人去山裏，在山頭上守著村口，阻止今天紅袖章來襲。

看到張二丫細細的手臂，三個弟弟全是眼眶濕潤，喉頭哽咽了一下。

家裏就一個女孩子，他們爹和娘都很寵他們姐姐，幹活不用她下地，吃的也照顧女孩兒，按理來說張二丫身體不會虧損那麽厲害，可誰讓姐姐心疼弟弟呢。

誰家的孩子不多，誰家的孩子不是大孩子帶著小孩子把小孩子拉扯大，娘要跟著爹下地幹活，三個弟弟全是張二丫一手帶大的，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男孩子能吃，雖然村長家生活條件比別人家要好很多，可家裏老人不能幹活，孩子又多，吃的也只是勉勉強強夠吃而已，想吃到飽那是不可能。

張二丫心疼弟弟長個子的時候，常常餓的嗷嗷叫，她覺得爹娘疼她，她都不用下地，幹的活少，吃的也用吃太多，總是從自己嘴裏剩下糧食給弟弟吃，時間長了身體怎麽可能不虧。

三毛對著四狗喊：“四狗，你去喊人，五蛋，你帶人弄工具，我背著姐上山。”

張靈靈在一旁點名，一大氣名字點下來，再千叮萬囑，小心點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一定要保密。

能和村長家的孩子在一起做事，那是很光榮的事，尤其是帶著他們去抓野豬吃肉，其他的孩子們紛紛緊抿著嘴猛點腦袋。

三毛背著張靈靈，四狗去喊人，五蛋和在村子裏沒下地的孩子以及三流子等人拿著先去山腳下。

山裏樹木多，相應的要比村裏要涼快很多，所以帶著鐵鍬等工具在山裏挖陷阱不用但是熱中暑。

山腳下的樹經常被人砍下燒柴，大多樹木細細的，年份不大，砍下一部分種下一些，過去年代的人口口相傳都知道要可持續發展，砍樹的同時，每年都會種下不少樹。

清水溪附近的山矮趴趴的對於高大的山而言算不上山，但占地面積挺廣，山上郁郁蔥蔥樹木很多，林子不小裏面什麽鳥都有。

進了林子先是聽見了鳥叫聲，聲音清脆極了，如果不考慮到饑荒餓肚子到話，沒事上山上玩玩，春游、秋游、踏踏青都是很好的去處。

因為山頭矮所以不出名，山也就沒有名字，張靈靈之所以對山頭比較熟，是托了她爺爺的福，她爺爺是獸醫自然就要采藥制藥給家禽家畜治病，所以山頭各處她爺爺幾乎都跑了個遍。

山裏有野豬只有她爺爺和她爹知道，在張二丫很小的時候她爺爺曾告訴過她，山裏的東頭有野豬，但是不能告訴別人知道。

張靈靈曾經問為什麽不能告訴別人，她爺爺道，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留著養著，等到哪一天山窮水盡沒有活路的時候，就上山，在野豬的那片林子裏有許多的果子林，靠著果子人就能活下來，野豬不能殺，是因為這片林子得靠著成群的野豬來保護，除了部隊用槍殺，一般村子裏的人想全部殺掉野豬群不可能。

那是她們老張家的老祖宗給後代們留下的最後一條路，而現在，張靈靈打的就是這群野豬所呆著的野豬林的主意。

有她在，就不需要這條最後的退路了，只要熬過十幾年等到國家改革開放，就更不需要這群野豬當退路了，三年饑荒不打它們的主意，留著幹嘛？開野生動物園嗎？

山腳下的路還挺好走，越是往上越難走，走到山上三分之的大山坡背著人就很難走了，在這裏有一處小湖，張靈靈和三毛等人就在這裏坐在休息一會等四狗帶著村裏人來匯合。

三毛對野豬群知道的不多，只大略知道一些，在山的東頭似乎有一群野豬群，但那個地方地勢非常陡峭，很難爬上去，所以去的人少。

等人的空隙，三毛悄悄的小聲問張靈靈：“二姐，挖陷阱難不難，光我們這些十幾歲的孩子能抓到野豬嗎？”

張靈靈回憶了一下小時候的記憶：“挖陷阱不難，難的是如何爬到那個地方去，記得爺爺曾說過那地方很陡，樹林很密，身材高大的人很難鉆的進去，所以成人去的少，知道的人也少，這個秘密只有清水村的村長才知道。

三毛眼神茫然。

張靈靈想了一下仔細的解釋給他聽道：“山上有野豬，這個大家都知道，可是在這座山有一個地方是果子林，那裏有一大群野豬群，如果能找到那片果子林就算是抓不到野豬，也能采到很多果子，也不枉費白跑一趟。”

三流子臉皮厚，也不管這消息能聽不能聽也跑來豎著耳朵聽，其實在他心裏他覺得張二丫是願意告訴他們的，要不然突然喊他們過來幹嘛。

“我爹沒告訴村裏人的原因是，那個地方地勢太陡峭成人很難鉆上去，野豬群太兇數量眾人，光是靠著村裏人是殺不掉野豬的，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偷偷的過來，還會送命。”

“但是，我從部隊學到了挖陷阱的方法，不需要我們去抓，只要把陷阱挖好就可以等野豬自己掉下去，安全的很。”張靈靈為了安大家的心又解釋道。

張靈靈敢帶十幾歲男孩來的原因是，她知道的路線是老祖宗留給後人的退路，不夠安全怎麽能算是退路呢？

幾個人聊了一會，四狗子帶了一群子人來了，都是張靈靈點名的十幾歲的男孩，是她精心算計過的，三分之一是那種特別老實能吃苦能幹力氣特別大的男孩，三分之一是那種腦子轉的特別快的滑頭的男孩，還有三分之一又兇又狠特別能打又沖動就是幹的男孩子。

三種類型的男孩互相制衡，既能幹活，腦子又活，轉的快，又能應對突發事件。

說話最有權威性的是三毛，最滑頭的是三流子，打架最兇的四狗子，一人領一隊人馬齊活了。

張靈靈指路帶著一群十幾歲的半大小子們在山上爬，這話真不誇張，真的是手腳並用的在爬，那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林下面是低矮的灌木，天然的保護地段，有一條無人知道的小路，撥開密密的草叢，他們瘦瘦小小的十幾歲的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四肢用力一點一點的往前連拱帶爬。

爬了好久好久，好容易爬出了樹林子，地上攤了一大堆的人肉餅，攤開四肢胸口大力起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三流子直接叫了起來：“累死老子了，累死老子了，弄泥三大爺的，這樹林子真難走。”

三毛胸口起伏眼神帶著一點思考，身為村長家的兒子，他和他大哥都不知道這麽怎麽他姐知道，“姐，這條路你是怎麽知道的？”

張靈靈手腳就跟面條一樣，軟軟的，有氣無力的道：“這是爺爺采藥的路，你們都不願意跟爺爺學，爺爺只能全都交給我了，免得家傳絕學斷了根。”

三毛、四狗、五蛋，頓時面露愧色，不是他們不想學，而是他們幾個男孩沒天賦，學不會常常挨爺爺打不說，腦子不好記不住，照顧家禽家畜的時候，更是因為沒耐性，經常被家禽家畜嫌棄的雞飛狗跳，被全村人嘲笑，所以他們都很怕學這個！

四狗子情緒躁躁的道：“姐，以後我們天天來砍樹，把這些樹木都砍了，以後過來不就容易了。”

四狗子一句話引起村裏的孩子們一片附和聲。

努力的擡了擡手，結果發現和困難，張靈靈轉動著眼珠最後目光定在遠處的一片果林子裏，聲音愉悅的道：“真的嗎？把這些樹全砍了，然後讓別的村的人把我們果子都摘了是嗎？”

“果子？哪有果子？”

“果子？果子在哪呢？”

“這裏真的有果子嗎？”

就跟王八翻身似的，一聽見果子，一群四爪朝天的攤開身體的男孩們全都唰的一下一個個的翻了個身，那動作，那齊刷刷的迫不及待地模樣，看的張靈靈都想笑。

一個個小狗撒尿的姿勢，就差腿一擡，放水圈地盤了，腦袋四下張望，視線看到遠遠的地方一大片一大片的果林時嗷的一聲叫，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氣也不喘了，連滾帶爬的沖向果子林，氣勢洶洶如一群餓狼。

張靈靈被她弟弟一背，跟著那群綠著眼睛的狼似的男孩沖了過去。

成片的蘋果樹上面結出了碩碩的果實、許多成熟的蘋果掉了一地；大片的梨子樹上結滿了青青的梨子，還有許多葡萄藤上面青葡萄、紫葡萄，大葡萄、小葡萄都是。

一群孩子撲了過去，歡呼著，奔向自己喜歡的水果抓著就啃。

張靈靈心裏既高興，又緊張，怕他們的喊聲叫來了野豬群，急忙制止道：“別叫了，別叫了，都安靜，別把野豬都招來了，到時候跑都沒地跑！”

歡快的、興奮的叫聲頓時都小了下來，十幾個大男孩興奮的緊張的轉著脖子四下查看，發現周圍沒有野豬頓時如小奶狗似的發出小聲的嗚嗚聲，開心的左手蘋果，右手梨，擦也不擦，洗也不洗，拿著往衣服上一蹭放在嘴裏哢嚓哢嚓的啃。

張靈靈捂臉，沒眼看喲，那一個個剛剛還在地上爬呢，衣服臟的不比地上幹凈喲，這蹭一蹭的動作白蹭了，還不如不蹭，說不定還要幹凈些呢！

對於肚子長年吃不飽的孩子來說，你告訴他們等一等，等找到水源洗一洗，洗幹凈在吃，怎麽可能？怎麽忍得住啊！別說是臟，餓得狠了的人，就是明知水果是爛的都會吃的。

高興歸高興，張靈靈還是頭腦冷靜的警告眾人道：“別在這裏吃，趕緊的多拿幾個，我們到另一個安全點的地方吃。”

五蛋最愛吃了，樂出了一口密密的小牙，身上的衣服也不穿了，上衣一脫往地上一放，各種他喜歡吃的水果都往衣服上巴拉。

其他的孩子看了，紛紛上衣一脫，學的有模有樣。

張靈靈沒來過這裏，怕耽誤的時間長了，這年頭特殊的不僅僅是鳥為食亡，就是人也為食亡，她得看著點。

張靈靈催促道：“別裝太多了，等會爬小樹林的時候弄不出去，少拿點，明天我們再來，天天來都行，不怕沒的吃！”

可餓的眼發綠的孩子哪控制的住，別的人家不像是村長家生活條件好些，好容易養魚養蝦換了點糧，不僅不給吃飽，許多糧食都被家裏人救濟給親人了，孩子們還是吃不飽。

四狗最聽他姐的話，聲音放低語調兇狠道：“都聽我二姐的話聽見沒，誰不聽話，以後不讓他來！”

四狗這話說的狠，事實上不僅僅是狠，他真能做的到！

村長下令，誰敢不聽，村長家的兒子也不是好惹的，惹毛了一村的人都跟你幹，除非你不在這個村子住，可那怎麽可能？這年頭離開了村子，能去哪？哪有活路！？

張靈靈沒管他們，直接指著一個方向帶著他們走，她帶的人她性格脾氣都算計好了，就算是痞子、二流子都能控制都住，一物降一物，她帶都人裏面都有能克制的能人，沒人敢不聽話。

一行人跟在張靈靈的身後走在樹林子裏，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樹林子裏有蟲子、毒蛇、還有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三毛一路警告，四狗一路警戒，倒也沒出事，安安全全的走到了一大塊空曠的地帶。

張靈靈指著那塊空地道：“這個地方可以開荒出來，種上蔬菜、玉米和糧食，在這塊空地的周圍挖上陷阱，野豬過來啃菜園子的時候，還沒過來就會調入陷阱裏。”

張靈靈說她會挖陷阱，還真沒騙人，在部隊就算是她喜歡宅在家裏不出門，部隊的人也會讓軍人告誡家屬不要輕易的去部隊附近的山上，並且告訴家屬山上有哪些野獸，哪些陷阱，如何分辨陷阱，防止誤傷了部隊的家屬，主要是防孩子不防大人，但害怕萬一孩子跑到山裏了大人去尋，不懂陷阱被陷阱給誤傷了，所以張靈靈還真聽林白說過不少關於陷阱的事。

當然，張靈靈說的會挖，也只限於理論上的，口頭上覆述林白的話，讓男孩子們怎麽挖，男孩子們就怎麽挖，十多歲的男孩又都是農家子，經常下地，挖土幹活個個一把好手。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順著張靈靈劃分的地方，挖出了好幾個大坑，張靈靈一邊讓他們挖，一邊帶著人分散開來換到其他地方挖土，還安排人將土運走，趁著運土人員來回的空檔，尋找機會偷偷的將許多挖出來的土收入到空間裏。

三流子活絡，一邊幹活一邊順著山林往下看，當看見他們清水村的時候高興的嗷嗷叫：“哇，那個村子是我們的村子，在山上看的好清楚啊！”

四狗和其他的孩子們聞言頓時激動了起來，紛紛站到山坡邊抱著樹往下看，一個個都興奮的嗷嗷叫。

“我好像看見我爹了？”

“我也是，我也是！”

“哈哈哈，你們盡瞎扯，那麽多人站一起，怎麽分得清是誰啊！”

“才不是呢！我家那塊地靠近清水溪，你看那塊地上的老頭，彎腰撅屁~股的樣子不是我爹是誰？”

一群孩子們滿臉新奇的從上往下到處亂看，清水溪旁邊的山占地面積不小，但是山頭不高，站在山上面往下看，就跟站在十八樓、二十樓往下看差不多，站的高看的遠不說，眼力好的人仔細從山上往下看去還真能分辨不少人。

比如說，張靈靈站在另一邊，靠著清水溪相反的方向她就看見了一群人年歲看著很年輕的模樣，胳膊上帶著醒目的紅袖章朝著清水溪的方向走去。

張靈靈帶著人上山，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阻止這些人進清水村。

十幾個大男孩都是愛玩的年紀，平時累死累活的幹活，累的活死根本就沒有功夫玩，剛剛又幹了好長時間的活都幹累了，站在山頭上涼風習習，吹得他們輕松又快樂，個個抱著大樹看著自己家的方向，看見自家的屋頂嗷的一聲叫，看見自家好似老娘的身影出來幹活又是嗷的一聲叫，看見自己老爹在田地忙碌的身影，又是嗷的一聲叫，新鮮得不得了。

夏日的太陽格外的炙熱，曬的大地熱浪滾滾，一群年輕的大男孩人五人六的搖頭晃腦，邊說邊擼袖子氣勢洶洶的，走在路上。

張靈靈瞇著眼，腦海裏想起了他們曾經在清水村上竄下跳砸鍋揍人的模樣，心的火氣一股股的洶湧噴發。

趁著同村的大男孩們沒註意，張靈靈偷偷的跑到樹林的另一邊，她沒男孩子們膽子大抱著樹幹伸著脖子看，張靈靈偷偷的把手伸出去，將空間裏她收集的土壤土塊全部從高空丟下，順著風從高往下飛，目標一群無惡不作的紅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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