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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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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認定她,就是一輩子◎

翌日, 天晴。

陸知鳶是被熱醒的,房間裏沒有開空調, 可她身前卻被一面燙如火山的身軀捂出了汗, 閉著眼翻了個身,清涼不過兩秒,那面滾燙又追過來熨帖在她後背。

她皺著眉, 小屁股往後一撅,一聲悶哼讓陸知鳶沒掀開的眼睫連顫兩下。

尾骨處硬戳戳的觸感,讓她的惺忪睡意消失殆盡。

陸知鳶全身僵著,沒敢再動。

不是害羞, 是她腦海裏開始有不正經的畫面在翻湧。

和他住一起後,他好像...每天早上都會......

越想,陸知鳶嘴角的弧度越是收不住,笑著笑著, 她肩膀就開始開始抖了。

“再笑......”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啞, 陸知鳶唇角一抿。

靜默好一會兒,沒感覺到身後的人有動靜,陸知鳶悄悄側回身。

還沒看見人臉,腰肢就被他手臂圈住, 她全然被動的被他輕巧摟到懷裏。

以為他會像以前早上起床那樣,‘逗’她一會兒,沒想到, 他卻開口問她渴不渴。

陸知鳶擡頭看他,這才發現他沒有睜開眼, 平日裏那雙狹長偏淩厲的眼, 此時被黑密的眼睫遮住, 模樣乖巧的像是個溫順的少年。

可惜溫順不過兩秒, 隨著他眼睫掀開,再加上看見她就噙出幾分笑意的嘴角,頓時又一副痞氣的壞樣。

原本想嗔他一眼的,驀地,陸知鳶眸光一頓,她欠身環視房內一圈,這才後知後覺,“我怎麽在你這?”

不過低頭一個瞬間,江梟就把她拉回到了懷裏。

“不在我這,你還想在哪?”他一副秋後算賬的語氣:“在酒吧裏喝一夜?”

陸知鳶轉了轉眸子,試圖回想,奈何腦子裏空空的,什麽畫面都拼湊不出來。

“艾黎給你打的電話?”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不然呢?”江梟瞇了她一眼:“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在酒吧偶遇到你的?”

陸知鳶:“......”

她沒喝醉過,準確來說,她平時不會喝酒,最多也就是逢年過節喝淺淺一個杯底。

而昨晚是個例外,她只是想借酒消愁。

可惜,酒醒,一切都不會有什麽改變,反而平添了頭重的不舒服感。

但是很快,她心裏就生出一股不安。

“我昨晚還好吧?”她話裏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江梟一眼就看穿了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是指什麽?”

“就......”她抿了抿唇:“有沒有胡言亂語什麽?”畢竟昨晚她心事很重,帶著心事喝酒,她唯恐再趁著酒意把心事說漏了嘴。

江梟原本是側躺著的,她話一說完,他突然平躺回去,緊接著,唉聲嘆了口氣:“沒想到......”

陸知鳶心臟一緊:“什麽?”

江梟擡手揉了揉眉心:“真的是出乎我意料,早知道......”

他連續兩句話都只說一半,陸知鳶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

江梟扭頭看她一眼,眼看她眼裏的慌色越來越重,江梟不敢繼續逗她了。

他抓起她手,撐開她微蜷的手指,“你再好好數一數,我愛你,到底是幾個字?”

陸知鳶表情一呆,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和我爭了一晚上,非說是四個字,陸知鳶,”他在她鼻尖上一捏:“你喝醉竟然連數都不會數了?”

陸知鳶神晃著,表情也懵著,目光又從自己的手指移到他臉上,然後,她看見江梟把手機從床頭櫃上拿了過來,再然後......

她看見自己毫無形象而言地趴睡在地上。

陸知鳶先是怔了幾秒,驀地,她突然一聲——

“江梟!”

一直到早飯吃完,陸知鳶都沒和江梟說上兩句話。

兩人一個沈悶不作聲,一個嘴角勾著壞笑。

小野一雙眼都快要看不過來了。

從二樓的自助西圖瀾婭餐廳出來,小野揪了揪江梟的衣服,悄咪咪地問:“姐還生你氣吶?”

有句老話說的好,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

如今看來,老話也不是都準的。

但是有一點,他有點沒看明白,按說這女朋友生氣,男朋友應該著急忙慌去哄呀,可這人怎麽就不急不躁,還一副等著女朋友來求和的架勢?

沒等江梟開口,小野朝他哼了聲:“要是把我姐給作沒了,你可別哭!”

江梟:“......”

到了客房,隨著房門一關,江梟就從後面把人抱住了。

“還生氣呢?”

陸知鳶沒說話,但也沒掙開他。

“就是覺得太可愛了才拍下來的,”他撒起嬌來也是有自己一套的,求中帶哄,哄裏還帶著讓你無法反駁的理由:“昨晚把男朋友撂一邊不管,跑去酒吧喝酒,你知道我昨晚一頓飯吃了幾粒米嗎?”

陸知鳶聽他逗趣自己的話,彎了彎唇。

江梟歪著臉看她:“我都跟你去見奶奶了,你都不跟我去見我哥,你有沒有心?”

簡單兩句話,就這麽把被動的自己捧上了主動臺。

陸知鳶從他懷裏轉過身,伸手抱住他:“對不起。”

她聲音低低的,不似撒嬌時的那種軟,帶著無奈和無力。

“傻瓜,”江梟掌心覆她後腦勺輕輕揉了揉:“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陸知鳶在他懷裏輕輕笑了聲,“以後你去哪我都會跟著!”

可她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聲音就帶出了哽咽:“如果我像個小尾巴一樣黏著你,你會不會煩?”

“怎麽可能會煩,我求之不得。”

昨晚,她央著他,要他帶她回去。

酒醒,怕是都不記得了。

“鳶鳶,”他輕喚她乳名:“我們回家吧,回我們自己的家。”

從父母去世後,陸知鳶就一直跟著奶奶住在祈道府,對她而言,那裏就是她的家,可是從前天晚上奶奶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心裏突然覺得和奶奶的距離遠了。

奶奶說過的那些讓她深覺感動的話,如今在心裏再品,也都變了味。

她甚至會想,如果父母還在,還會有這樣的問題出現嗎?

她母親會把自己深嘗過的痛再讓她再嘗一遍嗎?

“江梟,我想讓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她表情帶了幾分認真的嚴肅,江梟沒細問,牽著她手,說了聲好。

一路上,陸知鳶都很安靜,她沈默,江梟也沒有多言,只是在途徑紅綠燈時,會把她手握在手裏,指腹輕蹭她手背,帶著安撫。

陸知鳶帶他去的地方是她父母所葬的公墓。看見墓碑前放著的兩個白菊花籃,陸知鳶眸光頓住。

菊花看著很新鮮,墓碑也被擦的一塵不染。

江梟扭頭看她:“是奶奶嗎?”

陸知鳶抿了抿唇:“應該是。”

東升的太陽明明把風裏染上暖意,可經由墓地,卻又吹出了冷肅。

陸知鳶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許久才開口:“爸、媽,今天我多帶了一個人來看你們。”

“爸、媽,我叫江梟。”

陸知鳶詫異地扭頭看他。

她的手被江梟握在手裏,帶著很強的力量感。

江梟目光頓在墓碑上:“雖說我未來還有很長的路,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這輩子,我就只認準陸知鳶一個人。”

他聲音低沈又柔軟,可每一個字都能聽出鄭重。

陸知鳶每次來墓地都是隨奶奶一起過來,大概是父母走時,她年紀還小,所以對父母的感情說不上深,所以每次來,她都只是站在奶奶身側,在奶奶彎腰擦幹墓碑上的灰塵後,她跪在地上給父母嗑三個頭,然後在奶奶的沈默中,輕輕挽住奶奶的胳膊。

她每次來,都沒有哭。

但是這次,她哽住了喉。

可能是感受到了母親當年的無力,也可能是因為江梟的那句“爸媽”。

他在心底認定了她。

她又何嘗不是。

所以那一瞬,她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眼裏的紅漸漸散開,陸知鳶側過身來看他:“你先去車裏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江梟自然是不想走的:“我不能聽嗎?”

陸知鳶朝他輕囊起鼻子:“是想和媽媽說的一點悄悄話,你在,我都不好意思說。”

車還停在墓地的外面,離這兒有些遠,江梟緊了緊她手:“那我去臺階那兒等你。”

一直目送江梟走遠,陸知鳶才重新看向墓碑。

“媽媽,當初你也反抗過奶奶吧?”

肯定反抗過,只是那個人沒能給媽媽繼續反抗下去的勇氣。

“這麽多年,奶奶很疼我,也很照顧我,我跟她老人家提的任何要求,她從來都是無條件地滿足,但是這次,我知道,大概不會有回旋的可能。”

她停頓了一下:“但是,我還是想賭一把。”

“可能會傷了她老人家的心,但我不想留下遺憾,像你一樣。”

微風拂著白菊,墓碑上的照片裏,女人眉眼溫柔,安然淺笑。

穿過墓地間的方形石板路,江梟朝她走來,看見他臉上的委屈,陸知鳶心裏的酸脹突然消了大半。

她小跑過去,圈著他腰,仰頭看他:“爸媽都喊了,怎麽還這個表情?”

“早上問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還沒答應我。”

陸知鳶朝他笑了笑:“回去前,我得先去奶奶那一趟。”

江梟點頭:“應該的。”

“那你——”

“剛剛我哥給我打電話,也讓我回去一趟。”

陸知鳶看著他平靜無波的一雙眼,想起昨天:“昨天沒陪你去吃飯,他有沒有不高興?”

“怎麽會,雖然你倆沒正式見過面,但他可是聽過你不少的傳聞,還警告我,不許欺負你,這還沒怎麽著呢,心就都偏你那兒了。”

陸知鳶被他拖腔帶調的聲音逗笑:“端午的時候,我們不是還要回來嗎,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回去!”

車開到祈道府門口,陸知鳶沒讓他進去:“你去吧,我走進去就行了。”

江梟往大門看了眼,點了點頭:“出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要是晚了,就在門口等我。”

陸知鳶說了聲好,剛要開車門。

“鳶鳶。”江梟喊住她。

陸知鳶側回身來,目光剛落到他臉上,江梟就傾身過來抱住了她。

“昨天在墓地的時候,你說過,以後每年清明都會陪我一起去的。”

他聲音輕的讓陸知鳶突然紅了眼眶。

“答應過的事,要做到。”

陸知鳶忍著鼻子裏的酸澀,輕輕“嗯”著。

“我也會做到,剛剛在你父母的墓前,我在心裏發誓了。”

陸知鳶還沒問他發的是什麽誓,他就自己說了。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

像四年前的那個雪夜,她默不作聲地陪著他一樣。

“我是個認死理的人,人也一樣,認定了你,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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