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難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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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難測（一）
“對不起，高大哥，我認為只有在自己單身的情況下，才有資格去回應他人的感情，所以……”
“我理解，”在一片人聲鼎沸中，高明權的聲音聽起來那樣堅定，“但我也想告訴你，我不是心血來潮，我對待自己的感情很認真。”
電影拍攝計劃在六月中下旬殺青，但六月初，我的戲份已經拍完，提前殺青離開了劇組。
綁架案開始庭審，我親自出庭作證。
身為公眾人物，尤其是女藝人，在這樣的事情上所承受的壓力是他人無法體會的。
我讓自己暫時遠離輿論，調整狀態為接下來的米蘭時裝周做準備。
我身上沒有奢侈品牌的代言，好幾家品牌一直在跟公司接洽，我和金皓薰都意屬在女性心目中地位極高的C家，於是和他們達成了口頭協議，並且受邀參加他們今年在米蘭時裝周的春夏大秀。
因幾天後在國內還有一場演出要參加，這次米蘭之行的行程安排得十分緊湊——頭一天淩晨抵達酒店，稍作調整後進行兩套造型的拍攝並且接受一些采訪，第二天則是紅毯和大秀，第三天一早就要飛回國內。
在酒店睡了四個多小時後被鬧鐘叫醒，剛洗漱完畢，金皓薰和林芬芬就來了我的房間。
“C家那邊出了點問題，”金皓薰說，“好萊塢那邊臨時要過來幾個明星，C家要分人過去，得到下午才能送服裝過來。”
“誒？！”我心裏一咯噔，“那今天的行程還來得及嗎？還是把晚上的采訪換到上午？”
“我聯系了兩家雜志社，時裝周大家的日程都很緊，幾乎沒什麽挪動的餘地，”金皓薰愁眉不展，眼下有嚴重的青紫色，顯然比我更睡眠不足，“我提出我們自己過去拿，還在等他們的回覆。”
話音剛落，那邊就來了電話，表示可以立刻過去取，他們會提前準備好。
金皓薰松了一口氣：“還好來回不是很遠，你這邊先做妝發，我應該能趕回來，來不及的話拍攝推遲半個小時問題也不大，就是不知道尺寸方面會不會有偏差，不然就麻煩了。”
服裝有三套，兩套今天拍照，還有一套明晚看秀。尺寸我在國內時已經在C家反覆測量，並且試過多套他們的成衣，以C家的專業程度，應該不成問題。我更擔心的是這兩天有太多細枝末節的事要處理，金皓薰不在的這兩個小時如果有什麽突發狀況，我未必能應對得好：“可是如果你過去的話，一會兒萬一有什麽意外情況怎麽辦？”
金皓薰思忖了一會兒：“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也只能這樣了，我會盡快趕回來，希望一切順利吧……”
“我去拿吧！”一旁的林芬芬自告奮勇。
“好啊！”金皓薰如釋重負，但轉念又有顧慮，“你一個人能行嗎？畢竟是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
“不是有司機嗎？而且有事我們也可以電話聯系嘛，”林芬芬說，“這麽重要的行程，金大哥還是留在若綺姐身邊比較好。”
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囑咐她：“那你一定註意安全，遇到什麽狀況都要及時聯系我們。”
林芬芬不負囑托，以最快的速度帶回了三套服裝。
我很快地試穿了一下，每套都很合身，而且裁剪得體，款式時尚，都很適合我。
今天拍攝的是一條白色微透的直筒連衣短裙，符合時下流行的純欲風。另一套則是紅花吊帶長裙配上短款皮衣，颯爽中帶著哥特式的妖冶。
參加時裝周的明星都要搶占國內主流社交媒體的熱搜，團隊第一時間就挑了幾張照片精修後發表，據說評論已經瘋了，很快沖到熱搜前三。
我沒有時間關註網絡動態，拍攝後緊跟著做了三個訪問，為了保持第二天的好狀態，回到酒店認真完成護膚流程後倒頭就睡。
因為時差的折磨，睡得不算安穩，深夜才睡熟，第二天早上卻被床頭的電話鈴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這才意識到是酒店的內線電話：“Hello？”
“若綺，你醒了沒？”
電話那頭是金皓薰，起床氣讓我忽略了他語氣中的焦急：“被你吵醒了。”
“出了點事，你趕緊起來整理一下，我五分鐘後過來跟你說。”他的語氣嚴肅到嚇人。
我瞬間睡意全無：“什麽事啊？”
“你先起床，我過來說。”說完，他果斷掛掉了電話。
床頭的鐘顯示清晨六點四十五分，我一無所知，恐懼的感覺卻在侵襲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服刷完牙洗完臉，金皓薰就來了。
他的臉色比語氣更難看，尤其在連續兩天休息不足的狀態下，看起來像要面臨世界末日。
我想象不出有什麽事能壞到這種程度：“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
“昨晚蕭依莉也來了米蘭，她和C家的首席設計師共進晚餐，發了照片到網上，穿的就是你昨天拍的那條白裙子。”
撞衫？雖然確實很尷尬，但在明星之間時有發生，也不至於太災難吧……
於是我猜測：“網友都說她比我好看？”
“不是，”金皓薰眉心緊鎖，“蕭依莉在社交網站上說，這是C家為她量身定制的裙子，全世界就這一件，所以馬上有網友質疑昨天白天你發了一樣的裙子，然後很多人對比了一下，兩條裙子的確相似度很高，但裙擺和領口有很細微的差異，最糟糕的是，C家的官方轉發了蕭依莉的帖子，肯定了她的說法，說這款裙子，C家只做了這一條。”
“……意思是說，我穿了山寨的裙子？”信息量太大，我來不及消化，“但當時在國內他們明明說這條裙子是為我量身定制的，而且裙子不是我們親自從C家拿出來的嗎？”
“我問了芬芬當時的情況，她說她到那裏之後，對方說有點忙，讓她直接進去拿，裏面忙得焦頭爛額，你的裙子已經整理好放在一旁，芬芬跟他們確認後就拿走了。”
“那怎麽會有問題呢？就算有問題也是品牌方的問題吧？”我百思不得其解。
“國內那邊表示他們當時確實是跟這邊溝通好了設計圖和你的尺寸，但這裏又說他們就是按照國內給過來的信息完成的，具體情況他們也不清楚……總之互相推搪，也不知道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金皓薰沈吟道，“我擔心是有人有心要針對你，在中間做了手腳。”
我的心一沈：“蕭依莉？”
金皓薰點頭：“聽說C家的一些高層跟他們蕭氏的關系很不錯。”
如果蕭依莉有備而來，那形勢就不會太樂觀：“現在怎麽辦？”
“公關那邊給了幾個方案，”金皓薰為難地說，“最簡單的方法，是把責任歸到林芬芬身上，因為是她一個人去取的裙子，在品牌方和你之間，只有她經手過。”
“這是平白無故讓她背一口大鍋？”我錯愕，“可她在這件事上沒有做錯任何事啊！而且一旦這樣做，在這行不會再有人用她吧？”
金皓薰默認了我的說法：“確實對她很不公平，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希望這樣做。但我是你的經紀人，為了保證你受到的傷害最小，這是最好的方法，我們可以給芬芬一定的經濟補償……”
我搖頭，表示自己難以接受：“皓薰，有一件事我剛知道不久，我想你可能也不知道——林芬芬是林立翔的親妹妹。”
金皓薰露出震驚的表情。
“我們和立翔都是好朋友，他的妹妹就像我們的妹妹，你能忍受自己的妹妹在工作上受這麽大的委屈嗎？”
金皓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還有別的方案嗎？”我問。
“還有就是把責任完全推給品牌方，”他說，“這件事本身確實是C家的問題，但很明顯，在蕭依莉和你之間，他們一定會站在蕭依莉這邊，我們也沒有實錘證明是他們幫著蕭依莉擺了你一道。如果非要和他們撕，我們處於劣勢，可能會勸退其他品牌，失去很多時尚圈的資源。”
金皓薰見我沒說話，繼續說道：“最後一種方案，就是你態度誠懇地向品牌和粉絲道歉，承認是自己和團隊不夠謹慎，導致誤穿了山寨裙子，以後會引以為戒。但說實話，這口氣不要說是你，我都咽不下去，而且一旦承認了，以後再小心，也會留下個汙點，往嚴重了說，對你的整個演藝事業發展都可能會有影響。”
如果不犧牲林芬芬，我的事業和名聲都會受到影響。可讓無辜的她來承擔所有的後果，我會受到良心的折磨。
權衡之下，我決定——
A. 把責任推給林芬芬；
B. 公開指責品牌方；
C. 啞巴吃黃連，公開道歉；
D. 其他，請具體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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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高大哥，我認為只有在自己單身的情況下，才有資格去回應他人的感情，所以……”
“我理解，”在一片人聲鼎沸中，高明權的聲音聽起來那樣堅定，“但我也想告訴你，我不是心血來潮，我對待自己的感情很認真。”
電影拍攝計劃在六月中下旬殺青，但六月初，我的戲份已經拍完，提前殺青離開了劇組。
綁架案開始庭審，我親自出庭作證。
身為公眾人物，尤其是女藝人，在這樣的事情上所承受的壓力是他人無法體會的。
我讓自己暫時遠離輿論，調整狀態為接下來的米蘭時裝周做準備。
我身上沒有奢侈品牌的代言，好幾家品牌一直在跟公司接洽，我和金皓薰都意屬在女性心目中地位極高的C家，於是和他們達成了口頭協議，並且受邀參加他們今年在米蘭時裝周的春夏大秀。
因幾天後在國內還有一場演出要參加，這次米蘭之行的行程安排得十分緊湊——頭一天淩晨抵達酒店，稍作調整後進行兩套造型的拍攝並且接受一些采訪，第二天則是紅毯和大秀，第三天一早就要飛回國內。
在酒店睡了四個多小時後被鬧鐘叫醒，剛洗漱完畢，金皓薰和林芬芬就來了我的房間。
“C家那邊出了點問題，”金皓薰說，“好萊塢那邊臨時要過來幾個明星，C家要分人過去，得到下午才能送服裝過來。”
“誒？！”我心裏一咯噔，“那今天的行程還來得及嗎？還是把晚上的采訪換到上午？”
“我聯系了兩家雜志社，時裝周大家的日程都很緊，幾乎沒什麽挪動的餘地，”金皓薰愁眉不展，眼下有嚴重的青紫色，顯然比我更睡眠不足，“我提出我們自己過去拿，還在等他們的回覆。”
話音剛落，那邊就來了電話，表示可以立刻過去取，他們會提前準備好。
金皓薰松了一口氣：“還好來回不是很遠，你這邊先做妝發，我應該能趕回來，來不及的話拍攝推遲半個小時問題也不大，就是不知道尺寸方面會不會有偏差，不然就麻煩了。”
服裝有三套，兩套今天拍照，還有一套明晚看秀。尺寸我在國內時已經在C家反覆測量，並且試過多套他們的成衣，以C家的專業程度，應該不成問題。我更擔心的是這兩天有太多細枝末節的事要處理，金皓薰不在的這兩個小時如果有什麽突發狀況，我未必能應對得好：“可是如果你過去的話，一會兒萬一有什麽意外情況怎麽辦？”
金皓薰思忖了一會兒：“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也只能這樣了，我會盡快趕回來，希望一切順利吧……”
“我去拿吧！”一旁的林芬芬自告奮勇。
“好啊！”金皓薰如釋重負，但轉念又有顧慮，“你一個人能行嗎？畢竟是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
“不是有司機嗎？而且有事我們也可以電話聯系嘛，”林芬芬說，“這麽重要的行程，金大哥還是留在若綺姐身邊比較好。”
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囑咐她：“那你一定註意安全，遇到什麽狀況都要及時聯系我們。”
林芬芬不負囑托，以最快的速度帶回了三套服裝。
我很快地試穿了一下，每套都很合身，而且裁剪得體，款式時尚，都很適合我。
今天拍攝的是一條白色微透的直筒連衣短裙，符合時下流行的純欲風。另一套則是紅花吊帶長裙配上短款皮衣，颯爽中帶著哥特式的妖冶。
參加時裝周的明星都要搶占國內主流社交媒體的熱搜，團隊第一時間就挑了幾張照片精修後發表，據說評論已經瘋了，很快沖到熱搜前三。
我沒有時間關註網絡動態，拍攝後緊跟著做了三個訪問，為了保持第二天的好狀態，回到酒店認真完成護膚流程後倒頭就睡。
因為時差的折磨，睡得不算安穩，深夜才睡熟，第二天早上卻被床頭的電話鈴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這才意識到是酒店的內線電話：“Hello？”
“若綺，你醒了沒？”
電話那頭是金皓薰，起床氣讓我忽略了他語氣中的焦急：“被你吵醒了。”
“出了點事，你趕緊起來整理一下，我五分鐘後過來跟你說。”他的語氣嚴肅到嚇人。
我瞬間睡意全無：“什麽事啊？”
“你先起床，我過來說。”說完，他果斷掛掉了電話。
床頭的鐘顯示清晨六點四十五分，我一無所知，恐懼的感覺卻在侵襲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服刷完牙洗完臉，金皓薰就來了。
他的臉色比語氣更難看，尤其在連續兩天休息不足的狀態下，看起來像要面臨世界末日。
我想象不出有什麽事能壞到這種程度：“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
“昨晚蕭依莉也來了米蘭，她和C家的首席設計師共進晚餐，發了照片到網上，穿的就是你昨天拍的那條白裙子。”
撞衫？雖然確實很尷尬，但在明星之間時有發生，也不至於太災難吧……
於是我猜測：“網友都說她比我好看？”
“不是，”金皓薰眉心緊鎖，“蕭依莉在社交網站上說，這是C家為她量身定制的裙子，全世界就這一件，所以馬上有網友質疑昨天白天你發了一樣的裙子，然後很多人對比了一下，兩條裙子的確相似度很高，但裙擺和領口有很細微的差異，最糟糕的是，C家的官方轉發了蕭依莉的帖子，肯定了她的說法，說這款裙子，C家只做了這一條。”
“……意思是說，我穿了山寨的裙子？”信息量太大，我來不及消化，“但當時在國內他們明明說這條裙子是為我量身定制的，而且裙子不是我們親自從C家拿出來的嗎？”
“我問了芬芬當時的情況，她說她到那裏之後，對方說有點忙，讓她直接進去拿，裏面忙得焦頭爛額，你的裙子已經整理好放在一旁，芬芬跟他們確認後就拿走了。”
“那怎麽會有問題呢？就算有問題也是品牌方的問題吧？”我百思不得其解。
“國內那邊表示他們當時確實是跟這邊溝通好了設計圖和你的尺寸，但這裏又說他們就是按照國內給過來的信息完成的，具體情況他們也不清楚……總之互相推搪，也不知道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金皓薰沈吟道，“我擔心是有人有心要針對你，在中間做了手腳。”
我的心一沈：“蕭依莉？”
金皓薰點頭：“聽說C家的一些高層跟他們蕭氏的關系很不錯。”
如果蕭依莉有備而來，那形勢就不會太樂觀：“現在怎麽辦？”
“公關那邊給了幾個方案，”金皓薰為難地說，“最簡單的方法，是把責任歸到林芬芬身上，因為是她一個人去取的裙子，在品牌方和你之間，只有她經手過。”
“這是平白無故讓她背一口大鍋？”我錯愕，“可她在這件事上沒有做錯任何事啊！而且一旦這樣做，在這行不會再有人用她吧？”
金皓薰默認了我的說法：“確實對她很不公平，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希望這樣做。但我是你的經紀人，為了保證你受到的傷害最小，這是最好的方法，我們可以給芬芬一定的經濟補償……”
我搖頭，表示自己難以接受：“皓薰，有一件事我剛知道不久，我想你可能也不知道——林芬芬是林立翔的親妹妹。”
金皓薰露出震驚的表情。
“我們和立翔都是好朋友，他的妹妹就像我們的妹妹，你能忍受自己的妹妹在工作上受這麽大的委屈嗎？”
金皓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還有別的方案嗎？”我問。
“還有就是把責任完全推給品牌方，”他說，“這件事本身確實是C家的問題，但很明顯，在蕭依莉和你之間，他們一定會站在蕭依莉這邊，我們也沒有實錘證明是他們幫著蕭依莉擺了你一道。如果非要和他們撕，我們處於劣勢，可能會勸退其他品牌，失去很多時尚圈的資源。”
金皓薰見我沒說話，繼續說道：“最後一種方案，就是你態度誠懇地向品牌和粉絲道歉，承認是自己和團隊不夠謹慎，導致誤穿了山寨裙子，以後會引以為戒。但說實話，這口氣不要說是你，我都咽不下去，而且一旦承認了，以後再小心，也會留下個汙點，往嚴重了說，對你的整個演藝事業發展都可能會有影響。”
如果不犧牲林芬芬，我的事業和名聲都會受到影響。可讓無辜的她來承擔所有的後果，我會受到良心的折磨。
權衡之下，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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