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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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一）
阻止的話幾欲出口，最後還是吞進了肚子裏。
真相有時更傷人，我沒有勇氣坦誠。
飛機上的時間不怎麽好過，心裏全記掛著古芊菁和童靖陽的事，又不敢明目張膽地看。
到下飛機取行李，看到古芊菁臭到不行的臉，就猜到了大概。
“童靖陽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拒絕本小姐。”古芊菁壓低著聲音，咬牙切齒地在我耳邊咒罵。
我只能不痛不癢地安慰她：“算啦，你選擇大把，也不稀罕他。”
“算了？”她用一種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沒那麽容易！”
說得一點都不像表白被拒絕，倒像是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
我頭痛得要死，只想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離他們兩個越遠越好。
十二月的到來意味著我和黎華的相隔兩地，他的新專輯在月初發行，而後飛赴日本進行宣傳，還要完成一些通告，要在那裏待到一月。
他的新專輯一發行便引爆了整個亞洲。全亞洲最頂尖的唱片公司與全亞洲最紅的天王巨星聯手，火花四射，技驚四座。主打歌連日排名某國際音樂知名榜單前三，媒體稱這是天王擴張事業版圖的第一步。
他在鏡頭前高貴迷人又神情自若的模樣，滿足了我所有的虛榮心。可又隱約忐忑著，怕媒體說的都是真的，他會為了事業遠赴大洋彼岸。
幸好我也沒那麽多時間胡思亂想。公司在與我商量後為我安排了舞蹈課和表演課，同時我也開始練車考駕照。手裏還有一些廣告和雜志的拍攝工作需要完成，還要為下一張專輯進行創作。
時間被填得滿滿當當，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月下旬，《戀愛旅程》正式上線。
和公司預期的一樣，節目的點擊量連連刷新各種紀錄，社交平臺的熱搜話題幾乎被節目屠榜，包括我在內的每位嘉賓粉絲數量急速上升。
實際上，從香港回來，林妮雯就在短信中告訴我她和馬智文分了手，只是要等節目播完才能宣布。
我不禁唏噓，成年人的愛情，連分手的時限都身不由己，尤其是身為藝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戀愛旅程》不但為我帶來了極高的流量，也將徐心寧“為情自殺”所掀起的那些小波瀾幾乎全部撫平。
年末的聖誕和新年，黎華都不在，禮物卻及時送到，一對紅寶石的耳環和一條紅寶石項鏈，剛好用來搭配我準備在《W》雜志的風尚晚會上穿的黑色禮服。
晚會在南方的海濱城市舉行，幾乎大半個演藝圈的明星以及許多商界和時尚人士都盛裝出席。
從晚會前各位藝人發布在社交平臺上的造型硬照，到紅毯上的表現和采訪，每一個環節都會即時在網絡上引發無數關註和討論。
直到在晚會內場坐定，反倒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類晚會的座位表極其講究，競爭對手不能坐一起，有矛盾的更不能坐一起，未經官宣的緋聞男女最好也不要坐一起。
所以我的左右兩邊分別是林妮雯和古芊菁，而徐心寧……我環視全場，才在場館的另一邊看到她。
主辦方面面俱到，能到場的都有獎，我拿到的是“年度最受關註新人獎”。上臺發言也和大家一樣，感謝主辦方感謝公司感謝歌迷，以後繼續努力。
聽了無數次乏善可陳的發言，總算熬到結束，我回到酒店房間，衣服都懶得換，直接癱倒在大床上刷手機，看看自己今晚的表現會換來怎樣的評價。
一圈看下來，基本都是正面的，還有一部分人追問為什麽不提黎華。
我不認為這樣的場合有必要把他掛在嘴邊，但此時卻有些想念他。
已過午夜十二點，日本的一點多，我猶豫了一下，放棄了在深夜打擾他的念頭。
古芊菁發來信息：“我和幾個朋友在Dusk酒吧，上來一起玩。”
這次活動主辦方包下了整棟酒店，大部分參加晚會的明星、團隊以及其他名流精英都入住在此。Dusk是酒店頂樓的酒吧，雖然酒店戒備森嚴，只要不出大門都很安全，但因為有太多熟人，到哪都免不了要進行一番社交。
這一天累得夠嗆，我懶得再應付這些，正準備拒絕，卻看到林立翔的信息：“休息了沒？你住在美思高酒店嗎？要不要去Dusk喝一杯？”
我和林立翔許久未見，上回徐心寧在《Show Time》上作妖，林立翔公開為我說話，我還未當面感謝過他。
於是我回覆道：“古芊菁也在樓上等我，不介意的話，一起？”
“好啊，你住哪間，我來找你？”
我把房號告訴他：“我還要換件衣服，樓上見吧。”
放下手機，我從衣櫃裏拿了件燙好的連衣裙，還沒開始換，就聽到了敲門聲。
大半夜的，頗有些心驚肉跳，我屏住呼吸從門鏡裏看出去，門外站的是林立翔。
“突然敲門嚇我一跳。”我開門抱怨道。
他卸了妝，但還穿著參加晚會時的白襯衣，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幹凈，語氣還挺高昂：“你相信嗎，我就住隔壁這間！要不是我發消息約你，我們就要擦身而過了！”
這巧合讓我也來了興致：“你明天什麽時候走？我明天下午的飛機，一會兒人多，要不然明天我們兩個再一起吃個午飯？”
“一言為定！”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耳垂，“很漂亮的紅寶石耳環。”
這一晚上各種誇獎的話沒少聽，但多是社交場合的慣用話術，此時林立翔對這套首飾的讚美，正中我心：“謝謝，我也很喜歡，是黎華送的。”
他了然地笑了笑：“快進去換衣服吧，我就在這裏等你，不用著急。”
我換下禮服，將紅寶石首飾鎖進保險櫃，和林立翔一起來到位於二十六樓的Dusk。
這裏像是另一個世界，明星、富商們換了更休閑的裝扮，成群結隊地喝酒大笑，彩色的燈光晃過每個人的臉，喧囂的音樂蓋過了每一個角落裏的靡靡之音，中間的舞池有好些人在跳舞，有幾個完全不顧形象，也許已經醉得不輕。
我們很快在吧臺那裏找到了古芊菁，和她在一起的還有童靖陽，以及搞笑藝人組合高熊彭胡。
古芊菁隨意地為我們做了一下介紹，童靖陽還是那副拽拽的樣子，好像跟我從來都不熟。
我們也的確不太熟，迪士尼那個晚上發生的事總覺得不像真的。
高熊和彭胡性格熱情口若懸河，大家很快打成一片。
古芊菁和童靖陽還是會互相嗆聲白眼，沒有一點不自然。
這樣最好，我漸漸放松神經，跟大家談笑風生，喝下兩杯雞尾酒。
林立翔邀我跳舞，酒勁上來，我倦意明顯，於是他和古芊菁一起進入舞池。
我趁機去了洗手間，雖遠不至於醉酒，但一天下來筋疲力盡，決定出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下樓睡覺。
“嗨，方小姐，久仰了。”剛踏出洗手間的門，一個染了一頭黃發的年輕男人和我打招呼。
他的臉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他的身份，今晚在場的很多人都是如此，這並不出奇。但他眉眼裏那年輕公子哥的輕佻和身上明顯的酒氣令我不適，於是我禮貌又敷衍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方小姐，賞個臉，請你喝一杯。”
“抱歉，”我第一時間掙開了他的手，向後退一步，毫不掩飾自己的戒備，“我不太舒服，要回去休息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還來不及走，他三兩步跨到我身後，擋住了我的去路：“不喝酒的話，就跳支舞，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他身後是燈紅酒綠，而洗手間外的這一段走廊卻寒意森森。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請讓一下。”面上表現得強硬，心裏卻開始恐懼，我默默地把手伸進隨身手袋拿手機。
他註意到了我的動作，一把扯過我的手袋，眼裏露出狠厲：“大半夜的來這玩不都是找樂子的，這場子裏比我有錢的也沒幾個，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被他逼到了墻邊，這種絕望的感覺似曾相識，我渾身顫抖：“你放開我，這裏這麽多人，你想做什麽！”
他輕蔑地笑了一聲：“音樂那麽大聲，你試試看叫救命。”
“別……”
話未出口，他的臉就湊上來，不由分說地強吻我……或者說啃咬更為確切。
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本能地，我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臭婊子！”
一個耳光落在我的左臉上，半邊臉立刻火辣辣地燒起來，耳朵不停地嗡鳴。
“放開她！”
黃發男人停下動作應聲回頭，被一拳正中面門，他沒有站穩，向後趔趄著跌坐在地上。
是童靖陽。
顧不得理摔落在地上的手袋，我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躲到童靖陽的身後。
黃發男人發狂似的撲到童靖陽身上和他扭打成一團，動靜太大，酒吧裏的人一下子全都湧了過來，有看熱鬧的，也有上前勸架的。
場面一片混亂，我被沖到了人群後面，根本看不清前面的狀況。
很快連警察都來了，大聲地呵退人群，要將童靖陽和那個男人帶走。
場面暫時平息下來，我這才看到童靖陽的嘴角有明顯的傷痕，但那個男人明顯更慘，鼻子在淌血，嘴上還不停地罵罵咧咧：“敢TMD動老子，老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正要上前跟警察說明情況，身後有人一把將我拽住。
林立翔低聲阻止我：“別去，別給自己惹麻煩。”
他的神情很嚴肅，眉心緊擰。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任何藝人被卷進這樣的事件，都可能會留下難以洗凈的汙點，甚至影響身邊的人。
如當頭澆下一盆冷水，我楞在原地，一時沒有再動。
林立翔看出我的遲疑，又說：“那是上尚科技的小尚總，他不會輕易罷休的。”
上尚科技是尚家的家族企業，這兩年迅速發展成國內行業巨頭，尚家父子風頭正盛，絕不是好惹的主。
可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看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帶出門的童靖陽，決定——
A. 保持沈默，置身事外；
B. 站出來跟童靖陽一起去警局，承擔所有後果；
C. 站出來跟童靖陽一起去警局，打電話求關耀康幫忙；
D. 其他，請具體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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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她用一種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沒那麽容易！”
說得一點都不像表白被拒絕，倒像是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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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新專輯一發行便引爆了整個亞洲。全亞洲最頂尖的唱片公司與全亞洲最紅的天王巨星聯手，火花四射，技驚四座。主打歌連日排名某國際音樂知名榜單前三，媒體稱這是天王擴張事業版圖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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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旅程》不但為我帶來了極高的流量，也將徐心寧“為情自殺”所掀起的那些小波瀾幾乎全部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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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看下來，基本都是正面的，還有一部分人追問為什麽不提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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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芊菁發來信息：“我和幾個朋友在Dusk酒吧，上來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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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累得夠嗆，我懶得再應付這些，正準備拒絕，卻看到林立翔的信息：“休息了沒？你住在美思高酒店嗎？要不要去Dusk喝一杯？”
我和林立翔許久未見，上回徐心寧在《Show Time》上作妖，林立翔公開為我說話，我還未當面感謝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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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房號告訴他：“我還要換件衣服，樓上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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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頗有些心驚肉跳，我屏住呼吸從門鏡裏看出去，門外站的是林立翔。
“突然敲門嚇我一跳。”我開門抱怨道。
他卸了妝，但還穿著參加晚會時的白襯衣，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幹凈，語氣還挺高昂：“你相信嗎，我就住隔壁這間！要不是我發消息約你，我們就要擦身而過了！”
這巧合讓我也來了興致：“你明天什麽時候走？我明天下午的飛機，一會兒人多，要不然明天我們兩個再一起吃個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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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各種誇獎的話沒少聽，但多是社交場合的慣用話術，此時林立翔對這套首飾的讚美，正中我心：“謝謝，我也很喜歡，是黎華送的。”
他了然地笑了笑：“快進去換衣服吧，我就在這裏等你，不用著急。”
我換下禮服，將紅寶石首飾鎖進保險櫃，和林立翔一起來到位於二十六樓的Dusk。
這裏像是另一個世界，明星、富商們換了更休閑的裝扮，成群結隊地喝酒大笑，彩色的燈光晃過每個人的臉，喧囂的音樂蓋過了每一個角落裏的靡靡之音，中間的舞池有好些人在跳舞，有幾個完全不顧形象，也許已經醉得不輕。
我們很快在吧臺那裏找到了古芊菁，和她在一起的還有童靖陽，以及搞笑藝人組合高熊彭胡。
古芊菁隨意地為我們做了一下介紹，童靖陽還是那副拽拽的樣子，好像跟我從來都不熟。
我們也的確不太熟，迪士尼那個晚上發生的事總覺得不像真的。
高熊和彭胡性格熱情口若懸河，大家很快打成一片。
古芊菁和童靖陽還是會互相嗆聲白眼，沒有一點不自然。
這樣最好，我漸漸放松神經，跟大家談笑風生，喝下兩杯雞尾酒。
林立翔邀我跳舞，酒勁上來，我倦意明顯，於是他和古芊菁一起進入舞池。
我趁機去了洗手間，雖遠不至於醉酒，但一天下來筋疲力盡，決定出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下樓睡覺。
“嗨，方小姐，久仰了。”剛踏出洗手間的門，一個染了一頭黃發的年輕男人和我打招呼。
他的臉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他的身份，今晚在場的很多人都是如此，這並不出奇。但他眉眼裏那年輕公子哥的輕佻和身上明顯的酒氣令我不適，於是我禮貌又敷衍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方小姐，賞個臉，請你喝一杯。”
“抱歉，”我第一時間掙開了他的手，向後退一步，毫不掩飾自己的戒備，“我不太舒服，要回去休息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還來不及走，他三兩步跨到我身後，擋住了我的去路：“不喝酒的話，就跳支舞，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他身後是燈紅酒綠，而洗手間外的這一段走廊卻寒意森森。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請讓一下。”面上表現得強硬，心裏卻開始恐懼，我默默地把手伸進隨身手袋拿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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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出口，他的臉就湊上來，不由分說地強吻我……或者說啃咬更為確切。
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本能地，我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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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耳光落在我的左臉上，半邊臉立刻火辣辣地燒起來，耳朵不停地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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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發男人停下動作應聲回頭，被一拳正中面門，他沒有站穩，向後趔趄著跌坐在地上。
是童靖陽。
顧不得理摔落在地上的手袋，我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躲到童靖陽的身後。
黃發男人發狂似的撲到童靖陽身上和他扭打成一團，動靜太大，酒吧裏的人一下子全都湧了過來，有看熱鬧的，也有上前勸架的。
場面一片混亂，我被沖到了人群後面，根本看不清前面的狀況。
很快連警察都來了，大聲地呵退人群，要將童靖陽和那個男人帶走。
場面暫時平息下來，我這才看到童靖陽的嘴角有明顯的傷痕，但那個男人明顯更慘，鼻子在淌血，嘴上還不停地罵罵咧咧：“敢TMD動老子，老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正要上前跟警察說明情況，身後有人一把將我拽住。
林立翔低聲阻止我：“別去，別給自己惹麻煩。”
他的神情很嚴肅，眉心緊擰。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任何藝人被卷進這樣的事件，都可能會留下難以洗凈的汙點，甚至影響身邊的人。
如當頭澆下一盆冷水，我楞在原地，一時沒有再動。
林立翔看出我的遲疑，又說：“那是上尚科技的小尚總，他不會輕易罷休的。”
上尚科技是尚家的家族企業，這兩年迅速發展成國內行業巨頭，尚家父子風頭正盛，絕不是好惹的主。
可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看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帶出門的童靖陽，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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