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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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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鬼鬼祟祟◎

“樓下未成年人禁止進入,是你不識字還是我貼著玩的?”

聲音沈的讓人頭皮發麻。

滾燙的熱水隔著薄薄一層塑料,燙的張賀指腹都疼了,就那,他都沒敢放。

“是、是住我們家隔壁的狗崽子,”不知是怯於江梟的質問還是指腹間的疼,他抖著聲解釋:“開始的時候我攆他來著,攆不走,求了我好半天,說就玩一局,我,我都沒收他錢!”

旁邊的小野雖然話不多,但非常有眼力見,看見江梟瞥了眼張賀捏著水杯的手,他才伸手去把那水杯接過去放在了江梟的面前。

滾燙的水杯離了手,張北這才輕“嘶”了聲,兩個指尖邊背在身後撚著,邊好言去消江梟的氣:“下次我再也不會放他進來了!”

眼看江梟的眼神還定在他臉上,張賀又信誓旦旦追了句:“就是天皇老子,只要沒成年,我也不會放進來了!”

旁邊的小野沒忍住,抿著嘴角在笑。

江梟這才收回眼神。

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張賀茫然地眨了兩下眼:“梟哥......”

江梟這人有一點好,不太喜歡記事,有些話,說過就說過了,他不會一直揪著。

“我回家拿個東西。”

張賀跟在他身後:“中午我在6號訂了位置,到點了給你打電話。”

江梟“嗯”了聲:“少點兩個菜。”

*

今天是周六,來清挽鎮的游客比平日裏多了不少,都是打開門做生意的,那些茶餘飯後的熱鬧早就隨著游客上門而散了去。

大概是因為門口擺了不少的花籃,又或者六條街就只有陸知鳶這一家茶葉店,所以上門的客人陸陸續續不間斷。

時不時的,也有伸手闊綽的從她店裏帶走幾盒價格不低的茶葉。

陸知鳶不似有的店主那般吆喝,也不會跟在客人身後一一介紹,只是在客人進門後,她輕柔說上一句:“有需要隨時喊我。”

然後她便安安靜靜坐在北墻邊的金絲楠木茶桌前,泡著茶。

奶奶只在她店裏待了半個小時就走了,江梟回來的時候,陸知鳶正站在西墻,手裏拿著一盒茶葉在給客人介紹——

“它是茉莉花熏制的,所以香味比較持久。”

說完這句,陸知鳶扭頭看過去一眼,不過視線沒有和江梟的對上,順著他眼神,陸知鳶看出他眼神停留在了自己手裏。

不過也就短短幾秒,沒等陸知鳶和他打招呼,江梟就越過她身後去了院子。

看見院子裏擺放的兩排花籃,江梟目光又停留幾秒,最後實在沒忍住,走過去。

被圓形配葉包圈的花籃裏,有向日葵,也有粉藍色的繡球,但江梟的註意力卻在零星點綴的幾朵白裏透粉的小花苞上。

是茉莉花沒錯,可是是粉色的,他還第一次見粉色的茉莉。

帶著好奇,他伸手撥弄著只有他拇指大的花苞,可指尖撥弄解不了他的好奇心,他捏著花苞想扯下來,結果都沒用力,花苞就掉x了,落在了大簇的繡球上。

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他扭頭看了眼店鋪的後門,就是這麽巧,陸知鳶從門裏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水壺。

看樣子是要接水。

江梟一秒將那只做了壞事的右手背到了身後,眼神閃躲了幾下,兩腳腳尖往左挪一下,又往右挪一下,眼看陸知鳶朝他左手邊的水桶走過來,他突然一個大步直直邁向後門的方向。

在陸知鳶疑惑的眼神裏,他做賊似的溜回了店裏,就要走到店的前門門口,一男一女兩個客人進了店。

江梟從來不給人讓路,哪怕走在街上,哪怕他是逆行。

但是他現在雙腳往西墻偏,然後定住,他當然不是給人讓路。

目光定在墻邊的三個花籃上。

這幾個花籃和院子裏的花籃不太一樣,散尾葉包圈,但是裏面不是向日葵,而是紅色扶郎和一些粉色香水百合。

目光梭巡了幾圈,沒找到剛剛那種粉色茉莉,不死心似的,他又後退兩步看另外幾個花籃。

剛剛進店的其中一位女客人走到他身邊,歪頭問:“你好,請問有今年的新茶嗎?”

對方似乎是在跟他說話,江梟扭頭看過去一眼,大概是眼神太過銳利,把對方看的腦袋瞬間回正。

見他不說話,對方也意識到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啊,我、我以為你是老板。”

老板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後門進來的。

“你好,有什麽需要嗎?”

聽見身後輕柔的說話聲,江梟鬼使神差地側頭往後瞥。

不過陸知鳶的註意力沒在他身上,一雙溫柔如水的眸子看著女客人。

女客人走過去詢問:“你是老板嗎?”

陸知鳶點頭,她一手拎著水壺的把手,一手護在壺身:“抱歉,剛剛去院子裏接了點水。”

女客人說話也很隨意,笑著說:“我剛剛...”說著,她還伸手指了指身後:“把另一個客人認成老板了。”

陸知鳶笑笑:“需要我給您介紹嗎?”

站在花籃邊仿如空氣的江梟這才想起來這趟回來是來取摩托車鑰匙的。

這時,門邊的花籃那兒探出兩顆腦袋:“梟哥?”

江梟收回視線看過去。

是張北和小野,當然,小野是張北硬給拉來的。

江梟走到門口,皺著眉問:“你倆怎麽來了?”

張北朝他憨笑一聲後,一雙眼睛就開始往店裏打著圈地掃著。

一男兩女,都背著身子對門,他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結果腦袋上被挨了一個巴掌。

因為偷瞄,張北那腰貓的都快九十度了,扭頭看見江梟正用一雙冷陰陰的眼神盯著他。

張北瞬間直起了腰板,雖然他這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理由他在來時就想好了:“這不是到飯點了嗎,張賀讓我來喊你。”

這才十一點不到,哪來的飯點?

一嘴鬼話。

不過江梟懶得拆穿他,雙手插進沖鋒衣的口袋裏,頭一歪:“走了。”

直到走到街口,江梟才頓住腳,“你倆在這等著。”說完,他轉身回去。

張北站在原地,想跟上去又被小野拉住:“梟哥說讓咱倆在這等著!”

張北:“......”

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游客,江梟雙手插兜,雙腳邁的步子大,盡管他垂著頭,可還是能吸引不少女孩子的目光。

走到店門口,剛剛進去的兩位客人一人手裏提著一個禮盒裝的茶葉從裏面出來。

江梟雙腳頓在店門中央,一點沒有讓路的意思,站在女客人身後的男人瞥了眼他冷峻的臉,伸手拉著女客人的手腕,從江梟身邊擦肩出了門。

江梟這才擡腳進去。

陸知鳶正蹲在東墻的玻璃櫃前,在整理下櫃裏的東西。

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呢子大衣,呢子大衣的後擺是分叉的款式,盡管拂著衣擺蹲下,可因為上身的動作,左側的衣擺垂在了地上。

江梟的目光從進門尋到她以後就定在了那偶有擺動的衣擺上。

從前門到後門,大概五六米的距離,平時幾個大步就邁進了院子,今天可好,步子莫名其妙多了不少。

直到他前腳邁到後門門口,陸知鳶都沒有扭頭看她。

這點警覺心都沒有,還開什麽店,東西被人順跑了都不知道!

江梟收回眼角的餘光左轉去了西墻的屋子。

再出來的時候,他又瞥了眼院子裏的花籃,不過這次他沒再過去,勾在右手食指上的鑰匙隨著他腳步,一晃一晃。

走進後門,陸知鳶已經坐在了茶桌前,看見他,陸知鳶眼裏有意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江梟沒理她,幾個大步邁到門口走到了街上。

清挽鎮不是旅游城市,但有山有水空氣好,很多無意經過這裏的人都想來第二次。

也因為來看山看水的人越來越多,住在街上的人便把臨街的屋子都騰了出來,賣一些特色的東西。

六條街裏,就數三號街的工藝品店和六號街的餐館飯店最熱鬧。

張北和小野跟在江梟的身後回了六號街街口的一樓網吧。

因為是清挽鎮唯一的網吧,所以生意還不錯。

坐到吧臺裏的小沙發裏後,江梟就仰頭後靠地閉上了眼。

昨晚他睡的晚,早晨醒的也早,這會兒開始犯困。結果眼睛閉上沒一會兒,突然想起那粉色的茉莉花。

他閉著眼踢了下旁邊的椅子腿。

網吧裏一共兩個收銀,小野一個,還有今天輪班的李松。

李松扭過頭來:“怎麽了梟哥?”

“認識茉莉花嗎?”

李松眨了眨眼,反應慢了幾拍:“茉莉?”

江梟聽他這語氣,便沒再說話,默了會兒,他又踢了下椅子腿:“給張賀打電話讓他下來。”

一分鐘都沒到,張賀就跑下來了:“梟哥。”

江梟掀開厚重的眼皮:“什麽時候吃飯?”再晚一會兒,他就不想睜眼了。

張賀看出他臉上的困意了,立馬朝門外揚了個下巴:“那現在就去唄,我讓老板先給咱們做!”

江梟卻坐著沒動:“別弄雞,簡單炒兩個菜就行了。”

清挽鎮隨處可見農家養的土雞,算是當地的一個特色,所以六號街家家餐館裏的頭牌都是燒雞公。

張賀撓了撓頭:“我都點過了。”他點的還是一個四年的老公雞,柴火燒都得燒兩個小時。

聽他這麽說,江梟沒再吱聲,直接閉了眼。

張賀憨笑兩聲:“梟哥,你先睡著,好了我喊你!”

即便到了中午,三號街上的游客也不見少,陸陸續續的客人進進出出,陸知鳶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兩點,剛坐下,張平慧從後門探頭:“小陸,你還沒吃飯吧?”

“張阿姨,”陸知鳶起身走過來:“還沒覺得餓。”

張平慧這才站直身體,笑著伸手把一個白瓷碗遞給她:“給你蒸了兩個雞蛋,你先墊墊肚子。”

陸知鳶沒有拒絕,伸手接過去:“謝謝張阿姨。”

碗底有些燙,陸知鳶把碗放到茶桌上,然後又回來:“張阿姨,這邊有沒有什麽飯店可以訂餐送餐的嗎?”

張平慧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了:“不會做飯啊?”

陸知鳶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看見她臉頰紅了點,張平慧笑道:“你啊,一看就是大城市裏的姑娘,估計平時都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裏疼的吧!”

陸知鳶笑意牽強,沒否認但也沒多說什麽。

“反正我平時也都是一個人吃飯,以後啊,你就在我這吃!”

陸知鳶忙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張阿姨——”

張平慧也不是虛口和她客氣:“幹嘛,嫌阿姨做的不合你口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知鳶忙解釋:“就是覺得太麻煩您了。”

“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一個人也是吃,多一個人啊,指不定我還能多吃點呢!”

陸知鳶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了,松開輕咬的唇:“那、那我給您錢行嗎?”

張平慧皺起眉:“吃個飯說什麽錢不錢的呀!”

陸知鳶骨子裏也有倔性:“那您要不收錢,我就不好意思吃您做的飯了,”她也不想開口閉口都提錢,便又加了一句:“我這也不是吃一頓兩頓的,我可是跟您租了三年的房子呢!”

見張平慧不說話,陸知鳶笑著拉住她的手,溫柔的語調裏多出幾分軟糯:“您就答應吧,我有些挑食,您到時候可別嫌我煩。”

張平慧“嗐”了聲:“行行行,那就收你的,這樣你也不好跟我太客氣!”

話說到這兒,店裏又進了客人,張平慧拍拍她的手:“你先忙去吧,等下別忘了把雞蛋吃了。”

然而陸知鳶這一忙就忙到了日落西山。

放在茶桌上的那碗雞蛋羹早就涼透了氣。可到底是人家的心意,陸知鳶去了店門口,左右扭頭看了看街上。

人影稀疏,斜對面的店門都關了兩家。

陸知鳶便把雙開的木門關了一扇,另一扇虛掩著留了點縫隙。然後她把那碗涼掉的雞蛋羹端回了房間,放進了微波爐裏開了小火加熱。

雞蛋羹吃到一半,口袋裏的x手機震了。

電話一接通,那頭喊了一聲:“寶貝。”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鬼祟的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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